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平生——天雷凌乱
天雷凌乱  发于:2011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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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惨白容颜,还有,抚在胸口一直不曾拿下的手。朱希文皱紧了眉头,心下暗骂自己,纵使他救你命又如何?你堂堂一

个小候爷,若是死在他面前,他也总不好向你那皇帝伯父交待,不然他才不会出手……

转念一想,又骂自己太失厚道,明明知道事实不是这般,明明知道,只要自己有危险,他定不会不顾,因为……朱希文咬

紧了牙,心下的感激瞬间再度变成厌恶,侧过头,再不看那远去的队伍。

目光所及,暮霭苍茫,树树秋声,山山寒色,远山尽被落晖晕成暗红,朱希文脑中不由再次闪过那个暗红的背影,转身的

刹那,一世苍凉。

第 8 章

曹浩轩回到京城,便差人将樊啸天二人提去东厂,自己回宫述职去了。还未进宫,就被东厂刘公差来的人叫去了刘府。

进入刘府花厅,不见刘焱,却见明越坐在一旁喝茶,明越看他进来,放下手中茶盅,扯开嘴角笑了,那笑中满是得意,还

有些幸灾乐祸。

曹浩轩冷冷瞥他一眼,没有理会,只是自己寻个椅子,刚要走下,便听到一声冷哼“谁准你坐了?”

听到这个声音,曹浩轩立马转身,明越也站起身子,二人对着来人躬身揖礼,恭敬的道“刘公”

刘焱冷哼一声,走到上位坐下,道“明越,你坐着”明越告罪之后便坐了下去,刘焱冷冷看了曹浩轩一眼,再道“跪下”

曹浩轩听罢立刻跪下,刘焱接过小太监奉上的茶,啜了一口,方道“你这次出去,有没有将薛家孽种抓回来?”

“尚未抓到”

“没抓到,哼哼,好,好”刘焱冷笑两声,甩手将茶盅砸向曹浩轩,茶盅撞上他的额头再跌落地上,摔的粉碎,血混着茶

水自曹浩轩脸上滑落,滴在青石砖上。不一会,便积做一小滩。曹浩轩稳稳的跪在地上,腰背笔直,动也不动。甚至没有

举袖擦一擦脸上的血水。

明越见状,低头假装饮茶,茶盅隐去了他唇边得意的笑容。刘焱起身,踱到曹浩轩面前,厉声问道“为何没抓到?浩轩,

以你的本事 ,怎么三番二次让那几个贼子孽种跑了?”

曹浩轩垂下眼帘,道“那贼人太过狡猾,用调虎离山之计,将我引开,然后那薛家孽种便趁机跑了。不过,”说着,曹浩

轩抬起头,直视刘焱,续道“我已将那两个贼人抓住,以此为饵,定能将其他贼人一网打尽,而那薛家孽种无人帮忙,定

是没法逃出生天的。还望刘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不再让刘公失望”

“那是那是,以浩轩兄的本事,只要小候爷无恙,你自是不会再让刘公失望的啦”明越此时突然开口,声音满是不以为然

曹浩轩听罢狠瞪他一眼,随即低头不语。刘焱转头看他,眯了眯眼,道“明越,你这话什么意思?”

明越轻轻一笑,起身拱手道“刘公有所不知。这次在玉佛寺,若不是小候爷突然遇到‘刺客’,危险之极,搅的浩轩兄心

神不宁,否则以那几个贼人的本事,又怎可能自浩轩兄手上逃脱呢。说来也巧,那‘刺客’刚好就是来接应薛家孽种的人

。只是我不明白,那刺客干吗要跟小候爷过不去啊?”说着,明越得意的瞥了曹浩轩一眼,再道“不知浩轩兄明不明白?

曹浩轩依旧低头不语,只在袖内攥紧双拳,关节已然泛白。

“又是那朱希文!”刘焱瞪着曹浩轩,眼中似要冒出火来,明越见状,继续火上加油,“是啊,刘公,虽然那靖王已不是

藩王了,但余威仍在,更何况那朱昱文现在又是镇国将军,手握兵权,将他们拉到咱阵营来,也是好事啊,浩轩兄果是用

心良苦啊!”

刘焱听罢,再忍不住,飞起一脚,正踹中曹浩轩心口处,但见那暗红的身影宛若断线的纸鸢般飞了出去,撞到一旁墙壁再

弹落地上,曹浩轩捂着胸口一阵猛咳,咳出几口黑血之后方觉神智清明了些,可挣扎了好一会,却仍是没能站起来。

刘焱冷冷的看着曹浩轩,道“你个傻小子,还真对人家动了情了。哼哼,只怕人家没把你放在眼里吧。靖王那老狐狸,想

当年坏了我多少事,如若不是看在他在朝中关系根结盘固,他儿子现在手握兵权,如若不是我现下要卯足精神与那魏延、

李笑斗法,我早拿他开刀了!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事事护着那个不知进退的小子。”

刘焱深吸了几口气,继续道“曹浩轩,我看你跟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再给你次机会,如若你再失手,哼,那就别怪我不留

情面了!”说罢,甩袖便走。

明越在一旁躬身拜道“恭送刘公”,待刘焱走了之后,方慢慢踱到曹浩轩面前,蹲下身子,笑道“真是抱歉啊,我这人口

拙,本想帮你的,没承想却惹的刘公火起。真是,该打,该打啊。”说着,假模假样的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曹浩轩眯着眼睛盯了他半晌,冷哼一声,慢慢坐了起来,他现在动作稍大便会带动伤口撕裂般的疼,所以连呼吸都是细微

的。

明越见状,笑的越发开心,他摇了摇头,啧啧有声道 “曹浩轩啊曹浩轩,你一世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却糊涂起来了?如

今的形式,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啊。刘公就是要这薛家一门惨死,杀鸡给猴看。告诉世人,这东厂的位子,谁都动不得,你

倒好,把鸡放跑了。你叫刘公拿什么去吓猴子啊?”

曹浩轩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并不睬他,明越说了一会,觉得没劲,终也是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待人全走尽了,外面再无一点动静 ,曹浩轩方睁开眼睛,苦苦一笑。如今形式,他自已看透,这两年皇上独宠珍妃,连

带她娘家魏家也圣眷浓重。魏延在朝堂上势力越来越大,如今他放薛阳出来力谏撤厂卫,就是要试探魏家与两厂在皇上心

中孰轻孰重,再试探朝中大臣的态度。

只是两厂这“朝廷心腹”的匾额自也不是白封的,在皇上心中,还是更信任这由自己直接控制的机构。魏延见状,便撇下

薛阳,不再明争,两厂自也不会放过这个向世上证明皇上信任恩宠的机会。这薛家姐弟,是非抓不可的。

只是,还得再等等,绝不能在抓人时将靖王府扯进来,靖王他是一点都不担心。惟有希文,曹浩轩念及此,心中长叹口气

,他一路放这薛家姐弟远走,就是为了远离京城抓他们,这样才能避免与朱希文撞见,谁承想,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这朱

希文不在京中在京外。在后山寻那姐弟不着,想来人定被希文藏在寺庙中,所以他更不能去搜,只好临走时在寺外埋伏了

一队人马,现在只盼着靖王将希文早些带回京,然后他才好去拿人。

第 9 章

曹浩轩猜的没错,人确是被朱希文藏在寺中。当夜朱希文踏着月光回到禅房之时,面对的就是靖王铁青的脸色与二位女子

的满面焦急。

“小候爷果然聪明,不但知道用调虎离山,更懂得瞒天过海,好好,本王真没想到小候爷居然如此熟谙兵法,真是失敬失

敬啊!”见到朱希文安然回寺,靖王心中所有担忧全数化为锋言利语,字字嘲讽

朱希文却是过耳不闻,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坐下无言。见此情景,赵忆灵上前一步,探首门外看了半晌,却不见他

人,面上一变,忙问道“小候爷,我师兄呢!!”

朱希文抬眼看向二人,见到薛瑶毫不掩饰的担忧焦急,不由苦苦一笑,“他……”

“他们怎么了?”二人异口同声。见朱希文仍是无言,赵忆灵跺脚骂道“你怎么如此婆妈,是生是死,给个痛快话啊!”

朱希文看了她们半晌,摇了摇头。见状,薛瑶当即跌坐在地,泪流满面却是无声哽咽。看着不住安慰她的赵忆灵与趴在她

怀中同哭不止的稚童,朱希文动了动身子,却终是没有起身。

他很想问一句,如若今日是我没有回来,你也会这般难受么?可想过之后,又觉自己无聊,且不说自己何必学那小儿女情

态跑去与人争风吃醋,单就看她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自己若跑去问她这话,岂不让她难堪。更何况,她此时未必有心思

理会自己。

想着,朱希文不由再次苦笑。又坐了会,他轻叹口气,走上前去温言安抚道“雪儿,你也莫要伤心,虽然人被东厂抓走了

。但,……雪儿,你怎么了?”看着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薛瑶,朱希文不由讶异,她何以如此激动?

“人被东厂抓走了是什么意思?东厂连尸体都不放过么?”更让朱希文讶异的是赵忆灵的问话,怔了片刻,方反应过来赵

忆灵的意思 ,朱希文苦笑道“谁说他们死了?”

“没死,你摇头做什么!!”赵忆灵柳眉倒竖,薛瑶也面带愠色,朱希文长叹口气,道“我摇头,是因为他们进了东厂,

只怕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便又听到薛瑶隐隐的抽泣声。朱希文心下一慌,反手握住朱瑶的手,急道“雪儿,你身子不好,别再哭了,等

我回京,定去东厂打探一番”

“光打探有什么用,若不能把人救出来,打探出的消息还不是更让人心焦!”赵忆灵一旁听罢,愤愤道

朱希文蹙紧眉头,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可一抬头,面对两张如花似玉却又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庞,看着那满含期待的眼神,

终还是心软,长叹口气,道“我不能保证把人救出来,但……”话说到这,突然一顿,似想到什么,他定定看着薛瑶,犹

豫半晌,问道“雪儿,你老实跟我说,那姓樊的,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薛瑶一愣,和赵忆灵对视一眼,垂下脸庞,赵忆灵看了看朱希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瑶姐姐的父亲与我爹是好友,所

以我爹便派我们师兄妹来救她了”

朱希文扫了赵忆灵一眼,复又看向薛瑶,语气坚定“雪儿,你老实说,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未婚夫。”薛瑶抬眼回看朱希文,目光坚定。顿了顿,她手指收紧,急道“还望小候爷保他们众人无事,此

大恩大德,奴家,来世定当结草衔环……”

“不用,”朱希文轻笑着打断她的来世报恩,看着那略显惶恐的表情,朱希文轻拍她的手背,随即挣开了她的手,继续笑

道“我不需要你来世相报,我朱希文从来不信什么来世今生。”

听这话,薛瑶一愣,面色满是难堪,甚至隐隐显露怒色。朱希文见状,唯有苦笑,在她心中,难道自己就会做这等趁人之

危的小人行径?他摇了摇头,继续道“我问这话,不是逼你,而是……”顿了顿,却不知该如何继续,告诉她实情,说樊

啸天已经成一废人,就算把他救出来了,也只是拖累她的一生罢了,可看到面前那一脸惶恐茫然的柔弱女子,朱希文却不

知该如何开口。暗自思量许久,朱希文挂着安抚的笑容,道“想来被抓进东厂,必是酷刑加身,侥幸将他们救出来,只怕

也撑不了几天,不如我先想法子将你们先送走,你总得先顾自身的安全”

“不,我绝不独走。”说着,薛瑶双膝一软跪倒在朱希文面前,哭道“小候爷,我谢谢你的好心,如若你可怜我,就将俊

儿送走罢。他是我薛家唯一的血脉,至于我,我总是要和天哥同生共死的!”

朱希文一愣,看着面前目光坚定的柔弱女子良久,突然轻笑颌首“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面对他们满脸的诧异不解,朱希

文依旧笑着,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着孩子般的纯真与喜悦,他笑了一会,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渐渐漫上的黯然。但声音

依旧没有丝毫不快,“雪儿,你果然是个好女孩,你放心,我朱希文也不是那怕事的懦夫,这事我既然插了手,便一定会

一管到底。”

听这话,薛赵二人俱都欣喜莫名,迭声道谢,朱希文摆摆手,笑道“你们也先别谢,这事成不成,还不定呢。去东厂救人

,需得从长计议,咱们先回京再说。”

“不能带她们入京!”一直冷眼旁观的靖王突然开口,朱希文听罢眉头微蹙,回首看向靖王道“父王,孩儿心意已决,还

望父王成全!”

靖王苦笑道“本王还不知道你的脾气,本王也不拦着你。不过,这二人确是不能带入京中!”

“为何?”

“你真当那曹浩轩是吃素的么?没人保护,她们两个弱女子再加个稚童,怎么可能逃的远?再加上又有那几个师兄弟作饵

,为的就是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啊。现在带她们回京,是害她们。咱们就带这几个侍卫,突然身边多了这女子幼童,任谁

不会怀疑?”

“那依父王的意思?”

“让她们留在寺中,锦衣卫已经回京,那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等我们回京之后,再细细商量营救之事,”说着,靖

王看向薛赵二人,道“本王无意贬低二位,只是,关于营救之事,二位也实在不能帮什么忙,相反,可能还会成为累赘。

待在寺中,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薛赵二人对视一眼,薛瑶上前一步,深深一福,道“谢靖王怜悯,大恩大德……”

“好了,”靖王挥袖打断薛瑶的话,转头对朱希文道“咱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回京!”

第 10 章

“走罢!”看着不断回首张望的儿子,靖王皱紧了眉头,如此妇人心肠,安能成大事? 文不能掇巍科,武不能搏沙场,

罢了罢了,纵是不思进取又如何,反正他出身显贵,一生无忧,但现在看来,却是个惧内的,如果以后娶得悍妻,那岂不

要丢尽朱家的脸!想着,靖王长叹口气,道“幸好靖王府还有你大哥,否则,哼!”

朱希文听罢,侧首看了他父王一眼,撇撇嘴,双腿一夹马肚,只听得青骢马一声长嘶,四蹄如飞。靖王看着远去的儿子背

影愣了片刻,回过神来便气急败坏的冲亲兵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上去!如果小候爷有个闪失,看本王不要你们

好看!”说罢,一甩马鞭,急追爱子而去。亲兵俱都无奈苦笑,纷纷打马向前。一时间,尘土飞扬。几欲遮蔽了初升的朝

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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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曹浩轩重病不起?”看着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朱希文一脸疑惑

“是,据说是上次与逆贼交手时被逆贼所伤,因为伤势颇重,所以现在还在家中养伤,小的还打听到,这捉拿薛家姐弟之

事,好像也交由明越去办了。”

“他伤的那么严重?”朱希文摸摸下巴,喃喃自语。上次他走的急,自己倒真没注意他伤势如何,只是看他还能走动甚至

骑马,以为他伤的并不重,没承想,朱希文皱紧眉头,心上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如此看来,这事你还是少管的好”正想着,耳边便传来靖王懒洋洋的声音

“父王!”朱希文转身看向坐在上位喝茶的父亲,无奈道“我不奢求你再管这事,但你也别阻拦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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