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空 下+番外——晓渠
晓渠  发于:2011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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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游畅顿时难为情,脸上滚烫,“没想什么,就是走神。”

金宵和彬亚交情挺好的,这次是他主动想上游畅的节目。游畅不太喜欢请嘉宾,每个月一次的嘉宾节目,彬亚总是过来

帮他一下。这次赶上彬亚出差,没时间,他只好自己面对金宵。今年金宵的一首单曲唱得大街小巷都是,家喻户晓,事

业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只接了一个电台的通告,你别搞砸了呀!”彬亚临走前反复叮嘱他。

金宵是个挺有掌控力的人,下午约游畅吃了个饭,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虽然这些都是主持人必做的功课,可到了

游畅这儿,他有点说不准,这人让人捉摸不透。

直播间里,节目顺着流程继续,没有惊喜,也没有破绽,直到开始接进观众的电话。

金宵的歌迷都不大,导播也怕出岔子,就安排了本地歌迷会的负责人帮忙挑的两个。据说他们同时也很喜欢游畅经常到

广电楼下等他用,总是不会出纰漏吧?可是谁也万万没想到,错就出在这儿了。

其中一个电话接进来,那女孩甚至没等主持人问,快速而清楚地质问:“游畅你是同性恋吧?开保时捷接你的,是你男

朋友……”

这种情况,一般导播都可以及时掐掉,但是因为刚和她们对过场,听起来,都是很乖很可爱的女孩子,所以导播也就没

有提防,转身忙着检查下段流程。等她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已经吵起来,“你干嘛那么说他?”“我就不准你喜欢他!

”,她这才掐断热线,转进广告。

直播间里,游畅已经面如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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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地,第二天,游畅就接到台里的暂停主持的通知。他比想像中的要平静,可能很多危机,都是预想起来令人胆

怯,当一切来临,不管做何努力都于事无补,反倒可以坦荡。

选择,有时给人烦恼。

被逼进绝路,才能感觉到力量。

彬亚的电话很快追过来,她听起来依旧像个仗义的女侠,高嗓门地吆喝:“怎么也是我的节目,他们怎么能说停就停?

你等我回去,非找台长说个清楚,简直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停就停吧,我也不想做了。”游畅诚恳地说,他现在做什么,都很难专心,经常会无端走神,“总比以后犯什么更丢

人的错,再被刷掉的好。”

“游畅,你没什么吧?”彬亚放低声音,游畅几乎能想象出,她渐渐认真起来的脸上,笑容消失。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休息一段比较好,学习和工作,我现在都没精力弄,我只想……嗯,你知道……”

“我明白,”彬亚心领神会,“……你有事要跟他商量,别一个揽着。”

“谢谢你,彬亚。”

游畅合上电话,在办公室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他最后一次登陆节目的网页,看见那女孩重复留了十几条道歉的留言。他

想安慰几句,既然她朋友说的是事实,自然无须道歉。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回复,而是开了个贴,简短地写了一句:

“谢谢在家,保重。”

“别着急,”于海洋劝他,“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就是想主持央视的新闻联播,咱也有办法!”

游畅苦笑:“我看你长得比较象赵忠祥。”

“别这么埋汰人啊,”于海洋把车停下来,这里离游畅家大概有两条街的距离,今天游畅的妈妈出差回来,于海洋放不

下心:“真不用我跟你回家吗?”

“她是我妈,还能吃了我呀?”游畅笑了笑,眼睛亮而弯曲,“走了啊,我给你电话。”

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象一滴晶莹水珠,融入海洋以后,不见踪影。他看起来那么轻松,似乎被停职的事根本就

没发生过,似乎与母亲争取这种差事,如今也是轻而易举。他那么重视和喜欢电台的节目,于海洋暗自担心这般的游畅

,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情绪。

游畅坐在沙发里,阳光从他左边洒下来,斜斜地笼罩他的身体。他神态沉静,没有慌张:“我喜欢他,妈,我这辈子就

想跟他一起。”

游淑容满脸不可思议,她盯着游畅,几乎咬牙切齿地:“你再说一次!”

“妈,你让我搬回来,我就搬回来;让我去杨叔联系的地方实习,我就实习。但我做这些,不是跟于海洋分手,就是不

希望你生气,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地听我说……”

“你让我怎么平心静气?!”游淑容打断儿子的话,“你不会做出这种事,还打算让我理解你,接受你吧?”

“可以吗?”游畅自己都觉得这话问得荒诞。

“不可能!”游淑容想尽快结束谈话,“我就当那晚上什么也没看见,今天也没跟你说过这些。游畅,我给你最后一次

机会,这事全当没有发生过……”

“电台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发生了,而且,不会结束。”游畅坚定地说,“妈,我是要和于海洋一起的。”

游畅坐的地方,面对着玄关,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于海洋第一次到家里做客的情景,临行前,他们在玄关处,忘情地亲

吻。此刻,似乎能看见纠缠的身影,淡淡悬浮在夕阳西下的朦胧光束里……旁边上桌上,是蓝色的玫瑰花,九十九朵。

送走游畅,于海洋去公司开会,结束已经八点多。期间,他抽时间给游畅拨了通电话,可惜没接,也不知道谈判进行得

如何。范洪章给他打电话,约他喝酒。他想来想去,回家也是孤家寡人,没有推辞的道理。自从跟游畅一起生活,他很

少应酬,生活规律而简单,反倒是不习惯花天酒地。范洪章约的是个私人会馆,他们以前经常驻机构来,石磊特别喜欢

他家的一款自酿红酒。

范洪章鲜少见到于海洋垂头丧气的模样,这人天生乐天派,从小到大,他的世界似乎都是晴天,多云的时候都不常见,

今天这状态是阴雨连绵了:“怎么蔫 ?”

“烦呗!”他坐下来,手机放在面前,怕错过游畅的电话,“倒霉的事儿凑一块儿了。本来游畅躁狂抑郁老妈就很难对

付了,结果,他节目里接直播电话,又遇上一个未成年的疯子,当场质问他是不是同性恋。我要是他,就骂死丫头,妈

的,是不是同性恋,关你屁事!”

“他跟你,在电台那头,应该是心照不宣吧?”

“哪有?我都没赶去楼上找过他。”

“圈里这事儿多去了,谁追究这个呀!”

“怕的是传到单位去。”于海洋说,“他妈妈最近申请提干,升正处,这种事儿怕有人做文章。”

“那还不好办吗?你跟你爸说一声,外贸部他肯定有关系。”

“这不是不敢惊动老头儿么!”于海洋喝着酒,眼睛总是在手机上瞟啊瞟,他就奇怪了,游畅怎么还没给他电话呢!

“用不用我找人啊?外贸那口儿,我妈应该认识的。”

“先看着吧!这小子,怎么电话号也不来一个呀?”于海洋忍不住又播了个电话,依旧说关机,“你这回怎么呆这么长

时间?现在不是应该是很忙,你那节目今年又火了啊!”

“那些破事儿不爱管,”范洪章也是百无聊赖,似乎心事重重,“人活着就是没劲!见天跟牲口一样,忙这忙那,到头

来忙出什么了?有个屁用啊,都是瞎折腾。”

“那得干点啥,不是瞎折腾?”

“我跟你说点事儿,你不准笑话我啊!”

“那看你说什么,太荒唐,我也忍不住。”

范洪章没搭理他,长长叹了口气,“想换个活法儿,不能这么混了。” 

101

回到家里,开了灯,在门口低头换鞋。乍抬头,把于海洋吓了一跳,游畅蜷坐在沙发里,正象雕像像似的,看着自己。

“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啊?”

“就想吓唬你呗!”

“那恭喜,你成功了!差点吓傻了,我。”于海洋说着走过去,从头到脚地检查,又要掀起他的衣服,被游畅制止。

“你干嘛呀?”

“你妈没打你吧?”

“没,”游畅淡淡地,不带什么情绪地说,“她把我赶出来了。”

“哎哟,她真是大发慈悲,总算给你自由了。”于海洋甚至有点高兴,伸手抱住他,温柔地问道:“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啊?”

“被我妈摔坏了,”游畅尽量平静地说,“都怪你不会选时候,我妈正气头上,刚买的新手机,可惜了。”

“抽屉里还有一部,我没用呢,你先拿着用,过两天再买你喜欢的。”于海洋手臂上用了用力,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

游畅:“她没说什么伤你的话吧?”

游畅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你,没事儿吧?”于海洋问得奶心虚。

游畅沉默了一阵,突然问:“你不会后悔吧?”

“说什么傻话?”于海洋皱着眉头,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于海洋的拥抱,来势汹汹,似乎要将他的身狠狠扣进胸膛。游畅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坠落进无声的世界,耳朵在窒息里

空鸣。可是,他没有躲避和挣扎,想反,他需要这样的拥抱,需要这双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松开自己的,坚强的手臂。

只是敏感如他,已经音乐嗅出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象是乌云压顶,他开始担心自己刚刚破土,还未强壮的爱情,许会夭

折。游畅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般想,更加不知道,他的预感,怎的突然这么灵?

石磊坐在灯光里,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峰哥将小舞台装修了一下,换了排雪白的灯,象冬天屋檐下结出的长长的冰凌。

亮起来的时候,如冬日惨淡的阳光照在冰凌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石磊看得出神,恍恍惚惚地,有点迷失,直到楼明

的吉它声,缓缓响起。

楼明借用的是公司的吉他,音色很好,清朗而动听。石磊习惯地凑近有麦克风,好像是空调突然掉转方向,吹出一阵风

,凉爽地扑面而来,能感到自己的额发被掀起,再放下,灯光深处,范洪章的脸,重重叠叠地,隐现出来。从音箱里,

石磊听见自己的歌声:

“我若不曾爱过你,

甘会这呢伤悲,

思念的风微微啊吹,

自透早吹到暗暝。”

“你是什么变的呀?我他妈的没这么喜欢过谁。”他在自己的耳边,吹气一样地说话。他总是爱这么干,让人分不清楚

真心还是梦话。他们说,梦话都是真的,所以真心都跟做梦一样,不能睁眼,不要醒来。

“我若不曾爱过你,

甘会彼呢欢喜。

少年的面憨憨啊笑,

自彼时笑到这时。”

石磊仿佛看见范洪章的脸近在咫尺:“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肯相信?”自己的手曾经撑在他的脸膛,拒绝他再

度靠近。

“幸福是别人的代志,

我的早就交付给你,

寂寞是没爱的人无望的暗暝,

越晚越无元气。”

空气越来越轻,好似整个人能悬浮在空中,夜空是深蓝的,银河雪白,他的怀抱,总是霸道非典专柜,今夜唯有温柔:

“我爱你,石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若不曾爱过你,

甘就怨叹自己,

天顶的月静静啊照,

自今夜照到过去。”

最后一个音有点抖,喉咙是酸楚的,石磊感到睫毛有点湿。三五寥落的掌声,让他从持续失神中扯回来,他低声说了声

“谢谢”,走下了舞台。

“磊哥,”关铭叫住他,冲他伸起大拇指:“这首歌你唱得真好听,赞!”

石磊发现石鑫正坐在那里喝啤酒,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石磊去过去问他。

“刚来,正好赶上你精彩的演唱。”石鑫的话里,透着尖酸。

“你干嘛?喝多了回家去,别在这里耍酒疯。”石磊低声警告。

石鑫明显没有喝多,他见石磊进了后面休息室,跟了过去:“这歌儿唱给谁的啊?”

“关你屁事?”石鑫语气里的挑衅,让石磊忍不住生气。

“哥,你不是还想着他吧?”石鑫靠着墙,他知道这首歌,更无法错过石磊唱歌时的专着和投入。

石磊没理睬,他在饮水机接了清水,左手拿着,站在窗边喝。

“哥,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可是,如果你一错再错,连我都瞧不起你了。”石鑫说完,开门走了。

石磊的心,被什么狡拧着,喝光了杯里的水,疼痛依旧没有熄灭,他嘴唇颤抖,摆脱不了从头倾盖而来的一股恶寒,他

听着外面楼明SOLO,听着窗外传来的卡拉OK声,听着对面小花园里,两条散步的狗突然互咬起来……他感到走投无路的

躁乱和愤怒! 石磊猛力开门,快步穿过喧闹的酒吧,穿过门前成对的身影,穿过无边无际的夜色,穿过花园里一片又一

片花香,穿过那两只唧唧歪歪的狗,是两只高贵傲慢的博美太……他想跨越纷繁的生活,想跨越自己世界那模糊的,不

知设在何处的边界,他想撞破自己狭小而拘束的茧,冲出去!冲出去!!冲出去!!!

飞奔的身体被某人的怀抱突然禁锢住,石磊的思想却窜了出去,在夜空晨,乘风而去。楼明钳住他的肩膀,语气耐心地

询问:“石磊,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石磊上气不接下气,神态慌乱,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试图将胸腔里那炽热的情绪对换出来,然而无济于事,他能感受到

自己的内心,正在大片大片地失守,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去他妈的世界,管他妈是哪个世界,谁的世界?

“楼明,你把我当班长吧!我们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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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的月亮,沉默地挂在天空,疏影斑驳,叶间“沙沙”,是风走过的痕迹。

楼明盯着石磊,眼里是心痛,他轻轻端住石磊的上身,却欲言又止。石磊依旧不怎么太清醒,形同梦游,言语带着自嘲

:“干嘛?你还不乐意?我功夫很好的,要不怎么能缠住他,到现在还对我念念不忘呢!”

“石磊,”楼明没法跟自己长大的好兄弟说这些,“你心里难受,可以跟我说,大家是兄弟,你要发泄要打骂都行,别

这么说话,真的,别这样。”

“你就装吧!”石磊挣开他的手臂,“是不是心里瞧不起我?”

“没有……”

“怕什么?”石磊苦笑,突然捶着胸口,嘶喊出声:“连我自己亲弟弟都当我是出来卖的!你们个个都是这样,都他妈

的特崇高,就我是贱货,我为了出名卖屁股,出名不成干脆a钱,来找我的不是嫖客就是拉皮鞋条的,没一个正路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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