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惊，心想我才不要玩吸星大法，立刻就想挣脱。卓另一只手按住他肩膀，冷冷道：“老实点。”

这具身体毕竟是楠的，要是因为齐萱无聊的自尊心弄得走火入魔废了武功，不是自尽以谢就可以挽回的事情。所以齐萱

也就乖乖不动，与卓合力平复体内真气。过了好半天才彻底搞定，吁一口气睁开眼来，红日满窗。

到底有多少天，没有正常睡过觉了啊……

齐萱伸伸懒腰，情不自禁的叹口气。肩膀被扳过去，卓皱着眉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这么不高兴？”

齐萱苦笑答：“我最多是觉得输了不甘心，下次补回来就是了……但你看看我的眼睛，难道真的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他刚才一直在查探楠的意识，一无所获。果然卓盯着他又看了片刻，眉头渐渐展开又渐渐皱回去，喃喃道：“现在……

只有你在了。”

这位剑圣大人的直觉有多可怕，齐萱是知道的。现在连他都这么说，看来之前的感觉是没有错了。当然还是很不甘心，

不肯相信，但除非去找小顾或者戴歆试试天魔搜魂，不然这结论无法推翻。齐萱怔怔坐着发了半天呆，无计可施，苦笑

着说：“怎么办？”

衣履整洁的剑圣离开乱七八糟的床铺，低头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淡淡答：“不怎么办……你先去隔壁屋子好好睡一觉。

交不出一个大家认识的萧楠，最多只要稍微掩饰一下；交不出一个活蹦乱跳的萧楠，只怕有很多人不会放过我。”

他忽然又回头，很快的笑了笑，说：“别人不放过我也没什么，要是戴歆不肯放过我，想起来还是很有点可怕的。”

这笑话很冷，齐萱一点也不想笑。不过觉还是要睡的，乖乖去隔壁。皮肤贴在干净床单上的感觉很好，因为太好了，所

以十秒钟之内就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剑圣大人坐得远远的点着灯在看不知道什么书。看见他醒了，慢条斯

理放下书卷，勾了勾嘴角算是微笑。

“好厉害的'杜康'。”

齐萱想起小顾用的药，苦笑答：“这名字倒是切题得很。”坐了起来，自觉精力充沛，当初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之前不过

如此。只是肚子饿得厉害，竟然和刚到这个位面的时候差相仿佛。叫小二送了晚饭来在房间里草草吃过，狼吞虎咽得一

边吃一边在心里对楠道歉。说了好几次对不起才想起他已经不在，心里有些黯然。赶紧找了个话题问：“武当的大典还

有几天？咱们得要快点赶路才行吧。”

卓眼睛里带着奇怪的神色看了看他，淡淡答：“昨天下午。”

齐萱下意识看看窗外，确定这是晚上不是凌晨，大吃一惊：“什么？”

“魔教逐月使者的'杜康'，你以为是很简单的毒药么？咱们在这里已经呆了七天，什么都赶不上了。”卓忽然又笑了笑

，“想必明天一大早这里就会热闹起来，看着一大帮人的脸色变来变去，倒也有趣。”

齐萱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那里发呆。可笑的是一边发呆一边在嘲笑自己的发呆，心想果然没有见过世面，如果是楠的

话，根本不会有什么反应才对。卓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施施然踱出房去。齐萱下意识叫住他，看见他回头却又没什么话

说，讪讪的问：“你去哪里？”

“哦。既然你醒了，我就去睡一会儿。”

卓退出去关上房门，齐萱过去捡起他刚才抛下的书，却是半本花间集。他一口气睡了七天，这会儿当然再也睡不着，只

好翻书解闷。半本花间堪堪翻完，听得外间打过三更，长夜漫漫却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叹口气有点想念自己心爱

的PSP。

唉，这个位面什么都好，只是不大适合做OTAKU。

一本书翻来覆去，心里有些嘀咕，好好一个剑圣看什么花间，哪怕是史记都要有趣得多。小客栈本来偏僻，渐渐夜深人

静，窗外更无半点声音。越安静的时候时间过得越慢，齐萱百无聊赖抛下书准备出去闲晃一阵子，拉开门刚要出去，却

发现有人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他。

非常安静悠闲的样子，就好像是本来就住在这里，刚好散步回来，齐萱是特地前来应门的一样。身上的黑色长袍微有风

尘之色，平素浓烈的衣香也消失不见，只有那双幽深沉静的眼睛一如往日，即便是在嘴角含笑的时候，也只是微微带出

一点温润的神色，没有笑意。

齐萱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叫一声，一把抱了上去。

“你来了。”

6.

戴歆眉头微皱，终于还是没有躲开这个熊抱。齐萱整个职业生涯都在西班牙联赛度过，那套习惯一个古代人怎么吃得消

，好在他自己也知道，收敛了很多，抱了抱就自动放开，微笑着说：“你来得好快。”

“嗯。昨天晚上下山往这里赶，换了六匹马。”抓起齐萱手腕，真气送入微一查探，大为诧异，“怎么，修为又长进了

？”

没有楠的指导，齐萱只好自力更生掰答案。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既没有意义又容易穿帮，老老实实把关于吸星大法的事情

说了，只是隐瞒了自己心绪大乱的原因。戴歆倒了杯早已冷掉的茶水淡淡听着，看他说得告一段落没有下文，也不发问

，只是微微扬了扬眉，做了个征询的表情。

“……你再来看看我的内心吧。”

他自动自觉凑过去，戴歆却摇摇头说：“你自己说。天魔搜魂用得多了，恐怕会有妨碍。”

“妨碍不妨碍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快来帮我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戴歆皱着眉放下手中茶盏，神色狐疑的过来捧住他的脸。两人目光相对，齐萱看着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脑子里微微一晕

。魔教教主的搜魂术何等厉害，直到戴歆放开他，齐萱还是觉得脑子发木，用力甩了甩头才回复清明。看看身边教主大

人的神色，心里的那最后一点希望，也终于化成了泡影。

“果然么……”

“好好的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咦？你刚才不是看过了……”

“我没有看。这种事情，要由你来告诉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戴歆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问，

“你到底是谁？”

面对戴歆齐萱就要安心得多，想了想怎么措辞，乖乖的老实交代。这些事还真要有点表达能力才能说得明白，好在齐萱

一向辩才无碍，媒体最喜欢采访他，说的话稍微整理就是现成文章，不用费脑子。这么清清楚楚说下来，他的话越说越

多，戴歆的眉头却越皱越深。齐萱说得口渴起来，去倒茶，顺便伸出手去，抚平他深锁的眉心。

“觉得难以接受的话，认为我在说谎没关系。”

戴歆轻轻挥开他的手。

“你过来。”

于是老老实实坐得近了一点，规规矩矩眼观鼻鼻观心。戴歆低头用右手食指指甲划破左手无名指尖，鲜艳得有些诡异的

血珠缓缓从莹白皮肤下渗出，他抬手将那滴血捺在小齐印堂，低声说：“乖一点，什么都不要想。”

齐萱倒是没什么不好放松的，只是被这么柔声叮嘱险些心中一荡。依言垂帘内视，觉得有细细一根鲜红的血线探入识海

，转了一圈又出去。魔教秘术显然已经超越物理学范畴，进入了宗教学的领域。经书什么的齐萱没读过几本，不过很笃

定戴歆不会害他。其实这种信心完全没有根据，人家跟他不熟不熟，跟楠的关系也微妙得很，说得好了是妹夫与前大舅

子，说得不好就是情敌。大家的全部联系说穿了其实不过是一次一夜情而已，偏偏彼此居然都立刻当作了恋人对待。齐

萱不知道楠的做派是怎样，在花花公子齐小萱的人生里这种事情是第一次。

他虽然不至于自己把自己搞得感动起来，还是发现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渐渐变得柔软。

戴歆收回手，依旧皱着眉，脸色却比刚才白了几分。

“怎么样？”

“很奇怪……我现在说不上来。”

齐萱明白戴歆绝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更觉得事情不妙。好在戴歆立刻回过神来，做了个安抚的

手势：“放心，他还在某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不过去。”

这句话说得避重就轻，齐萱却立刻想到一个可能性。虽然心中忍不住大肆嘲讽自己不愧为穿越小白烂男主角，还是斟酌

着词句，说了出来。

“莫非……他去了，我来的地方？”

戴歆沉吟着抬起眼睛，眼锋如刀在他脸上飞快一转，漆黑晶莹的瞳仁里看不出表情。以齐萱此时的武功与定力，被他看

到时心中竟然微微一紧，深觉无形压力迎面而来，下意识的提聚功力抗衡，这才想起面前的年轻人，其实是这个位面最

可怕的男人之一。

好在他即刻垂下眼帘，齐萱压力陡去，心中一松，忽然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么，要不要用水晶球看个明白？”

戴歆冷冷答：“这次还想再看清什么的话，你、兰榛和阿榕中间只怕得要死一个。你挑一个吧。”

齐萱立刻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戴歆瞧了瞧他，伸手拍拍肩膀以示安抚，微笑道：“我跟不过去，自然有人跟得过

去……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至少可以确定他现在是平安的。”

有魔教教主背书，好歹能够放心一点。齐萱叹口气看看戴歆，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刚要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有人在窗外

冷冷说：“你再在这里多话，我就要拔剑了。”

一向冷漠优雅的剑圣，今天心情似乎很不好。戴歆微微苦笑，轻轻撇开小齐终于还是伸出去的手，盘膝坐到床上。

“是，知道了。”

他趺坐调息，几乎是即刻入定，苍白的脸色渐渐转为晶莹，天魔功全力运转之际，头顶居然蒸出淡淡白气。睡了半觉的

剑圣负手直入，冷笑着说：“经脉伤得乱七八糟，还要行功催马赶这么十几个时辰的路。真的很想死的话告诉我一声，

奉送你一剑，比现在快得多。”这话戴歆是听不见的，分明是说给小齐听。有意无意瞄他一眼，继续说：“唐二小姐一

向以速度自负，这回被你甩掉，一路上的小贼们只怕都要遭殃。”

齐萱想象小小生气的样子，哑然失笑。不止是那位唐二小姐，李青卓绝代名剑，号称心清如水不动如山，虽然齐萱很明

白这家伙个性之恶劣恐怕比剑法更要天下无双，可是看他居然这么数落人也不禁骇异。不自觉的盯着剑圣大人发呆，卓

立刻察觉，冷冷哼了一声。

“浪费天赋，妨碍武道，世间之罪莫过于此。倘若他是寻常庸才，爱死不死，与我何干。”

齐萱失笑答：“是。是。果然该打。”下意识去拿茶壶，手上一轻，原来壶里已经空了。这时候大概是寅正，要开水是

不可能的。卓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悠然说：“希望最先到的是位茶博士……最好再高明一点。太久没有好茶喝，我会

生气。”

小齐苦笑唯唯，姑且认为是剑圣大人把自己首肯为同类，故此表现得比较像一个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坏处，再漂亮的脸

也是表情丰富的时候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一点。虽说那样一张脸蛋的确是摆酷的本钱，哪怕再臭的表情漂亮也还是漂亮

；不过一个人肯对你笑的时候，你自然不会希望他板着脸。

这样想起来，某人在他面前，好像的确从来没有板过脸。而且，有一些恶劣的表情，齐萱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位面没有

第二个人看到过。

……还真是，荣幸啊。

长夜无聊，两人对坐论剑，时间倒也过得不慢。天亮时戴歆用功完毕，并没有加入他们，倚在榻上含笑听他们说话，偶

尔打个盹。早上小二终于送了水来泡茶，茶水苦涩难喝，剑圣大人碰也不碰的自行高卧，道是“没有大事不许扰人清梦

”。于是当世最顶尖的两大年轻高手抵足而眠，齐萱一个人出去坐在廊下数院子里的梨花。将近午饭时第一位后援团成

员赶到，居然正是卓希望的茶博士，逐月使者顾清辉小姐。

“……诶，你终于醒了啊。”

“啊，托福。”

“教主……？”

“在睡觉。”

小顾紧紧绷着的神情终于放松，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抬头看了好一阵子云，才开口说：“我本来，没想到杜康会这么厉

害。”

小齐含笑答：“是。我这人耐药性本来很奇怪，有的特别有用，有的特别没用。”

女郎迟疑一下，终于说：“收到李公子传书时，我们都以为你又像上次一样，大家都吓得不轻。”

“啊，真是对不住。”

这句道歉并没有什么诚意，小顾当然也听了出来。但这件事本来是她闹出来的，之前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打定了主意若有

意外立刻自尽以谢，看到齐萱无恙已经大大松了一口气，哪里有空计较语气问题。

只是，“早知道我就不该让尼雅也跟着我过来，她不会武功，这一路辛苦实在是勉为其难。”

齐萱心中一动，觉得并非如此。刚要开口，身后房门洞开，卓施施然走出来施施然说：“哪里哪里，正有一件事情要借

重尼雅姑娘。她若不来，那可就糟糕了。”

齐萱瞠目结舌，开始觉得这位剑圣大人的天职是不是专门在合适的话缝蹦出来插话摆pose。不过另一位其实也不遑多让

，戴歆的声音跟着传出来，含笑说：“可是清辉来了？快把你秘藏的随身好茶拿出来大家分享，不然这里快有人要渴死

了。”

小顾跟齐萱一样瞠目结舌，过了好久才叹了口气，喃喃说：“我好像跟你们每个人都不熟不熟诶，为什么没有人记得这

一点？”

史上武功最高的茶博士，沏出的茶当然也不同凡响。大概是楠的味觉比较敏感，齐萱虽然一向是咖啡党，也觉得这个位

面的中国茶十分好喝。几个人请了尼雅来密谈，小顾奉命清场以免生人打扰。要出动到她这样的高手来保证生人勿近，

当然事机极密。以至于片刻后小小赶到，一看这阵仗就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想来不会怎么样。”小顾指指房门，“那三个人在一起，倘若还能出什么事，想必你我也无能为力。”

小小皱着眉笑：“你我无能为力的话，有办法的人也就不多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教这么三个人竟然鬼鬼祟祟起来？再这

样下去，我会以为是男生同盟玩出轨。”

她这句话当然是玩笑，小顾却听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观察了半天，才确定这位没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当然，“不

该知道的事情”她也知道得不多，不然决不会放任那三位关在一个房间里，自己还乖乖的在外面当门童。

比起多年后那个全知全能的顾清辉，现在的小顾路漫漫其修远兮。

当然房间里也并没有什么神秘的事情发生，尼雅听齐萱指手画脚汉语加藏语偶尔掺几句大学时候选修过半年的梵语，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