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打断了秋无微的话道:「三皇子有所不知,这雏莺不是自己掉下鸟巢,而是被其他鸟儿驮著摔下鸟巢的。」
「这怎麽可能?」秋无微大吃一惊,「鸟儿也会这麽残忍?」
未央道:「为了生存它不得不这样做。三皇子可曾听说过有一种名为﹃子规﹄的鸟?子规鸟不筑巢,也不孵卵哺雏,它
们把卵产在莺巢中,让莺替它们抚养後代。雏子规成长极快,它们的体型不仅大过雏莺好多倍,甚至比母莺还大。
「它们为了独霸母莺的哺育,就把其他雏莺挤出巢外,等它们翅膀长硬以後,还会把雏莺驮在翼上,摔死在巢外。而当
母莺回来之後,看到巢中仅剩的幼雏,还会把这个凶手当成宠儿,更加疼爱地哺育。」
说到这里,未央又指了指地上的死莺,「这只雏莺,就是被子规鸟驮著摔下树的。」
秋无微听後一阵唏嘘,久久不语。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残忍的鸟。
未央又道:「子规鸟虽然残忍,但它也只有这样做,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母莺能力有限,食物也有限,如果被其他雏
鸟抢走了食物,它自己就会饿肚子。」
秋无微没有发表什麽意见,只是摇头。
未央望著他,不知道他究竟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有。
这时秋无微蹲下身子,掘土把那只惨死的雏莺给葬了。
未央见秋无微一点反应也没有,有些心急,一把握住秋无微的手,把话讲得更加明白,「皇子,你想做这只死在树下的
鸟麽?」
秋无微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诧异,问道:「什麽意思?」
未央道:「皇后就是母莺,她的巢中只养了你和太子两只雏鸟,如果你不先把另一只鸟挤出窠巢,你就会被他驮著摔死
在树下!」
「未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秋无微终於听懂未央的话,吓得急忙向四周望了望,生怕被人听去。
「我当然知道。」
未央沉著答道:「如果我不知道,我就不会停在这里;如果我不知道,我就不会给你讲子规鸟的故事;如果我不知道,
我就不会……就不会……挑起皇后和太子之间的矛盾。」
「未央,你到底又做了什麽?难道你忘了兰妃?」秋无微一阵头疼。
「我没有忘……」未央的眼神变得慌乱,兰妃是他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但我只是认为,比起太子,三皇子
你更加正直,更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秋无微蹙眉低声道:「这不是『你认为』就能改变的事情。皇兄品行端正、谦恭有礼,更兼天资聪颖,无论才学武功都
在我之上,前不久他才编纂了一套史集献给父皇,大获赞誉。你究竟为什麽揣度著要我们兄弟自相残杀?」
「我……我只是不想看你屈居人下。」未央只能这样回答。
「你究竟对皇兄有何不满?」秋无微不懂。
「他……他根本就不配为太子,不配为一国之君!」
只要想起那天晚上,秋无瑕把自己压在床上,企图侵犯的事情,未央的身体就忍不住一阵颤抖。他忘不了秋无瑕扼住他
手腕时那种不容挣脱的禁锢,他害怕那种力量,他害怕他反抗不了的那种力量。
他怕秋无瑕,怕他强行占有自己。
第四章
「皇兄对你究竟做了什么?」秋无微从未央的反应中察觉到一丝端倪。
「不,没有……」
未央立刻摇头否定,不想让秋无微知道他和太子之间的那些事情,低下头道:「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
「未央。」
秋无微按住了未央的肩膀,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在我面前不能说,在其他人面前更不能
说──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未央虽然觉得很不甘心,但见秋无微的态度坚决,也只好点点头答应。
秋无微道:「未央,你曾经为了拉近我和皇后的关系,不得不牺牲兰妃。我希望你记住那次的教训,不要再做同样的傻
事。我和皇兄之间的事情根本不用你来操心,我会保护好他,也会保护好我自己。」
兰妃……
这个名字又被提起,勾起未央心中一段黑暗的回忆。
「记住兰妃的教训,不要再做同样的傻事。」
未央在心底默默重复着秋无微告诉他的这一句话,心口一阵绞痛。
难道自己真的在做傻事?
自己好不容易割开皇后和太子间的一条间隙,然而这一切,在秋无微眼里只是傻事?
没错,自己真的好傻……
那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御花园,未央不知道他是怎样把秋无微送回了宫,他只知道那一路上他们都走得非常安静。
直到把秋无微送到门口,未央打算告辞的时候,秋无微才低低说了声:「未央,再多送我几步行吗?」
未央点点头。
三皇子殿里非常安静,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名小太监在走动。
秋无微把未央带到他的房间。
未央不敢进去,站在门口,正想告辞,却突然被拉住手腕。刚一失神,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秋无微紧紧抱住了他,温热的气息扑在额头。
「皇子……」未央心跳骤然加快,忘了挣扎,「皇子请放开未央。」
「不,」秋无微任性地摇了摇头,把未央抱得更紧,「我不想放开你,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开你……」
在温柔的低喃中,秋无微,捧起了未央的脸,手指轻轻抚过对方唇瓣,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颤抖。
「未央,我想吻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忘不了你……我想这样抱住你,吻你……刚才听你讲子规鸟的故事,说
什么想我当皇帝,我就害怕……害怕你又做出什么傻事……未央,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行么?」
未央没有回话。
「未央,我可以吻你么?」
秋无微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他却把未央的沉默当作默许。手指在未央瘦削的下巴处轻轻抚摸着,然后向上一抬,
四唇相接。
秋无微的舌尖从未央轻启的唇间挤入,甜蜜地吮吸着。
未央忘记了挣扎,只感到自己被温情笼罩。这是自他进入秋水宫以来,从未感到过的温情。
一直以来,只以为是场单恋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应。这来得太过突然的吻,和降临得太快、太不可思议的幸福,让未
央沉浸在秋无微带给他的晕眩之中。
「皇子……皇子请不要这样……」好不容易找到开口的机会,未央匆匆低下了头。
他感觉到秋无微的气息就在耳边,诱惑着他。
唇瓣还残留着对方留给他的温度和甜蜜,但心中,却被恐惧占据。
「皇子……」
未央缓缓开口,似乎想拒绝,想划清两人之间的距离,但秋无微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抢先问道:「未央,讨厌我吻你
吗?」
「不……」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未央避开秋无微灼热的视线。
「未央,你喜欢我吗?」然而秋无微不放过未央似的继续问。
「未央不敢。」
「未央,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未央不配。」
「既不敢,又不配……这是拒绝?」
虽然没有说出话来,但未央揪住秋无微袖口的手却突然缩紧。
他不知道怎样回答,也许一个「是」,会就此终结他和秋无微之间的关系;一个「不是」,会让他陷入更深的漩涡。
这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察觉到未央的不知所措,秋无微也不再逼问下去,只道:「未央,对不起,吓到你了……不过,我是认真的……真心爱
着你……也许你现在无法给我回答,但是以后,我会慢慢证明我的真心……你会爱上我的。」
其实不用以后,因为在更早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法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
这样的话,未央说不出口。
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球场,马背上和阳光融为一体的三皇子,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个身影就无法从脑海中抹去,总是在最
寂寞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起。
想起在秋水宫中,还有这样一个可以让自己感到温暖的存在。
那之后,未央告辞,秋无微也没有挽留。
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近了,又好像远了。
近的是,未央时时刻刻都能回忆起秋无微曾经留在他唇上的味道;远的是,那之后三天,他们见面时话都不多,气氛有
些尴尬。
直到三天后,未央再次送秋无微回宫的时候,途经御花园,两人又来到那棵古杨树下。
依稀记得那天天空非常晴朗,阳光和煦,微风拂面,很暖。
然后秋无微抬头望着古杨的树冠,望着树上飞来飞去的鸟雀,对未央说:「我不会做那只死在树下的鸟,也不会做把兄
弟推出巢外的凶手。我会比他更早学会飞翔,离开母莺的哺育,去筑自己的巢。」
这是秋无微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想出来的答案。
这是他给未央的答案,也是他给自己的答案。
此后十年,秋无微一直按照他当时对未央说的这句话在做。
也许,秋无微作为一个从小就被母亲怨恨的孩子,他把自己的心放得很宽,不想去争什么,认为自己得到的东西已经够
多了。至少母亲已经不再排斥他,这就够了。
但是,很久以后秋无微才明白,他不是不懂去争,而是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发现自己无法失去、无法放弃、无法交给
别人、必须去争抢的东西而已。
当未来有一天,他发现的时候,他也会变成──子规鸟。
十三岁那年一个风雨之夜,皇后用未央来驱除心中的恐惧。那之后整整两年,未央和皇后之间一直保持着这种秘密的关
系。
随着未央一天天长大,一天天迷人,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滋生蔓延。但皇后不顾那些对她不利的传言,依然固执地把未
央留在身边。
她很宠爱未央,但她对未央的需要并不是身体上的,未央也绝非简单意义上的男宠。
但是,未央和皇后之间那不可告人、却很平稳的关系,就在未央十五岁那年,彻底改变。
那是一个夏夜,风中似乎还流动着荷花池飘来的清香。
秋灵王留宿景坤宫,皇后设下酒宴款待。
未央侍立一旁,有时会上前斟酒,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默默试吃着宫女们捧上来的菜肴。
秋灵王和皇后谈了些什么,未央并未太留意。
只不过隐隐觉得,那天晚上秋灵王的脾气很不好,他喝了很多酒,不一会儿就醉醺醺的了。带着浓浓的醉意,他发了很
多牢骚,好像是对朝臣的不满,又好像是对西北方向传来的战报忧心忡忡,还有后宫之中无休无止的争吵,都搅得他头
疼心烦。
皇后静静听着,有时候会安慰几句。
但秋灵王的情绪依旧很低,他醉了──真的醉了。
以至于后来未央上前斟酒的时候,秋灵王一把拉过未央的手腕,把他扯入怀中!
未央的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酒杯打翻在旁,酒水溅了一地。
未央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时候皇后看他的眼神,那种既惊异,又带着怨恨的眼神。但未央没有时间多看,他已被秋灵王
拽上了床,甚至还当着皇后的面,秋灵王把他压在床上,扯开了他的衣服。
直到这个时候,未央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拼命推开秋灵王的肩膀,大叫道:「不要!皇上……不要!皇上!」
然而无济于事,他的衣服很快裂成碎片。
秋灵王强硬并且酒气熏天的身体压了下来,他把未央的腰向上抬起,双腿间的男性象征就抵在未央后庭入口的地方。
未央偏头去看皇后,他不敢揣测皇后此时在想什么。
他看见皇后慢慢走近,走得很缓慢,但却很稳。
皇后的沉着和冷静,与秋灵王此时的狂躁疯乱形成强烈的对比。
未央只觉身体传来一阵阵被啃咬的痛楚,秋灵王似乎已经忘记了皇后的存在,而不停占有着他的身体。
未央的恐惧不是来自秋灵王,而是来自皇后。
他望着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的皇后,甚至害怕皇后会突然抽出一把刀来杀死自己──但是没有。皇后只是默默为他们放
下了帐帘,然后吹灭烛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烛火熄灭,未央的眼前一片黑暗。
他什么都看不到,但耳边却是皇后离去的脚步声,还有秋灵王充满情欲的沉重喘息。
「不要,皇上……」
带泪的呻吟,未央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男人侵犯到如此程度。即使以前秋无瑕想对他施暴,也从未做到如此程度。
而与秋无瑕不同,未央这次面对的是天秋朝的皇帝,他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
他不知道今天这场性事将会如何收场,也不知道明天自己应该如何面对皇后。无论是下身传来的剧痛,还是内心的恐惧
,都让他如坠地狱,浑身颤抖。
未央绝望地在秋灵王身下挣扎,但对方显然已经失去理智和耐性,动作越发粗暴,强硬地撑开穴口,也不管未央究竟受
不受得了,硬把阳物插了进去。
未央「啊」的一声惨叫,从黑暗中迸发出来。
那顺着神经席卷全身的剧痛,几乎让他陷入昏迷。
后来的一切他再也记不清楚,只知道身体不停随着秋灵王的抽插律动。
在这剧烈的侵犯之下,未央仿佛看见黑暗之中,整片天都塌了下来。
当未央醒来的时候,秋灵王已经离开。
未央勉强从床上坐起,这才发觉自己全身一阵酸痛。无论手臂还是双腿,无论肩膀还是腰部,全都痛得难以移动,特别
是后穴处,更是痛到麻痹。
望着床单上的斑斑血迹,未央一阵头晕目眩。
昨夜的狂风暴雨令他不敢回忆。他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身体,面朝墙壁,蜷缩在床角最里面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门扉被推开的声音,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来到床前。
未央不敢回头,因为他怕看见最怕看见的人。
来人发现未央已经醒了,默默把帐帘系好,坐在床边,一手轻轻搭上未央的肩膀。
未央的身体一阵猛烈的颤抖。
来人笑着问道:「昨夜服侍得还好吧?」
「求皇后饶未央一命。」未央急忙翻身下床,跪在皇后脚边。
他不敢抬头看皇后的表情,因为昨夜皇后离开前看他的眼神令他永世难忘。
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点怨愤,但怨愤之中,似乎还隐藏有更深的含意。
未央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敢去妄自猜测,只希望皇后能饶他一次,不要把他撵出景坤宫。因为他的妹妹湘儿还在这里
,他绝不能和湘儿分开。
但谁知皇后并未生气,只用听不出是真是假的关切语气说道:「本宫已经吩咐下人为你准备好了热水,去把身子洗一洗
吧……对了,你还能走动么?或者,本宫让他们把木桶移到这里来。」
未央不敢答话,只把头埋得更低。
「傻孩子,你怕什么?」
皇后蹲在未央身边,修长的手指顺着未央的肩膀一直向上游移,最后来到下颔处。她挑起未央的下巴,问道:「为什么
要低着头?为什么不敢看我?我很可怕么?」
「不。」未央胆怯地回答。
他看不懂皇后现在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在皇后的注视下,越来越抬不起头,越来越想避开这种表面温和
,实则令他全身森冷的目光。
皇后徐徐道:「本宫并不生气,只是有点吃惊而已……不,甚至连吃惊也算不上,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皇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