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第一部 二 穿越)+番外——董圣卿
董圣卿  发于:2011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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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袍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羽毛逗他玩。

“敏之,你怎么来了?”一见到张之敏,夏轻尘闷闷不乐的脸上有了光。“你还记得我啊,当了官儿也不告诉我,要不是

我找来,你还不知几时才会去找我。”

“我没想起来……”

“哼,我就知道你想不起我来,所以我才来看你了。”张之敏托过一旁的小马扎,刚想坐下,又见上面一层灰尘“哎,你

这当的什么差呀,怎么又脏又热的。姓萧的还骗我说你得了个肥缺,结果竟是在这种地方。”

“别提了,主上让我拜剑师当师父。我恐怕连油水都没看见,就得成为第一个被虐待致死的官员。”

“唉……我都听说了,你得挺住啊。我当初也是被我爹逼着打着,才学了功夫”张之敏拍拍他“来,别想那些丧气事。咦

,你师父哪里去了?”

“打酒去了,让我在这儿看炉子,还说什么看炉子是练眼力。我看得是眼也花,炉子也快灭了。”

“哎,反正他不在,别看了”张之敏拿着羽毛在他眼前晃着“你看,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这是……鹅毛?”

“嘿嘿,算你猜对一半了。”张之敏得意地晃着那根长长的羽毛“告诉你啊,这可不是普通的鹅毛,这是西海来使向主上

进贡的‘天鹅’,朝中没有一个人吃过,御厨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先送到太医院来,验验有没有毒。我偷偷让人把

剩下那只杀好了带过来,让你带回家去尝尝的。”

“天……鹅?你们把天鹅杀了吃肉?”夏轻尘一把抢过那根羽毛。

“放心吧,太监们都试过了,没毒。”张之敏回味无穷地说道“不仅没有毒,肉质还特别鲜嫩,真不愧是天上飞的鹅呀…

…”

“天鹅肉……”吃了会不会变癞蛤蟆^_^?夏轻尘看着门外小太监捧着的荷叶包裹,又看看眼前啧着嘴、意犹未尽的张之

敏.

“怎么样?带回去尝尝吧?”

“嗯……”

两刻钟之后……

夏轻尘与张之敏挨着肩靠坐在炉子边,面前燃着柴禾的炉膛里,一只肥美的天鹅正挂在火钳上,滋滋地冒着油。喷香的味

道飘出来,掩去了原本的铁腥味儿,夏轻尘和张之敏看着那只鹅,止不住地咽口水。

“轻尘,可以吃了没有……”

“还没熟呢,得再烤焦点儿……”

“主上跟姓萧的不在,真是太好了……”

“什么?”

“你不知道啊,前几日萧允到处跟人说,你府上的牛肉面好吃。这回我总可以跟他炫耀,我吃过你做的烤天鹅了,他想学

也学不来。”

“你好像对萧有很大意见?”

“哼,谁让他从小就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就没让我看顺眼过。”

“你们两个都是从小跟阿袤一起长大的?”

“嗯,原本我和他,还有沈……都是主上的伴读,一直随侍左右。可是没想到,沈崇会做那样的事,怎么想也不像是他做

的事……主上这回是伤透了心,谁也劝不好。只有在见到你的时候,他才能开心一点儿。”

“阿袤他……平时很不开心吗?”

“自从他登基以来,他就没开心过。他以前喜欢种花养鸟,可当了君王,他就得打猎、杀人,他过去优柔寡断,这回好不

容易下了决心要将龙位让出,谁知就出了这样的事。”

“这些,我都不知道……”夏轻尘垂下眼去“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时候做的皇帝,什么时

候成的亲,我都一无所知……”

“这些东西,知道又如何?主上对你的过去不也一无所知吗?人总是会变,但无论怎样变,站在你眼前的都是真正的他,

你只要看清眼前就可以了。”

“看清眼前……”夏轻尘抬起眼来看着炉中的烤天鹅“哎呀,烤得差不多了,快拿蜂蜜来!”

夏轻尘回过神来,赶紧跟张之敏两人,将那烤鹅勾出来,拿过临时让小太监从太医院药房里端来的蜂蜜,用刷子沾着正正

反反地刷上。

“好了,就这样再烤一会儿……”夏轻尘叉着把滴着蜜汁的鹅伸进炉膛,与张之敏两人享受着那一阵阵带着声响的香味儿

“好香啊……”

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姿势优美天鹅慢慢挂上油亮的焦色,口水不止。然而就在他们大功告成,用钩子

将那烤好的天鹅勾出来,晃晃悠悠地摆铺了梧桐树叶的马扎上时,头顶上忽然响起凌依依暴怒的声音:

“两个臭小子!”

“啊——”两人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去,将烤鹅挡在身后。

“你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夏轻尘牙齿咯咯颤抖。

“我要是再晚回来,你们是不是就刚好吃完不被我发现”剑师一手抓着夏轻尘的领子,一手抓着烤天鹅,提了起来“叫你

顾炉子你却烤在这里烤肉。真香是吗?”

“剑师,鹅是我带来的”张之敏急急忙忙地解释道“你别怪他……”

“不怪不怪”剑师扔开烤天鹅,沾着油的粗糙大掌捂住夏轻尘的小脸,用力地揉捏到变形“一打酒回来你就给我准备下酒

菜,师父爱死你了!”

“你……你要干什么……”夏轻尘悬在空中,恐惧地问。

“嘿嘿嘿,你这么孝顺,师父就成全你呀——”

没等张之敏来得及阻拦,剑师扬手一扔,猛地将夏轻尘甩向熔炉。

番外 四流武士的养成之道四

“哇——”

“轻尘!”

夏轻尘被甩飞在空中,眼前一花,脑袋轰地一声,眼见自己就要葬身滚烫的铁水,面前忽来的一条麻绳落进了他的掌心里

。他立即没命地抓住那条绳索,高悬在气温滚烫的熔炉上方来回荡着。

张之敏还没来得及冲上去救人,就听剑师嘿嘿一笑,将手中麻绳的另一端毫无征兆地扔进他手里。绳索失了拉力,夏轻尘

的身体迅速下沉,张之敏大惊失色,一把扯住那不断脱出的绳子,转身一周缠在腰上,步伐一弓,稳稳定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夏轻尘感觉屁股要起火了一般,抓着绳子放声大叫。

“抓紧哦,这就是握剑的感觉——松手就会丢了性命。”剑师在板凳上坐下,脏手抓过烤鹅拧下一条鹅腿来,大大地啃了

一口“嗯,味道不错。喂,那个小子,你要吃一口吗?”

剑师把啃了一口的鹅腿戳到张之敏的脸上,张之敏双手绷着腰间绳索,急于思量如何搭救夏轻尘,一时空不出手,被他抹

得满脸是油。

“救……命……”夏轻尘紧握麻绳的手开始打滑。

“哼哼,拿我的剑炉烤肉,我就罚你变烧猪。”剑师一手拿着肉,一手端着酒,吃得吧唧作响。

“啊……救命……”夏轻尘吊在绳索的末端,颤抖地向上挣扎。无奈身下是千度高温,滚烫的空气带着几乎烧着的温度炽

烫着他的皮肤,更灼痛他的气管,他突然觉得喉管一阵窒息的凝滞,仿佛被掐住了一般,紧抓绳索的手一阵麻痹,抽筋地

松了开去。

“轻尘!”眼见他掉下去,张之敏大叫一声,丢下绳子一跃而起。不料剑师已抢先一步,跳起半空,横身一把接住夏轻尘

,脚在炉边一勾。只见炉中铁水晃荡一下,他已带着夏轻尘翻身落地。

“呃……”夏轻尘捂着胸口,清俊的面容扭曲着,单薄的胸口因为不能起伏而痛苦地痉挛着。

“嗯?”剑师脸色一变,手一松将他放在地上,反手一掌击向他的背心,自下往上一推“喝——”

“咳……咳咳咳……”夏轻尘身体一倾,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来,随即一颤,靠在剑师怀里剧烈地咳了起来。

“你有喘症?”

“嗯,咳咳……咳咳……”

“麻烦。”剑师一把将他横抱起来,两手一扔,送进张之敏怀里“抱去医好再送回来。”

“是。”张之敏接过夏轻尘,飞跑着奔出了铸剑房。

********************************

意外咳血,让夏轻尘的健康状况急转直下,他的体温在半天的时间内急速攀升,一度昏迷过去。皌连景袤闻讯匆匆赶到冷

香净苑,只见夏轻尘躺在床上,面如白纸。听见他进来,只能动动眼皮,虚弱地看着他。

“轻尘……”握着他无力的手,感觉就像冷天的炭火盆一般滚烫。指尖摸到凹凸不平的掌心,翻过来一看,才发现他掌中

净是血泡和干瘪的浮皮。再往上,撸起他衬衣的袖口,原本白玉般的小臂上青青紫紫尽是棍打跌伤的痕。皌连景袤身为皇

族,自幼在宫中长大,读书习武虽然严格,但教官都是臣子,又有谁敢伤他分毫。如今见夏轻尘一身伤痕,才知他遭罪远

比自己想象严重,心中顿时如同锥刺一般。他万般怜惜地捧着那手掌:

“轻尘……咱们不学剑了,不学了……”

夏轻尘动了动苍白的唇,刚要开口,一阵咽喉的灼痛让他止不住地干咳了起来。咳了两声又想起他在身边,立即止了咳声

,紧闭着嘴憋着。

皌连景袤最见不得他这样忍着,心疼着将他扶起来,抚着他的胸口,接过一旁翠娘递上的开水喂他。谁知夏轻尘才喝了一

口,就咳着呛了出来,滴滴答答吐在他身上。皌连景袤也不管龙袍,只搂着他,用帕子托着他嘴角,捋着他的胸口慢慢安

抚着他平静下来。

“先不说话……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皌连景袤抚摸着他的脑袋,刚想哄他睡,可他却又睁着眼了。只见他忧容带笑,

清澈的眼如湖水般沉静,温婉如玉仿佛千道细丝将他的心脏紧紧缠绕,包裹得几乎要停止了跳动,只恨不得将他紧紧搂入

怀中,揉进心里去。

“阿袤,不要怪师父,是我跟敏之捣蛋……”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皌连景袤紧紧握着拳头。

“啊……”夏轻尘虚弱地抬起手,苍白的手指在皌连景袤的脸上摸出一丝丝瘙痒的感觉。皌连景袤握着那只手,仿佛怕弄

疼了他似的,用脸颊的温度轻轻地敷着。

“阿袤,我是不是得了痨病,快死了……”

“别胡说,你只是累了。”

“你骗我”夏轻尘有气无力地叹着气“咳出血来,就是得痨病了……”他轻轻转过头去,低垂的严重尽是哀伤。皌连景袤

见他这般,心中又是一阵疼痛。

“轻尘,我没骗你,你只是嗓子出了点血,不是痨病。”皌连景袤接过凉毛巾,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轻轻擦了擦“你要是有

痨病,太医又怎么能让我来见你呢……来,别胡思乱想了,先喝点药好吗?”

翠娘端着适才放温的汤药,十二万分小心地传给皌连景袤身边的四宝,四宝又弯着腰呈给皌连景袤。后者接过那药碗动了

动调羹,随即皱眉道:

“你是怎么伺候世子的,就给他用这样的碗?”

“啊……”翠娘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失魂落魄地看着他手里那个金漆兰花瓷的精致小碗“这,这碗……”

“四宝,回宫去取两套青玉碗来。”

“是。”

“不用,咳咳……”夏轻尘绞着他的袖子“这碗挺好,小翠下去,咳……”

“你是怕我吃了她不成。”皌连景袤发醋地端着那碗。

“都这个时候,你还不放心我吗,咳咳……”夏轻尘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他脸色不对,皌连景袤伸手欲扶,他却身形一颤扑倒在皌连景袤的臂上,撞得那碗中的药汤洒了一地,身体不住地抽搐

颤抖起来。

夏轻尘咳得眼冒金星,几乎要窒息过去,好不容易透过一口气来,喉头猛地涌起一股腥甜,他刚想开口,口中哇地吐出一

口鲜血来。

“轻尘!”皌连景袤手中碗一松,摔碎在地上。

******************************

夏轻尘仿佛在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再醒来时,嗓子如同烧着了一般,灼痛地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轻启发白的唇,想要水

喝,一块冰凉的东西就滑进了他的嘴里。

“唔……”细长的眼闪烁着点点脆弱的光,迷离地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

“含着冰,别说话……”皌连景袤贴在他耳边低声宽慰。

夏轻尘闭上眼不说话,手指勾着他宽宽的衣袖,不让他走开。皌连景袤由着他,坐在床头静静陪着,掌中托着那倾国倾城

的容颜,即使病弱苍白,依旧百看不厌。

“心疼了?”剑师坐在窗台外,手里拿着光石打磨着那日新造的剑,有节奏地发出摩擦的声响。

“凌师,身为长辈,你怎能对自己的弟子这般严苛?”

“每日辰时才来练功,每次练不到两个时辰,还叫苦连天、任性逃跑、差点毁了我的一炉铁,换成别人,早就将他扫地出

门,你去哪里再找我这样好脾气的师父?”剑师握着开光一半的剑,对着光线比看着“你该知道,入行十年的铁匠才能进

入我的铸剑房做帮工;我破例收他为徒,让他碰炉子,只因他有领悟剑意真髓的单纯。我原本欲将铸炼神手的技艺传他,

但想不到你送我的,竟然是一个一生也无法走进剑房的徒弟。我心中的懊悔,不会比你少。”

“是我太疏忽。”皌连景袤低头抚摸着夏轻尘昏迷的脸,抚慰他不安晃动的脑袋渐渐安睡。

“这么心疼他,就别将他留在身边,要不然就像你大哥一样,带着一起走。”

“凌师,你什么时候管起剑以外的事情了?”

“他是我徒弟,他的事我当然要管。”

“怎么?你还想继续教他?”

“道未传,这样让他出师,岂不是坏了我的招牌?”

“你认为我会让你继续折腾他吗?”

“你清楚我的为人,不同的铁有不同的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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