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的。
“说,是谁让你来打理这里的?”
坟冢是用上好的汉白玉砌成的,墓碑前有专门燃香的香座,旁边还有个专门用来烧纸的纸盆,这不是一个老妪能够做到
的事情,而且,能够独独留下他娘亲尸体的人,不会是后来到过这里的人。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阿!”老妪打从出生大概就没遇上武林中人,被一柄剑架着脖子,她不得不害怕。
“谁让你来打理这里的,说!”杜子陵狠狠地重复了一遍。
“是鲁员外,是鲁员外阿,不关老妇人的事情,少侠饶命。”老妪赶紧回答。
“鲁员外?”会不会是鲁弘。
“是啊,就是周口的鲁弘鲁员外,是他让老妇人来打理这里的,其他的,老妇人真得什么都不知道了。”身体抖颤得如
同筛糠,老妪只差尿裤子了。
鲁弘?果然是他。
“他现在成了员外?”如果没记错的话,鲁弘原来也就是经营一家小饭馆,因为娘亲的关系,这人经常到他们家来,娘
亲还时不时赠与一些吃的穿的,给鲁弘的妻儿。
他竟然利用自己家的财富,把他自己养成了个员外!
“是是是,鲁员外人很不错的,只让我打理这里,每年还给足了20两银子,帮我这个孤寡老人解决了不少困难。”
“放屁!”气愤这老人净说鲁弘的好话,杜子陵骂道。
“……”老妪低垂着头,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杜子陵又问:“你一直都是开封人?”
“是啊是啊,少侠,可老妇人与这杜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口被杀,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老妪着急地澄清,刚才听到
杜子陵喊出的“娘”,她也约莫猜出了杜子陵的身份。
“我问你,当年的开封知府,现在何处?”一直住在这里的人,肯定知道那些当官的人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他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无处可去,只好沿街乞讨,能够听到开封的老百姓议论着他家一家惨死的事情,
也难怪面前的老妪,会说出这样的话。
“方知府?他早就将官位越做越大,老妇人只知道,他离开了开封,就做了苏州织造,其他,老妇人真得不知道了。”
“哼!苏州织造,还真是肥缺。”
杜子陵忍不住低骂,想也知道,那个人是送足了多少银子,捐出来的官位。
“你可听说过一个叫毕清远的人。”那时候听到的名字,那个油腔滑调的人,口音并不是河南的,杜子陵也不知道那人
是谁,不过,当时听到府里人慌慌张张着喊着,什么盗贼杀人。
如果,杜子陵没有猜错,那人必定是鲁弘和方中允找来的江湖人士。
“这……老妇人真得不知道了。”
将手上的剑更靠近老妪的脖子,吓得老妪浑身颤抖之余,连忙叫道:“开封只有一个武馆的总武师姓毕,老妇人不知道
那是不是少侠要找的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杜子陵收起手上的剑,又说了一句:“今天在这里见到我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不然……”
“老妇人知道,老妇人知道了。”
在老妪抬起头来之前,杜子陵离开了曾经的家。
他先要到那个武馆,确认那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13
杜子陵在一家客栈住下,每天易了容之后,监视着那家武馆,他看到了那个姓毕的男人,但光是这样看,不能确定是否
就是,他开始跟踪他,靠的更近些,确定他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那个男人每天白天的时候,一般都在武馆,到了晚上,必定会留连青楼。
同样是练武之人,杜子陵知道,要让这个人不发现自己,需要什么方法,发现自己,又需要什么方法。
看着那个男人轻佻淫亵的模样,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除了他的名字。他是姓毕没错,但不叫
毕清远,而叫毕远衡。
是与不是,一探究竟也就是了。
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杜子陵选在了一条昏暗的巷道上,将人截住。
“毕清远。”他在男人的背后叫,在男人回过头的时候,他嘴角弯上了好看的弧度。
飞身上前,飞快采取攻击,直取男人要害。
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反应过来,迎接杜子陵的攻击,只是有些吃力。
“你是什么人?”男人抽出空当问。
“被你害死的人!”杜子陵只说了一句话,便又开始攻击。
“我试问从未与人有过过结,少侠说什么傻话!?”男人闪过一个剑招,迅速说道,试图找机会溜走。
“哼!没有与人有过过结?那我问你,大约十年前杜斯元杜家的惨案,又是怎么回事?”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杜子陵犹
如逗小猫一样,与他周旋,看这人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你……你是杜家的人?你是……那个没有找到的孩子?”男人彻底惊呆,已经忘记了反击。
“亏你还能记得我!”杜子陵没有再留任何情,飞快断住男人的退路,将剑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我……你要报仇,何故来找我?我不过是去帮了忙,其他的什么都没做过,你要找,就去找鲁弘,他才是罪魁祸首!
”
“哼,你什么都没有做过,那我问你,那些女子死前的凄惨,是谁造成了?你就连人要死了,也不放过,你是他们之中
最可恶的一个。”杜子陵狠狠道。
“我……窈窕淑女……”他刚说了四个字,脖子上的剑便凑近了一份,已经能够感觉到有丝丝的鲜血流了出来。
“你们都该死,一个一个都该死,抢走别人的家财不算,你们竟然将人赶尽杀绝!我要你们一个个血债血偿!”阴狠地
看着面前的男人,犹如看到一条蛆虫,被人踩住了尾巴,还妄想逃走,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不,你要杀我没有关系,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亏你还知道为家人着想,那你更应该想想,怎么不替你的家人,积些阴德!?”
面对男人的求饶,杜子陵嗤笑出声,这样的人,也配求别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趁着杜子陵分神的空当,毕清远飞快闪身,妄图就此逃掉,却在将近巷口的地方,身体被剑,一穿而过,而后,那柄阴
寒刚硬的剑,缓缓,缓缓从自己的胸膛间抽出去。
血液仍旧止不住飞快流淌,预示着一个人生命即将终结。
男人直到临死前都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杀了,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瞪大的眼睛,宣告着自己的不
甘。
追风剑有一个极大的优点,那便是它沾血却不留血,肮脏男人身上的血液,只在剑上停留了片刻,便滑落到地上。
如他所言,他没有放过当年的魁首,更加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家人。
开封人一夜之间流传着,毕府闹鬼,一夜之间,所有人死的精光,连一个孩子都没有逃出生天,毕武师更加连自己的家
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便死在离家不远的巷道上。
只有官府的人知道,这是人为,是为了什么事情,他们无从得知,毕竟,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那柄刺穿所有人的剑,
更加是从没见过的剑留下的伤痕。
开封府又添了一桩无头血案。
14
杜子陵并没有马上离开开封,往下一个地方去,他在观察,观察都有些什么人,来关注着一家的死。
他当年是小,却不代表他不知道,当年在上面的那些杀人犯,不只是这三个人,可能这三人都是主犯,其他人是从犯,
那他们也同样该死,帮助他们行凶的人,最该死。
花费了半年的时间,他将仍旧留在开封的当年参与杀害他家人的那些人,都杀了,包括那些人的家人,一个不留。
如同他们当年做过的事情一样,一个不留。
那些人怎么对自己,他就怎么全部还给那些人。
从那些从犯的嘴里,他知道,还有一些人分布在全国各个地方,他一个一个将他们打听清楚,先将这些小喽罗处理干净
,再逐个对付那两个领头的魁首。
留着他们的命,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胆战心惊?!
走南闯北的这段时间,江湖上流传开了关于他的谣言,说是江湖上出现了一个“鬼魅”,诛杀江湖上那些作风不正,败
坏江湖风气的家伙。
“鬼魅!”
已经十七岁的杜子陵,低头喃喃着这个别号。
他很喜欢这个称号,索命的鬼魅,正是那些人日夜担心的鬼魅。
他们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就要知道,做了那些事情会有什么后果。
三年之期已到,他没有回山上,也不去想,胡风没有见到自己如期归来,会有多么气愤。
他是一身血腥的人,不想让自己如此不堪的身体,玷污了那座山,玷污了那个心灵纯粹的人。
三年的时间,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都有些记不得萧忘彦长什么样子了,竟然只对,独独对胡风的印象那么深刻,每
每想起来,都是那个孩子固执己见的模样,或者恳求自己的模样。
还有,他们一起在山上的时候,胡风小可怜的模样。
“听说,鬼魅又在云南作案了,杀的是云南冯家。”酒楼里永远少不了这些议论纷纷,这在杜子陵很小的时候,就已经
知道了。
“那家人死了也活该,打家劫舍,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亏了鬼魅结果了那些人。”
“倒也是,不过,鬼魅这几年来,杀的人也着实多,虽说杀的都是些早该死的,可还是弄的人,人心惶惶。”
“你又没做亏心事,担心这个干什么?”
之前说话的人缩缩脖子:“就不知道,他管不管人家虐待老婆?!”
“你也知道你虐待你老婆了,成天让人家守活寡,亏你做得出来,那么贤惠的一个人。”
“她贤惠是她的事情,长得那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去跟他……”男人邪笑起来,同桌的人也跟着起哄。
杜子陵轻轻摇了摇头,你们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巴不得我把你们全家都杀了是不是?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个采草贼。”另一张桌子的人,叫嚣起来,说的话,引得所有人都竖起了耳
朵认真地听。
“你说这人也怪,人家都是‘采花’,这人却是‘采草’,那男人的滋味有什么好尝的?”刚才那个人又说,话语里透
露着诸多不解。
“这男人的滋味吗……”一个人拉长了声音,所有人又把视线放到他身上,“那么好奇,你自己亲自去尝尝,不就知道
了?!”
整个酒楼的人哄堂大笑,杜子陵再次摇了摇头,这些人……
“你们要说些污言秽语,就滚到别处去,休在这里打扰了本姑娘用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杜子陵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长得颇水灵的姑娘,柳叶弯眉杏仁双目,还有一张樱桃小嘴。
大笑的人静止了下来,十分新奇地看着那名女子,那一张张色迷迷的脸,更加让那女子心里不爽,直接就近,用手中的
长剑,挑了那个人的眉毛,却是没有伤人性命的。
江湖上,这样的行为如同挑衅,其他人如何罢休,顿时,整个酒楼里,飞扬着灰尘,刚才被挑了眉毛的同伴,纷纷攻击
着那名女子。
15
那女子的功夫着实不错,对付那几个比自己年长的人,还能够应付得来。
不过,时间久了,慢慢就有些不敌。
女孩子有些疲惫地喘气,小心注意着那几个人。
“小丫头,跟老子说个道歉的话,老子就饶过你。”之前出口污言秽语的男人,也不想与这小姑娘为敌,说这样的话,
算是妥协。
“哼,我又没做错,干吗要道歉?!”女孩子坚持。
我又没做错,干吗要道歉?!
很像胡风的性格,固执坚持,杜子陵暗暗地想,嘴角挂上了好看的笑容。
酒楼里的人差不多都走了,那掌柜早就大叹吃亏很久了,可又不敢上前,这几个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几个人又打了起来,女孩子吃力,被其中一个人踢中了后背。
奇怪的事情,也在这时候发生了,那些攻击女孩子的人,不知怎么的,其中一个腿软了一下,重重一腿跪在了地上,他
们也有些奇怪和恐惧,四处打量,也不见什么人,只有那人身边一根筷子,泄漏了那人的身手。
那些人走了,女孩子喘息着,慢慢往杜子陵的方向走来。
“多谢你出手帮我。”
杜子陵没有说话,轻轻抿着手边的酒。
女孩子尴尬,没有再说什么,那掌柜飞快跑上前,央求着女孩子为这一屋子坏了的桌椅赔钱。
“给你给你。”女孩子被扰得不行,给了那人一些银子,“够不够?”
“够了够了。”掌柜的嘴上说着,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头想,还真是遇到个有钱人,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
“多上些酒菜,还有,这位少侠的酒菜前,算在我身上。”女孩子又说,她是看得出来的,刚才那些人都走了,酒楼里
只剩下杜子陵一个人,而且,这人手边的筷子少了一根。
“我叫奕妙,少侠尊姓大名?”女孩子豪爽地坐下,说话的口气都不像个女子的。
“杜子陵。”淡淡回答。
他很欣赏这女子的豪爽大方,显然也是大家庭出身的孩子,落落大方,相貌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让他想
起了胡风。
“少侠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的。”
杜子陵并没有回答,他现在身在周口,尽管他原本还留有一些河南口音,也在这么多年,跟着萧忘彦的时候,统统改掉
了。
“少侠有听说,最近江湖上出来的‘鬼魅’吗?”
“听说过。”看了面前的奕妙一眼,杜子陵回答。
“那少侠一定听说了,这个人最近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已经杀了不少的人。”
杜子陵再一次沉默,想听听看这女子要说些什么,能够对那些事情这么紧张的,除了当年的主事者,没有别人,可这女
子姓奕,他查到的人里面,没有这个姓氏。
“少侠何不参加这次的诛‘鬼’大会,替江湖讨回公道。”直接用了肯定句,奕妙心中断言,这人一定会参加。
就是冲着这个人的功夫,她也要游说这个人参加。
“方才你也听到了,那些人都说‘鬼魅’杀的人活该。”杜子陵道,为奕妙的话不以为然。
“他们那是胡说!”奕妙断言,“我听爹爹说了,那个‘鬼魅’仗着自己武功高,净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杀了那么多
的人,连人家最小的孩子都不放过,那种人最可恶。”
杜子陵彻底比上了嘴,这女子显然是未出江湖的小姐,亏她刚才还能和那么多人对打。
想想这江湖多少黑暗的事情,岂是这女子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的?如果那些人都可以算是无辜,那么他的家人又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