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三笑——清尊
清尊  发于:2011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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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左颊红肿了,神志却也清醒了。

凌忆珏死死地瞪向残忍的男人,恨他的冷酷!

为何……连发泄的自由都不给他?

凌不羁是这样,这个男人亦如此!?

“你是谁?说──”靳天尘再一次发问,声音冰冷依然。凌忆珏惨笑,脸上的恨意不减。

“你……希望……我是谁?”沙哑的声音,一开口,嘴角便溢下血,他抬起血迹斑斑的手,慢慢地擦着嘴角,却不知越

擦血越多。

“我不要跟我打哑语。”靳天尘一把捉住他的手,凌忆珏吃痛,呻吟出声。“说。”

胸腔内的恨意莫名地更堪了!凌忆珏嘶吼:“你为何不去问凌不羁!问他──不是更快!我是谁?我是谁?五年了,我

每天都在问自己是谁……你问我我是谁……呵呵……我是鬼,是一只早不该存在的鬼啊……”

正如凌不羁所言,他就是一只不该存在世间的鬼,从被父亲占有时,便该咬舌自尽!为何……活着的是他?为何……恨

他的凌不羁没有杀了他,仅是把他囚禁了?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子,他过得恍惚,常常一转身,便自问,为何仍活在这世间,活着有何意义?

喜欢父亲……爱父亲……可是……不是那样被父亲对待啊!也许是他太小,不懂何为真正的爱,只是依恋父亲,贪婪父

亲的温情,当父亲真正响应他时,他害怕了,恐惧了,最终……父亲弃他而去!

同样爱父亲的凌不羁憎恨他,在父亲去世后便报复他,先是每日每夜地占有他泄恨,腻了后,就弃他于冷院,从此,他

与世隔绝,隔着一扇锈了的铁栅门,看一个个失宠的美人走来走去,哀叹世事无常,怨情薄义淡,曾经的山盟海誓,不

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一触即消逝。

“你恨凌不羁。”从少年的眼里看到许多情绪,痛苦,愤恨,仇怨,悲伤,依恋,无助……

初次相遇乍见的那抹温和的笑,昙花一现,短暂而虚无,疑是幻影。

恨凌不羁?

凌忆珏怔怔,不解地望着冰雕般完美的男人。

“恨他,欲离开他的掌握?”少年太软弱,没有胆子杀了凌不羁。这便是他受制于人的原由。靳天尘扯了扯嘴角,讽刺

一笑。

“……你……笑什么?”脱口而出,忘了害怕,忘了不堪,凌忆珏莫名地对男人的态度异常地在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隐隐一叹。为何会对男人的印象如此深刻呢?他与他……不过是在冷院里,远远瞥了一眼,却已把男人的身影紧紧地

记在脑中,末了情不自禁地画了一幅画。

靳天尘恢复了冰霜,他倨傲地低头看凌忆珏,冷冷地开口:“你要自由,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把自己交给我。”

警觉地瞪着眼前这高贵的男人,凌忆珏不懂。他……为何在帮自己?

自由──他向往自由吗?

离开赤月堡,逃开凌不羁,一个人,游荡在天地,化身为一缕游魂……无去无从……好吗?如此便是自由?是自己所向

往的么?

“……你……你想要我做什么……”抱紧身体,自嘲地看看满身的痕迹,这些……全都是凌不羁留在他身上的印记,便

是表面的痕消失了,可渗入肌肤下的,刺在心头的呢?可会……消失?

得到承诺,靳天尘缓缓地俯下身,忆珏浑身一僵,不知所措,然而靳天尘没有做其它,仅在忆珏耳边低语几句,却使忆

珏如置冰窖。

“不……”他激烈地想拒绝,男人已冷漠地站起,走出大门。

“机会,只有一次。”丢一句无情的话,离开了。

狼狈地坐在凌乱的衣服上,半裸的身子污秽,墨黑的长发交织粘湿,惶然失措且哀伤的大眼怔愣地望向门口,直到那道

清冽的颀长身影模糊消失,眼泪崩溃而出,蜷起身子,弓着背,埋在臂弯间嘶哑地痛苦。

***** **********

秋风不解意,春绪拨乱弦.

这个山庄,有太多痛苦的回忆,每每想起往事,总令他哀伤。像个牢笼,束缚了他的羽翅。

想飞出去──

疾鸟振翅,窜出树梢,冲入云霄,盘旋几回,不留恋地飞离。抬手,挡了挡刺目的阳光,仰望苍穹,脸上情不自禁地展

现羡慕的表情。

慢慢地放下手,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敛了神色,转身离开。

今天赤月堡里来了不少客人,多数是江湖人士,身为主人的凌不羁自然忙着招待客人,而爱清静的靳天尘破天荒地去了

大厅,与一帮江湖人畅饮。

闲下来的他,守在院子里,静静地看花草树木。空气里浮动淡淡的思念,依昔记得父亲曾经过来,微微闭上眼,便可回

想起来。以为自己忘记了,被关的五年里,日子过来混沌,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胡涂了。也许该感谢凌不羁,让他记起

了刻骨铭心的事儿来。深藏的情感如泉水般汩汩地涌出,苦涩,悲痛,却甘之如饴。

夜幕渐渐来临,活动了下四肢,一天未进食,身体软绵绵的。必须找些吃了,否则经不住折腾。离开院落,慢慢地行在

走廊上,听远处丝竹声起,喧哗声一阵紧一阵,举首望去,那边灯火通明。讽刺地扯扯嘴角,他继续往厨房走去。

父亲去世后,留下整个赤月堡,凌不羁禁脔了他,掌控了一切。显赫的身份,雄厚的背景,使他轻易地在江湖上立足。

垄断了丝绸之路,赤月堡越发地富强。如果父亲看到了,可会欣慰?

然而他知道,身为商人的父亲,不会高兴看到丝绸之路被赤月堡一家独揽,经商之路被阻断,商人们会另僻道路。这种

垄断不过是一时的。

游神中,忽被人唤住,他定了定,抬头。是管家?唤他何事?

“堡主唤你去大厅,快去。”管家不耐烦地说。

凌忆珏一怔。凌不羁叫他去大厅?为何?难道……他又有新的方式来羞辱他吗?

脸色一白,他未动。

“还不快去?迟了,你当担得起吗?”管家见他面无表情,双眼呆滞,不禁低喝。真不明白这人有何可取之处,堡主却

似乎很重视他,不但把他派去侍候靳公子,还三番两次的关注他。

凌忆珏冷冷地看了记狗眼看人底的管家,转身向大厅走去。

管家打了个颤,怪异而恼怒地瞪那少年离去的背影。刚刚被他看一眼,竟打了个寒颤?怎会感到寒栗?那削瘦的身体内

仿佛有一种被隐藏许久的……尊贵!?

暗自拍了拍脸,管家低咒。

怎么可能?一个下贱的仆人,怎会尊贵?天方夜谭!下人就是下人,永远都不可能翻身做主人。便是披上主人的衣服,

也是四不像。

没有迷路,循着记忆,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大厅。立在门外,听里面笑语如珠,双足停滞不前。

胆怯,害怕……

正犹豫着,被后跟来的管家推了一把。

踉跄地进了大厅,大厅里坐满了人,几个大人物舒适地坐在大椅上,举杯畅饮欢笑,怀里抱着美人,好不快活。凌不羁

坐在首席,倚在宝座上,慵懒似狮,阴冷的眼半瞌,笑看厅内忘形的江湖人士。清静一角,靳天尘单独一席,冷冷地喝

着酒,周身筑起一道冰墙,无人敢接近他。

不知凌不羁与这些江湖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合作似乎是愉快的,否则厅内不会有如此放纵淫糜的气氛。

凌忆珏的出现,并未引起什么注意,凌不羁已看到他,不怀好意地朝他招招手,便是诸多不愿,亦只能听从他。慢吞吞

地接近首席,引得数人注目。不敢去看靳天尘的神色,他只能睁着迷茫的眼睛,离凌不羁数步时,被他拉进怀中。

“啊……”想挣扎着起身,却被更快地捏住下巴,一口酒从凌不羁的口内渡入口中。

恶──

强硬的舌侵入口内,酒气冲入咽鼻,刺辣的液体被迫贯进喉咙。慌乱中咽下数口酒,获得自由地刹那,他只能软棉棉地

倒在凌不羁的怀里,边咳边喘气,被酒呛得泪水哗哗而下。

凌不羁抱怀着他,大掌在他的背上来回抚摸,几个江湖人见状,拍手叫好,一派粗俗。

咳嗽渐歇,凌忆珏疑惑地抬头,压抑心中的恐惧,偷偷打量男人。

一直半瞌的眼,慵懒的神色,略微凌乱的发丝,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他……醉了?!

为什么?

在众人面前,毫无防备地醉酒?或者……他是装的?!

当凌不羁嘴角一扬,露出残忍的笑容时,凌忆珏控制不住地寒颤。

他在做戏!

所以……他一个足无轻重的小厮成了一颗可悲棋子!失措地要逃离,却被凌不羁紧紧抱在怀中,他不禁朝一角望去,瞥

到靳天尘冰雕般俊美的脸。

优雅地坐姿,完可挑剔地饮酒姿势,仿佛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喧哗无动于衷。

靳天尘,靳天尘,他难道真的是一天外的一粒尘?超然于世,凌驾一切!?

‘要自由,首先需懂得驯服。’

男人水晶般的声音犹在耳边。

‘……任凌不羁为所欲为……不要反抗,不要挣扎,直到……那一天到来……’

那一天?那一天是何时?身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羞辱,叫他如何不反抗?如何驯服?!假如那一天没有到来,他

难道要被男人压一辈子,侮辱一辈子!?

何况这男人是他的兄长啊!

‘……本尊会赐你自由,真正的自由。’

说完这几句话,他离开了。

机会只有一次!

如此告诫他,真是荣幸啊!

凌忆珏合上眼,压下心中的波涛,当再次睁开时,他的眼里充满了不解,迷蒙,怯懦。无措地望向凌不羁,小脸苍白,

似弱柳般地被凌不羁强硬地抱住。

“凌堡主,这少年长得挺清秀的,呵呵,可是你的爱宠?”有人禁不住发问,脸上满是戏谑。

凌不羁捏住怀里人的下巴,低头咬他的耳垂,斜眼看向那询问的人。“爱宠?杨总镖,你觉得凌某的这个‘爱宠’如何

?”

那被唤为杨总镖的男人打了个酒嗝,醉眼迷蒙。他看凌不羁怀里的少年长相清秀,并不是绝美,衣着打扮简单朴素,再

看其一脸楚苦,哪里有被人“宠爱”过的幸福模样?

“这……这个……这少年真是我见忧怜啊。”被凌不羁锐利的眼一盯视,额角不禁冒出冷汗。

捏紧凌忆珏的下巴,迫使他面朝大厅,凌不羁又问:“杨总镖似乎很满意他?”

“呃……”杨总镖酒醒了大半,大厅里其它人顿了顿。

凌不羁在笑,笑得残忍。

凌忆珏睁大了眼,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他……他难道要将他送人?!不!不!

茫然地想寻找人求救,可面对大厅男人们狰狞可怖的面孔,不知所措。此刻的他,像寒风中的枯枝败叶,摇曳欲坠。

害怕吗?恐惧吗?胆颤吗?

贱人!

凌不羁运功一推,凌忆珏如断了线的风筝,扑向大厅中间,重重地摔倒在地,他吃痛地呻吟,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单

薄的身体想爬起来,可四肢无力,跪起身子,更快地又滑倒在地。

厅内的男人们窃窃私语,堪至有人口出淫秽之语。看不过去的也仅冷漠之视,不置可否。

没有人为那可怜的少年伸出援助之手。

杨总镖尴尬地坐着,想上前扶起少年,又没这个胆子。毕竟,明眼人都可看出凌不羁对这少年的憎恨之意!

然而……有些人不禁想疑惑,堂堂赤月堡堡主的凌不羁,何以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如此恶劣?

额角肿了一块,手掌全磨破了皮,发丝绫乱地下垂,遮了半张脸。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凌忆珏苦涩地一笑。

早就该知道是这种结果的,不是吗?

凌不羁岂会让他安宁?他一直恨他,因为身为弟弟的他不但夺走了父亲的关爱,还……害死了父亲!

没有觉得他是无辜的,当初年仅十一岁的自己原是一张单纯的白纸,却被染了太多的颜色了……

脏了,再不能洁净!

被一个男人压,被两个男人压──不再乎被第三个男人羞辱吧?

哈哈哈──这就是他凌忆珏的命运!

猛地抬起头,深色的黑眸内燃烧起绝望的黑色火焰,所有人皆被少年突来的转变惊了惊,但见他咬牙慢慢地站起来,挺

直腰背,面对首席的高高在上的凌不羁。

凌不羁高深莫测地睨视少年,对少年不一般的态度勾起了一抹兴趣。怎么,要为自己争取最后的尊严吗?就凭他如此弱

不禁风的瘦弱身躯?有力量么?

一步一步地,艰难地走向凌不羁,一步之遥,停下,黑眸更炫丽了,清秀的面孔无形中散发出夺目的光彩,这平凡的少

年像忽然被镀了金光,神圣了起来,便是冷酷如斯的凌不羁亦被他刹那间的变化,摄了摄心神。

伸出手,修长纤白骨感,虽略显粗糙,却莫名的有一种纯质的美。深深地望着这高大俊挺强悍的异母兄长,凌忆珏轻柔

优美的声音徐徐响起:“堡主大人……”

凌不羁闪了闪神,眯眼看他。

凌忆珏轻轻一笑,忧伤而无奈,又几分自怜。

“堡主大人,请不要……丢开我,求您莫将我送人。”

嘴角一扬,凌不羁冷笑。“你在以什么身份求我?”

把手慢慢地缩回,按在心口,滑柔蚕丝般的黑发软软地贴在耳际,少年清俊的脸上多了一抹惨淡。“在您要过我后……

我……我还能接受别人吗?我的心里……只有你啊……”脑中闪过冷院里一个个被冷落的美人,他们那种凄美的身影深

深的烙在了脑海中,想要效仿他们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何其简单?

少年的话一落,厅内的男人各自露出不一的神色。果然是凌不羁的宠妾,虽其貌不扬,却有独特之处。

美,不单单是貌美,当一个人的内在气质超越外表,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美人。

独坐在一隅的靳天尘垂眼,端在手中的杯微微一斜,洒出现滴液体。当整个大厅笼罩在一片诡异之中时,他突然放下酒

杯,站了起来。

寒冰之气刹时四散,所有人被他引去了注意。

凌不羁拧了剑眉,望向靳天尘。

无视众人探索的眼神,靳天尘漠然地来到凌忆珏和凌不羁身旁,冰寒地说道:“谈完事,喝过酒,该结束了。”

“你──”凌不羁心中有气,脸色一沉。

靳天尘冷瞥他一眼,道:“告辞。”

转身即走。没有敢阻,可他走了两步,却停下,转头冷看凌忆珏,寒声责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身为小厮,便该以

主人为先!”

凌忆珏愣了愣,被靳天尘一喝,不由自主地动了脚步,跟随他。

待两人走出大厅,消失在众人面前后,凌不羁重重地捶宝座的扶手,敲下一角,旁人无不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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