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看下来，真真是不得了。光是内衣外衣就捣鼓了有大半个时辰，仆役还得时常注意衣服下摆是否藏皱。（作：各

位可以参照日本的十二单，差不多就是那么麻烦，一个人根本就穿不起来。）

思及自身，好像圣兽尚未听说要着多正式的衣裳，暗暗松了口气。凤莲对衣裳没有特定的喜好，但也多以简洁便行为主，

如今日涟乐所穿，活活能把人琐碎死。不仅穿时费心，走起路来也要时刻注意。

静歇了片刻，总算恢复了精神，注意到凤莲投来的玩味目光，不禁笑问：“你不随我同去？”他可是对莲的身份一直好奇

得紧，就等答案揭晓的这天。

“同去？莫不是让我也穿上这厚重的衣裳？”莲一副敬谢不勉的神情，摇摇头：“还是免了吧。光是看你穿就觉得累了。

”

“可你不是……”随即又想到莲行事一向有他自己的方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简单进了点干食，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小厮已来传话，软轿备好。再看刚好是卬时，话不多说，上轿直往都外皇族宗庙

。将于辰时在那里举行。

目送轿子离去，耳边传来暗影的声音“主上，煌长老和瑶长老已在半个时辰前动身。辰时三刻就可抵达。”

“在宗庙汇合，我们也该走了。”

“是。”话音落，人已隐去。

辰时初刻，皇室祭祀的队伍及其文武百官浩浩荡荡来到城都外的宗庙，大祭司空尘率部众在庙口迎候多时。

尉迟霖轩身着明黄腾云锦袍，头戴通天冠，腰系盘龙玉勾带，面色庄重，下了玉辇。身后跟随着三位盛装出席的皇子，和

列位臣工。

“陛下……”空尘上前似有话要说，却被他先一步拦下。

“无须多言，准备祭祀。”尉迟霖轩决绝道。

空尘无奈只好应下，随他一同进入宗庙正殿。

古乐礼炮响起，祭祀大典正式开始。皇室成员面对历代祖宗牌位依次上香，行三拜九叩大礼，由空尘主持颂读祭文。（作

：借于本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祭文词句，又不想滥竽充数，故，决定此段省略，直入正题）

隐身于高殿之上的凤莲饶富兴趣地目睹着整个典礼的过程，想起上一世为人时，东方国家也有类似的祭奠活动，也是身着

古服依照传统方式祭奠某位历史人物，但无论多用心，终究与眼前所见有着本质的区别。在古人而言，对祖宗的祭祀，对

储君的选择，都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受万民关注。意义自是非同小可。

而尉迟霖轩用国家百姓作赌注，公然挑衅凤族的目的……让凤莲不禁联想起皇后那番意味深长的话，难道会与此有关？脑

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叫凤莲一愣。会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吗？他有些不确定了。真若如此……那么，还真是闹了个不大不小

的笑话。

一个时辰后，颂读完繁长的祭文，下一步，也是整个祭奠最为关键的［择君］仪式，空尘心中仍是犹豫不决，手中的圣旨

宛若千斤巨石，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可再看皇上依旧面不改色，完全没有要改变初衷的意思，不禁心如油煎。

焦虑的又何止他一人，殿外随行的百官个个踌躇满肚，眉头紧锁，又无可奈何。心中暗叹自己怎么摊上个如此任性的皇帝

，拿身家性命，江山社稷开玩笑。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空尘宣旨，尉迟霖轩终忍不住催促道：“还不宣旨！”

几欲开口，可心知无用，神色凝重地打开黄锦卷轴，刚要宣读，不曾想小徒急匆匆闯入殿内，指着外面，惊恐道：“不…

…不好了！！凤……凤族的使者来了！！！”

可不是嘛，在殿内就可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鸾凤合鸣之声，尉迟霖轩神色如常，却也不再催他，转身走出正殿，三位皇子也

紧随其后。更有不少值事的偷偷溜出来，想看个清楚，那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圣兽是个啥模样。

此时人们都聚集到了宗庙的广场空地上，抬头眺望。

不消多时，八个巨型身影出现在云都上空，并在宗庙上方几丈处盘旋徘徊，遮去了半边天空，为首的身形较之其他都要大

上许多，一翠一黄的羽色，带着荧荧光泽，双翅展开足有百来丈宽。羽翼的扇动可比强风，刮得四周尘土飞扬。

片刻后，方才化作人形降于地面。

聚集的人群纷纷退至一旁，低头垂手，以示恭敬。

两位凤族长老已察觉到族长流露出的气息，可又遍寻不着莲的身影，无奈下只得先行显身找尉迟霖轩交涉。

“两位来得甚巧，择君仪式才要开始，不如两位长老一同进殿，共见此盛事。”相较于其他人复杂的神情，尉迟霖轩反到

摆起了主人的架势，开颜邀请。

“你到真是大言不惭！尉迟霖轩。”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的煌长老，自是话语尖锐，良好的修养也暂且不顾，就这么直呼

其名上了。“欺我凤族无人吗？！！”自从上任凤主不负责任地离开后，凤族较之其他两族，势头难免有所削弱，可还没

沦落到让他人骑到头上的地步。

“岂敢。长老言重了。”凛冽的黑眸燃起了一丝笑意。

“哼！”瞧他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就有气，煌长老干脆头一扭不再搭理他。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几名随士想着趁皇上未发现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返正殿时却发现一陌生男子手拿圣旨站于殿上

，供桌上用来供奉的瓜果少了些许。不由大惊，未曾多想，大喊道：“你是何人！！胆敢食用祭祀供品！！”喊声惊动了

殿外的众人。

待所有人回到正殿时，皇室几人都不禁呆住了，煌、瑶二长老也愣住了。

“莲？你……怎么会在这儿？”不过尉迟桓最想问的，还是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即便方才情况有几分混乱，驻守在宗

庙四周的御林军也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正殿门口还有把守，就是身形再快也不可能不被察觉办到吧。而且他手上拿的好

像是……圣旨？！！

空尘更是一惊，手中圣旨是何时不见的，他一点也未察觉到，而且那男子身上所特有的气息与那位惊人的相似，心下猜出

大概。顿时冒出冷汗，浑身颤抖，神色焦急欲告知皇帝，可又无法明言。

无视于众人的愕然，凤莲晃了晃手中的卷轴，神色渐冷“尉迟霖轩啊……尉迟霖轩，用你那日的话，我到真是小瞧了你。

”洞览全局后做出这样的判断，与他所想如出一辙，是刻意还是巧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只偏偏自己有种遭人戏耍的

厌恶感，凤眸下涌起隐隐怒气。

到了这份儿上，还有人看不清形势，见凤莲竟直呼皇帝名讳，高声驳斥：“放肆！！你是何人？！！竟敢直呼吾皇名讳！

！来人呐！！还不将这大胆狂徒拿下！！”喊话的是礼部侍郎，许是平日没有逢迎拍马的机会，想在此时好好表现一下，

他日也好升迁。只可惜看错了时机，而且是大错特错。

就在御林军上前拿人之际，一道无形的气波将兵卫抛到几丈外，摔得七昏八素。煌长老和瑶长老径自走到凤莲面前，单膝

下跪施以重礼。

“属下见过凤主。”二人异口同声道。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惊讶地看向一脸平静实则暗滔汹涌的凤莲。谁能想到面前这位空灵清秀的人儿

竟是守护麟云一方的圣兽？！

摆手施力将二人托起，“到是这阵子辛苦你们待为管理族内事务。”

“凤主为何如此装扮？实在有失体统。”被尉迟霖轩气跑的修养又重新回来了，煌长老皱着眉头，对凤莲幻术下的容貌表

示不满。

反是瑶长老点头称赞，惹来煌长老不悦的瞪视。

“不过是副皮囊，煌长老又何必如此挂怀。”为免再次引来他的蓁蓁教导，凤莲果断收回施加在身上的幻术，露出本来容

貌。

这下更是不得了。惊艳惊叹声一片。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人——

青银流光柔顺闪亮的长发披散而下，无风自动，若隐若现地遮着那一身玉白如雪的肌肤。

飘然出尘的绝丽容颜，清秀如画的睫宇眉梢。

一双纤尘不染的剔透眼眸，晶莹如玉，纯粹而清澈，平静而淡定。

长而纤细的睫宇微微颤动，敛去了那一双如水如月华余香的剪水双眸。

柳眉如岱，鼻若秋梁，眸似莹玉，薄唇殷红。

冰霜为容，玉似骨。

如诗云：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

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

姿艳逸，仪静体闲。（作：那个……借鉴一下《洛神赋》）

好一个绝代风华、空灵圣洁、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世佳人！

见莲恢复常态，煌长老满意地收起心中的不快。再看那些凡人，一个个都像被锁了魂收了魄似的，眉头刚舒展开又凑到了

一起，呵斥道：“大胆愚民，还不叩拜凤主！！”

这一声蕴涵着几分法力，将那些痴迷在凤莲绝世容貌中的官员吼醒，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纷纷跪拜，不敢再

做冒犯之举，生怕圣兽降罪。

反观皇族却迟迟未见动静，尉迟霖轩瞪大了双眼，神情复杂地直视着他，冷寂的双眸浮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喜悦，幻想

过多少次与他再次相见的情景，可却没有一次如此刻这般意外，这般富有戏剧性。掩埋在晦涩心灵深处的那扇门在见到他

的那瞬间，重新被开启，树林中初遇的点点滴滴，又一次在脑中回放。沉寂已久的脉搏又开始跳动。深深的喜悦溢满全身

，逝去的青春仿佛又回来了。这是爱的魔力吗？尉迟霖轩自己也不清楚，若不是顾及彼此身份，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将那

人紧紧禁于怀中再不放开。

尉迟璃的愕然不在父亲之下，他觉得整颗心在剧烈地跳动，好似随时都会蹦出胸口，手中的热潮一浪接着一浪。他知道，

自此他的眼中心中再容不下任何人了，是的，早在幼年见到那幅画中人时，心便已陷了进去，不留一点余地。心系自由的

他也曾挣扎过，曾觉得连真人都未见到就爱上，这种感情太过荒谬，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爱并未因此而掩盖在记忆中

，反而越发的突显。之所以会对莲心存好感，也是因为在莲的身上见到画中人的影子。

可他万万也没想到他俩会是同一人，甚至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凤主，一个他本该匍匐叩拜的存在。

“尉迟霖轩，见到凤主还不行礼！！”煌只当他是故意犯上，又忍不住大声叱责。心道人类皇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连

最基本的礼仪都可不顾。

对这样的虚礼，凤莲看的不是太重，出声制止：“罢了，办正事要紧。”转而看向神色略显呆滞的皇帝，隐忍着对其不悦

的气恼“人你已见，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

“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思及莲的身份，尉迟霖轩从初时的惊喜清醒过来，心中不无苦涩，“确是朕……是我

妄为了……”年初时，已感体力下降，问及空尘，经他推算，知晓自己大限不远。所以才突发奇想有此一出，算作是自己

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肆意任性。

但……老天终究待他不薄，费劲心思周折，还是让他等到了重逢的一日，即使那人早已记不得曾经的相遇。他也已知足了

。

［原来……原来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凤莲沉默了，之前燃起的火气也逐渐平息下来，面对这份等候一生的爱恋，说

不出一个字一句话。

“还请凤主继续主持［择君］仪式。”见时机成熟，空尘忙恭请圣意，好完成［择君祭］，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心里明

白一切的闹剧已然结束了。

将心中的那份沉重先搁置一边，凤莲步到三位皇子跟前，双手合实跃至半空化出真身，考虑到殿内空间，只把身形缩小到

原来的十分之一大小。

一只青银羽光的凤凰呈现在众人面前，炽热的白色火焰覆盖全身，闪动着耀眼夺目的光芒，不似火凤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

，反到更张显身为圣兽的高贵神圣，不可亵渎，不可侵犯。

长啸一声，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大殿。

“遵从天命，以吾凤主之名——凤莲起誓，择四皇子尉迟烙任储君之位，赐佑麟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尉迟皇族福泽绵

长……”（作：本来是想把《十二国记》中景麒对阳子说的那段照搬上来，多少也算像样点，可看了看设定，感觉不太合

适，所以就截取了第一句。）

一道华光照到尉迟烙身上，紫气龙形瞬间显现，朝天咆哮了一声，便很快又消失不见，而尉迟烙对这一幕未曾留意，只觉

通体舒畅，身轻如燕，有使不完的精力，整个人如脱胎换骨般，精神抖擞。

见此情景，臣工们一颗悬着的心也塌实的落了地。

而［择君祭］也在众人或悲或喜或叹的神情中完美落幕。

第三十章求药

回到青园，明朝尤已等候多时了。见到恢复真容的凤莲时，也不由瞧呆了，若不是律的那几声咳嗽，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

候才能回过神儿。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不免感到几许尴尬，但明朝尤又岂是那腼腆害羞之人，不消片刻便已如常。

“刚刚朝尤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深深一鞠躬，已算得上是他表现出的最大诚意了。

随凤莲一同回来的还有煌瑶两位长老，见此状况颇感不悦，但碍于凤主的静默，不好发难。

“人呢？”凤莲更在意的是他今天要见的人，不知能叫那毒灵子青睐有佳，呵护倍致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暂置于西院客房。请随我来。”说着引众人直奔西院的处所。

推门而入，只见一红衣人正卧于床榻之上，气息微弱，进少出多，神貌干枯憔悴，却又血色娇艳，浑身瑟瑟颤抖，手臂青

筋暴起，发青黑色。房中弥漫着淡淡腥臭。

不顾煌长老的反对，凤莲亲自上前给那人把脉看诊。眉头蹙起：“好霸道的毒。”似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瞅向一脸焦急的

明朝尤。“即是你下的，怎来找我？”

听到这话，明朝尤面色僵住，几多变化后，满是懊悔道：“是……是我下的……可……若不是他将唯一的解药丢掉，我又

何至于来求您赐药。”

看来这人身中之毒也不是无药可解，但配药所许时日却是眼下人等不起的，所以毒灵子才会冒险一试前来求他。只是此毒

到也不是非凤炎泪不可，可若用其他凤族秘药，怕是这红衣男子承受不住。凤族所用之药，除药效外还搀杂着蓄集灵气的

功能，对人类而言无疑过猛。真正可以做到将副作用减至最小的也只有凤炎泪了。

沉默了片刻，“我可以给你凤炎泪，用来救他。”

“在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说着又要下跪致谢，被一旁的律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