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想了一下，“那你喜欢怎样的？”

Eric思忖著，为什么要跟一个半生不熟的人说这些？“还好，我没特别挑。”

“Jimmy说你喜欢不爱玩的，老实一点的，可以待在家里的…”

Eric心里暗叹，Jimmy跟Tony真的很配啊！随后点头。

“我知道你一定认为我很花，不过我很专情，我讲真的。”

Eric忍不住噗哧笑出声，然后点头。心想我管你专不专情？自己如果真信了，那必定是天下头号大笨蛋。像Tony这种条件的射手，不花心已属万幸，还专情咧？说真的，打死他都不会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并不勇敢，那叫自作自受。

Tony还是察觉到了Eric的敷衍，“你不信？”

Eric还是很想笑，“说真的，我不是故意伤害你…不过我真的不信。”

尽管自尊受到打击，但自信却因此提升，Tony严肃地说：“不然我们打赌。”

越来越离谱了！Eric望著Tony，“我不想跟你赌，没什么好赌的。”

就在这时，鸟鸣般的门铃声急速响起。Eric起身开了门，果然是Alex。

“有没有打扰到你们？”Alex问。

Eric不想答话，直接拿起放在茶几旁的塑胶袋递给他，“是不是就这些？”

Alex毫不避讳地翻看著，然后说：“不是还有一件你送我的内裤。”

果然来者不善。Eric淡淡地说：“你那时候不是不要？昨天Tony载我回来全身都湿了，我就拿给他穿了。”

Alex先是望著Tony，“那就算了，至少他穿的是新的。”随后冷冷笑著，像是讽刺，也像挟带恨意。

这话一语双关，Eric和Tony都听出来了。

“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Eric说。

Alex点头，“我是要走了，祝你们幸福。”

那根本是诅咒，而非由衷祝福。Eric跟著Alex步出门外，“Bye！”随后关上铁门。

步下楼梯时，Alex突觉心中的怨恨越涌越多，遗憾和后悔反倒都不见了。他怪自己天真，居然以为自己和Eric仍有复合可能，自己还认真地想过修正一些行为来配合他，一切根本都是痴人说梦。Eric早已布置妥当，所以心意坚决，而Tony便是下一个受害者，这让他不解，同时充满困惑。他总觉得Tony似曾相识，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更让自己震惊的是，自己明明没那么喜欢Eric不是吗？过去可以忽视，恣意妄为，硬要Eric顺著自己的轨道运行，同时一筹莫展，可是面对骤然失去的瞬间，才知道那个空洞远比自己想像巨大，简直是个黑洞，吸附了所有负面的情绪，伴著心跳，在血液里奔流。昨晚还心存乐观、无所谓的心情，现在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真正的差别，或许是甩人与被甩，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境吧？尽管结果一样，也不能说谁比谁痛苦。只是被甩的一方，终究得承担自我价值被唾弃的不良影响，甚至怀疑自己，再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了，这才是最令人难过的地方。哀悼的并非爱情逝去的本身，而是自我认知的部份，开始有了缺陷，对人性与所谓的现实开始存疑，却什么也留不住，只能被迫放手。

(18.摆荡)

Eric早想过这样的局面，心中却依然有疙瘩。Tony的存在，或许有助于Alex坚决离去，不再回头，结局虽然没有改变，过程却显得有些瑕疵。他和Alex分手实属无奈，但扯上Tony并非原本初衷，心中难过是有一点，但比较苦恼的却是自己被误解。Alex必定认为自己和Tony早早便在一起了，分手变成一种预谋或手段，不过分都分了，这个时候再想这些未免庸人自扰。

Tony望著他，露出笑容，“你还好吧？”

Eric点头，随后坐回沙发。

“要不要我陪你去哪边逛一逛？心情会比较好。”

Eric摇头，“我没事。”

“那现在你想干嘛？”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Tony想了一下，“那我先回去，晚一点再过来。”

Eric望著他，Tony的心情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于是站起身，到阳台取下Tony的衣物及袜子，然后拿给Tony，“都乾了。”

Tony笑著接过之后，便在客厅直接换了起来。

Eric索性打开电视。

“我要不要把衣服洗乾净之后再还你？”

Eric摇头，“不用，你放著就好。”

“那内裤也要脱吗？”Tony笑著继续说：“我开玩笑的。”

Eric只觉难以回应，“那件就送你吧！不用还我了。”

Tony套上袜子，一边走向门口，“那我吃晚饭的时候过来找你，你会在吧？还是会出门？”

“应该在家，你如果要过来，先打个电话。”Eric被迫供出事实，Tony来不来对自己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只是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算婉转，但又能让Tony明白自己的心意。

“好。”Tony穿上鞋子后，拉开门，“那晚点见。”开心地走出门外。

Eric既没点头，也没道别，望著他离去，随后将门关上。

回家途中，Tony只觉心情畅快，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见证了Eric上段感情的结束，同时再次确认了Alex与自己之间的差距，不管怎么看？当然是自己比较好，尽管Eric没有明说，不过他终究还是释出善意，晚点再见面，应该可以算是约会了。

听完Tony的叙述，阿远多少可以体会Tony愉快的心情，那种明亮又深具感染的快乐，只是疑问颇多，他知道Tony很喜欢Eric，但自己并不觉得Eric也是同样的态度，“你只是载他去树林火车站拿东西，然后因为下雨，所以在他家过夜，他如果喜欢你，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做。”

“我也没对他做什么啊！反正不急，他还弄东西给我吃，味道真的不错。”

阿远觉得把话摊开来说比较管用，“我不觉得他喜欢你。”

Tony急忙摇头，脸上却还是笑著，“他可能没有我那么喜欢他，不过有进步，我晚一点还要过去。”

阿远不解，“干嘛？”

“陪他一起作饭，然后看他要干嘛？”

“你不会是想在他家过夜吧？”

Tony先是摇头，然后又问，“你觉得好吗？”

阿远摇头，“你还是回来睡比较好，不管怎么样！不要陷太快。”就算是泼冷水也未必有用，Tony根本是自愿往泥淖里跳，你要拉他，他可能还不高兴。

Tony点头，他不觉自己陷太快，纯粹顺心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心里却一直很快乐。迅速回到自己房间，换上另一套衣服，拿起锁匙便要出门。

“你现在要过去啦！”阿远吃惊地问。

Tony摇头笑著，“我去找Jimmy，他跟Eric比较熟，我去问问他意见，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阿远无言以对，他知道Tony是认真的，为爱疯狂的症状超级明显，理智趋近零，这个无药可解，只能等到发作完，一切便没事了。他看不出来Eric哪里好？若是硬要比较，他觉得Jimmy可爱多了。

尽管来回奔波，Tony却一点也不觉得累，才刚停好机车，便拨了手机给Jimmy，“我Tony啦！我现在过去找你，要不要喝什么还是吃什么？我请你。”

Jimmy看见来电显示时，脸上便笑了，但店里有客人，不便多聊，“你随便帮我买个饮料，不要太甜的，我现在在忙。”

“好，那等会见。”Tony挂上手机，愉悦地往Jimmy的商店前进。

总算把客人都招呼完毕，Jimmy一边数著钞票，不时瞥向Tony，不过一个晚上过去，他看起来神采飞扬、满面春风，笑起来还带著几分憨傻，感觉更迷人，活脱就是个热恋中的傻子，放好钞票，阖上抽屉，笑著说：“你跟Eric进行到哪？”

Tony只觉回忆好甜美，“我在他家吃了宵夜还有中饭，他还拿新的内裤给我穿，我要走的时候，也说晚一点会去找他，他这样应该有喜欢我吧？”

Jimmy直接便问，“你们没干什么吧？”

Tony摇头，“连抱抱都没有。”

Jimmy笑著说：“这样听起来还蛮正常的，你不能急啦！慢慢来比较有用，Eric一直觉得你很花，你要改造一下形象。”

Tony点头。

“那我教你，你可以说是我跟你讲的没关系，你等等去买条一模一样的内裤还他，然后跟他聊几句，说声谢谢就好了。”

“然后呢？”

Jimmy思索著，“然后就回家啊！”

Tony有些失望，“就这样？”

Jimmy点头，“如果时间差不多，Eric一定会留你顺便吃晚饭，反正你就什么都别想，Eric要是没说，你也别待太晚，懂我意思吗？”

虽然有点勉强，也和自己预期大不相同，不过Eric确实不好猜，跟自己遇过的人就是不一样，无法类比，听Jimmy的意见应该没错，“还有吗？”

“记得回家以后要打电话报平安，Eric吃这一套，反正，你先让他慢慢习惯就对了。”Jimmy笑著说：“你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Tony含笑点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总之，只要看见Eric，自己感觉很舒服，心情很愉快。

Jimmy站起身从衣架上挑了件T-shirt递给Tony，“你晚点要过去的时候，换上这件。”

“干嘛？”

Jimmy笑著说：“你穿这件背心，有穿跟没穿差不多，我是很喜欢，看起来养眼又好吃。”顺手抚了下Tony的胸部，“不过Eric一定不喜欢，他会觉得你很gay，很招摇。”说完自己呵呵笑著。

Tony露出感激的眼神，“要给你多少钱？”

Jimmy摇头，“反正我也差不多要去日本补货了，这件送你，不过先说好喔！你要是真喜欢Eric，你就好好对他，他一定也会对你很好，不过你要是敢乱来，我可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螃蟹不好搞，Eric就是螃蟹，他现在可能还不是那么喜欢你，所以感觉冷冷的，一但喜欢你，想得多，也会管很多，你可能自由不到哪去！对付他也很简单，简单说，你就尽量让他安心就对了。”

Tony只觉获益匪浅，“我很专情的，你放心。”

Jimmy笑出声，“最好是啦！”

(19.真假)

Tony尴尬笑著，自己说的明明是实话，但听在别人耳里为什么总像笑话？

Jimmy彷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明天还要吃饭吗？”

“对喔！我刚刚忘了问阿远。”

Jimmy耸著肩，“没差啦！那你就自己跟Eric去吃好了，反正你们应该也够熟了，我也不想当电灯泡。”

Tony心存感激地望著Jimmy，“你今天生意好像不错？”

Jimmy笑著，点头之后，打探似地问，“你不是在西门町运动吗？”

Tony点头，然后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几天没运动了。

“我刚刚听到一个八卦…”Jimmy笑得有点神秘，“不是有个很帅、身材也很好的教练，好像姓曹，叫做阿强？”

Tony确实见过，跟他虽然不熟，不过知道他有很多爱慕者，“怎么了？”

“我刚才听一个朋友说，他跟他B分手了。”

“喔！”Tony仍然抓不到重点，不知道Jimmy到底要问啥？

只见Jimmy伸出左手尾指，暧昧地笑著说：“听说他的就只有这么大？”或许是自己觉得太夸张了，笑声无法抑制，“硬起来跟没硬都差不多，他B是因为这样跟他分手，可是为了顾全他面子，只好说他们个性不适合。”摇著头继续说：“我想想也真的是不适合，他B应该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因为实在也太小了。”

“真的吗？”Tony不太能想像那么健美的身材，帅气的脸蛋却配了一个超迷你的性徵。

Jimmy点头，“我以前就看过有人在讨论板上贴，现在又听当事人的朋友讲，我想应该是真的，我还以为你认识他。”

Tony摇头，笑著说：“我还好啦！我的不算太大，也不会太小，大概15公分！”

Jimmy乐不可支，暧昧地说：“我又没问你，我也没用过，我怎么会知道。”

这才发现自己话说得太急，不过事出有因，Tony又问，“难道Eric也是因为Alex太小，所以跟他分手吗？”

Jimmy睁大眼睛，“才不是咧！那是因为Alex出国工作常常最后才说，连通电话也不打，Eric忍很久了。”自己忽然想到，“你既然也见过Alex，应该对自己很有信心吧？”

Tony深具信心的微笑著，“反正我会努力让Eric喜欢我。”

Jimmy附和似地点头同意，“不过你讲话要小心一点，Eric不太喜欢聊这些，也不太爱听，他比较重隐私，他就常骂我是八卦婆。”接著又说：“可惜你不喜欢我，不然我们个性还配的。”

“你觉得阿远怎么样？”

Jimmy想了一下，“没什么特别感觉。”

Tony点头，“那有机会我再帮你介绍好了。”

Jimmy笑著说：“那我先谢了，我喜欢像你这种型的。”

和Jimmy断断续续聊了一会，Tony才离开前往百货专柜，依照Jimmy的指示，买好内裤之后，便骑车往Eric家出发。停好机车，便先拨了手机，“我Tony！现在可以去找你吗？”

“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拿东西给你，顺便看你一下。”

Eric愣了一会，“那你过来吧！我在家。”

手机挂断后不到五分钟，门铃便响了，Eric迅速开了门，果然是Tony。

Tony笑著把纸袋递给Eric，“这个还你。”

Eric瞥了一眼，“不是跟你说不用还？干嘛还特地跑去买？”

Tony笑著，没有答话。

“你还是拿回去好了，我不穿这牌子，你比较适合。”

“你还是放著，说不定以后用得到。”

Eric不置可否，直接将提袋放在茶几上，“你要喝饮料吗？”

Tony走向沙发，“不用没关系。”

Eric还是倒了杯矿泉水，递给Tony。

“要不要吃饭？我请你。”

Eric摇头，“我在家里吃就好，今天有买菜。”

犹豫了一会，Tony还是直接问，“那我方便留下来吃饭吗？”

望了下时钟，Eric最后点头，“只是随便吃一吃！没什么特别的菜喔！”

Tony开心笑著，“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很好养。”

尽管只是简单的菜色，Tony心中仍然充满喜悦，心甘情愿地洗著碗盘，像是例行工作，却丝毫不以为苦。他体会到的是所谓的心意，以及沉浸在两人世界里的那种愉快气氛。Eric话还是很少，但明显对自己亲近多了，也比较自在，两人的关系或许还停留在朋友的阶段，形式上保有一定的距离与客套，不过那正是他要的。朋友跟情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纯粹是感情出发点的不同而已，扣除掉必然的肉体关系，两者并无轩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