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七、八卷——流暄
流暄  发于:2011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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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煦淡淡然的一笑,自慢慢走入房内,便是嗅闻得一缕似麝非麝的幽香,淡淡幽幽,极是飘逸。抬首看去,那凌纭此时

正是在拨弄着小香炉地灰,神色悠然,似乎在调弄着份额比率。

眼光微微闪动,裴煦轻轻咳嗽一声,方是淡淡道:“公主殿下,一向安好?”

那凌纭猛听得这声息,身形一颤,竟是猛然抬首,全然不觉那小香炉被她一动,顿时倾倒在地上,倒是蓬蓬然得喷出一

股冷香。

不顾这香炉,凌纭惊喜着抬首看向裴煦那边,盈盈的目光只静静凝视了裴煦半日,眼眸之中陡然涌起一层泪光,便是低

首下去,轻启樱唇,道:“裴公子,您来了。”

听得凌纭这显然是包含着深意与感情的话,裴煦不由微微皱眉,心下顿觉有些惊异,只是这凌纭一双妙目痴痴凝视着,

他却也不好多露出形色,当下里,只淡淡道:“公主殿下,闻下属道您有事详询,却不知是为何事?”

嘴角边勾起一丝略带几分缥缈地笑意,那凌纭收回目光,低眼下去,道:“裴公子,却不知能否唤我姓名,那延宁公主

的名号想来您也晓得,不过是过往烟云,已然与我全无瓜葛了。”

第三十二章 回夏之日

这凌纭神情淡然,眸光清明,虽是略带几分淡淡的苍敛与羞意,但却也极是沉静宁和,全然不似素日的哀愁之感。看得

如此,裴煦倒是略微有些惊异,当下里思虑一番,便是淡淡道:“公主不必如此自苦,如有某可援助之处,某必当效力

“自离开夏国,我早是将这公主身份抛下,又称得上什么自苦?”凌纭自嘲一般地道,只细细打量着裴煦,半日,才是

低首道:“只是裴公子,你可是晓得那秦芷容秦家姐姐,已然是殁了。”

听得这凌纭这般说来,裴煦眸光一闪,便是略微猜出她的心思,那日凌纭已是与他说了一通爱慕之意,此时来此,必也

是为此。想到这里,裴煦只沉默半晌,便是低首沉声,道:“此事公主也是晓得了。芷容她……”

“裴公子!”那凌纭听得裴煦的话,不知怎么的,竟是猛然喊了裴煦的名字。见得裴煦望向自己,心下便是十分踟蹰,

半日才是低首道:“裴公子那日,那日说自己所爱之人乃是秦家姐姐,真是如此么?”

看得这凌纭那挣扎出地略带几分不顾一切的神情言辞,裴煦心下一动,眸中便是闪过一丝冷厉的光彩,半日才是凝重神

情,道:“公主的意思,某却是不晓得,可否明言之?”

“明言之……”听得裴煦的话,那凌纭略微苍白的面容上竟是透出一分青色,只凝神裴煦半晌,才是突然笑了出来,道

:“若是我说她并没有死,原是被夏帝寻了个由头将她打发到另一个地儿。你是否是相信?”

裴煦目光一冷,冷声道:“这不可能,我绝不相信。”

话虽是如此说来。但裴煦却是晓得这凌纭应是听得看得一些东西,方是在此如此说来的。对这等麻烦之事。裴煦素来厌

烦,当下里也是冷面相对了。

喉头微微滑动,那凌纭眸中闪过一丝清亮的泪光,一双盈盈清眸,不多时便满是泪光。带着几声吸气声,道:“真是如

此,真是如此,可笑我,可笑我竟是爱上你这等人……”

说得这一句,那凌纭眸中泪水终究滑下,在面上划出一道痕迹,方是睁眼,看着裴煦道:“裴大人。您却也不必隐瞒了

,那秦芷容,想来却是你与夏帝两人摆出来的幌子罢了。只一个借腹生子地用具。临头能保住性命,已是她的福气了。

至于我。也不过是一般的人物。只是她是别动地,我却是一头撞进来的罢了。”

说到这里。那凌纭顿了顿,方是凝视裴煦半晌,道:“虽是这般说,但我却是不得不说,我并不后悔。人生在世不称意

,那事事如意不过是句吉祥话儿,便是你将我处置了,也不比枯木一般活着坏上几分。只是,我却是要您真真正正与我

说一句:您所爱之人,是否是那夏帝?”

听得这凌纭混淆之极地话,裴煦眸中冷光已然是收起,沉默半晌,竟是抬首看着凌纭,沉声道:“公主殿下,却不知您

是如何方是能确定爱上一个人?”

低垂下眼帘,凌纭心中那一丝希翼终究是断绝了,目光默然,只淡淡道:“爱,不过是心为之喜乐而喜乐,为之悲伤而

悲伤,复欲与这唯一之人同喜同悲同一辈子相处,如斯罢了。裴大人学究天人,竟也是不晓得这情爱之说,真是奇妙得

很。”

细细品位着这一句话,裴煦略微沉虑,方是淡淡着道:“既然已是如此,某却也不隐瞒什么。秦芷容却是未曾逝去,不

过是令置一地罢了。至于凤曦与我,或是真真如你所说一般罢……”

听出裴煦言辞之中略微露出的怅然,那凌纭沉默半晌,才是低首敛眉,淡淡道:“既是如此,我还有甚话可说,只望裴

大人看着素日的面上,速死罢了。”

“公主何须说此等话,不过是小事件罢了。”裴煦略一思虑,便是晓得这件事便是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又是想着这凌

纭说来也是那燕国公主,虽死逃将出去,但若是无昔日燕国之人援助,更不可能。因此,裴煦倒是不愿伤其性命,只下

药抹去记忆便是罢了。想到这里,裴煦便是淡淡然地一笑,温言道:“且请公主殿下放心,不过是略略抹去些记忆,并

不伤性命的。”

便是说着,裴煦便是令那云翳进来,只说一二句,便是将那素心丹递与他,自己却是淡淡与凌纭告了个别,款款然而去

了。

这凌纭看得如此,心下以为这裴煦不过是不欲脏了自己的手,当下也不拦阻,只接过那云翳递上地丹药,将茶盏取来就

着冷了的茶水,便是一口吞服了下去。

看着这凌纭如此干脆利落,那云翳心中也是生出几分佩服,虽是见着这凌纭不多时便是躺下,他仍是令人待得全然确认

失忆了,再行送至妥当的地方。

将这事说罢,那云翳便是不再理会凌纭之事,只是急急退出内室,见着那裴煦独自伫立在一旁,神情凝重,略微露出几

分茫然之色,当下里便是咳嗽一声,方是轻轻道哦:“公子,可是须回去了?”

听得这云翳的话,裴煦猛然从思虑之中惊了过来,眸中异彩闪烁,半日,才是淡淡着道:“确是,眼下时辰不早了,倒

是应回去……那两人可是俱吩咐妥当了?”

云翳闻言低首,恭谨道:“属下已是令人好生安置妥当了。”

“那么,便是回去罢。”裴煦淡淡地勾起一丝笑意,凝神细思半晌,便是道:“不过,这两日,你须是将我归夏之事安

排下去。不过三五日,我便是要重返夏都了。”

那云翳听是这话,虽是奇那裴煦如何与周国谈下,不引人注意伤势毒势而返夏都,但仍是忙忙应下,道:“属下晓得。

听得这云翳的话,裴煦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温然如玉的淡淡笑意,在恍恍惚惚的夜色灯火下,竟是一发得清幽宁和

第三十三章 行船相迎

移船泊烟霞,近水可掬月,江随波澜远,山与离人行。

日落西山,烟霞之色或浓或淡,在远山上,喷薄得如胭脂一般的绚烂绮丽。水光泠泠然,虽是染了半江的金红,临近冬

日,却也便是泠泠瑟瑟,别有几分冷寂之感。

裴煦倦倦然地微微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鹤髦,眉宇之间略带几分怅然,只凝视着岸上那一片枯黄凋零,默然不语。

“大人,已将近酉时了。”见着天色已完,餐点也俱是备下了,但裴煦却仍是独自伫立在船头,那侍女究竟是推出一人

,上前禀报。

听得这玉润珠滑的绵软话儿,裴煦立时回过神来,只淡淡地一笑,却已是温温然如春风雨丝,道:“原是要进餐了时候

了,怪不得脚却是有些酸麻了。罢了,你且下去,稍后我自是会回屋子里的。”

那侍女听得裴煦如此说来,却也是无法,只略略局促着退了一射之地,静候裴煦而已。那裴煦见着如此,倒也是觉得有

些没意思,只抬首看了远方半晌,便是转身往那船中设下的屋子而去。

冬日江面无甚波浪,只是略觉风大,裴煦入了船舱,便是自伸手挑起那淡宝蓝洒宝相花夹棉长帘帐,踏入屋内。方才进

屋内,一股煦煦然中带着几分幽香的暖气便是扑面而来,裴煦略顿了顿,便是将自己身上的鹤髦解下,自入塌做定。

那几个侍女也是极默契的,如穿花蝶儿一般行云流水,只将那灯盏捻亮,放置衣衫。 将杯盏摆放妥当等,见着事务俱是

妥当了,方是退下。

裴煦神色淡然。只低首看了看这晚膳,见着那紫檀雕花的小炕桌。摆着四菜两粥一汤,另治下三碟素淡小点心儿,一盏

饮品,分量倒是无甚多。

略加迟疑,裴煦只将那玉竹汁熬成的白粥取来。就着几盘小菜,尽意吃了半盏,他便是放下,拈起一块芸豆卷尝了一口

,也不甚入意。到底是船上,倒是不能多加挑剔地,裴煦心下这般想着,只将那脂酒红枣挑了几个,慢慢就着那参芪归

姜羊肉羹。竟是觉得胃口略开了些,连着那羊肉羹也是吃了半盏有余。

略略松散筋骨,裴煦令人将这餐点俱是撤下。方是斜倚在软塌之上,思虑起来。现今离那燕都已是有数日。若是无甚意

外。最迟明日傍晚便是可行至夏都了。

却不知,曦儿现时却是如何?

行至今日。虽是心中已然是定下了思虑,但离着京都越近,裴煦便是越发得觉得心中思虑越盛,偏生这事他又是不愿多

想,每当是思虑至此,就是觉得一阵子不甚自在。心中百般滋味,随着江涛起伏越发得浓烈起来。

想到这里,便是裴煦素来冷淡,却也是不得不叹息一声,垂眼思虑一番,终究是将这件事放下,反正还有些时日,倒也

不用在此多思多虑的。倒是那周国的一干人等,临别之前,倒是有些意思。

虽说是毒药难得,前代留下地珍稀毒药更是扑朔迷离,人不可尽识,但将那楠木、垂香珠以及那素绫丹粉末混合,难道

自己便是一定不识的?那祁家未免将人算计得太过轻了些。若不是自己不愿多生枝节,只将此事立时揭发出来,必是能

使得那祁家颜面无光,威信大失。

想到这里,裴煦心下也是叹息,那暗杀之术虽是极好,但终究是失之正途,明面上是那价比性极高地,实际上真真能将

之处置妥当,却是难上加难。

因着如此,裴煦素日倒是极少用此般计策,只是在这世界上活了二十余年,那刺杀之事却是屡禁不止,便是自己也是生

生遭受了两遭。这周国一行,更是添上了一遭,令裴煦终究是下了决心,只想归夏之后,须是与凤曦好生筹划一番,将

那天一阁刺部整理一下,再于外设下另外的衙司。

这般,除却能光明正大地护佑外,尚是能以此将那江湖上的事务略加统筹,不使他们生出乱子来。

心下这般想着,裴煦倒是动了几分兴致,正是支起身子,欲略略将心中所想写下,不想外头便是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道:“大人,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艘船只,前面的船与之通了旗语,那船上便是射来了一系着信笺地箭只。上面的信

笺所示须大人亲启,属下不敢自专,望大人指点。”

听得这事,裴煦略微挑眉,倒是将那几分心思抛开,抬首道:“有这等事?你将那信笺送进来,先与我一观。”

帘外的侍女听得裴煦这话,忙是将那信笺从那人手中接下,自掀开帘帐,双手将这信笺呈与裴煦。

拆开那信笺外头包裹着的素白封儿,裴煦从中抽取出一张洒金压宝相花纹青云纸笺,只一眼便是愣住了,半晌才是回过

神来,面上已是露出几分好笑与贴熨来。

当下里,裴煦便是起身下榻,便是吩咐着外头的人立时和那船只搭上,使对方上这船,便是略加整肃,就是急急往那外

头而去。

边上的侍女见这裴煦欲出去,身上却是只穿着一身淡白素纹长袍,忙是急急将那淡青绉纱面白狐里的鹤髦取来,道:“

大人,此时霜露甚重,江风大,连着那月色也是冷的,须是多加衣衫方是。”

说着话,那鹤髦已是系在裴煦身上,那侍女略加整理,便是退了几步,随着那裴煦一般往那船头而去。

却是不晓得是哪位,竟是让素日温煦淡然的大人如此着意?难道是夫人亲自来了不成?那侍女虽是随着裴煦,但人小体

弱,江风甚大,手脚却是不甚能跟地上去,心下不免越发得想得多了。

正是想着,前面那艘船只已是停了下来,只见地十数个人拥簇一人,正是往这里而来。侍女抬眼细看,只见得月色如水

,银练般地光华下,来人身着一身玄色鹤髦,神情温柔如水,面色澄净,恍若春花秋月一般的形容,却是洒然露出一分

独有的大气来。

这是……

陛下!

那侍女看清来人,大惊失色,蹬蹬地退后几步,竟是说不得一句话来,只低首下去。

第三十四章 情浓深处

细致绵长的沉水香在炉鼎之中蓬蓬然地牵出一丝丝一片片的香雾,塌前的一矮柜上,一枝腊梅绽出点点嫩黄浅金,枝柯

扶疏之间,更是浮动着点点暗香。细纱厚帐,青烟般的色调之中,绣刺点缀着几枝折枝花卉虫草,在浮动的暗香之中,

微微晃动。

“煦……”绵软侬长的腔调,在凤曦略微显得沙哑的声音下,越发得骚动人心。只这声音听在裴煦耳中,却是觉得浑身

一颤。

看得裴煦莫名的一颤,凤曦当下立时扯来一床罩青绉纱玉色撒暗花茧绸夹棉纱被,轻轻盖在裴煦身上,道:“怎么觉得

冷了?可是屋内的火盆不甚大?”

抬眉略略好笑地看了凤曦一眼,裴煦促狭着道:“怎生不冷,这大寒的天,若是再听得这筋骨酥软的一声,怕是那魂都

得飞了。”

听得裴煦这一句话,凤曦立时反应过来,扑在凤曦身上,笑着眉梢眼角间俱是一片温然宁和的笑意,闹了一阵子,方是

凝视着裴煦的眼眸,道:“煦,你可曾想过我么?”

凝视着凤曦的眼眸,裴煦嘴角微微绽开一丝温柔诚挚的笑容,伸手摩挲着凤曦的脸颊发丝,眸光流转,温声道:“自然

是想的。”

这一句话说来,那凤曦越发得动了兴致,掀开那纱被,自跻身进去搂着裴煦,眼光发亮着道:“真的?那你想了什么?

看着凤曦的神情举动,淡淡一笑,裴煦便是随意散开手脚,自悠哉游哉道:“想着你是否是将那梅花上的雪收拢了,想

着你是否将那三白酒封好了。想着你是否……”

裴煦这杂七杂八地说了一通,却俱是那平常吃穿用度上的事务,听得凤曦眉头紧皱。却仍是道:“你只想得这些?我却

不信。”

“那你还想着我会想到什么来?”温温然地一笑,那裴煦看着凤曦凝视着自己地眼眸。莫测高深之中竟是微微透出几分

自信。叹息一声,裴煦便是转过头去,沉默了半晌,才是道:“我确是只想到这些,其余的或是并不重要。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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