素衣白马指天下(第一部 二 穿越)+番外——董圣卿
董圣卿  发于:2011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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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紧闭粮仓,拒不赈灾。并且伙同奸商恶贾,哄抬粮价,从中牟取暴利。”

“哼,轻尘,你可知我手上这个本子里写的是什么”皌连景袤将手中奏章递给他“这是中州治下六县县令联名上奏的文书

,上面赞美夏云侯治下人口繁荣,请求朝廷予以封赏。不光这本,我刚才看的这一堆,有大半都是称赞夏云侯治理有方,

为他请赏的。唯独你手上沈明玉的本子,是参他的。轻尘,依你看,哪个说法才是真的?”

“这……你难倒我了。国家政事又不是游戏,哪能凭感觉判断。”

“无妨,就说你的感觉。”

“我的感觉”夏轻尘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两本折子“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好轻尘”皌连景袤一把握住他的手“也就你敢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与你想的一样,你看看这本。”

皌连景袤将另一本颜色不一样的奏章递到他手里。夏轻尘翻开来,快速看完,惊道:

“是暴乱?”

“驻军守将可以直接上本朝廷,这是西南驻军主帅君明征的急奏。上面所说的乱民结党暴动之地,就在中州靐县一带。”

“自古暴乱,皆因迫于生计而起。倘若真是太平盛世、风调雨顺,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起事造反?”

“夏云侯的折子里说,是少数悍匪揶揄丰收的粮食,结集成伙,打劫运量的兵车,所以请求朝廷派兵剿灭。”

“这……我也糊涂了。你准备怎样证实?”

“还能怎样。派出钦差,代天巡狩。”皌连景袤叹了口气,将那堆奏章全部踢到一边“轻尘,你知道吗?我多希望自己的

天下,真正如夏云侯所说,风调雨顺。就怕钦差一回来,带回一个最糟的结果。”

“阿袤,掩耳盗铃不该是君王的作风。”

“什么是‘掩耳盗铃’?”

“呃……就是捂住自己的耳朵,去偷别人家的钟铃——自欺欺人的意思。”

“哈,你的道理和故事还真多。朕受教了。”皌连景袤学着司马正秀的表情,一本正经地一揖手。

“嘻,真像……”

“司马什么都好,就是这板着脸的老毛病不好。国子学的那些学生,一听他讲书,全都困得打瞌睡。对了,轻尘,将来等

你长大了,我让你到国子学去教学生可好?”

“教学生?我自己还没毕业呢……”

“你这么聪明,过几年一定比司马还要睿智。我到时封你做太傅,让你教导宫中的皇子,可好?”皌连景袤用被子将他裹

成一团抱在怀里。

“哼,你真是欺人太甚。娶妻生子还不够,还要我替你教儿子,想得倒美!”

“谁说宫中的皇子都是我生的?那都是其他亲王与皇族的子嗣,我的儿子还没出世呢。”皌连景袤笑意更浓“轻尘,你吃

醋了。”

夏轻尘脸一红,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轻尘,别生气。你的身子才刚刚有了起色,千万要好生休养。敏之那日对我说,你的肺音开始有清晰的迹象,这是喘症

转好的迹象。你知道吗?害了喘症的人,就没几个能康复的,你当真是受了福祉,命中幸运之人。”

“真的?这个病还能好?我还怕我就一直这样,什么事也做不了呢。”夏轻尘靠着他,他自从上苑回来之后,身体明显有

了起色。原本的病痛以很快的速度康复着,脸上也渐渐有了红润。

皌连景袤看着那张脸,只觉得比阳春三月的桃花还要娇美,心里一动,轻轻扶过他的脸颊,坏心地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想做什么事?”

“啊,你……”夏轻尘吃了一惊,难为情地看着他。

“说啊,身体好了想做什么事?”皌连景袤沙哑的嗓音在他耳畔灼烧着。

“我,想做……啊……”夏轻尘吞吞吐吐地被他像推不倒翁一样推倒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摊开来,整个个穿着轻薄的衬衣

,身体的线条在他视线里若隐若现。

“轻尘,咱们该上药了。”皌连景袤笑着上来解他裤子。

“不要,你今早来的时候才上过……不要,啊……”

四宝见这情形,早就带着宫女太监退得干干净净。房间里,争执声很快渐渐小了下去……

“嗯……啊……阿袤……啊……”

“轻尘,你好甜……”

“讨厌,啊……嗯啊……不要,啊……啊哈……”

“只是舔舔你便已这样……倘若我……你该怎么办……”

“嗯……不要,不要……啊……嗯……啊……”

“轻尘……”

“啊……”

院旁翠娘隔着纸窗,远远听着屋内两人暧昧情语,颤抖的手渐渐捂上心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悲伤与震惊。

*************************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时代没有日历,否则夏轻尘会发现,那日历翻起来比翻书还快。他在床上躺不到几天,更换冬衣的

诏令便下来了。随着空气一天比一天催人咳嗽,院子里的梅花树在一个白雪纷飞的午夜之后,悄然绽放。

那一丝一缕的香,让夏轻尘想起了那个多日未见面的人。

“终于都开花了。这‘冷香净苑’啊,总算是有了‘冷香’的味道。”

阳光依稀的早晨,夏轻尘金丝绾发,身穿素白底淡紫纹的银鼠皮出锋直夹袄。发丝飞扬间,手中三尺秋水如碧波凌空,行

云流水间一举挑起枝头的霜,一枝嫣红的梅花无声落入柔软的雪里。

“公子的剑法越来越精进了,照这样下去,明年开春的武试一定能过。”

司琴、持剑、入画、侍书四名婢子捧着剑鞘、香炉、布巾、斗篷立在一旁侍奉着。她四人原本是皌连景袤上回送给夏轻尘

做侍妾的宫娥,人已出了宫门就没有再回去的理由,然而夏轻尘又不肯收她们入房,只好将她们留在府中做丫鬟。这样,

除了翠娘贴身伺候他,他的生活起居基本由这四人一同照顾。这四个婢子除了偶尔会在半夜爬上他的床将他吓一跳之外,

其他时候还是非常称心如意的。生活平静无波,他现在十分享受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生活。

“公子是国舅爷的高徒,当然不会输给别人。”

“你们一个两个今天早上都喝了蜜了”翠娘穿着白兔皮的夹袄,捧着新调好的蜜茶走进院子,嬉笑地瞪了几眼那四个丫头

“都在这儿说甜话哄骗公子。”

“翠姐姐……”婢子们掩着嘴退到一边。夏轻尘缓缓收了剑势,还剑入鞘。

“公子,该歇息一会儿了,别累坏了身体。”翠娘将温热的蜜茶递给他,接过入画手中的布巾擦了擦他额上的汗。

“小翠,吩咐备轿,我一会儿要出去。”夏轻尘喝了一口蜜茶。

“这么冷,公子要去哪里?”

夏轻尘回身走了几步,来到树下,捡起落在雪上的梅枝,拿过侍书手里的帕子包好,轻轻说了三个字:

“南王府。”

*************************

霁雪初晴的早晨,寒气尤比下雪时更冷。夏轻尘握着手炉坐在软呢轿中,看着窗帘外银装素裹的风景,口鼻中呵出丝丝白

气。

“你自己想去就去,干吗还拉上我?”阮洵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帘外传来。他穿着一件深红色的骑装,领口和袖口有灰鼠毛

的出锋。耳朵上套了两个毛茸茸的护耳,算是头上唯一的装饰。

“我们是亲兄弟嘛,有福利当然要叫上你一起。”

“呵,你就跟追求女人的毛头小子一样。自己想去,还非得拖上兄弟做掩护。”

“什么追求?我只是普通意义上的拜访。你要是不想去,现在回去呀。”

“去去去,南王府有酒有歌有美人,平时想去人家不请我,今日难得沾光,哪能不去呀。”阮洵在马上笑道“况且我只是

去做摆设,吸引别人的眼光,好让你们两人眉来眼去。”

“洵——”

“哈……”阮洵轻笑一声,继续前行。

轿子缓缓走了一会儿,远远地就能望见南王府气派的门庭了。南王府门前一如既往地车水马龙,香车骏马络绎不绝。

“哎呀呀,今天失策、失策,要丢人了……”阮洵远远地看着门前来往的人群,用马鞭的杆子轻敲着脑袋

“怎么了?”夏轻尘掀开轻纱的轿帘,不解地看着他。

“许久不应酬,怎么今天的宾客都穿着素衣前来呀?”阮洵摸摸自己身上暗红的骑装“我今天,真是不合时宜了。”

“奇怪,不是说素衣简朴有失华贵,士人多不屑穿着,怎么突然之间,全都换了?”夏轻尘从轿帘缝里不解地看着远处飞

扬的素色衣料。

“还不都是你……”阮洵细长的指搭上秀气的额头。

“我?关我什么事?”

“你带的头啊。上苑围猎那天你一枝独秀,结果讨了好彩。人一红,喜好自然就有人模仿。看这风头,京中是要开始时兴

素衣了。唉……”

“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什么高官,哪能左右潮流?只是刚好赶上流行变了而已。”

夏轻尘笑了笑,静坐一会儿,轿子便停在了南王府门前。他与阮洵双双下地,被人迎了进去,还没走过花园,就见皌连琨

远远地迎了过来。

“无尘,你来了。”皌连琨今日穿一身淡金色的宽袖大氅,外面披着油亮的紫貂皮斗篷,长长的发没有绾起,只是松散地

扎在身后。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态,但依旧是春风拂面般的微笑。

“你病了?”夏轻尘一把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体。

“咳……和你一样是旧疾了……”皌连琨捂着嘴轻咳起来“每年入冬就特别难熬,咳……”

“你怎么不好好在屋里躺着,还跑出来。”夏轻尘扶着他沿着抄手游廊过了花园,走进一旁的偏厅里。皌连琨拉着他一同

在榻上坐下,一旁的婢子奉上暖茶与梅子糕来,皌连琨亲手拿着喂他:

“你来了,我怎么还待得住。你这么久没来,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因为那日在上苑……哎,不说了,你来了就好。”皌连琨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看你脸色不错,可是近来身子

好些了?”

“嗯,这些日子没怎么咳嗽,太医说,喘症有转好的迹象。”

“真的?那就好……你还年少,倘若被这喘症纠缠一辈子,不知要受多少苦……”皌连琨说着,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嘴,咳

了起来,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一阵病态的嫣红,显得他那张俊美的脸有一丝妖艳。夏轻尘掏出怀里的香兰草油递给他,他摆

了摆手,说“无妨”,目光却停留在夏轻尘腰上露出一角的梅枝上。

“这是……”

“哦……”夏轻尘取下别在腰带上的梅花,小心地展开手绢递到他手里“你种的梅花开了,我特地摘了一枝来给你瞧瞧。

暗香浮动,皌连琨一时错愕。往事与眼前重叠,都是一如当初的嫣红。夏轻尘纯净的眼幻化成熟悉纯真的容颜,一枝梅花

举起在他的面前:

“九叔,给你花……”

这么多年了,再没有人送过自己这样纯真的礼物。皌连琨动容地接过来,珍惜地握在手里,眼神款款地握过夏轻尘的手指

,暧昧地揉捏着:

“无尘,你有心了……”

“嗯……”

“呃咳咳……”自进门起就一直被视为透明的阮洵在一旁咳嗽了两声,总算替尴尬的夏轻尘解了围。皌连琨慢慢松了他的

手,重新招呼两人喝茶吃点心,闲聊些见闻与朝中的趣事,同时也问起了春季举试的事情。聊了半日,眼见时近中午,皌

连琨便拉着夏轻尘留下吃饭,于是三人简简单单在屋里摆了一桌宴,菜虽不多,款式却十分精致。

“来,这是永河白鱼,南方最有名的美味。昨日才活送到京城,你一直在北方,相比很少吃到。”

皌连琨自鱼脑后面两寸夹着下一块光滑的脊背肉,筷子灵巧地剔去皮刺,夹到夏轻尘碗里。夏轻尘夹起放入口中,缓缓咀

嚼。

“小心刺……好吃吗?”

“嗯。”

“今日没有别人,不必饮酒,你多吃些,这都是对喘症有好处的药膳。”皌连琨端过一旁的点花金枝九凤盏,打开盖子来

用勺子舀了舀,移到夏轻尘面前。

“你怎么不吃,光看我吃?”

“哈,你难道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喜欢看年轻人胃口好?”皌连琨笑道“尝尝这个,这是专门为你熬制的参汤。”

夏轻尘听话地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虽是不错,但却与肉汤无异:

“没有人参的味道啊,你家厨子忘记放了吧?”话音一落,阮洵在一旁捂着嘴笑了起来:

“尘弟,你当王府的厨子全都没见过山珍海味,要偷你一条人参吃?可别再让王爷笑话了。”

“呃……”

“哈,无妨。不怪他,是本王没说清楚。这不是寻常的参汤,是中州夏云侯专送给本王的肉人参,对喘症尤为有效。”

“什么是肉人参?”夏轻尘不解地舀着盏里的肉块。

“这……我对药物也不甚了解,没法回答你了。但这肉人参确实极为神效,这样熬制可以滋补,研磨成粉服用可解急喘。

“哦?是中州的特产?”

“也算不上特产。往年其他州县也曾送过给本王,但品质药效都不如中州的好。一会儿你带些磨好的回去,平时掺在茶水

里服下即可。”

“嗯……”夏轻尘没再说什么,只低着头继续喝那肉人参汤。虽与寻常肉汤无异,但他越喝越觉得味道说不出地诡异。

中州肉人参,到底是什么东西?夏轻尘心里不自觉地想起前日那些关于中州的折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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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芳菲,零落随风觅归土,东风不尽,又扬花浪舞。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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