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秘事 下+番外——雁小驴
雁小驴  发于:2011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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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不敢杀他,因为自己存活在人世的消息乃是天下致大的机密之一,料想顒琰也不敢以此事发难。这便是和珅敢去找儿
子和他的原因。
“福大人,”和珅目光闪动,“在下可否劳烦大人一件事情?”
“卑职的性命都是大人的,什么事情,但尽我所有!”
“如此,把这个信封呈给皇上!”和珅递给他一个信封。福长安忙伸手接过,那信封异常的轻。
和珅接过了福长安手中的包裹,举步上船,船身微微摇晃了一下,福长安急忙伸手扶住他。因为身体的不稳,和珅的右
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之上,冰冷得让他剧烈跳动的脉搏都仿佛一涩。福长安感到那一下触摸非常的快,他还没有来得及回
味,和珅便已经稳住了身子,放开了手。
“福大人,珍重!”他说了这几个字后便拱手为礼,然后转身吩咐船家开船。
船家升起了帆,船身向后退去,慢慢的距离福长安越来越远了。他的脸和身形都在夜色中渐渐的模糊,最终和码头上的
雾霭融合在了一起。
和珅回过头,只见疾驰而下的船把面前的水劈为了两半,水浪拍打着河岸上黑色的石头,发出哗哗的响声。他站在船上
,襟怀当风,两岸的景色在他的视野里渐渐明晰。顒琰的阴影也便如这夜色般化为了乌有,他嘴角含笑,两行热泪却不
禁留下了脸颊。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福长安目送着和珅的船,直到那船的影子最终消逝在天边。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码头上来往的船只变得多了,清早
来上工的苦力搬运着盛满粮食的口袋打着吆喝在他身边走过。福长安叹息一声,看着手中的信封。信封并未封口,他心
中虽然好奇,却不愿打开观看。
就在这时,驿道上突然飞驰来一匹快马,那马上的骑士毫不顾及码头上的人,横冲直撞的奔了过来,众人多有因躲闪他
而跌倒的,不少人已经破口大骂。
此人却全然不在意,他目光一扫,已经定在了福长安身上。
“福大人!”他纵马过来,却不下马,反而居高临下的说道:“大人的官是下来了,胆子却大得包天,居然连皇上的犯
人也敢放走!”
福长安心知事情已经败露,索性把心一横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八品的小官,居然敢和我如此说话!”他在军
机处供职的时候因为机缘巧合认得封薪,并和他有隙,只不过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封薪是皇帝的人。
封薪冷笑一声,把明黄色的佩刀横在胸前:“大人虽不在军机处行走,官架子却不倒。不过卑职现在身负圣命,却要委
屈大人跪下听旨了!”
福长安只得跪倒在码头潮湿的地上,这里曾经被来往的苦力践踏,肮脏不堪,尽是泥水。封薪看到向来不可一世的福长
安低头下跪,心情稍微舒畅,而他二人的举动也惊动了往来的行人,众人都已渐渐的围了上来。他不想把事情弄大,也
就下了马,飞跑到福长安面前扶起他,凑着他的耳边说道:“和大人现在在哪里?”
虽然已经猜到了封薪的身份,但在他提到和珅的时候,福长安还是浑身一震。他慢慢的在对方急切的眼光中镇定下来,
转过头,把讥讽的目光移到河面。那里,河水滔滔奔流,一泻千里。
“和大人是丑时走的。”福长安快意的看着封薪,并把和珅逃走的时间提前了些:“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
封薪放目在河面上远眺,却只见来船,不见去帆。通惠河四通八达,乃是天下漕运通往京都的水道。既然河面之上已经
看不见和珅的影子,再继续追拿这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唯一的办法只有通知天下的官府衙门协同办理,但和珅的身份
却是万万不能暴露的。封薪突然感到一片茫然,心里知道和珅已经逃脱了。
他转目看了看福长安,想到此人仗着父亲的荫庇以前多有作威作福,如今又放走了要犯,恐怕要连累自己在皇帝面前无
法交差,心中不禁气愤之极。
“福大人,现在倒要委屈你回京与我一同面圣了!”他冷冷的说道,目光中的寒意比早春料峭的寒风还要刺骨。
65 余韵
顒琰一夜不曾有片刻休息,到了天亮时分,宫中的乱党已经基本平息了。他连夜审问,却也得知这些人乃是白莲教的一
支,是名天理教的亡命之徒。这些人在他天家的威严与侍卫的拷打下均已纷纷招认,宫中作为太监的内应也全部被揪了
出来。在审讯中他得知,这些教匪的首领名叫林清,现坐镇京郊大兴县黄村。
他急忙派兵前去剿拿,心中惊怒到了几乎不能控制的地步。从审问的情况来看,天理教攻打紫禁城的人数并不多,也就
一百来人,但便是这些拿着简陋兵器的教匪居然攻入了号称固若金汤的紫禁城,真是千古未有的事情。
顒琰所谓的禁军侍卫先祖都曾经是骠悍勇猛,纵横中原如入无人之境的八旗铁骑,但现在却已经在安乐的生活下失去了
曾经的血性,竟然纵容这为数不多的乌合之众闯入了皇帝的禁宫。最令顒琰愤怒的是,神武门的护军参领策凌居然在听
到天理教教徒攻打入紫禁城的消息后,第一个率众逃走,才造成了北门洞开,和珅逃走的局面。
在天光大亮的时候,这一夜的闹剧终于有了眉目,混入紫禁城的天理教匪徒已经捉拿了十之八九,余下之人被抓或被杀
也是迟早的事情。他亲自起草了一系列的圣旨,包括奖励儿子及英勇阻击教匪的侍卫,拿办临阵脱逃的官员等等。
忙了一夜,顒琰现在却没有丝毫的倦意。一种深深挫败的感觉又升上了他的心头。这种感觉在弘历死后,他真正掌控大
权,行使皇帝的职责时经常若隐若现的出现,但哪一次也没有象现在这样强烈过。
他曾经以为凭借着比先帝强过百倍的勤政能够最终超越父亲,但这个想法却在实施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
不可触摸。最终,随着和珅的又一次逃亡而变得分外的刺心。尽管不甘,顒琰却也已经清楚的看出大清帝国在他的手上
是江河日下了。
也许,他当初的作法就是错误的,他的确不该在父皇尸骨未寒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法办了和珅。但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
脑海中一闪,便迅速被他压制住了。朕即国家,做过的事又怎能后悔呢。
清帝国大厦曾经坚固的根基在他的脚下微微撼动,顒琰目睹着这种衰落,却无法改变。现在,他唯一想竭力把握的便只
有和珅了,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绑住他的人。顒琰紧紧握住手掌,却依旧感到了力不从心。难道从此便真的失去了
吗?他不甘心,感到对和珅的爱变成了强烈的恶意在胸口中翻涌,他宁愿毁了他也不愿放他自由。
顒琰感到头晕目眩,只好用双手扶住几案,就在这时,太监进来通报,委署亲军校封薪手持皇帝佩刀协城门领福长安在
殿外等候。
“快宣!”他厉声喝道,期盼了一夜的答案最终将会揭晓,他的浑身都在发着抖。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顒琰并没有发现和珅的身影。他的心头巨震,喉咙里又是一阵发甜,为了保持体面他只有把
口中的鲜血强行咽了下去。
“陛下!”二人跪倒在地。
“奴才罪该万死!”封薪跪爬了几步,连连叩头,“不过,此事与福大人干系甚大,如果不是他暗中相助,奴才也不会
走了钦犯!”
顒琰厌恶的看了封薪一眼,说道:“你去和府,把丰绅殷德给朕带来!”
封薪磕了一个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册子,快步走到御前呈上:“这是奴才为陛下搜得的《石头记》后三十回!”
他只盼皇帝能看在他办成这件差事的份上,稍稍减少对他的怒火。
顒琰哪里还顾得上这本书,急切间抽过来向几案上一扔:“狗奴才,还不快滚!”
封薪忙口中称罪,然后匆匆离去不提。
顒琰站了起来,把阴戾的眼光投向了福长安:“很好,很好,福长安,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快把那人的下落说出来
,朕或许能够饶你一命!”他也知道福长安是和珅的死党,当日他曾许以高官厚禄也不曾把他拉来,这次一定坚不吐实
,但哪怕事情还有一线生机,顒琰也不愿放过。
“奴才放走了那人实在是罪该万死,一切全凭着皇上责罚,但奴才也委实不知道那人的下落,而且,为了怕陛下抓到那
人,奴才也忍着没有让自己去打听他究竟要去哪里!”福长安坦然的说着,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是以侃侃而谈,口
齿利落之极,便是他从前在朝堂上的时候,也不曾这般言辞锋利。
顒琰恨极,他随手抓起案上的端砚向福长安掷去。福长安正巧在这时低头叩首,那砚台在墙上摔了个粉碎,墨汁溅得一
片狼藉。
当端砚飞出手掌的时候,顒琰已经开始后悔了。毕竟福长安并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后有着庞大的富查氏家族。不过,
幸好他躲过了这雷霆的一击,顒琰心生侥幸的同时又肃然板起了面孔。
“陛下,奴才罪该万死,不过,这些事都是奴才一个人为之,实在是和其他人毫无关系!”
顒琰冷笑不止,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福长安还想包庇和珅的儿子,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事情。愤怒到了极点,他反而镇
定了下来,又坐回了龙椅等待封薪押来丰绅殷德。
他不再说话,却从桌上拿起那本《石头记》来,信手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着:“薛宝钗借词含讽柬,王熙凤知命强英
雄”。他眉头一皱,便接着向后翻去,是越看越不耐烦,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类的书籍,只不过为了讨和珅的欢心才去搜
寻和阅读,现在看来,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仿佛都是对自己讥讽一般。顒琰按捺不住,便想把此书放在身边的火烛上烧
毁,他一夜未眠,等到天亮却也忘记了熄灭蜡烛,按说以前以他细致节俭的个性,断不至于如此。
顒琰举起了书,凑到蜡烛前面,火苗刚刚薰黄了书角,还未引燃,突然听见太监来报:“额驸丰绅殷德协委署亲军校封
薪在殿外候旨!”
顒琰放下书,沉声说道:“快宣!”
丰绅殷德跟在封薪之后走入了养心殿,他跪倒行礼,口呼万岁,然后抬头平视着顒琰。于公,他是天子,他是臣下;于
私,他是大兄,他是妹丈。这哪一重的身份都注定了丰绅殷德的下风。丰绅殷德也不肯在这样的情况下质问顒琰,能作
的便只有把责备的目光投向皇帝,以这种方式谴责这个强暴了自己父亲的君王。
他的目光虽然带着苛责,却并不锐利。曾经的相府公子,便是在怒火中烧的情况下也是这样温润如玉。不知怎的,顒琰
心中升起了微微的气馁,竟然庆幸他长得一点也不象和珅。
“丰绅殷德,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奴才不该在国丧期间宠幸小妾,有违国家体制,也对不起公主,实属丧心无耻。”丰绅殷德数说着自己的
罪行,却毫无惭色。他的眼睛凝视着顒琰,平静中却蕴含着一种巨大的力量。
顒琰霎时间明白了,和珅存活在世上的消息和他这一年来在自己身边的经历乃是宫廷秽闻,断不可传扬出去。他又看了
看丰绅殷德镇定自若的眼光,知道他在提醒自己把这件事揭过去,但揭过去,他又如何甘心,想到和珅终于脱出了自己
的手掌,他便有一种把一切都攥为齑粉的冲动。
“陛下,奴才有一物呈上,是那人临走前让奴才交给陛下的!”福长安突然开口了,他在一旁跪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
把和珅留给他的信封交给顒琰。
他居然给自己留了东西,难以控制的喜悦便如同一条缝隙在顒琰心底裂开,饶是他竭力控制,脸上也带了三分惨笑。
福长安起身从怀中掏出信封,双手呈上。
信封非常之轻,顒琰接过后突然感到了一种巨大的空虚。他不暇细想,掏出了信封内的东西。手中赫然便是那张和珅曾
经带过的人皮面具。面具上的嘴部是一个空荡荡的洞,似乎也在无声的嘲笑着这个身居九重的帝王。顒琰把面具抛到一
旁,在信封内细看,却是一无所有了。
巨大的苦涩从他的心头炸开,他几乎要忍不住在臣子的面前失态。和珅的暗示他完全的明白了,虽然这些他也能慢慢想
到,却在看到这张人皮面具的一刻心中雪亮。
和珅是已经死去的人了,他尚在人间的事实是不可能昭告天下的。以他的能为逃入了清帝国无边的版图,如果想抓住他
唯一的办法只有通知州府衙门,画影图形,以全天下的力量来缉拿。但他能吗,在这种情况下和珅的本来面目反而成为
了他最佳的保护,试想和珅权势滔天的时候,朝廷中的封疆大吏又有哪一个不认得他。
和珅正是用这张人皮面具提醒了他所必须顾虑的一切。他毕竟还是清帝国的天子,天下在顒琰的心中是任何事物所不能
替代的。
想到这里,皇帝终于恢复了平静。
“福长安身为城门领,玩忽职守,削职在家思过。丰绅殷德,国丧期间宠幸侍妾,丧心无耻,割去现有爵位,重新圈禁
!”
“陛下聪明睿智,是我等之福!”福长安和丰绅殷德均是叩头谢恩,彼此间都能听到对方语气中的庆幸。
等到众人都已经告辞离去,诺大的养心殿便又只剩下了顒琰一人,他知道自己还有众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却还是象受伤
的野兽般想在巢穴中再舔噬一下心中的伤口。
他就这样逃走了,全不恋着皇帝尊贵的宠幸。最可恨的是在最后一面,他已经下了决心逃走,却依旧没有一眼的回顾。
顒琰突然不想知道自己在和珅心目中的位置了,因为那答案真的会令他完全的一蹶不振。
顒琰已经又派走了封薪,让他到民间查访和珅的下落,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和珅。
几案上的烛火还在着着,顒琰却没有了吹灭它的打算,他又举起了书,打算烧毁。火苗迅速的卷起了页角,一些簪花小
楷的字迹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但很快的便湮没在了火焰和青烟中。
“我这是在干什么?”顒琰猛然醒悟了,他拼命的拍打着书上的火焰,火焰终于熄灭了
顒琰的手上起了一串火燎的泡,他却浑不在意,只是翻动着书页,幸好,那书也不过刚刚烧去了一个角,应该对阅读影
响不大。
他把书放入抽屉,吹熄了蜡烛,站起身,走出了门外,风雨飘摇的清帝国还需要他这个皇帝。
——完结——
番外
有些人天生便是为另一些人存在的,便比如说黄顺姑。自曾祖黄三太的时候起便把一身功夫卖与了帝王家。他们家那是
可谓放光无限,甚至出了个在后世都大名鼎鼎的黄天霸出来。但树大招风,黄天霸最终身败名裂,而黄家的需要完成的
任务也从台面上转到了台下,成了皇帝一个人的私用工具。黄顺姑的父亲黄九龄,一辈子就活在乾隆的手掌中,做着些
绝对不能诉之以口的机密事情。他便如不敢见天日的鬼魂,在人海茫茫中渐渐失去了身份。
他变成了一个影子。
这对于一个想飞黄腾达的男人来说,无疑是痛苦的。而他一天到晚接触的那些皇家秘事也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在胆战心惊
中不正常了起来。
黄顺姑出生后,黄九龄松了一口气。他就是宁可绝后也不愿让自己的后代经受他所遭受的苦痛。但女孩的身份却让乾隆
感到了喜悦。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把顒琰的名字写在了密旨上,然后放到了圆明园勤政殿正大光明的匾额之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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