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风流天下 一)+ 番外——天子
天子  发于:2011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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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出了刺客袭击一事,他们必会以此要挟,提出更加苛刻无理的要求,皇上降旨命本府尽早查明此事……”
一月之前!白玉堂看向展昭——他们正是在近一月之前在酒肆中初遇沈仲玄!
展昭隆起眉锋回望白玉堂。三日之前,沈兄本来与他相约外出乘船游湖,后又捎了信来致歉,说又其他要事需办,不得
不改期再会……
这时,只听得一阵闷雷轰隆隆地传来,几人同时望向窗外,陡然增大的雨势,为他们的心头又蒙上了一层莫名的阴影。
***
两日之后的清晨,雨住天晴,万里长空,碧蓝如洗。东京汴梁,店铺重开,喧声又起,繁华依旧。踏过被风雨打落的满
地残红,远远的一队仪仗,锣鼓开道,穿过京城最热闹的街市,停在了南城一座幽静的私宅前。两名红衣校卫上前,掀
了轿帘,恭敬道——
“大人,到了。”
轿内之人点了点头,撩起黑色滚金官袍,迈步下了轿。宅院前早有一名身着青色锦袍的青年男子等在门口,见了来人,
忙步下白石阶,躬了躬身道:“包大人请,王爷已命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原来来者是奉了圣旨前来探望辽国来使的伤势、顺便一探其动向的开封府尹包拯。那位青年男子则不是别人,正是沈仲
玄的“家中世交”花飞宇。他抬头望了跟在包拯身侧的展昭一眼,有礼地微微颔首,未再多言什么,便引了他们进去。
此前展昭已经得知这位辽国王爷并未在行馆下榻,而是住进了自己买下的私人宅院,平日除了进宫与皇上商谈两国之事
,不与任何宋朝汉臣来往,也不喜有人上门打扰,可算深居简出。
走进宅内,他们并未在大厅驻足,而是随着花飞宇穿过了蜿蜒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内苑的花厅之内。厅中临水一侧的汉
白玉露台上立了一人,身材修长昂藏,着紫色长袍,窄袖镶裘,腰束玉带,头顶黑色貂皮帽,足蹬长靴,宽阔的肩上立
着只身披褐羽惟有尾上染了几缕雪色的猎鹰,光看其背影已能隐约猜出此人绝非寻常之辈。
“王爷,开封府尹包大人与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大人前来探望您的伤势了。”花飞宇走上前道。
“多谢宋主的关心,本王伤势不重,烦劳二位亲自前来,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萧仲玄缓缓转过身,面上一
如既往地带着淡淡的微笑,狭长的黑眸扫过展昭时略停了下,随即转向包拯,神情仍是平静无波,举手投足间却多了股
尊贵与霸气。
“王爷客气了,包拯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探望王爷伤势,转达我主的关切之意;二是奉了圣命,希望尽快查清此事,给
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包拯拱手,除去暗中察言观色,心中却也不由赞叹以及——忧虑。近年来边关并不安定,虽
无大的战事发生,边界纷争却从未断过。万一有朝一日,两国再度开战,此人必是大宋劲敌。
展昭立在一旁,虽然始终未曾言语,却总觉心下不安,感到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然,当谈话告一段落之时,只听萧仲玄开口道:“包大人,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人可否答应。”
“王爷请讲。”
“宋主有意加派人手保护本王的安全,本王也希望这个任务能由一个可靠之人来执行……来到此处一月有余,耳闻展护
卫大名鼎鼎,武艺高强,不知……”萧仲玄边说,边若无其事地望向展昭。
“王爷提出,包拯自然没有意见,但此事包拯还需向我主秉明,由皇上亲自下旨……”包拯心中疑惑萧仲玄的用意,又
无法断然拒绝,便决定先拖上一日,回府之后再与展昭商议。
“好,那么,就有劳包大人向宋主转达本王之意了。”
***
是夜•开封府衙
“什么?要将你暂时调离开封府,去保护那沈——萧仲玄?这分明是个烫手山芋!辽国表面与我大宋交好,实则长年威
胁我国边关……你这笨猫,去干这种任务,绝对费力不讨好!”白玉堂一拍桌子,跳起来道。
“他既提了出来,皇上又下了旨,我除了执行也别无他法……”展昭拉住白玉堂,将他拽回椅子上坐下。
“猫儿,你一向机敏,别告诉我你没发现其中的疑点——花飞宇那日与你我二人都交过手,他的功力就算不强过我们也
不会弱到哪里去,而且萧仲玄也不是完全没有武功底子之人,想要刺伤他并不容易,这其中绝对有诈!万一你发现了什
么,将要如何面对?不如去与包大人说明你与他曾是旧识,就说需要避嫌,求他想法推辞……”白玉堂说着,再次起身
,就要推门出去。
“玉堂,等一下——”展昭两步追上前,抓住白玉堂的手腕,“我也曾想过,但如此一来必会给大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皇上现在本来就对辽国心存疑虑,万一庞太师等人借题发挥,又会横生出许多事端。而且,沈兄——萧仲玄那边,就
算他是辽国王爷,到底还是对我有恩,此次若能查明此事,抓住那名刺客,正好可以报答于他。”
“猫儿,你真的一点也不觉得……”白玉堂回过身,反捉住展昭的手,情急之下,脑子里的话已经出口了一半。
“觉得什么?”展昭一愣,不明白向来有话直说的白玉堂为何欲言又止。
“不觉得……不觉得萧仲玄很奇怪?”白玉堂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抬眼看向展昭。从第一次见面,萧仲玄那身蓝衣
、以及他看猫儿的眼神就令他十分不舒服。
“之前我的确有些疑惑不解之处,但如今知晓了他的身份,也就明了他在刻意掩饰些什么了;到是那花飞宇,心机难测
,必须小心提防。而且……”展昭敛起眉,不知怎的,他近来总是没来由地担心玉堂,如今要去保护沈兄,二人势必要
暂时分离,就更令他放心不下。
“我知道,你是怕离开以后,万一有事,包大人这边无人照应吧?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离开开封府。有白爷爷
在此,管叫一只苍蝇也休想靠近包大人半寸!”白玉堂感到展昭突然握紧了他的手,知道他一定心中有事,也知劝不住
他不去,惟有助他一臂之力,使他不致一心二用分了神,“到是你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与萧仲玄,到底立场不
同。”
“我明白,此去我并非以私人身份与他相处,定会谨慎从事;有你在此保护大人,我也当然放心……我是说你,遇事切
莫只图一时之勇,太过争强斗狠……”
“知道啦,你这猫儿就是心事太重,有的没的都一并加在自己肩上,你真当白爷爷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不成?有你在,
我会多放开三分胆子;你不在,我也自会三思而后行。”白玉堂打断了展昭的叮嘱,重新恢复了一张笑脸道,”别说这
些了,今夜留下,与我饮酒。萧仲玄那边恐怕只有花雕,你若再想喝这上好的女儿红大概就要熬些时日了。”
“说的也是。”此次任务关系到两国邦交,责任重大,若想再与玉堂开欢畅饮,必是擒到了刺客之后的事了。展昭脑中
想着,却未发现自己从刚才起就一直抓着白玉堂的手没有松开,握得久了,两人手心中都略略出了一层薄汗。
“猫儿,我去拿酒。”白玉堂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提醒道。以前都是他缠着猫儿戏耍,到是头一次看他抓住自己不放。
“哦。”展昭一窘,连忙松手。
空气侵入掌心,卷走了刚刚的温暖,带来一丝凉意与……不舍——
一杯未尽,离怀多少……早占取、韶光共追游,但莫管春寒,醉红自暖。
***
眼前的青年,俊逸依旧,沉稳依旧,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展昭,而是大宋皇帝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一袭红色官袍,掩了天
空般广阔轻灵,凭添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仪气势。
“展昭见过王爷。”他的嗓音未变,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疏离有礼的。
“展大人不必多礼。”微点了下头,他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也是冷的。因为此时此刻,在众人面前,他乃大辽王爷萧仲
玄。
“谢王爷。”展昭抬起头,只见座上,除了萧仲玄以及立在他身后的花飞宇,还多了一人,比萧仲玄略微年长,肤色微
黑,轮廓深刻,浓眉利眼,颇有不怒自威的大将风度,却不若他那般具有尊贵涵养,整个人武者之气较浓。
“久闻展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英雄气概!”那人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虽算不上声若洪钟
,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其中隐含的深厚内力。
“大人谬赞了。”因不知对方身份,展昭只得暂且以“大人”呼之。前日与包大人一同来访时并未与此人谋过面,不过
能与萧仲玄平起平坐,也必是个位高权重之人。
“本王一时疏忽,忘了二位素未谋面,未及替展大人引见——这位乃此次随本王来访的另一位使臣,耶律宣景大人。”
萧仲玄见展昭眼中似有疑惑,开口道。
“展昭见过耶律大人。”原来是他,临来之前,已从包大人口中得知,辽国使臣中除萧仲玄,还有另外一位重臣——大
辽中京长官耶律宣景,现与辽使其余人等居于行馆之中。
“展大人多礼了。”耶律宣景颔首算作还礼。
之后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展昭便先行退了出去,前厅内只剩萧仲玄、花飞宇,以及耶律宣景。
“仲玄,你向宋主要求,招了这个汉臣在身边究竟是何用意?该不是想要自找麻烦吧?”耶律宣景转向萧仲玄,半讽地
开口。
“我朝汉臣并不在少数,只要是人才,都可考虑为我所用。”萧仲玄淡淡地开口。同为皇室贵族,他却不屑与耶律宣景
为伍。此人野心甚重,却是为了皇族之间的派系之争,而非替大辽社稷着想。他不愿与他朝夕相处,才带花飞宇离开行
馆,住进了这座私宅。
“可据我观察,这展昭却不象个会轻易临阵倒戈之人,万一处理不当,他反而会成为一个麻烦。不过倒也不妨姑且一试
,收得了他自是好事;若是收不了他,将他困在我们阵内,想要下手除之也很方便。”耶律宣景冷笑了两声说罢,有意
望向萧仲玄,看他作何反应。
“这便是本王要操心之事了,我自然不会让他成为所谓的‘麻烦’。”萧仲玄边说边站起身来,迈步走向厅外,抬眼望
去,将一片碧空收入眼底。清澈的湛蓝令他的心中多了一股坚定——大辽要夺得天下,而他,则要拥有这片朗朗青天。
没有人可以抢走他,更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不管那人是谁!
傍晚,当白日的最后一丝喧嚣被落日带走,一切恢复了暂时的宁静,花飞宇命人将大门关了,自己留在前厅守侯,以免
有人到后苑花厅打扰,因为萧仲玄正在月下摆下了酒菜,试图争取一个人的心。
“王爷要展某前来,请问有何吩咐?”展昭执剑,匆匆走入花厅内问。
“展兄弟,此时周围并无他人,何必还如此生疏地唤我王爷?莫非是为我欺瞒你真正身份一事耿耿于怀?”萧仲玄起身
,走到展昭面前,半挑起眉笑问。
“这……展某并非此意。”展昭连忙解释,不想萧仲玄误会他翻脸不认人。只是除了身份上的确有所顾忌之外,他也不
知要如何称呼他才对。
“咳,其实我也明白展兄弟的难处,你我各侍其主,如今这般状况,有所顾忌也是自然,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将自己的身
份据实以告。沈乃我母亲的娘家姓氏,若是你觉得别扭,也可不唤我的姓名,但是不介意仍叫我声大哥吧?”不想见展
昭为难,萧仲玄笑着倒了一杯酒,送到他手中问。
“哪里,大哥言重了。”展昭接过那杯酒喝了,品出滑过舌尖的味道,不由得又想起白玉堂的话来,唇边兀自浮起一个
不自觉的笑弧——玉堂,大哥这里果然只有花雕,我却已经被你那女儿红养刁了味口。
“展兄弟……展兄弟?”萧仲玄见展昭拿着酒杯不知在想什么,轻喊了两声。
“哦,大哥有事请讲。”展昭抬头,尚未发现自己的心思飘远的一瞬间,笑意已经融进了眼底。
“没什么,我是说——”萧仲玄的心为展昭那抹如月光般清澈温和的笑而悠悠一颤,险些控制不住自重逢后就在体内翻
腾不已的感情,掌中有了温热真实的触感,才发现自己已经伸出手去,捉住了他的右手。
“我是说,我们不妨坐下,慢慢说话。”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仍没有松手。飞宇有句话说得不错,昭是一只
鹰。对于鹰,必须显示出必要的强悍才有可能征服他。
“也好,大哥请。”展昭略微讶异了一下,不太习惯与他人如此亲近,又不好反应太过激烈唐突,便抬起手抱了抱拳,
不着痕迹地摆脱了几乎可以说是钳制住自己的那只修长有力的手。
两人坐下,对饮了几杯,因为始终是各怀心事,难以真正放松下来,便没有再多喝,只是闲聊一些往事。
“方才与展兄弟说起我母亲娘家姓沈,事实上她本是汉人。由此缘故,我年幼时耳濡目染,一直对汉人文化甚感兴趣。
五年以前,我私自外出,前来大宋境内游历探奇,有幸与展兄弟相识,本打算与你携伴而行多走些地方,却突然被急召
回国,甚至未来得及与你道别……”当时他们二人都有伤在身,带旨前来寻他的飞宇曾劝他干脆趁此机会将他带回辽国
,他考虑再三,终究不愿用束缚的方式得到他,一狠心,独自离去。没想到这一离开,便是五年无暇分身再来大宋。
“大哥之意展昭明白,我从未把大哥当年不告而别之事放在心上,有的,只是对大哥的感激。只因大哥是带伤而去,才
不免担心你的安危。”仔细回想,五年以前,萧仲玄失踪后不久,大宋境内就传来消息,辽圣宗耶律隆绪驾崩,皇太子
耶律宗真即位。一国新帝登基,必会将所有重臣召回国都共商大计。
“展兄弟可还记得,我不听你劝,硬要上台与人打擂,打完才发现是比武招亲之事?其实我那时虽读过很多汉人著作,
根本不懂你们的民间习俗,与你说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怕丢了做兄长的面子,后来才明白你为何听了会用那般吃惊
的眼神看我。”事后被那小姐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他目瞪口呆之下,被昭拉了落荒而逃。说来也是昭先“救了他一
命”。
“那件事……我……”展昭忍不住失笑。当初他一直觉得奇怪,大哥之前明明执意上台志在必得,后来却是惊得说不出
话来,只当是因为那家小姐实在是生得……“貌不出众”才吓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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