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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杜子陵这几天只感觉不胜其饶,那个小女子成天围在自己身边,嘴里叽里呱啦的,都是参加什么诛“鬼”大会的话。
他也什么都不说,走哪儿,只当自己耳朵上带了兔毛耳罩,外面的声音都听不见。
至少心理上屏蔽。
这天,奕妙又在他耳边唠叨,他就是奇怪,这奕妙按说也该去她要去的地方了,怎么成天围着他,让他不得安宁?
“杜少侠,你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主持公理的大侠,你怎么可以不去参加诛‘鬼’大会呢?”
闷头吃饭的杜子陵,已经没有了心情,去听那些江湖人士,说的那些个有趣的江湖异闻,他脑海里只有一只苍蝇,一只
飞开飞去,不停嗡嗡叫的苍蝇。
“大师兄!”
“你看那人杀了那么多人……”
“大师兄?!”
奕妙的声音被人打断,整个酒楼的人都看了过来,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满脸喜色地看着杜子陵,杜子陵嘴里的
饭都没有咽下去,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那人,奕妙也在看着门口刚才打断自己的人。
奕妙的心里是雀跃的,这下子就可以多一个人诛“鬼”了。
杜子陵暗暗叫苦,他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胡风,他费尽千辛万苦下了山,在一个一个城市里寻找,总算在这里找到了杜子陵,别提多高兴了。
撇下奕妙,杜子陵拉着胡风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他便狠狠看着胡风,指责的神色分明。
“大……师兄……”胡风开心的笑容,慢慢被尴尬的笑容取代,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说,你怎么找来的?”没道理,依照胡风的能力,他完全没可能找到自己,看他全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也知道他走了
不少路,但胡风对他的家乡并不熟悉,怎么可能一下山就找来了这儿?
“我……”胡风眼神闪躲着,在杜子陵重重地一声“说”后,慢慢说了起来,“师傅让我跟着‘鬼魅’找大师兄!”
声音差不多是喊出来的,杜子陵赶紧堵住胡风的嘴,皱起的眉头看着旁边的房间。
想也知道,奕妙那小女子正在那里偷听呢,亏了他想出了办法,隔着这么厚的木板墙,窃听别的屋子的声音。若说杜子
陵是怎么知道的,那也要从奕妙拉着他,给他看自己的试验成果说起。
那试验成果,不用想都知道,是窃听的东西。
真不知道一个大家闺秀的小姐,用那个干什么?!
“大师兄……”手掌下传来闷闷的声音,杜子陵看过去,赶紧松开自己的手,胡风的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多半刚才被
自己闷坏了,要是他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闷昏都是有可能的。
“旁边有人窃听,咱们说话小点声。”他拍着胡风的背帮他顺气,附在对方耳边说。
胡风并没有明白过来,他只遵循一个原则,但凡是杜子陵说的话,他都是听的。
在开始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厚厚的床账放下来,可以阻隔不少声音的传出,相信隔壁的奕妙已经开始怀
疑自己制作的东西,是不是有问题了。
想到这里,杜子陵就想笑,你制作的东西用在谁身上不好,偏要用在我身上。
“大师兄,我有点冷。”胡风紧靠着杜子陵,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着。
“你穿的不少了,这才初秋的季节,你怎么抖成这样?”胡风身上穿的衣服比他要多,若说胡风小时候还会怕些冷,都
练了这么多年功夫了,怎么还是这么弱不禁风?
“不知道,吃了师傅给的药之后,就变成这样了。”胡风有些懊恼,师傅那粒药,说什么下定决心才可以吃,结果吃了
,他已经冷了快一个月了。
杜子陵抚额:“师傅给的东西能吃吗?”
17
奕妙在得知杜子陵是因为“鬼魅”到周口之后,又一次积极地劝说杜子陵,这一次杜子陵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让那小
女子着实高兴了一把。
几个人去了鲁府,并在那里住了下来。
鲁弘也不是傻的,他看着杜子陵似曾相识的脸,找了个杜子陵独身一人的时候,单独找他聊天。
“杜公子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在杜子陵向他问好之后,鲁弘直接说。
杜子陵凝神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他的相貌比较像自己的母亲,这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不
过,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恬不知耻,竟然说自己像他的“故人”。
想到那块墓碑,就是这个人弄出来的,杜子陵心中更增加了对此人的愤恨,连自己的母亲死后,都不给人一个清白,一
份安宁,这人也着实可恨。
“晚辈荣幸!”几不可闻地咬牙切齿,说些虚以违舌的话。
鲁弘从呆看杜子陵的动作中回过神来,抱歉了一声。
“鲁员外还有什么事吗?”这个人,能够做到员外这样的家世,他家的那些财产,这人必定吞下不少。
“在下想请问杜公子是何方人士?”
“塞北。”简短回答,他这些年都住在那里,也算半个塞北人。
“那……杜公子的相貌着实出众。”鲁弘感叹地说。
“晚辈相貌偏像母亲。”
这一句话说出,犹如重磅炸药,那鲁弘被打得浑身颤抖,说了句“希望杜公子在府上住得舒服”,便出去了。
察觉到人走得远了,杜子陵狠狠砸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鲁弘,鲁弘,亏你还念着我母亲,想我母亲当年对你有多好,不过是因为小的时候和你是邻居,家世发达了也还念着你
这个儿时玩伴,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杀我全家!
若不是我躲在井底,你这些年想必活得会更加逍遥自在。
夜里的时候,胡风不习惯换床,要求和杜子陵同睡,杜子陵原也不肯,见拗不过这个师弟,便答应下来。
胡风在自己身边睡觉的时候,一般都会很沉。
杜子陵见他睡着了,悄声从床上爬起,出了房间。
他要做什么事情,再清楚不过了,那一夜的时间,他并没有多要那些人的性命,他要留着那些人的命,慢慢地折磨死他
们。
第一个,他选择了离自己的住所挺远的,鲁弘小妾住得地方。
“你是谁?”那小妾刚要叫,就被杜子陵用剑架上了脖子,吓得她再不敢大声说话,声音颤抖着问他。
杜子陵每次杀人,脸上都带着面具,这人自然认不出来。
“怪只怪,你是鲁弘的小妾。”
说完这句话,杜子陵扬起手中的剑,在对方惊叫声未出口前,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他将尸体拉出屋子,小心避过巡夜的下人,直拖到中院的位置,将人丢在那里。
要回房的时候,还是出了状况,被一个小厮看到了,杜子陵没有犹豫,直接将人刺穿,和那女人的尸体丢在一起,顺便
将两个人的衣服都扒了,只留下里衣。
他往一个水井走过去,打了桶水,洗干净手上溅到的血迹,在将原本穿着的衣服翻过来,衣服上的血迹也就看不见了。
回过身,刚要往房间走,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在确定那人是谁后,他险险收回手中的剑。
“为什么?”
18
鲁员外家里死了人,很快就传了出去,在得知了那两人的死相后,众人皆猜测,必是鲁员外最近太宠幸新纳的小妾,因
此,那失了宠的小妾才会与下人私通,被鲁员外杀死在床上。
这也就是不了解内情的人瞎猜,官府一看那两人的死因,也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不明白,前刻还在云南的“
鬼魅”怎么就来了周口,这相隔十万八千里的。
鲁弘呆愣着坐在大厅里,听着那些官员,直说什么“鲁员外这样的大善人,怎么就会被那歹人盯上”。杜子陵和胡风也
在大厅,杜子陵样子还算正常,胡风则一脸愤恨地看着堂上的鲁弘。
“小风。”杜子陵叹了口气,轻声提醒他。
胡风这才讷讷地垂下眼睛。
昨天晚上,杜子陵跟胡风说了自己家当年的惨案,并说明,这些年来他所杀的人,都是当年杀害他全家的歹人,绝无乱
杀一个无辜。
杜子陵说:他们杀我全家,若不是我当时躲在井底,现在早已成了他们的剑下亡魂。
胡风躺在他身边,半晌说道:大师兄,你身上好腥。
杜子陵一愣,喃喃:是啊,血腥。若是原来的生活没有改变,我何时需染上这样的血腥?!
胡风又说:若是没有当初,只怕我也不会见到大师兄。
杜子陵愣了片刻,揽过胡风与自己同高的身体,低语道:是啊,幸亏还有你。
快要睡着的时候,胡风迷迷糊糊地对他说:以后,由我来帮大师兄,由我来染上血腥,我不想闻到大师兄身上如此多的
血腥气,熏得人头疼。
杜子陵没有说话,心里微温却也苦笑,我又何曾希望你身上染上血腥呢?
我的可爱的小师弟!
那天之后,鲁府上下戒备森严,杜子陵想,反正是要杀光,是早是晚都一样,也便不急于一时。
谁知,夜里睡觉的时候,还是出了岔子。
胡风竟然趁着自己睡着,一个人起来,往内院的方向而去,亏他能够躲过那么多护院,成功进入一个房间。也是他平时
没有仔细观察好,那屋子里住着的,并不是他想杀的鲁弘,而只是一个小妾。
“小风!”他低声叫道,真没想到这家伙说到就做,也不知道为自己做些掩饰。
那小妾浑身颤抖,黑暗中努力想要辨清来人是谁,听到杜子陵的声音,她晃过神来:“是你们……”
女人也只有命说这几个字,下一刻,便被杜子陵杀死,死前没有任何机会反抗,仍旧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杀了人,两人离开了房间,成功避开了那些护院。
刚回到房间,杜子陵便开口指责:“你怎么这么糊涂,幸亏那些护院都是些没什么能力的废物,不然你早就被他们杀死
了。”
“我想帮大师兄。”胡风小声抱怨,坚持己见。
“你……哎……”杜子陵叹了口气,想着,以后要想避开这个人,单独行动,单独处理那些仇人,也是不可能的了,只
能计划好每一步,不要让胡风吃亏就好。
“大师兄,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不喜欢这里。”胡风埋怨,他是真的不喜欢这里,看到那些假情假意的人,他就
讨厌。
杜子陵庆幸,胡风的眼睛仍旧清澈,若是好好看看自己,那双眼睛只怕早已经被仇恨染红。
他坐到胡风身边,和胡风肩并肩靠在一起。
“快了,就快了。”
他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开始计划,怎样尽快处理了这些人,尽快离开这里。
奕妙这两天几乎天天都来找杜子陵,每一次,胡风就会借机遛掉,跑到个没人的地方,等到确定奕妙走了,他才出现在
杜子陵面前,还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不喜欢那名女子。”胡风说,仍旧埋怨。
“你当我就喜欢?”杜子陵反问,好家伙,这时候你就知道躲起来了,也不知道帮我赶紧把那女孩子赶走。
胡风是孩子心性,在山上这么多年,他接触的都是男儿,如今入了江湖,也能遇到心意他的女子,光这鲁府的丫鬟,就
不知多少主动投怀送抱的,只是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谁都不理。
独独粘他杜子陵。
19
府里又死了一个人,警备自然是加强的,却不知,这鲁弘为什么要把几位客人都叫去,这几个客人里面,独独没有奕妙
。
“奕姑娘呢?”杜子陵疑惑地问。
“表侄女说要到街上走走,自己一个人出去了。”鲁弘回答。
不对,杜子陵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今天这鲁府里不止奕妙一个人不见了。
“找我们来有什么事?”胡风不跟鲁弘客气,粗着嗓子就问。
“我不说,你们自己也清楚吧?”鲁弘反问回来。
“哼,你今天把你的家眷都送走了吧?!怕‘鬼魅’杀了你全家?”胡风心里暗骂,胆小鬼。
他是看到奕妙和一个女子出门的。
“‘鬼魅’……”鲁弘走近了几步,并没有靠近杜子陵和胡风,小心戒备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胡风惊讶,担心地看着杜子陵,杜子陵朝他一笑,随后对鲁弘道:“你该问问当初被你害死的杜斯元一家。”
说完话,便飞快拔剑,直攻鲁弘。
要取了那人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人功夫也了得得很,轻松避开杜子陵的功绩,杜子陵也不着急,游戏着,进行下
一个攻击。
“你除了一个女儿,特别亲眷,那些妇道人家,只怕都被你关起来了吧?!你倒也算有点良心,知道我不会放过你,就
留下除了你女儿之外的所有人,等着我来斩杀。”
“哼,我是愧对烟妹,但我女儿是无辜的,我自然要救他。”鲁弘脸色僵硬,他说完这句话后,杜子陵的剑招更加凌厉
。
“不许叫我娘的名字,还有你那什么女儿,她也活该,你当初就该死,你若活着,她就要蒙受一辈子杀人凶手女儿的恶
名,就算不知道,你身上的血债,也会加注在她身上。”
他愤恨地攻击着鲁弘,并不担心身后的胡风,那些护院完全不是胡风的对手。
只是,胡风并没有打算伤人,只与那些人周旋着。
“你找的帮手也不过尔尔,连杀个人都这么畏首畏脚。”知道刺激不到杜子陵,他转而刺激胡风。
胡风一听这话,脑子里轰然炸响,也不管那些人是否无辜,挥剑便刺向其中一人,一剑毙命,同杜子陵一样的招式,虽
然没有对方的凌厉。
“小风?!该死!”
杜子陵再没有了犹豫,也不去听鲁弘的废话,几招下来,就将鲁弘制住。
“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但请你放过我的女儿,她叫鲁忆烟,是我为了祭奠你母亲,特意取得名字。”鲁弘神色间不卑不
亢,只是多了些遗憾。
“不许你侮辱我母亲的名字!”
说完,一剑刺穿了鲁弘的心脏,不留一点点生还的可能。
杀死了鲁弘,他飞快奔到胡风身边,将他护在身后,不消多久,便将那些护院处理干净。
“拿着,罩在脸上。”他给了胡风一个人皮面具,这是从萧忘彦那里要来的,反正那个师傅那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碰巧,他离开山上,正需要这个。
胡风呆呆地接过,罩在脸上,杜子陵黑着脸,也往自己脸上罩上一个。
随后,他们在整个鲁府埃个房间搜寻,只要有人,便会立刻成为杜子陵的剑下亡魂。
胡风没有再出手,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每一次,都会在看到人之后,被杜子陵第一时间杀死。
杜子陵不会允许胡风出手。
他们杀光了所有人,正准备离开鲁府的时候,门口一声尖叫声阻住了他们。
“你们是谁?……我爹呢?”女孩子看着一地的尸体,眼眶湿润起来,声音颤抖地质问他们。
杜子陵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虽然并没有见过,他飞身上前,在女孩子的尖叫声中,就要将剑刺入对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