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滴 夜春桢·初稿 下——vagary
vagary  发于:2011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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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看着Inuki,一点点吸着鼻子。

一口气倒抽回胸腔,冰凉。

大衣狠狠裹紧一点,不理他,这家伙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有点大人样。擦身而过,径自向房间里走,冬日夜晚,有什么比

暖炉热茶小点心更诱惑。

身后悄悄摸上来的家伙被一把打开,“冷死了!”抱怨着挣开他。

没眼色的家伙,要抱好歹也暖暖手啊。

显然听到了这一句,呼噜噜的笑声止不住地滚了出来,Inuki回头瞪他,阿雅用袖子遮着脸,鬼声鬼气地笑,猫似的圆眼

睛转来转去。门一拉上便高高兴兴地蹭了过去,搂着情人细细的腰再不肯放手,整个人软软地霸在了Inuki身上。

十指插在漆黑长发深处,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缠绵如丝的长发,顺且软,很久没剪过了,越向下越有一点微微的鬈曲

。有时阿雅会觉得Inuki才更像只猫,被这么梳理着头发,安稳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什么都不想看的满

足模样。

他突然翻了个身,“雅。”

“嗯?”

黑色的眼睛慢慢抬了抬,眼尾略挑,有点狡黠的味道。“明年的话,到底会怎么样?”

阿雅慢慢抿起嘴唇。漂亮的嘴角向脸颊上小小的酒涡挑过去。Inuki看着忍不住给了他肚子一拳。“好好回答我。”

阿雅撅了下嘴,一言不发,动作轻柔地把Inuki从怀里扶到茵褥上,Inuki懒懒地伏在那里看他颠颠地从二层橱柜里拿来

只紫檀匣子,规规矩矩捧到枕边。Inuki好奇起来,揭开盖子便低低地呀了一声,“这是什么?”指尖挑起银白丝线,尽

头一方小小的血色玉。另有模样相同的羊脂白玉,系着黑丝。匣子里整齐放着红玉白玉各七片。阿雅把Inuki手里玉片接

过来,慢慢扔了回去。

“这是什么?”

“这是……”猫脸上柔软的笑容古怪地收了起来,“他们的命。”看着Inuki,陡然再次微笑,“这次的话,六片就够了

。你们。不过,也许……用不上吧。”

Inuki,Shiva,佟莲华。

若是哪一对少年拼到最后难分轩轾,生死决断便由两位教官及樱组现任首领共同做出。红色主生,白色主死。

“你们有投票权。”阿雅轻描淡写地说。头顶马上挨了一巴掌。Inuki啪一声合上盖子,瞪他。阿雅推开匣子,扑过去抱

住他,遏制住挣扎之后把脸埋进那头长发,一点点咕哝着打起呼噜。

Inuki慢慢叹了口气,“这算怎么回事啊。”

“只能这样啊……你在担心什么?”

Inuki别开头,“没有。”不喜欢阿雅这个时候用那种宝石般坚硬美丽的眼神聪明地瞧着他。

“如果他们的签抽到了那个结果……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残忍。”

“嗯。”阿雅瞧着他,“你担心吗?”

“你这个白痴。”

斩钉截铁说完,又一拳打在他胸膛上,阿雅张大嘴巴哈哈地叹了口气,扑通躺倒。Inuki顺势压住他,盯了那软软的看不

出端倪的表情半晌,才恨恨地吻了下去。

这个讨厌鬼……讨厌的吸血鬼。

景树转过拐角时听到Shiva和Inuki一句半句对话。口气悠闲散淡。

“好像又高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长的很快。”

他低头行礼,Inuki耸了耸肩走开。男孩抬头,漆黑瞳孔里映进教官妖娆含笑容颜。Shiva安静端详着他,忽然挑了挑眉

“景树你杀过多少人?”

男孩沉默地眯起眼睛。Shiva微笑,“不愿答么?”

“只是记不清了。”

Shiva满意地点了点头。“景树。”他若有所思地叫了一声,又静下来。

“你想做樱组首领么?”

男孩冷笑。Shiva挫败地耸了耸肩,“那么,好吧。景树……你想得到和田春桢么?”

“为什么?”

Shiva垂下眼睛,口气清淡,“不为什么……你想么?”

“如果我输了,想也没用。”

Shiva吃惊地笑起来,“泉景树,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你该知道的。”

景树定定凝视他雪青色的瞳孔,“为什么我觉得死是再轻松不过的一件事。”

Shiva看着他,慢慢收起笑容。“你这口气跟你的女人一模一样……或者,是她跟你一模一样。”

“敏代不是我的女人。”景树面无表情回答,“她是我的一部分。”

“那么……和田春桢呢?”

得到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Shiva安静地挑起一边唇角,自嘲地笑了笑。柔软浓郁的长发从脸颊两侧披散下来,他抬

头凝望冰蓝天色,晚秋初冬的天。

他轻轻说,“现在我在想……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景树安静仰脸看他。脚步声传来。Shiva低下头温柔地笑。春桢的身影在见到他们瞬间微微凝滞,随即微笑,“在聊什么

?”

“死亡。”

景树的回答让Shiva略微抬起一点脸孔,似是而非笑意自唇角滑落到指尖。他探手拍了拍景树肩头,转身而去,无视春桢

愕然神色。

拐角是九十度,斜探出的部分被透明玻璃遮成剔透水晶盒子。被遗留在原地的少年。春桢露出一个无视这事实的坦然笑

容,转身去看撕破天空的青黑色树枝。

他轻轻问,“谁想死,是你吗?”

景树一言不发。

“不,你不会。你当然不会。”他轻轻咳嗽着笑出声来,气息在声带上振颤,双手握紧窗台。“我想我明白Shiva的意思

。”

景树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安静,“如果我想要做樱组首领,那也是因为……”

“不要说了!”

转头的瞬间,被豹子般敏捷扑上来的少年按倒在窗台上。身体紧贴玻璃,摩擦声轻微刺耳。皮肤被那种冰凉坚硬刺激得

绷紧。春桢扭曲着脸孔向后躲避,这一秒钟的景树比他想象中更加凌厉。手腕勾缠手腕,手臂压制手臂。景树同他身高

相仿。修长凛冽的身体熟练欺进他可以忍耐的自制范围。

自下而上,景树对他抬起漆黑得仿佛没有瞳孔的眼睛。一阵寒颤陡然窜过春桢全身。所有技巧都被恐惧制服。他本想拿

额头去撞景树的脸,那也许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可是对方冰凉嘴唇有力地压上来时,他仍然不能动弹。

被蛇的眼睛催眠。那种感觉。

景树的眼神,仿佛能看到自己脑髓的颜色。他冷静而缓慢地用膝头抵住春桢的身体,将自己欺压进他双腿间,姿态威胁

而并不挑逗。春桢脸色白得像铺了一层最初的春雪。他连喘息都不敢用力。景树抓着他手腕玩笑般在玻璃上敲了敲,“

嗯?”

“景树……”

景树冷静地打断他,“别露出那种眼神。”

“你他妈的放手!”

景树陡然放手,转而一把扼住他喉头。春桢抬手抓住他肩头用力推拒。景树手指用力,掐着他脖子拉过来狠狠吻住,另

一只手环上春桢后背。春桢袖中滑出匕首,却不敢落下。景树手指压在他脊柱上,某个他们都太过熟练的姿势。

他并不确定,自己出手的刹那,景树会不会就这样将手指插进他的身体,剜下那块骨头。

景树贴着他的唇细细吐出一丝呼吸,“如果,我想要做樱组首领。”

“你住口!”

他固执而冷淡地说下去,“……那也是因为,你。”

春桢一口咬住他的唇。景树一声不出,膝头重重撞在他下身。春桢沉闷嘶哑地叫了一声,抱住自己瘫软下去。斜斜滑倒

的身体被窗台支撑了一刹那,倒在景树脚下。

景树抬手抹去血迹,对着他笑了笑。

春桢蜷缩着抬起头对他笑,“……我不想做你们的筹码。”

“你不是他的。”

“……也不是你的。”

“你是不是找打。”

春桢微笑着扶住地面跪了起来,仰头看他。“我等着呢。”

景树一把抓住他肩头提到眼前。

“我还欠你什么……雒玉宠死了,现在我说了算!你什么都不欠我的,泉景树,我不是他交给你的东西,你原本什么都

不需要答应……关于他,关于我。”

景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在命令我。”

“我在告诉你,事实。”春桢用力推开他的手,“当年你为什么答应他?他叫你照顾我……是的,你是唯一一个他不能

用那双眼睛催眠的人。你记得我是怎么来的,对不对。那就是我欠你的一切。现在……都结束了,都结束了你知道么!

“你到底因为什么,这样对我。”

春桢无力地向后倒去,撑在窗台上,他再次看到风中颤抖的枝头。良久,他微笑得颤抖了嘴唇。

“绿名。”

景树眉心微微一皱。

“……谁杀了她……你吗?”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

春桢温柔地别开脸,笑意依旧。

“是你的话,说出我不知道这句话……总是没有一点说服力。”

景树想要扶他,被他一把打开。春桢玉色的眼神静静凝视。“还有三个月,景树。三个月是很快的。”

“你想怎么样?”

天空中有细雪随风而落。如同莫名其妙开错季节的花朵。春桢微笑着垂下了眼睛。

“你知道的。泉景树。”

景树俯身仔细端详他的眼睛。春桢微笑着抱住他肩头,眯起眼睛。在那个鼻尖几乎能够相互摩挲的距离,他安静地吐气

“你的眼睛像蛇一样。景树。咬住了什么都不会松口。你是不是觉得,一切你所不屑的,就是不值得的?”

可是我不是这样想的。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承认。可是随便你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所有。

“樱花再开的时候,我想看到血。无论谁的。”

景树安静凝视着他,“你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任何人。”

景树劈手给他一个耳光,春桢被他打得跌倒。景树重复,“你不相信我。”

春桢抹去唇边的血,微微冷笑,“你没给我理由,我没给你资格。”

死掉的人已经够多了。下一个,我已经不在乎是谁。无论如何,即使是我,在那之前,我要做到我想做的所有。

“你明白么,景树。”

“不。”景树面无表情,“你总是拒绝,无论给你多少。”

春桢默然垂下眼睛,轻轻微笑,“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怎么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

我只求你,留下那女孩的性命。

但她用鲜血染红了我脆弱的秘密。

那就是一切。

 

 

涉雪

 

涉雪

四十二 涉雪

拂掉肩上最后一片沉重雪花,春桢无声地走进房间。黑发湿透沾在眉尖。一滴透明水珠沿着内眼角滑落,他轻轻眨了下

睫毛。

面前那人露出一点微笑,“这么大的雪,你也不带伞。”

“这么大的雪,带伞有用么?”

莲华容忍而无奈地看着他。春桢并不理会,脱下外套之后原地跳了跳,轻轻跺脚,细长的深呼吸宛若叹息。像任何一个

十七八岁少年,姿态任性放松,放肆中带点奇特的温柔。

散发干爽气息的毛巾被丢到头上,他抬眼,莲华对门外表情模糊的仆佣点头,“热柠檬茶。”

“别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莲华微笑,重新拈起小小的白底青花瓷杯。

“喂!”

抢在声音里的犹豫气氛流露之前,春桢放任自己动作敏捷地夺过莲华的酒杯。他知道自己讨厌这个人的笑容,温柔隐忍

,能把自己迷惑的忧伤。但是,还有更多。

“医生准你喝酒了?”

莲华垂下眼睛,“一点点而已。”

春桢瞪着他,突然抬头仰尽那小杯碧绿梅酒。很冷。碎冰镇过的寒意。醇厚而甜美,半凝固液体滑入喉咙的触感宛如冰

珠,一颗颗没入身体深处。

莲华轻轻说,“这酒十七年了。”

春桢放下酒杯。窗外纷飞白雪,清净到了极致,美艳得酷似不真实。他抬起在冰凉酒意里微微湿漉的眼神。莲华巧妙地

避开这眼神。那让春桢冷笑了一下。

“又是个新年。”

莲华轻轻点头。

“往年的话,他会陪你么?”

不介意刺伤他,抑或激怒他。有前者的可能而无后者的结果。虽然想要的只是那结果而已。只是出乎意料地,听到莲华

的声音,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细致,温柔之外,带点缥缈的神气。

“有时会。”

是雒玉宠的话,赤足在雪中起舞都不会令人感觉奇异。春桢狠狠闭上眼睛,痛恨自己问了这个问题。这挑衅并不高明。

莲华的音调一贯安稳。淡淡的迷幻感,春桢不知微弱头痛是因为一路在大雪中走来,抑或只因喝了他那杯过分甜腻的酒

纤细脚踝,踮起时微微用力,线条绷紧优美。一如缠在对方颈上的手臂。柔软婉转。腰身贴合。蛇般柔腻的舞步,缠绵

悱恻,近乎挑衅。灯色如梦。

“……他很会跳舞。”

春桢抬头看着莲华,奇怪自己为何没有把杯子砸过去的念头。无力感汹涌,夜一不在这里……他想念他。

“你最好忘了跟孟予琛的约定。”

莲华微微吃惊地抬起眼睛。春桢扔下毛巾靠近他。潮湿发丝依然散发雪水清新凉意,俯一点身就足以靠近莲华的嘴唇,

浸润了甜蜜酒香,柔软苍白,棱角暧昧。春桢咬住自己的下唇,好一会儿。

“我不要你的力量来保护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平静。

莲华微微挑眉。

“如果你无所不知,如果你总是觉得欠了他或者我的……那么告诉我。”对着面前柔和空白神情,咬出一字一句,不容

置疑的肯定。“告诉我,谁杀了绿名。”

不出意料他得到一个坦然微笑作为答复。莲华轻轻摇头。

“你不知道。”

“你自己查。”

春桢后退一步。与自己同时出口的那一句。莲华眼角细长,东方人常见的温柔形状。此刻微微挑起,分外飞扬。

他看着莲华,低声重复,“我自己查。”

……你知道她不是死在玉宠手里。

莲华避开他的目光,凝视窗上雪霜。春桢静静瞪了他半晌,猛然抓起外套向门口跑去。莲华并未阻止他。男孩身影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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