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的回答不带一丝感情。

弥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弥。"

亨以弥泪水洗去了他唇上的污血后，轻轻的吻了上去。

"不要哭了！小傻瓜。"

多么温柔的声音。

"但是......我......我......和你......"

"别哭了。"

亨以双手捧着弥的脸蛋，再度印上深深的一吻。这次不再是四片唇的接触，亨以舌撬开了弥的唇，贪婪地侵袭着弥的口

腔。

"嗯......"

弥难过得透不过气来。但是，亨仍霸道的限制了弥的自由，继续双舌交缠。

亨终于松开了口。弥羞得以手掩住爬满了泪水的脸，不住的颤抖着。

"更胜于朋友的另一种关系......就是这个吗？"

"是的。"

"你......就像是我的哥哥......"

弥不断地抽噎着。

"我比你年长五岁，的确可以当你的兄长。但是......我不希望那样。"

亨抓起弥的头发，将弥强行拥如怀中。

"你不喜欢？"

亨的口气温柔中带着冷漠。

"......跳舞的时候，我踩了你好几脚，你不生气吗？"

弥抽动着鼻子，并没有直接回答亨的问题。

"不生气。因为我知道你跳得非常卖力。"

"......当你跟我提出再见面的要求时......我真的好高兴。"

"是吗？"

"我们在狮子咖啡座谈了一整个下午，要回家的时候我好难过。"

亨以脖子轻轻磨蹭着弥的额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是为什么。"

亨呵呵地笑着。

"为什么？"

"一个爱哭的杀手恋爱了。"

"这是什么答案？！"

弥顶了一下亨，悻悻然地瞪了亨一眼。

"从宴会中第一眼看到你那时候起，我就......"

"嗯？"

"......不说了，再说下去就俗气了。"

蜻蜓点水式的吻了弥一下，亨缓缓站了起来。

"我们先设法处理掉你这身脏衣服吧！"

"可是洗衣店都已经打烊了。"

"这件事交给我，我有办法。"

亨紧握着弥的手，面露微笑。

"亨。"

"嗯？"

"我......和你是不是一对恋人同志了？"

"是。所以别再哭了。"

亨的脸上倒映着月光的阴影，弥看不清亨的表情。但是，弥确信亨的表情一定充满了浓情蜜意。

事实上，从宴会上初次邂逅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双双坠入情网了。

所以无法忍受咫尺天涯的相思之苦。

所以肢体总是先于大脑而行动。

无论理智的心提出多少诡辩，还是无法抑制肢体依照着本能而动作。

现在亨和弥手牵着手漫步在月光下。

只是樱花已经悄然落尽。

春去夏来，又到了蝉鸣的季节。

环掩不住内心的喜悦，扮演着亨和弥的传信鸽。

"......弥，起床了。"

"亨少爷托我带来了消息，你不想听就继续赖床吧！"

听到环故意调侃的声音，弥从床上跳了起来。

"姐姐！亨说了什么？"

"真受不了你。亨少爷的话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闹钟了？"

看到弥慌张的模样，环乐得笑不可抑。

"姐姐，你最近好坏喔！看我发窘你就乐。"

弥搔着一头乱发，扯着嗓门瞪着环。

"姐姐真的很高兴。弥，自从认识亨少爷后......你变了。我不能说你变得纯朴乖巧了......总之，你像个孩子一般活泼

多了。"

"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比我小三岁，比亨少爷小了五岁耶！对他来说，你当然是个小孩了"

衡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亨到底要你传什么话嘛？快告诉我。"

弥在环的面前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像个孩子般耍着脾气。

"嘿嘿......他说‘我十一点去接他，请告诉他在大马路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等我。'"

"......这样啊......"

"要去哪儿？"

看到弥笑得一脸颚腆，环也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是秘密。姐姐今天也要和相模医生一块去看歌舞伎吧？再不去准备就来不及了。"

"我们的歌舞伎傍晚才开演。你不必管我们，只管和亨少爷去玩吧！"

环非常了解弥和亨之间的感情。

当弥告知环实情的时候，环惊惶的不知所措。但是环尊重弥的选择。因为环觉得如果能以平常心来看到这件事的话，其

实同志之爱也不算什么。所以环在内心悄悄献上祝福。

"只要弥不再哭泣"，这就足够了。"

或许环早就意识到可怜的弟弟不可能拥有一般人结婚生子的幸福人生吧！

亨带着弥来到小石川。

这儿有栋满布岁月痕迹的旧式庄园。

"我奶奶......就住在这里。"

"......？"

"她总是吵着要我带你来见她。"走在偌大的日式庭院中，亨难为情的说着。

"早知道要来见人......我应该穿件新衣裳......我这个样子会让你难堪的......"

弥低头看着自己的旧衣裤嘟喃着。"还有我的鞋子......"

听到弥的嘟嘟喃喃，亨哑然失笑了。

"我奶奶不会以貌取人的，这里的佣人和我也都有很深的交情。你大可不必紧张。"

亨吻了吻弥的额头后，朝着厚实的玄关走去。

"亨少爷，您来了，老夫人正在等您呢！"

"喔！奶奶现在在哪里？"

"今天天气好，老夫人在廊子那儿晒太阳。"

"我知道了。"

亨向佣人点头示意，脱下鞋子，朝着左边发亮的长廊走去。

弥也跟着慌慌张张脱下鞋子，对佣人点点头，紧跟在亨的后头。

亨的奶奶正坐在屋檐下走廊中的摇椅上，享受着初夏温暖的阳光。

"奶奶。"

"亨啊！你终于把人给带来了。"

顶着一头银发，身传极品和服的老奶奶，将视线从亨的身上移向弥。

"你就是弥？"

她扬起镌刻着岁月痕迹的脸庞，轻轻问道。

"好一副倔强的模样......"

老奶奶张着牙齿落尽、宛如黑洞的嘴，继续说着。

"好像随时都会为周围带来风暴似的。"

静静地听着老奶奶说话的亨和弥，沉默地看着老奶奶。

"你喜欢他吗？亨。"

"喜欢。"

亨乖巧的回话。

"你也喜欢亨吗？"

"是的。"

这次回话的是弥。

"我本来打算见了面之后好好挑剔一番的，没想到你们已经大胆的相亲相爱了。这么一来就没有我登场的份了。"

老奶奶伸出干瘪的手握着亨和弥的手，笑得双肩不停抖动。

突然间，弥觉得自己好像在接受某种考验。

老奶奶的态度和所说的话都太奇妙了。

"很惊讶是吗？我这个老太婆一向都是如此。"

"您......讨厌我？"

"你在胡说什么！"老奶奶睁着大眼看着皱着眉头的弥。"我怎么会讨厌亨所选的人呢？"

说完之后，老奶奶开始放声大笑。

一旁的亨也报以苦笑，摸摸弥的头。"我在奶奶的心中，是个信誉卓著的家伙。"

"你刚才讲的都是实话？"老奶奶抬头看着弥。

"绝无半点谎言。我想和亨永远在一起。"

"那就别说我讨厌你。对于你们俩我可是满意得不得了。"

"我和亨？"

"是的，尤其是你。弥。"

老奶奶再次用她干瘪的手握着弥的手。

"请你不要离开亨。"

老奶奶笑得像小女孩般灿烂。

"我知道。"

弥也报以可人的微笑。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亨一面喂着钻出水面觅食的鲤鱼，一面询问弥的意思。

"住在这里？"

"是的，不方便吗？"

"没什么......少我一个人，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最近，弥的父亲与志美的事业进行得很顺利，所以弥也无"工作"可做。

因此，弥常在心里祈祷父亲的事业一帆风顺。因为只有与志美的事业顺利，弥才不必当杀手。

但是......相川一定非常不悦吧？因为相川比起与志美更不愿意让弥出门。每次看到弥准备出门，相川都会详加盘问。

尤其亨出现之后，一直认定弥和自己共处同一阵在线的相川，心情更加焦躁。

（但是......我想和亨永远在一起。我只喜欢亨一个人。）

相川的一意孤行，对弥而言只是烦恼和负担。

"那么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

"嗯......"

其实弥有点担心姐姐。但仍然无法抗拒初次外宿的诱惑，点头答应了。

看到弥不带任何怀疑的回应，亨反而有点罪恶感。

弥和亨的奶奶越来越投契。

"......亨......小的时候好可爱。"

洗过澡后，弥一面看着奶奶从柜子里拿出的照片，一面和在走廊上吐着烟圈的亨做比较。

"你一定想说这会儿在亨的身上找不到昔日的影子了，对不对？"

"......亨以前是可爱，现在是美丽。"

弥笑着回答奶奶的话。

奶奶也笑着说："亨应该去当明星的。"

"用美丽形容男子合适吗？弥。"

亨皱着眉头，故意对着弥吐烟圈。

"你真的很美丽。我们走在一起的时候，女生们全都回过头来看你，脸颊还发红呢！"

弥说话的神情，似乎相当以此为傲。

"......好可爱！你笑得真甜。是亨改变你的？"

奶奶伸手抚摸着弥略为干燥的头发，眯起了眼睛。

"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吧？以前的日子很不好过，是吗？"

"是的......我也是这么人为，是亨改变了我。"

弥望着亨广阔的背，不禁悲从中来。

"弥！"

亨背对着奶奶和弥开口说话。

"我也一样。弥也改变了一向生活在温室花园中的我。"

刚沐浴过的身体，接受微风的洗礼，令人心旷神怡。

"亨终于长大了......但是要陪着弥走下去......恐怕还得加把劲......"

老奶奶缓缓站起身对着弥低语。

她的声音像极了预言的女巫，神圣不可侵犯。

"奶奶，不止是亨，我也长大了。"

"......世上有你这么可爱的大人吗？你还是个孩子......"

下完结语之后，老奶奶象家猫儿一般，静悄悄地走向自己的卧室。

（老奶奶真的是个怪人......可是一点都不令人讨厌。亨有这么强的伙伴，真是太棒了。）

弥突然羡慕起亨了。因为自己虽然有环相伴，但环毕竟是个弱女子，力量有限。_"弥！"

亨丢掉了手中的烟蒂，轻柔的呼唤着弥。

"你......现在想做什么？"

弥马上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不懂亨话中的含意。

"因为你还是个孩子，我不能胡来。所以由你来决定吧！"

"嗯？你说什么？"

"我们拥抱过，也接过吻。......然后该做些什么呢？"

亨关上了拉门、窗户之后，回头看着正襟危坐的弥。

弥想接下来八成还有更令人陶醉的举动。

"亨！"

弥拉了亨的浴衣一角，然后不再说话了。

"我设下陷阱要捕捉你......我是个狡猾的猎人。"

亨抱起弥，放在男佣铺好的被子上。

"我不希望受到干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干扰我们。"

弥伸手环抱覆在自己身上的亨。

"我......并没有被陷阱捕捉。你不是坏人。"

弥的声音在颤抖。身体跟着抖动。

（即使动刀杀人，我也不曾发抖过，可是现在却......）

"让我们一起堕落吧！"亨微微一笑。

"嗯......让我们一起堕落......"弥的身体不在颤抖了。

（有亨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我不懂，亨也会教我。）

亨缓缓张开嘴，和弥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弥的十指则紧紧地抓着亨的浴衣。

接着──

亨的唇开始吸吮弥的锁骨。

"......！"

弥的身体在无意识中扭动着，企图挣脱亨的拥抱。

"......你还是个孩子。"

亨眯起眼睛盯着弥敞开的浴衣。

"我不是孩子。"

弥将亨的头紧紧拥进自己的胸膛。

"我不是孩子......我已经这么做了。......小孩子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弥的气息变得好急促。

"......是的。"

亨再也忍不住了。

以往虽然常和女子寻欢作乐，却从来不曾珍惜过任何人。

亨听着弥的心跳声苦笑。那天，他真的很想在樱树下，夺走弥的一切。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我珍惜弥。我比任何人都珍惜弥。......我要忍耐。但是......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男人爱上男人，这就叫堕落吧！

往生后，一定会堕入地狱。

"亨......"

弥焦急的抚摸着亨的头发。

亨缓缓解开弥浴衣的带子，吸吮着弥雪白的颈项。

第四章

柔软的铺被因为吸收了两人的汗水，出现了许多淫靡的绉褶。

弥潜意识地举起右手抵住亨的喉头......瞬间愕然了。

如果此刻的他手中有刀，亨的气管已经被他割断了。

（我......我杀了亨！）

看到弥右手抵住自己的喉头，不住发抖，亨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弥，你怎么了？"

"我杀人了......"

"......？"

"刚才......我杀了你......"

（就用这只手杀了亨！）

亨移开了弥顶住自己喉头的右手。

"弥，我还活着。"

"对不起......"

弥流着泪诅咒自己杀人的恶习。

"小笨蛋，不要哭。"

"很痛......没关系，我会忍耐的......"弥紧紧的搂住了亨，呢喃着"我会忍耐的，原谅我。"

十指交错，双舌纠缠，身躯重迭。

亨和弥一次又一次沉沦欲海中。

弥回想着亨的体味，等着姐姐为他捎来讯息。

从那一夜之后，弥和亨又享受了无数的交欢时刻。

弥躺在床上伸直手臂。

（这是搂抱亨的手臂。经过亨的爱抚，我已经是大人了。）

（但愿以后都不需要再杀人了。......要杀人的话，让相川去就够了。反正他的杀人技术比我高明多了。）

和亨见面的次数越频繁，弥就越讨厌自己残暴的行径。

（无论我怎么洗都洗不去一身的血腥味。）

但是，亨却接受了血腥的弥。

闷热的气候让躺在床上的弥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