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顿,朱希文冷冷一笑,再道“不过,我也没想过竟会在缇骑的手下找到你们,哼哼,你真的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找死的
?”
樊啸天听罢,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定定的看着朱希文,没有作声,朱希文亦满眼挑衅的回看着他,见他连声音都没有,笑
容中便多了几分讥讽,空气顿时有些凝滞,此时,一个充满诧异的声音打破了这种胶着“雪儿?你怎么能叫瑶姐姐雪儿,
这个名字是……”
“这是她的小名,我一向这么叫的,有什么不对么?”朱希文瞟了赵忆灵一眼,笑的有些得意。赵忆灵还欲再说什么,却
被樊啸天用眼神制止了,他微微一笑,道“小候爷,不知能否告诉我薛家姐弟在哪里?我奉家师之命,来接她们走”
“走?走去哪?”“关外,毕竟现在只有去那里才能算是安全”
“关外?哼,你现在连这京都都出不去,还想送雪儿他们去关外?你有边防文书么?你是来救人的,却一进城就差点把自
己搭进去,如果不是本侯,恐怕你现在正在东厂里享受各种酷刑吧?你这么没用,我怎么放心把雪儿交由你带走?”
一连几个问题,个个尖锐的刺人,提问的语气也是毫不掩饰的挑衅,可樊啸天听罢,却没有显露丝毫生气的意思,声音依
旧平淡有礼“不瞒小侯爷,只要把薛家姐弟带出京都范围,我们自有办法送她们出关。在下万分感激小侯爷的冒死相救,
薛家满门忠烈才不至于断了香火,不知小侯爷何时能安排我们见面?”
朱希文看了樊啸天良久,方沉声道“她们现在城外我的别馆里,如今外面情况不定,你先在候府住些日子,过段时间我再
安排你们见面。”说罢,起身走向门口,在门口突然停止脚步,回头再道“还有,本侯救他们,是本侯的事,无须你的感
谢,你也没那资格!”
说罢,不等回应,便撩袍走出了大厅。须臾,便进来一个下人带二人去客房安歇。
一进客房,赵忆灵便拍着桌子瞪向樊啸天,满脸怒气“师兄,那小侯爷也太霸道无礼了!你怎么也不生气!”
“气什么?不过是个孩子,再说,我们现在还得靠他去见雪儿和出京都。”樊啸天低头整理包袱,淡淡的语气。
“可他喜欢瑶姐姐,还故意当着你的面叫她‘雪儿’,真好笑,还说什么小名!”赵忆灵冷笑两声,再道“那明明是年前
你和瑶姐姐定亲时给她起的名儿”想了一会,赵忆灵提剑就要出门“我去警告他,让他别痴心妄想了!”
“回来!”
一声低喝止住了赵忆灵的脚步,赵忆灵回身看着樊啸天一脸严肃,忍不住跺脚道“师兄,别人觊觎你的未婚妻,你都无动
于衷么?你,你……”
“你认为雪儿会理会他么?”樊啸天不答反问
“当然不会,”赵忆灵立马接口“瑶姐姐对你痴心一片,才不会理会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呢!”
“这不就够了,”樊啸天轻轻一笑,“他不过是唱独角戏罢了,待我们出了京都,他便连独角戏都唱不成。我们还有什么
好担心的,现在要担心的,是怎么出城!怎么带雪儿他们躲过东厂的势力!”
“这小子靠的住么?”听罢,赵忆灵回到桌边坐下,问道“他到底什么来头?你见过他?”
“年前我在薛府见过他几次,”樊啸天点了点头,道“至于他的来头嘛,他父亲靖王,本是藩王,十多年前因为牵扯一件
大案,差点死了,后来好像是当时的御史救了他一命,他自己便献了藩地上京养老,这朱希文是他的次子,本没有爵位,
但自小受先皇喜爱,便被封为安信侯,他在藩地长大,一向跋扈惯了,后来回京也不知收敛,不过他大哥现在是镇国将军
,在边关手拥重兵,所以就算他在京城胡作非为,也没什么人敢找他麻烦。”
“原来是这样,一个纨绔子弟罢了。”赵忆灵撑着下巴,不屑的撇撇嘴,复又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不过也有点来头,毕
竟连那东厂的公公似乎都给他面子呢!”
“哼”听罢,樊啸天冷笑一声,见赵忆灵不解的看着他,便冷道“看那阵势,今天那人在东厂地位绝对不低,这东厂的人
,就算是他大哥亲自来,也未必会给面子,更何况只是他”
“可是,我看今天那太监对他很客气啊!!”
“那太监当然对他客气了,毕竟……”樊啸天神秘一笑,没有说下去
“毕竟什么?”赵忆灵一脸好奇,樊啸天看了赵忆灵一眼,突然板起脸,道“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以后不准
再这么莽撞了,记着,这不是华山,是京都!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玩的!回房休息去!”
赵忆灵见状嘟起小嘴,却又不敢悖逆师兄的意思 ,只好一路嘀咕着回房休息去了
华灯初上
曹浩轩正半躺在房内软榻上闭目养神,张铅走了进来,躬身道“曹公,小侯爷来了”
曹浩轩睁开眼睛,问道,“在哪?”
“已请进内堂”话音刚落,曹浩轩已然起身,往内堂走去。
一进内堂,便见着朱希文正一脸不耐的坐在桌边,手上把玩着一个精致的汉白玉酒杯。见来人,也不过只是瞥了一眼,曹
浩轩却丝毫没有介意他的无礼,只是笑着走到他身旁落座
朱希文看着曹浩轩坐在自己身边,皱了皱眉,却没有作声,曹浩轩微微一笑,伸手拿过玉壶往朱希文手中的空杯斟上佳酿
,方笑道“小侯爷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朱希文再次皱紧了好看的眉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随即起身道“酒喝完了,谢曹公款待,本候还有事,就不打扰曹公
了!”
说罢,转身就走,曹浩轩也不阻拦,只是拿起朱希文适才喝过的杯子倒了杯酒,慢慢品尝,朱希文已走到门口,耳边突然
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小侯爷要不要带些酒去别馆喝,请了客人,有酒招待总好些”
朱希文脚步一顿,回身问道“你什么意思?”
曹浩轩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转头,只是用手比了比身旁的座位,那只手很白,没有血色的苍白,但手型很好看,手指纤长
,这样一只看似无力的手,朱希文却觉得害怕,因为他知道,这双手不知杀了多少人,染了多少血。他似乎已看到这只手
就像条毒蛇般缠上了薛瑶那美丽如天鹅般的颈项,似乎已看到薛瑶温热的鲜血滴在这只苍白的手上,开出一朵朵刺目的血
花
朱希文咬了咬牙,他挺起胸膛似要增加自己的气势,然后大踏步走回刚才的位子,坐下。
曹浩轩轻轻的笑了,他依旧没有去看朱希文,只是将手中自己喝过的他的酒杯再次递还给他,朱希文嫌恶的看了这个酒杯
一眼,没有接,曹浩轩依旧没有说话,手依旧在他面前举着,指间捏着那只白玉杯,朱希文攥了攥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
戾,如果他死了,就算这事不能结束,但至少也为雪儿争取了逃命的时间,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朱希文伸出了手
酒杯又回到朱希文的手中,曹浩轩依旧在笑,笑容里满是自信,但这自信在朱希文看来,却是嘲笑。嘲笑他不敢下手,他
自己清楚曹浩轩虽然看上去就像个病了许久的文弱书生,但他的武功却远胜过自己,甚至远胜过当世许多叫的出名字的武
林高手。更何况这人一向诡谲谨慎,哪里会给机会让自己下手。
朱希文心中生着闷气,却只能拿酒杯撒气,于是他任性的将杯子往桌上一扔,杯子横躺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弧,洒出的酒
液浸湿了桌布
曹浩轩垂下眼帘,在心中叹了口气,这般任性冲动,还跑去救人。
第 3 章
烛心无风自摇,整个内堂被蜡烛照的亮如白昼
桌上佳肴美馔,色香味形无一不全,直看的人馋涎欲滴,可朱希文却没有丝毫胃口,他铁青脸色,硬声道“你把他们怎么
了?”
曹浩轩侧脸看他半晌,不答反问“你可想过后果?”
朱希文冷哼一声没有作答,曹浩轩见状微微一笑,道“你是否认为靖王府乃皇室宗亲,你大哥又手握兵权,所以无所畏惧
?”
朱希文瞥了他一眼,仍旧没有作答,但眉宇间却显出几分自得,曹浩轩冷冷一笑,语气突然变得阴冷,“你父王如今已不
是藩王,不过是个挂职吏部的闲散王爷,你大哥纵然手握兵权,但要调动兵力,也要监军同意,那监军,可是我东厂的人
!而且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撤了你大哥的兵权,将他调回京都陪你父王一道养老!皇室宗亲?哼”曹浩轩冷哼一声,道
“死在锦衣卫廷杖下的皇室宗亲现在就有两个,算起排行,还是你的叔父吧!”
朱希文依旧没有作声,可面色已变,再不见适才的得意与跋扈,曹浩轩起身,逼近朱希文,一字一顿道“你可知你这么做
,会把你全家都牵扯进去?十多年前你父王逃过一难,从此便装聋作哑不问政事,你倒好,是嫌他过的太安稳了吧!”
看着眼前越逼越近的脸,朱希文不禁将身子向后缩了缩,他此时才真正感到害怕,他做事从来只凭一时冲动,不计后果,
可现下曹浩轩几句话便已将他的豪气冲天化为乌有,他已然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早已超出了他的掌握,朱希文脸色有些
发白,但他毕竟不是傻子,既然曹浩轩把话给他挑明了,证明还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他沉默半晌,便问道“你想怎么办?
”
“我想怎么办?我想将你靖王府上百口人直接请进东厂,可好?”曹浩轩此时的笑说不出是戏弄还是嘲讽
朱希文咬紧了牙,此时曹浩轩已靠他极近,那温热的呼吸甚至已喷到他的脸上,忍不住伸手抵住曹浩轩的身子,意欲制止
他的靠近,可手下的触感却让他不由一愣,这身体不似男子般的硬朗,却也不似女子的柔软,硬要形容,则更像是少年的
柔韧,可曹浩轩似乎已经二十六七了吧?果然,这种人不能跟正常人一般论,想着,朱希文不屑的冷哼一声。但转念一想
,又觉着,摸着挺舒服的……
曹浩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虽不知朱希文脑子里现下想的是什么,但他一脸神游的表情也说明了早已将满门抄斩的危险丢
到爪哇国去了,曹浩轩在心里长叹口气,他实在不知该拿这人怎么办才好!
“小侯爷可摸够了?”突来的声音让朱希文自神游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那双手竟然不自主的在对方身上游走起来,这一
发现让他惊诧莫名,闪电般缩回双手负在身后,脸上也不由阵阵发烫,他轻咳两声,努力作出一付不屑的模样,冷道“你
们这种人还真会自作多情,本侯是嫌你靠的太近,污浊之气熏的我难受,才要推开你的!”
曹浩轩听罢垂下眼帘没有作声,只是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朱希文更觉羞愧,他猛的坐直身子,再咳两声,道“那个,咱
明人不说暗话,你叫我来,想必也是有了主意的,说罢,你要什么才放过靖王府?”
曹浩轩抬眼看他一眼,轻勾嘴角,道“你能给我什么?”
权,钱,美人,一般要的不就是这个,可是,朱希文皱紧了眉头,权利,别说他了,想来就是他大哥也比不过这曹浩轩,
钱嘛,这曹府里是庭院重重,廊回曲折,水榭玲珑楼台精致,甚至连架在池上的横桥都由汉白玉砌成,更别说屋内极尽奢
华的装饰,自家肯定是比不上了,再说美人?朱希文转转眼珠子,不怀好意的扫了眼曹浩轩的下身,他要美人有什么用?
想来想去,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末了,他只得一摊手,泄气道“你要什么就直说罢!只要我拿的出来。”
“你自拿的出来的”曹浩轩说着,定定的看着朱希文,朱希文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只觉自己是只被毒蛇盯住的兔子,还是
只瘸腿跑不动的兔子,他喉头滚动一下,有些紧张道“你想干吗?”
话音刚落,朱希文就恨不得甩自己二耳光子,这种话他听过不少,但都是在他实施调戏行为时,自那些美丽的少女口中听
到的,而如今这话竟出自自己口中,如果被他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想着,朱希文再次装腔作势的板起脸
孔,怒道“要什么就说罢,本侯又不是给不起!”
说完之后,朱希文心中便舒服了些,觉得这话才符合他安信候的身份,见面前之人又隐隐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曹浩轩刹
时无语,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他微微摇首,无奈的低语“怎么就栽在你手上”
朱希文挑了挑眉,道“你说……”还未说完,便被曹浩轩用唇堵住了下面的话
朱希文眼睛猛的睁大,脸上表情尽是不可思议,他不敢相信曹浩轩竟敢这般对他,可唇上的触感却容不得他不信,曹浩轩
伸手拥紧了怀中的人,在他的唇上轻轻噬咬吸吮着,这样一个吻,他已等了太久,想了太久,舌尖划过因为惊讶而无意识
开启的唇瓣,小心的探进对方口中撩拨着他的舌尖,朱希文尚未在惊讶中反应过来,却凭着本能回应了这个吻,当朱希文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 ,他的手早已灵巧的解开了曹浩轩的衣襟,停在他胸前某一处
“你个小畜牲,除了斗鸡走狗玩女人,还会什么!”脑子里炸开父亲的怒吼,朱希文猛的推开曹浩轩,心下哀鸣不已“爹
,你是我亲爹,果然知子莫若父!”
哀鸣过后,朱希文狠啐了几口,方转头瞪着曹浩轩,看那表情似要破口大骂,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强抑心中怒火,
恨声道“曹公,我还有些事,不知能否先走?”
曹浩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看了朱希文半晌,突然勾唇一笑,道“自然,既然小候爷有事,咱家就不留你了,不过”他
顿了顿,看着朱希文一脸防备之色,再次笑道“不过还想请小侯爷许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到时候,我会告诉小侯爷的。不知小候爷肯不肯?”
朱希文听罢冷笑两声,心道“我能说不么?”他口中不答,只是问“本候现在可以走了?”
曹浩轩扣好衣襟,整整衣服,笑道“我送小候爷出门”
“不劳大驾!”朱希文拂袖起身,大步走出内堂
急步走出回廊,刚一转身,便撞上一人,朱希文忍不住破口大骂“没长眼睛啊!”还欲再骂,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噤了声,
他撞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昱的另一个干儿子,明越。他和曹浩轩一样都是东厂的掌权者,为人手段亦不逊于曹浩轩,是个
狠角色。
突然被撞,明越正一肚子火,待看清撞人之人,便挂起招牌的慵懒笑容,故意压低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咱家道是谁呢,
在曹公家中如此跋扈,原来是小候爷啊。”
朱希文心中大叫倒霉,却又不敢得罪这人,只好拱手强笑道“原来是明公,一时路滑,没注意,冲撞了明公,还望不要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