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桀桀桀〈注十九〉！
想我长到二十岁，每天投放饲料的我亲爹都没甩过我巴掌，怎么能让你这路过参观的外人得先手？！
我扔下右手的购物袋举手就挡——挡住了，可他手劲奇大，磕得我手腕一阵一阵的发麻。
无名业火瞬间腾起三丈高，也不管里面东西便宜还是贵，抡起左手塑料袋就往他头上砸，抬起脚就往他裤裆踹。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还手，吃了一惊，后退一步，抬脚向我门面招呼。
于是场景失控了。
我发疯了一样大叫一声冲上前去，手脚并用连带牙啃头撞……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像虾子一样蜷在地下，身体上上下下印满我的鞋印。
我喘息着靠墙站着，肚子、右脚踝、右膝、左大腿都火辣辣地疼——大概是刚刚被结结实实地招呼了……
啧，怎么又和人动手了。
冷静下来头脑一清醒，发现心跳冲破每分钟一百二十下。
地上的东西都没敢捡，拖着伤腿就往家跑，到家「砰——」地摔上门给囧受打电话。
「分手！」我气势汹汹。
「啥？」
「今天之内给我和那个什么狗屁男人分手！」
「可是他会……」
听他这种优柔寡断的语气我就要爆血管，「去你妈的没有可是！你要是今天不分清楚明天就等着出柜吧！」急怒攻心，
风度全失，粗话连篇。
——结果，比起Ａ君，囧受显然更害怕在家人面前被我拆穿，于是连夜分了手。
关于这个Ａ君，还有最后一点尾声。
那之后三天，囧受打电话给我。
「什么事？」
「Ａ他……」
「不要和我说他！」
「他在我家楼下弹吉他，唱《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已经唱三天了，每天傍晚都来……」
我勃然大怒：「打１１０报扰民！」
囧受真的打了１１０报扰民。
Ａ攻被领走。
没有哭，没有闹，没有上吊。
世界清静了。
第四章 青梅啊……那个竹马……
虽然囧受的眼光实在有待论证，然而所谓瞎猫也能碰上几只死耗子，在他身边还零星散布着几个像人样的攻君，今天我
们的主角就是这样一位凤毛麟角的存在——按照叙述的编号来说，他应该被称为Ｂ。
呃……Ｂ这个编号实在不怎么样，特别是在中国人看起来：蠢到极点的叫「傻Ｂ」，名不符实虚有其表的叫「牛Ｂ哄哄
」——Ｂ君这人也和他的编号一样，估计是上辈子不积德，这辈子才会倒了如此的血楣。
Ｂ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可以这么说，在我见过囧受的攻里，他是最受我喜欢的一个，也是唯一和我成为朋友的那个。
认识囧受以后，我对现实世界GAY的印象就崩坏了；Ａ君的出现更是进一步将这已崩坏的印象轰杀至渣。
就在我对雄性人类生物的人性绝望了的时候，是Ｂ君，他出现在那荒芜的深渊中，用他人性的光辉驱赶那一片深沉的黑
暗〈？〉。
Ｂ君个头并不是特别高——虽然他一口咬定自己有一百八十公分，但是我怎么看也觉得不到。于是有一次，我、囧受、
Ｂ君三人一起上街，正好路边有那种测量身高的收费机器，我就怂恿他站上去。他开始扭捏不愿意，最后拗不过，测了
。
机器：「一百七十八公分。」
我：「看吧，我就说没到一百八十。」
囧受：「果然啊！」
Ｂ攻：「……因为我昨天洗了两次澡，缩水了才不到一百八十的！」
Ｂ君的脸斯文清秀，附加高萌度眼镜属性；皮肤和囧受有得一拼，然而不像囧受那样犹如得了白化病一般色素不足死白
死白；肩不宽，腰细，臀窄，腿长，因为缺乏运动而显得比同龄的男性生物瘦弱一些——
总之，在人堆里并不显眼，看久了却觉得很顺眼的男孩子。
他的举止谈吐是一派温文尔雅，让人直接地联想起童年时代的良好教育；衣服总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受其母上殿
的影响，还有点洁癖，程度大约到包里总会带着纸巾的程度，不惹人讨厌。
他在公共场合说话声音一定会压得很低，也有时候囧受大声嚷嚷，他就会现出萌度加500的很无奈皱眉表情来。
他的声音尤其好听，身为深度恋声癖重度置鲶〈注二十〉中毒的在下本人我，第一次接他电话的时候，差点就一个不小
心被萌死在电话在线，就连台词少这点都像……〈掩面泪〉
他读书，且杂食，古今中外通俗经典通吃——这年头，竟还有男孩子读书！和他秉烛夜谈，少有的能体验从《三国》扯
到《银英》、转到《魔戒》杀回《封神》、进而鲁老茅巴诗词歌赋……的快感。〈注二十一〉
他属机械类OTAKU，情迷《五星》十年，一谈到《钢弹SEED》就气得满脸通红，色泽激萌万分。〈注二十二〉
——总之是一个品行卓越、性情优良、为人正派、知识丰富、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好孩子，唯一的缺点是攻属性太薄弱，
横竖像一禁欲受。
Ｂ君有着宅男普遍性的羞涩见光死倾向，只要打了照面，语言系统就基本罢工。且除了cosplayer与萝莉以外，基本不敢
抬头正视女性，与囧受三人同时出动时，他总是尽量避免与我单独攀谈或相处。
加上出于礼貌，我们在非单独陪同囧受逛街的情况下，都尽量克制自己拿出NDS把这残酷的现实屏蔽掉的欲望，因此在认
识的头三个月，我与Ｂ君几乎没有任何有建设意义的交谈。
某次漫展中，我身负全套豪华萝莉塔洋装，遇见了正在为一套现场限定同人志拼杀的Ｂ君。
由于当时没戴眼镜，深度近视的我仅凭对其背影的印象，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没想他从同人志战场中全身而退转身
一见到我，两眼放光的拉住我举起相机就是一阵猛拍，拍得我心惊胆颤一头冷汗。
隔了两天，普通学生装备的我在计算机专卖片区偶遇Ｂ君，上前招呼。
他抬起头来，一双迷茫的眼睛透过眼镜的玻璃投来不解的视线，把我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研究到头，半晌，疑惑地问
：「妳哪位？」
＄％＊＄％……
天地良心！
且不说我和他共同陪伴囧受逛街没有五次也有三次，单是相机里昨天就卡走了我最少五十张七个不同姿势的倩影啊口胡
！拍照的时候管人家叫「姬sama」〈注二十三〉，一换装就问人家「妳哪位」，你……我……
于是我怒发冲冠：「我……」
话未出口就卡在喉间：对了，昨天隐形眼镜掉了，并不能很确定那人是他说……况且陪囧受逛街的时候，他也总是低着
头，想想也是，谁会像我这样横着一条尸、竖起一匹狼，见到个正点的就瞪着人家，不看个回本不罢休啊……
——瞬间气势颓然。
「咳……我可能认错人了……」
很久很久以后，我在他计算机里翻出一套照片。
照片上的萝莉穿着熟悉的衣服，摆着熟悉的姿势，挂着熟悉的僵硬笑容。
手一抖，光标移往窗口右上角小叉。
这个世界啊，原来也就这么点大。
正式确认Ｂ君的ACG系〈注二十四〉属性，实在是一种巧合。
虽然他当面不会主动和我说话，但是处于对囧受母鸡般的关怀心与保护欲，还是时常会打电话来询问囧受的现状，然探
听完情况以后，若我想再说点什么，他肯定就要找比如「啊不好意思我要去下洗手间」、「啊我妈妈在叫我」之类，一
听就知道是借口的理由挂了。
有一次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老大你当我白痴也不是这样，编理由也编个有创意点的啊！一星期〈正好囧受和Ａ攻闹分手
的那一星期〉打十二通电话，每次都在途中要上厕所是怎么回事啊！
他：「不好意思，我要去厕……」他又一次妄图屎遁。
我：「我的电话是泻药哦？」无情的打断了。
他：「哈？」
我：「你是巴甫洛夫家的狗〈注二十五〉啊？只要听到我的声音就要上厕所是怎样！要挂电话也给个好点的理由啊叔叔
！」
他沉默了一下，毅然地说：「那个……有外星人要来绑架我……」
我：「＠＄％＆＊……」
——于是ACG遇上ACG。
囧受奇怪的问我：「为什么你们的对话我没一句听得懂？」
我：「不是一个次元。」
和Ｂ君的关系因为同身在异次元而日益紧密，与囧受、Ｂ君三人一起出门的频率也稳步上升，可我那双不争气的「同人
女观察之眼」竟被表面现象所蒙蔽，始终以为他和囧受纯粹是两个小受一起绣花磨豆腐的革命友谊。
——啊不，刚开始我根本以为这纯洁正直的孩子就是一直男！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攻」属性实在太薄弱了，那种长期接触不到阳光的弱气感，和沉浸在二次元世界里的不现实感，怎
么也和「攻」这个字联系不到一起去。
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知道，Ｂ君认识囧受实在太久了，比Ａ久，比Ａ之前的攻久，比Ａ之前的之前的攻久，比Ａ之前的之
前的之前的……
咳，对的，身负青梅竹马属性的他，要发生点什么早发生了，怎么会等到现在还袖手旁观啊？
况且，他对于囧受那群走马灯一样更换频繁的攻群完全没有任何不满，态度冷静淡定置身事外，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
内我都将他划归为「和我一样看热闹的路人甲」。
至于我是怎么发现Ｂ君原来是一温柔苦命炮灰攻的呢？
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天，囧受打电话来说要逛街。我懒惰，不允。他邀请，我拒绝。他恳请，我拒绝；他乞求，我拒绝；他撒娇，我仍
拒绝；他甩下一句「那我去找Ｂ君」，败走。
第二天，囧受打电话来说要逛街。我懒惰，不允。他邀请，我拒绝。他恳请，我拒绝；他乞求，我拒绝；他撒娇，我仍
拒绝；他甩下一句「那我去找Ｂ君」，败走。
第三天，囧受打电话来说要逛街。我懒惰，不允。他邀请，我拒绝。他恳请，我拒绝；他乞求，我拒绝；他撒娇，我仍
拒绝；他甩下一句「那我去找Ｂ君」，败走。
第四天……咳。
以上情形循环往复，若干天后我不胜其烦，打电话给Ｂ君邀其同往并携NDS可供途中连机。
我：「喂，我们陪囧受去逛街吧，我被他烦得不行了……」
「啊？又去？我这几天不是天天陪他去么？」
我愣了一愣。想到那句「我去找Ｂ君」，心中暗骂囧受真以为钱是天上下的卯起来逛街不要命。
「你不是吧？」我顺口问。
「有什么关系，逛逛而已，又不花钱。」他云淡风轻。
我心里暗笑，这是骗谁呢？哪个ACG系不是死硬家里蹲星人？更不要说Ｂ君是个为了少走一步路宁可网购等五天的人。
而且就我观察，只要Ｂ君在场，囧受多数是吃定喝定用定赖定不掏钱不刷卡不签支票不买单，同为宅民的我自然表示完
全不可理解。
「……天天出去也太夸张了……」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
Ｂ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其平淡，犹如在说「我刚下去遛了一趟猫」或「我们家今天晚上吃的小白菜」。
我一时间完全没有能够把这句话平淡的语气与其深刻的内容联系起来，等思维回路转过来才发现已经错过了尖叫的最好
时机，于是只能：「哦，这样啊……」
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挂了。
挂了好一会，才终于回味过来，背后的冷汗涔涔而下，我还以为这种标准型炮灰攻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啊，没想到在现
实生活中真的有啊，泪……
原来Ｂ君不是出于青梅竹马对囧受实在看不下去才老在他身边转啊……原来他是因为心中有囧受所以才无法离开啊……
这种耐心，这种度量，这种毅力！这是什么精神？这是毫不利己专门利囧受的国际主义精神啊！
言情的小儿女情怀瞬间填满了我那被尘世腐朽的心灵，我的心再也不能平静。
第二天囧受电话一来，我二话没说就跟出去了。
自然又是囧受、Ｂ君和我的三人行。
我痛彻地懊悔于身为腐女居然没有一双发现奸情的眼睛，趁着一起走的机会，张开我所有的奸情探测小宇宙，瞬间每一
个毛孔都充满了感受奸情的力量〈？〉。
于是我发现，Ｂ同学平时人品太过端方，导致ＹＹ不能，然而如果仔细观察，很多细节上他实在是很宠囧受的。
比如说这个走道的问题。
一般走在路上呢，我并不太计较靠车那边还是靠行人那边。单和囧受同学一起出去的时候，囧受同学想起来就会把我推
到里面，自己站到靠车那边，没想起来也就算了。Ｂ同学……无论怎么走，他总是站在最靠车的那边。
又比如这个路上谈话的问题。
我素来痛恨囧受的聒噪，时常戴上耳机自玩NDS——对着一个不回应的人高谈阔论自是索然无味，不一会他也就静了。
Ｂ君不同，就算是手上和我正在连机对战，他也要有一搭没一搭的顾着和囧受说话，所以他一在身边囧受就口若悬河—
—自然，连机战果Ｂ君总是输多胜少。
再比如这个吃饭说话的问题。
Ｂ同学嘴里有东西的时候绝不说话，实在要说会拿手萌度满点地遮着嘴说；囧受同学就不一样了，他恨不得长两张嘴，
好一边吃一边说，往往唾沫飞溅状态狼籍。
我坐在囧受对面的时候，对其且吃且说的狼籍之态深恶痛绝，经常以「再多说一句就杀了你」相威胁。
Ｂ君则完全不同，他微笑、默坐、自然地嚼着食物，毫不介意囧受那在阳光下反射出彩虹光芒的唾沫星子和夹杂其间的
食物残渣……
「咳……」
难得囧受去洗手间，留下我和Ｂ君两人。我很是纠结了一下要不要问——探听八卦实在不是我的作风，但是Ｂ君实在太
让人好奇了……
正在为难间，Ｂ君先开口：「有什么就说吧。」
「呃，你昨天那个……咳，是什么意思？」我脸一热，一头黑线，靠！怎么搞得好像我被告白一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看上去实在不像啊！」
「看上去的事……天照〈注二十六〉看起来还不像男人呢，千濑〈注二十七〉看上去还是个天然呆呢。」
吃完后，囧受去看名牌，我和Ｂ君两人打着NDS在外等待。我真是很想问又不好开口，Ｂ君善解人意地又一次先开了头。
「如果妳要问他知不知道，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我风中凌乱：「那他……」
「有什么办法，他就那性格。」
「……你怎么会看上他啊！」
——我当时的语气一定痛心疾首，因为我的确是痛心疾首。
Ｂ举重若轻：「有什么办法。苏格拉底还有个把洗脚水倒他脑袋上的彪悍老婆呢！」
我哑口无言。
Ｂ君抬起头，耸耸间，走神间对战的NDS上又传来了他被我灭了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