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调和 下+番外——李忘风
李忘风  发于:2011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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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夜好笑地转了头,抬指摸了摸孩子的脸,斜睨著林傲道,“找人喂奶,他不饿了吗?”

看见林傲有些发愣的傻样子,时夜又嗤笑了声,“哼,怎麽,怕我把孩子抱去丢掉,要不,你来喂啊?”

被时夜这麽一说,林傲脸上刷得就涨红了,他赶紧站起来走了过去。

“我陪你去,天这麽黑,你的腿脚又不好......”

“不是你弄断的吗?”时夜白了林傲一眼,再懒得理他,轻声哄了又要开始哭闹的孩子便脚步蹒跚地朝院子外走去。

林傲被他拿话一堵,自嘲地笑了声,也不敢还嘴,不管时夜答应不答应,硬是上去扶住了他,然後若无其事跟著就往外走。

林傲扶了时夜走在小路上,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只听见几声狗叫和虫鸣。

一直到了一座小屋前,时夜才冷冷叫他停下,然後让他在外面等。

可林傲心中总觉得不放心,时夜进去还不一会儿,他便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屋中的有一对夫妇,时夜正尴尬地站在一旁,而时莫则被那个女的抱在怀中喂奶。

“啊,这人是?”那男主人本来正和时夜聊著什麽,惊见门口突然闪出一张陌生的脸,顿时吓了一跳,他叫那张脸长得杀气腾腾,不由想到最近镇上盛传有一夥山贼从附近逃窜了过来,立即大叫,“哎呀,有山贼!”

这一喊可不得了,四邻八里的男人都各自抄起自家的扁担扫把赶了过来。

又是被人围在中间,不过这次换了晚上,凄清的月光下,林傲的金发微微泛著诡异的光,他缓缓转过身,天生凶戾的面容扭曲出了狰狞的笑。

“我说,这都是误会......”

时夜在屋里守著时莫,那妇人小心地喂著奶,老探了头去看,看外面打得热闹,还对时夜道,“现在的山贼胆也忒大,一个人都敢来抢东西。”

时夜笑了笑,瞥了眼外面,林傲正被村民追得鸡飞狗跳,终於给堵到了墙角。

眼看著转眼变得比自己还凶神恶煞的村民,林傲没了办法,脸一红,脖子一梗就吼出了声。

“我不是山贼,我是时夜的......时夜的发妻!”

“啊,胡说八道!别说你是个男人,就算你是个女人,怎麽可能会是时先生的发妻!”

村民里多是不信之声,纷纷围著林傲嗤笑。

“真的,那孩子!孩子就是我给他生的!不信你们问他!”

林傲靠在墙上,赶紧冲屋里喊,他喊完才想起,时夜现在恨他恨得要死,怎麽会帮自己呢?

“时先生,这山贼敢情疯了还是杂的,他还说这孩子是他生的?要是这孩子是他生的,那还要我们女人做啥?”

喂奶的农妇似乎从没听过那麽好笑的笑话,抱著孩子笑得前仰後合。

时夜倒没笑,他走出了屋子,来到院里,人们见他出来,都规矩地让开条道。

“时先生,小心些,这家夥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有人小心地劝著时夜,不想他走得离林傲太近。

“无妨。”时夜笑了笑,又慢慢向前,一直走到林傲身边。

“夜郎......”林傲失魂落魄地叫著他。

时夜静静地盯著林傲看了会,刚要开口,忽然屋里的孩子发出了几声咯咯的笑声,想来是吃饱了。

“诸位乡邻,此人是我丈人,因我妻因为难产而亡,他带著孩子寻我至此,已是有些疯癫成狂,这才说话语无伦次,望诸位见谅。”

一听时夜如此解释,众人无不松了口气,纷纷嬉笑著收回了扁担扫把。

林傲没想到时夜竟会为自己解围,虽然这理由说得不伦不类,但总算比挨一顿打要好得多了。

他刚想上前讨好地扶住时夜,不想时夜又说道,“我丈人犯起病来有时会伤人,他习过武功,难以制服,还请诸位去找些铁链将他绑上送回我家中,我自会好好照顾。”

“时夜!你胡说什麽!”

林傲听他这麽一转话风,急得跳脚,那些村夫还真地去找了拴牛的铁链过来要绑他。

他一看,这还了得,正暗自发功要反抗,却被时夜那双眼狠狠盯住,不觉就泄了气,只好任人绑住。

时夜抱著时莫走在回家的路上,後面的林傲被村人已铁链绑缚好全身後象抗猪那样抗了起来,吆喝著往时夜家抬。

九十九.如之奈何

时莫喝饱了奶,很快就安然入睡了,时夜把他抱到床上,轻轻放了,又拿枕头挡住,免得他滚下床,这才放心地出去。

而林傲被村民们送过来後便被扔在地上,他本来这几日便是餐风饮露,如今铁链加身更是显得委顿了几分。

时夜出来向村人道谢,又一个个送走,林傲躺在地上,一肚子的憋屈没地方发泄,只好恨恨地瞪著时夜在那里向村人胡扯,说什麽自己是他丈人,又说什麽自己还有疯病。

人都走了,院子里屋子里又都静了下来。

时夜阖上门,走到林傲身边,用手杖轻轻戳了戳他的肩。

“你到底要干什麽?!”林傲挣扎了一下,铁链立即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别吵,孩子才睡了。”

时夜费力地蹲了下来,目光深邃地盯住林傲,林傲也呆呆地望著他,不知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麽?

“夜郎......”

林傲往前蹭了蹭,想要更靠近时夜。

可时夜却下意识地後退了一步,用手推住林傲的肩,让他别再动弹。

“林傲,孩子我可以留下,不过你得滚。”

“我要是不滚呢!”林傲被他的话堵得心里一阵发闷,倔脾气一上来就不肯服软。

“真不知道你死赖著想做什麽?”时夜别开头,借助手杖慢慢地站了起来,他走到林傲身後,一脚踩在了对方的屁股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恨我就留我下来报复我啊!”

林傲猛一翻身,时夜的脚一落空便踩到了他的男根上。

忽然,两人都是一愣,空气也窒了。

“你他妈踩我!”林傲红著脸吼了一声。

其实当时夜的脚落在他男根上的一刹那,他就不争气地硬了,想他过了二十年的风流生活,夜夜与男宠相欢相伴,这些带著孩子的清苦日子早是让他聚积起难言的欲望。这一踩只划做舒坦二字,在林傲脑海里久久飘荡。

见时夜不说话,林傲粗著脖子倒嚷嚷个不停了,“妈的,你踩我!有种你再踩我一下!”

如今横倒在地上的林傲,满面都是羞红之色,象极了他们在洞房里初夜那晚。

时夜怎能不知这老淫棍想的什麽,可他却又偏偏脚下使力,当真又碾踩起了林傲渐渐发硬的男根。

林傲被时夜踩得直哼哼,身子一弓便弯了一个河虾状。

“你......你!有种踩死我!”

他这麽一说,时夜反倒停了脚,眉眼间漾起阵讥诮,“这只经脉断过了,骨头也断过了的脚能踩得死蚂蚁都不错,哪能踩死你?你是故意取笑我还是怎麽地?”

林傲把身子弓得更紧了,他没再敢顶时夜的嘴,心里倒起了真被踩死了就好的念头。

他当年负了冷飞,已是愧疚了整整二十年,如今又是负了时夜,看来到死,自己在此人面前也是抬不起头做人了。

可他偏偏又忍不下时夜的讥诮和挑衅,动不动就被气得七窍生烟,欲啖之而後快,如此一来,著实是死了为好。

时夜取了铁链的钥匙,弯了身子在林傲面前晃了晃,问道,“你我实在是不和,你若不走,留在此地不过平白受我的气,何必呢?我现在解了你,快走吧。”

可时夜越是这样说,林傲反倒越不下了走的决心,他愁容满面地望著消瘦憔悴失了往昔王者风度的时夜,心中的愧疚已是越发深了。

“我不走......我不走!”

他在地上挣扎著,竟是不愿让时夜替自己解开这铁链。

“我欠你很多,我不能就这麽走了!我......我至少要照顾你和孩子。我不怕受气,也不怕挨打,反正我就是要留下来!你不答应就别解开我,让我被饿死渴死好了!”

“夫君,这话可是你说的。既然你要寻死,我也拦你不得。好自为之吧,想通了再求我解开你也不迟。”

时夜看他这样,一把收回钥匙,当真再不理他地转身又步回了卧房。

一直到时夜都进了卧房锁了门,躺在地上被铁链捆得死紧的林傲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声,“说不理就不理,还真是......”

天刚亮不久,时夜就要去学堂教书了,他出了卧房,见了林傲虽被绑著,却是鼾声连连,睡得正熟,一副已赖定在此的模样。

他冷冷盯了林傲一阵,还是取了钥匙把对方身上的铁链解了开。

手臂脚上的束缚一松,林傲立即醒了过来,他舒展著发酸发痛的双臂,惊喜地揉了揉眼,看清眼前之人的确是时夜没错。

“夜郎,你这是不赶我走了?!”

时夜看了眼卧房,面色无改,冷淡地说道,“我要去学堂,孩子还在睡,你照顾好他,若是饿了,就把里屋桌上那点剩余的奶水热好後喂了他。对了,你不要到处乱跑,小心吓著别人。”

“你放心地去吧,我会打点好一切的。”

林傲现在已是高兴得三魂少了七魄,一下从地上跳起,倒真显得有几分疯疯癫癫。

时夜烦闷地又白了他一眼,始终心里窝著气,可眼下自己又不便照顾这孩子,也只好解了林傲由他权且照顾一下。

“中午回来吃饭吗?”

时夜拄著手杖慢慢走了出去,林傲几步便追到门口,问话之间,俨然一副已把此处当作自己家,把自己当做这家的主人的感觉。

岂料时夜只是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丝毫不给他几分颜面。

“管你的,反正我是不能再饿著了。”

林傲悻悻地念叨了句,屋里的孩子已然醒了过来,发出了清脆的哭声。林傲一听,鼻里哼哼唧唧起了小调,他听见这哭声也不再觉得烦闷,倒是多了几分乐趣,所谓天伦之乐,想必便是如此。

待喂完时莫,又哄了他睡之後,林傲捂了开始咕咕叫的肚皮便冲去灶房生火做饭,他把米缸里不多的米全倒进了甑子里,一边劈柴,一边催火,指望著快点把饭蒸好。

快到正午时,甑子里飘出一股清香,林傲第一次觉得米饭这味道也是如此诱人,不由淌出几道口水。

“你在做什麽?”

时夜从学堂回来,看见烟囱冒著烟,料想是林傲在做饭,果然进了灶房一看,林傲正在其中,抱著甑子用手挖饭来吃。

林傲已是有一顿没一顿地饿了好几天,他本想等著时夜回来再一起吃的,那想自己的肚皮实在不争气,咕咕叫个不停,饥饿太剧,让他忍无可忍,抱了甑子就开吃,也不管这只是白米饭而已。

“夜狼......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林傲放了甑子,苦著脸告饶。

时夜深深地吸了口气,摆了摆手,冷笑道,“你身为堂堂阳帝有好日子不过,偏要到这穷乡僻壤来受苦,实在惹人发笑!”

他说完话,午饭的胃口已全无,转了身便不想再多看林傲那怂样。

林傲舔了舔嘴角的米粒,自嘲地瞧了眼被自己挖得差不多见底的甑子,哈哈笑了起来。

“和你一起受苦,老子愿意!你笑就笑,当我面儿笑就是,要躲那儿去笑啊?”

一百.又见旧人

自从林傲赖下来之後,时夜生活中的宁静很快又被打破了。

他去散步,林傲便会在後面三步一跳的跟著。

他去钓鱼,林傲便会“无心”地把溪里的鱼全部吓跑。

他去学堂,林傲便会躲在窗外吓不听话的小孩。

他在家里,林傲便会死缠在他身边,东问一句,西说一声,定要扰得他心神不宁。

此外,家里的粮食每日以成倍的速度减少, 更是让人心烦又心痛。

春日午後暖意正浓,时夜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刚说要小憩一会儿,不料林傲也急忙搬了把椅子出来,在他身边坐下,边坐还边和他搭话。“

“夜郎......那个,我很久没吃肉了,也没酒喝......”

林傲搓著手掌,不时偷瞥时夜一眼,待到看到对方冰冷的神色後,欲言又止。

“你身无分文,在我这里混吃混喝,怎麽,还想喝酒吃肉?你有钱你就去买,别来找我。”

时夜斜睨了林傲一眼,轻叹一声,闭了眼便打起盹来。

林傲怨愤地盯著他,恨他竟如此无情,眼见自己天天吃青菜白饭都快吃得面有菜色了,若是再不来些酒肉,只怕每晚流得口水都可淹死人。

两人各怀心事地打了会儿盹,时夜忽然睁了眼,他瞧了眼正睡得口水长流的林傲,心道,这家夥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缠著自己,要摆脱他的话,不若劝他去找点事做,一来让他自己赚钱去买酒肉,二来也可让他少缠些自己。

“林傲......”既然想定,时夜这就碰了碰林傲。

林傲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声,勉强睁了睁眼。

“夜郎叫我什麽事?!”

这可是他来此处後时夜主动叫自己,林傲赶紧擦了把口水。

“你不是想喝酒吃肉吗,村里最近春耕忙,你可去帮村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赚些银两也好喂饱你的五脏庙。”

“好好好,你帮我介绍下,我什麽都能做!”

林傲一听时夜这主意,立即拍手叫好,他想自己好歹习武多年,武功已达登峰造极的境地,之前的二十年,自己少有动武,而如今,这身武艺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别磨蹭,明早我就要把豆粉带去集市上卖了!”

时夜家隔壁的王大爷正叼著旱烟在磨屋里悠闲的坐著,他家的驴子死了後,他本愁以後豆粉没人磨,哪想到时夜竟会带了这个疯子来帮自己推碾,磨出一百斤也只要三十文钱而已。

林傲身上套著本该是套在驴子身上的缰绳,双眼还给一块黑布蒙了起来,据说这样才不会推得晕了头。

王大爷抖了下鞭子,吓得林傲浑身一颤,他裸著半身,早已累得汗流浃背。

“知道拉,你催什麽!”林傲恶声恶气地吼了声,又卖力拉起来。

他原以为时夜会介绍个什麽体面的赚钱法子给自己,原来竟是如此出卖劳力!

时夜在家已做好了晚饭,时莫刚喝了奶又睡了,这点倒是很象林傲。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村里一片宁静,鸟鸣狗吠,还有农家亲切地说笑声,一切都似远离尘嚣一般,这让时夜心中生起了几分感慨。

自己年少时可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江湖已远,悠闲和平静却又真实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望著飞鸟化做小黑点消逝在天边,眼前一轮红日缓缓西沈,而他的心境也如这夕阳一样沈向安宁。

“近日可好,东少?”

时夜正要回屋,身後蓦然响起一个声音,他愣了一下,急忙回头去看。

刑锋站在门口,微微带笑,手中还提了一包什麽东西。

“我已离开天鹰盟了,有任盟主这样宅心仁厚的人坐镇,也不算违了天鹰盟惩恶扬善的初衷。”进了屋,刑锋喝了口水,轻声笑道。他抬头看了眼时夜,反正对方眼中满是不解。

看见时夜颇是诧异地望著现在的自己,刑锋自然知道对方为何如此。

在他身为天鹰盟少主之时,骄横张狂,自私自大,飞扬跋扈从未曾有过如此心平气和的模样。

待时夜更是强横霸道,谈不上半分温柔体贴。

可天意弄人,竟使他一夜之间身份巨变,从天鹰盟少主成为了一个遭武林公愤的丧门之犬。

际遇变换,让他尝尽了未尝过的苦辣辛酸,他本以为自己当以时夜为死敌,千方百计报仇雪恨才是,可那知冷月宫中一遇,自己横生的暴戾却被另一种情绪压制了下去,到最後,又是心生不忍痛惜,更叹两人前番诸多纠缠,终至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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