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七、八卷——流暄
流暄  发于:2011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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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翳忙是恭谨地应了一声,便是自去取来以黄花梨嵌螺束腰鼓腿彭牙炕几,好生安放罢了,又是将一副笔墨纸砚等物摆

置上,才是忙忙扶住正自起身的裴煦,将两个个弹墨锦边方形靠枕放置在裴煦身后。

只略略靠在那身后,裴煦只自将那墨磨开,方是展纸提笔,低首缓缓写来。不过一刻钟的时辰呢,三张苍头小楷便是细

细密密地放于一侧。裴煦只斜倚着将这又是看了一边,只待得墨迹干了,便是令那云翳取来蜂蜡等物,将这信笺细细封

上。

略略斜倚在边上,裴煦抬首看了这云翳一眼,见着他正是低首将那炕几等物收罗至原处,略一思虑,便是凝神慢慢道:

“此时周国。是如何的反应?”

云翳闻言却不做声,只自怀中取出一叠淡白细褶纸笺,躬身递与裴煦。道:“公子,这是自您被刺的信息传出去后。那

些暗谍送来的情报。”

看得这一叠的信笺,裴煦毫无惊疑,只将这信笺接过来,淡淡一笑,温然如玉。道:“这不过是三四个时辰,竟是有这

么些情报,看来这周国却也是反应得极快。”

说话间,裴煦已是低首细细地翻弄察看那信笺上地信息起来。暗地里,那周国的势力,在此却是如裴煦所想的一般,疯

狂地翻弄上来了。

周宫 飞霞殿

夜色静谧,灯火通明地飞霞殿在暗暗的暝色之中越发得透出几分飘逸色调。殿内层层叠叠地软纱细绸,鲜艳妩媚如攫取

了天边一片流云霞色。端是流丽,其行状有若是细雾清岚一般的细致绵软,在融融火光之中一发得如殿名般瑰丽。

只是殿内的诸色人等。虽是身处其中,却是连半分的细细观看的心思都无。俱是端坐如仪。面色凝重。

那戚言与祁瑾此时正是躬身而立,细细地将自行至裴煦那边地一应所见所想说了个通透明白。才是静静地站立在边上。

此刻在那殿内的人听得如此细致入微的形容,却是一发得皱眉不语,半日才是略略松了呼吸,却是一眼半句俱是说不得

,只面面相觑。

如此又是半盏茶过去,那周帝终究是耐不住性子,那后宫的新纳的柔妃楚楚可人,极是惹人怜惜的,他早已是应下了今

晚的许诺,怎生能耐住性子陪着这一干大臣干耗良辰美景?何况,那裴煦不过是夏国的一个臣子,便是夏帝怎么着尊宠

,难不成还会为此发兵周国不成?

由此,那周帝只抬眉舒眼,漫不经心地道:“这么一刻多的时间过去了,诸位卿家竟是想不得半个法子不成?那裴煦说

起来也不过是夏国地幸臣罢了,朕这一干文武大臣,却也是无法将此事处置么?”

听得这周帝如此说来,一应的大臣虽是略有微词,心有所思,但也是略将心中绷紧的那一根弦松缓下来。

是啊,难不成那夏帝还会为此发兵不成?不过是一个臣子地伤亡罢了,何况那臣子还不是周国动的手脚,怕他什么来着

心中虽是如此想来,但这一干地大臣俱不是省油地灯儿,自是晓得这事虽是不成大事,但却也是事关紧要的,旁地不说

,互嫁公主和亲以结秦晋之好、连夏压蜀这两件事便是与之十分相关。

要晓得,这裴煦先前已是避过一次刺杀的,不想竟是在周国的善水阁内再次为人所刺杀,而下手的却是周国的暗谍。这

要说是并非是周国的手脚,将心比心,确是极难令人信服的事。

这一信字立不起来,周国如何做得成这两件事?便是夏国,也不见得会如何的善罢甘休,到时候却是便宜了那蜀国。

想到这里,一众人等俱是有些咬牙切齿,只是这等事,原是越说越混的,一时间,又怎么与那夏国说得清楚?这般一想

,殿内更是沉寂了下来。半日,那戚家和祁家的两个老人才是颤颤巍巍地,一个站起一个咳嗽,正是都欲说得什么,相

视一眼,却是都住了嘴。只示意自家的后辈说话。

这祁瑾和戚言看得如此,相互苦笑着对视一眼,略加思虑,那戚言才恭声道:“启禀陛下、诸位大人,今日我等去那之

前,便是听闻那夏国使者早已是明暗数路,将那信息快马送至夏都了。有此,以下臣之见,那边境不可不防。毕竟,这

事原是说不定的,若是那夏帝真真一怒发兵,倒也不是绝无可能的。”

听得这话,一众臣子俱是默然,那祁瑾却是随即而上,款款道:“戚大人所言非虚,况且此事究竟不费分毫,便是提高

警惕,便是罢了。不过属下以为,这事却是得从那刺客入手,得出真凭实据,好使得那夏国信服,倒是重中之重的。”

听得两人这般说来,一众人等细细地商谈一番,将之补上许多,方是渐渐议定。那周帝见得如此,自是庆幸这时辰耗费

得不算是许多,当下里立时将这一件“小题大做”的事务挥手一笔,随口一应,便是应付过去。

这些臣子也是晓得这周帝的素日心性,也不多言,只自拜别之后,就是退了家去。此日所有的人等,除却那戚言心中顾

忌,俱是想不得那最是不可能之事真真会发生……

第二十五章 夏都之怒

淡青祥云出龙团纹夹棉细绸帘子被微微掀起,一鼎的百合香,细细密密地的香雾腾腾然地蒸腾出恍若云雾的阴影,极是

细致稠密。

才将那一叠的奏章披阅罢了,凤曦自略略松了松,只觉得暖煦得过了头,倒是略略生出几分炙热之感,当下里他便是将

身上的玄色日月星辰十二纹饰滚毛冬服略略松了些,方是低首将那茶盏取来,润润唇舌。

正是凤曦欲起身往内室而去,不想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护卫急急道:“陛下,玉嫔娘娘求见。”

玉嫔,她又是有何事?凤曦微微皱眉,却是思虑不得什么,只是素日这玉嫔却也是后宫之中最是晓通礼数的,料想也是

出了什么事,方是如此。心中这般想着,凤曦虽是略带几分不耐,却仍是坐定,口中只淡淡道:“令其觐见。”

听得凤曦这般说来,那侍卫忙是退下,凤曦稍稍等候了半晌,便是听得一阵环佩摇曳的声响,渐渐清晰。

抬首看去,这玉嫔修身玉立,满头的青丝被绾成极是妩媚的流云仙鬟髻,十余颗桂圆大的乳白珍珠点缀其上,极是鲜亮

,那唯一一支一只蝶恋花点翠挂珠金步摇摇曳生姿,倒是映出几分富贵之态。身上的衣衫也是极讲究的,一件粉妆缎滚

灰鼠毛披帛遮掩其上,略略解下来,内里的荔枝红缠枝葡萄文饰夹棉滚毛长身褙子也是极尽风流态势。

这一身的奢华,偏又是不动声色,便是红装,却也是见得爽利自若,足见风流富贵之态。而无金粉红脂的臃肿浮丽。

凤曦素日虽是喜素利的,但也深知这金红二色,却是宫中常用之色。太过青素,反倒是略有些忌讳的。便也不多求。反

正这些妃嫔却也不是自己心中所爱之人,又不常出入眼帘,更是淡漠得很。

因着如此,那后宫地妃嫔大半却是一点俱是不晓得此事的。只有那三两个贯会晓通眉眼,心思细腻的妃嫔。方是晓得这

事。这玉嫔,便是其中地一个。

由着如此,她素日里虽不是那极尽素利的,但大半地衣衫却也是温然细致,素纹简饰的,倒是邀得凤曦心境好上一些。

今日她穿着这一身的衣衫,只抬眼看着凤曦,见他并无大的神色变化,心中微微一喜。却又是淡淡地生出几分黯淡,好

在凤曦的存在感十分强烈,这玉嫔立时便是回过神来。只低身一礼,便是笑吟吟着道:“臣妾有一事。求陛下成全。”

听得这玉嫔如此说来。凤曦倒是生出几分好起来,当下里便是淡淡一笑。道:“却不知是何事,倒是引得素日淡定自若

地你前来?且先说罢,究竟不是什么大事的话,朕便是允了你便是。”

那玉嫔闻言,只躬身道:“臣妾这却也不是为着别个,实在是裴先生的两个孩子俱是留在臣妾舍下,臣妾承受不起。”

“这又是如何说来?”听得这话,那凤曦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只将脸面黑沉下来,冷声道。

那玉嫔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却是忙道:“陛下素日经心政务,却是不晓得新近的传闻……”说到这里,那玉嫔不由顿了

顿,半晌才是道:“这传闻确是诸多不敬之辞,只将这些时日的事编排出来……说,说那两个孩子原是皇子,裴先生又

是被打发着处置了等话,实在是不能入耳,但偏生又是传得极快,陛下圣见,这等言辞虽是经不起推敲,但是……”

听到这里,凤曦却是晓得这玉嫔的意思,当下里只是挥手止住了话,冷声道:“却是朕素日太过宽裕了,倒是让这些下

作种子得了意,越发得没有礼数了。”

说到这里,凤曦抬首看了这玉嫔一眼,便是随意吩咐道:“你素日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这件事朕便是吩咐下去,使人

助你彻查到底,记得要严刑,不许宽纵。”

那玉嫔听得这般,也是变了神色,但是咬了咬,想起那编排出的细致内容,却是说不得话来,只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正在这端口,外头突然一阵急旋风一般地脚步声陡然响起,一个侍卫忙忙领着一人进来,俱是跪下道:“陛下,周国来

了急信。”

说着,来人便是从怀中取出一青筒,双手呈与凤曦。凤曦听得这话,哪里还有余裕与这玉嫔说话,当下里只令身侧的太

监将那青筒呈上来,打开来细细地一览,便是变了面色。

看得这凤曦面色铁青,煞气越发得凝重,那指尖却是颤动得很,玉嫔心中一沉,越发得坎坷不安起来,

恰在此时,那凤曦杀气腾腾地猛然将那紫檀木大案嘭得一声击得粉碎,上面叠着的奏章等物稀里哗啦地散落在地,一发

得使人惊疑不定,只俱俱抬首看向凤曦。

只那凤曦此时已是不愿多表演什么,只甩开一干地人等,竟是自行往那内室而去,全然不顾玉嫔等人。

看得这般,一干人等俱是心惊肉跳,不停地暗暗猜疑,这究竟是什么事,竟是惹得陛下如此?

而那凤曦,自入了内室,却是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来,只心中暗自咕哝一声,道那裴煦就是不省心,竟是提前将计划发动

了,实则心中半点担忧俱无,嗔怪这个半晌,他便是回过神来,自行展纸,取笔书写,不过一刻钟,已是将一并的信笺

俱是写了个通透明晓。

这般作罢,凤曦却也不做别个,只另从暗室将信笺发了飞鸽传去,自己却是极悠哉游哉地斜倚在榻上,神色温和,似有

几分缠绵地意味。

也罢,早一点便也好,能早些见得煦了。

凤曦这般想着,神情便是越发得舒畅了起来,只半日,才是想到这裴煦的信笺虽是送来了,可这人最是能隐瞒地,却是

不晓得那假暗杀是否真是半点不曾受伤?那中的毒是否是一点无虞?

在凤曦患得患失了几日后,边境却是兴起一场争执来。

时冬十月三十,夏军攻周腾渊郡定霞关,夺定霞关,腾云城,传信天下,道周国无道,暗杀使者等语,周都掩口不语。

第二十六章 且败且退

残戈涕血日,烽火连天红,三国赤壁处,此日映江红。

干戈寥落,半卷旗帜倏忽间缓缓落地,化为一团火光。抬眼间漫天的火光犹自汹汹,烧将起来,澄江碧空一片血也似的

染了半壁的火色,映入眼中,越发得觉得心惊。

近了江边,风声极是恍若刀割一般,临城临江一片漫漫的黄土地,血浆人骸散落满地,风吹来,那血 腥味儿和熟肉味儿

越发得浓烈,只令人悚然欲呕。

一脚踏在一面半残的黑底白字夏国旌旗,武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上绽出一抹得意的笑意,只半眯着眼,看向江面,

呵呵笑着道:“人言俱是道那夏国铁骑三千,胜过兵甲一万,十数年来无一败绩,便是例证。今日我武帼却是得说一句

:非是那夏国铁骑了得,倒是那楚国燕国太过无用了。看看这江面上的三十余艘大船,怕不下五万兵将,照样不是收拾

得干净?”

说到这里,这武帼虽是得意洋洋,那身侧的几个偏将哪有不凑趣的?一通通的马屁打将出来,更是让这武帼说得得意洋

洋,便是巡视战场一事也是整个放下,只笑嘻嘻地走马看花,扫视一通便是回来。

此时的他,全然不曾想得,这城下的尸首,细细看来,大多是周国的兵甲,那江面上熊熊的火光虽炙烈,但只为首的时

候听得那惨号,见得人行,待得烧得过了,江面上却是不留多少的尸骸残骨.只是这腾江浪大,卷将过去。白花花的一片

后,便是不留丝毫下来,倒是没多少想得一二来。

那武帼原便是极贪功的人。便是没多少功劳也是要说个天大一般,何况今日看来。这战功堪称是天大的,越发得动了贪

婪之心,吩咐了手下地一个师爷,将那杀敌的数目平添了五分,战绩上做得是花团锦簇。煞是好看得紧。

看得手上的这一奏章,又是邀功,又是妥帖,又是细致,又是有身份,那武帼越发得高了兴致,当下里只吩咐下去,三

军加餐犒赏等,自将这奏章用了八百里加急。方是自转过来,饮酒作乐不提。

这一厢方是如此,那周都裴煦处却是另一番景象来。

将手上地那一个紫铜镂空罩盖的如意云纹鼓形手炉放于边上。裴煦取来一条湿巾擦拭了,方是低首拈起一块茶糕。尝了

一口。便是放下,只端茶凝神细思着。在这时。外头陡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身侧地云翳听得这般,只看了裴煦一眼,见

他微微颔首,便是大步往那外头行去。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那云翳便是回转过来,只将一个小青筒双手呈与裴

煦,道:“公子,那博浪郡送来了飞鸽传信。”

“是么?”裴煦闻言抬首,那眼神往那信笺上溜了一圈,便是收敛起来,只微微笑着将那青筒接过,自拆开来取出一颗

浑圆如龙眼的丸子。

裴煦只低首将那丸子捏碎,取出一张雅致的竹青细褶纸。这纸笺单薄如云,轻浮如云,落在裴煦手中,并不着力。将纸

笺细细摊开,裴煦将从怀中取出一瓶细颈白瓷瓶倒出的淡绿液体用丝绢细细密密地涂了一番,方是取来手炉微微熏过,

那纸笺上便是显出与之前全然那不同地文字来。

将这纸笺上的信息细细地看了一番,裴煦便是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来,当下里,却是将那纸笺放下,吁出一口气,转首看

向那云翳,淡淡道:“把那秦澜一事,做得可是如何了?”

那云翳低首思虑一番,便是道:“方才看来,那秦澜由着公子受刺一事,却也不再是日日深藏,倒是越发得活络起来了

。安宣虽未是找的机会,但一应的事务却也是准备得极是妥当了,现时已是定下计来,只待着时辰一到,便是可将这秦

澜擒来。”

听得这般话,裴煦只低首略加思虑,便是微微地叹息一句,转而看着手中信笺一眼,就是道:“这夏周一战已是定下了

,一切俱是如旧,其余的驻边周将,可是定下计策,将其一一设计了?”

“俱已是妥当。”云翳闻言,洒然一笑,言辞之间,倒是微微露出几分难得见的得意之态,沉声道:“夏周边境驻扎多

年的大将,不过是六人,除却那武帼、吴嘉两人才干不及,不足多虑。姜烙、冯雪两人前者老迈,只用毒使其告老,后

者年少气壮,只使人击杀。剩下的丰超、刘云两人身份不足,心性高傲,坚毅有余,却是不通官场的,偏生与这次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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