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五、六卷+番外——流暄
流暄  发于:2011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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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裴煦自小将陛下抚养长成,有养育之恩,这从那赐住广宁殿便是可知晓了。而朝中传言这裴煦与陛下是说一是一,

极有影响,但至今仍只是三品,又无管事之职,有此可知,他于权位也不甚在意。”来人细细地说着,将这素日看得事

一一说出来:“只是陛下深信他,怕是于先帝也未曾有这等孝顺之心的。其人俊秀儒雅,风仪洒落,文名广传于天下,

对于女色也是一般无甚在意,若是他应下了此事,岂不是公主最佳的良配?” 

听着来人这般细说,冼国述也是频频颔首,神色间颇为动心。只是来人话头一转,倒是另外说出一番意思来:“只是一

件,却是不好。这位乃是深得陛下之心的,若是他应允此事,自然于公主于燕国俱是好 的。若是他不应下此事,你们

却也没个法子让陛下下令地。有此,你需得私下接触方是。” 

“这倒也是。” 冼国述微微颔首,又看了信笺上的两外两人姓名,道:“若是促成此事,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另外的

两人倒也不能轻易放弃。” 

第二十七章 各安其乐

梳洗罢,熏香,着素白衣,而后鼓琴。琴瑟泠泠,若有若无,叮咚声里,映着朗月流泉,越发得透出一丝丝凄清之意。

已是入了秋,风声如聚,飒飒然作响,随着那冷冷的琴音,悚然令人如入寒秋。 

冼国述才踏入内院,便是听得如此琴音,面色不由陡然一变。这一曲幽兰,凄苦暗哑,断断续续间,透出一丝空谷幽兰

的素雅静谧,但那如泣如诉如怨如愤的哀伤却是掩去了所有。 

幽植众宁知,芬芳只暗持。自无君子佩,未是国香衰。 

白露沾长早,春风到每迟。不如当路草,芬馥欲何为? 

泠泠声中,凌纭微启歌喉,一曲幽兰,在歌声之中,越发添上丝丝脉脉的哀怜,落在 冼国述的耳中,更是变了神色。 

听着凌纭弹奏再三,歌声凄苦, 冼国述终是忍不得,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对犹在中庭弹唱的凌纭道:“公主殿下,已是

入了秋,何况夜声露重,寒气透上来,您身子不甚康健,还是好生养着些。” 

琴音猛然一顿,凌纭心思恍惚间,手指微微一颤,眼睑已是垂了下来。低首看去,手中一根丝弦已是断了。 

琴断不详...... 

当下里,凌纭面色猛然一白,映着月色,越发得一丝血色都无,只抬眼看着 冼国述,唇角微微颤抖,半晌,才是屏住了

声息,道:“ 大人,可是有要事?” 

看得凌纭这等形色, 冼国述眼中闪过无穷疑虑,但心中踟蹰一番,还是道:“公主殿下。正是有重要之事,臣方打断了

公主鼓琴,此事机密,且请殿下入室一谈。” 

“嗯。”低低地应了一声,凌纭眼中微微怅然,却只转过身将那琴略微收拾,放入琴囊之中,方是与边上的侍女道:“

好生将着琴放好,明日我还是有用的。” 

说罢。凌纭看了看灯火显得昏暗的屋子,踟蹰一番,便是与 冼国述道:“ 大人,请。” 

“公主先请!” 冼国述仔细地看着公主脸面上地神色,心中一叹,虽是生出哀伤之意,却是不敢多言。只低首道。 

入了室,挑亮了灯,两人对视,独坐无言。半晌,凌纭思虑着究竟逃不脱这宿命,只沉静心思,起身倾倒了两盏茶。一

盏与了 冼国述,方是略微沾唇吃了口茶,道:“ 大人,此时夜已深了,有甚事尽管直言便是,我也撑得住。何况都到

了这会儿了,还有什麽说不出的?” 

听着凌纭如此说来, 冼国述微微低眼。看着凌纭,道:“殿下,经着这几日的满撒财帛,臣已是从中得了三个人,若是

能从中得一人,想必您必是称心如意的。” 

“原是如此。”凌纭淡淡一笑,神色间就是淡漠。只接过那信笺一看后。她的身形不由一颤。凝视着起头的那一个人名

,半晌。才是低低问道:“这第一个,裴煦,他是何人?听闻过不少夏国皇家略有些名声的,但这人却实实从未听闻过

的。缘何竟是列为首个?” 

“公主认识这人?”看着凌纭神色变动,冼国述心中略微思虑,低声探问了一句,见得凌纭脸上一丝晕红浮现,他便是

了然,笑着将裴煦的一概事说了个干净,又故意道:“却是臣失误了,平白说了这么罗地话。先前公主所鼓之琴曲--幽

兰,连着曲谱歌辞俱是他所创的。此人文名满天下,公主识得,自是平常的。” 

“这却不是。”凌纭本是想瞒过去的,但究竟这事几率不大,踟蹰一番,便是低声将花灯上的事一一说出,末了,才是

看着 冼国述,道:“这事,你以为如何?若是,若是......” 

说到下面,凌纭的脸面也是涨红起来,半晌,还是期期艾艾地,说不得一句整话来,到头却只低首看着茶盏不语,那脸

颊粉颈真真是一片火红。 

看着如此, 冼国述不由生出一丝莫名的感触,眼见着凌纭螓首越发得低垂,忙忙道:“无事无事,这裴煦既是列在这里

了,自然是有道理地。” 

当下里, 冼国述便是将一应的裴煦入选之缘由说了个剔透,才是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以臣之愚见,公主不若先行等待

些时候,看看那个纨绔子弟的下场如何后,再行修书延请,这并不露丝毫风声,自是水到渠成的。” 

凌纭听着 冼国述话中的意思,低首点点头,便是不再言谈。 

冼国述看得如此,心中便也宽慰了许多,只又说了三两句问寒问暖的话,就是转过话头,告退而去了。只留下那凌纭,

听着那脚步声越发得远去低微,低垂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喜意与期待。 

然而,凌纭与 冼国述却都是不晓得,此时地夏宫主人虽也是对此有些乐见其成,但对于成全凌纭心意这一事,却是半点

不允。 

凤曦低首将信笺上的事一一细看了,才是放下手中信笺,看着低首站在那里的> # 

“是,陛下。” 睢宁本能的晓得凤曦的意思,却只将素日的小公子改为陛下,低首垂手站立在一边,道。 

凤曦看着睢睢宁,眼眸之中神色变动,思虑许久。才是将手中的信笺放下,淡淡道:“以你之见,该是如何处置此事?

” 

“这......”睢宁看着凤曦神色不动。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便是被掩了过去,只恭声道:“以臣之愚见,此

事虽为国事,但究竟大半归于裴大人地私事。那延宁公主若是有些见识,必将昨日之事邀裴大人一见。裴大人若是不动

心便也罢了,说不得别的,若是裴大人于这延宁公主也是有心,陛下成全了,却也是一偆佳事。” 

“哦?一偆佳事?”凤曦眼眸之中迸出一丝冷意,将这几字咀嚼再三,才是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喃喃道:“的确是一

偆佳事......” 

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凤曦便是回过神来,只抬眼看了睢宁一眼。道:“此事你不可与煦说,只端看他如何处置便是了

。若是需要,朕自行会告与他的。” 

“是,陛下。” 睢宁眼中有些狐疑,但仍旧是说不得一句话,只躬身应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嫁娶有道

砚压笺纸痕,泉声涌玉声。谁家秋虫鸣,暗入帘廊中。 

裴煦将那已是压了痕的信笺轻轻抽出,低眉慢慢看来,眉间却是越发得折出细褶来。略微踟蹰,他方是放下信笺,抬眼

唤来宫女询问, 道:“环佩,这信笺是何人送来的?” 

那环佩躬身一礼,低首道:“大人,这信笺乃是前太子府府第送来的,说是燕国和亲的延宁公主遣人送来的。那来人说

,这乃是公主亲手书写的,已是与大人有了约,故而送入宫中。” 

“原是如此......”裴煦将那信笺再行展开,见着行文舒然,言辞恳切之中透出丝丝钦慕之意,不由沉吟。半晌,才是

看了那环佩一眼,低眉挥手道:“罢了,你且下去。记着,此事不可张扬出去。” 

“是,大人。”那环佩低首应了一句,便不多言,只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裴煦放下信笺,若有所思地扣了扣大案。这延宁公主的心思,虽为透露个全,但也说出了三五分来,若是猜得不错,她

却是多有些儿女心思放于自个身上。难道就是为了那灯市解围的那一刻,她便是动心了?

罢了,这事如何,究竟是她私家之想,与我何干!裴煦默默地思虑着,只将那砚台的墨微微碾开,取笔略略沾染浓墨,

正是欲书信回绝,不知道怎么的,竟是想到凤曦的身上去了。 

凤曦册立妃嫔也一月有余了,但略微窥探,他于这后宫却是唯有淡漠两字可说。且不论临幸的妃嫔不过五人,便是寻常

之时。他也从未多踏入那些后妃的殿堂,若不是有个妃嫔生辰,特意将一并的妃嫔俱是邀来,怕凤曦却还是未曾踏入那

些女子地宫殿。 

而与此相比,他却是日日都是来这广宁殿,对自己的饮食药饵十分经心,除却这些,便是寻常的读书弹琴,作画写书。

弈棋闲谈乃至于散淡游览也俱是一并陪于自己身边,入夜之时,明着暗着倒是八九成俱是在这宫殿之中。或是同床而眠

,或是隔墙而睡,十分的安静妥帖。 

如此相较,便是平素的人也可看出些端倪来。只是凤曦对此也是十分的忍耐,虽是夜间俱是在此歇息。但泰半的时候却

也是先行回至夏宁殿,又经暗道至广宁殿。期间经手此事的人不过三五人,人人俱是被凤曦辖制,缄口不敢言。一应的

意外之事,也俱是安排妥当了下来。 

这等用心,放在裴煦眼中,更是惊心。 

凤曦他。究竟用了多少地心思,耗费多少心力,放在这一份感情之上?又是以怎么的煎熬,便是掌握了夏国与天一阁之

后,还是半点行动都无,只是纯粹地看着自己,不做丝毫举动? 

想到此处,裴煦心中那一丝的疑虑与防备。便是如暖春的积雪化了个剔透。在此之外,他甚至还越发得生出一丝丝的莫

名情绪,有一分的失措,二分的怜惜,三分地无奈,与四分的莫名情绪。 

若是我也爱着他,便也好了...... 

临到头。裴煦总是想到此处。凤曦的一切在眼前一一的放大。婴孩时的天真无邪。小孩子时的聪慧敏锐,略微长成时的

冷静执着。乃至今时今日地体贴入微,恍若是一幅幅的画面,浸染着微黄的暖煦色 调,在眼前凝固。 

虽然不甚晓得爱是怎般回事,但凤曦的这种情爱之念,自己却是的的确确从未有过的...... 

既已是如此,便不能让凤曦的情爱之念再深下去,别地无法做得,但若是与一女子缔结姻缘,这等当头棒喝下,想必凤

曦便是会慢慢地将此事淡忘过去的罢。即便或是会有别的事端发生,凤曦的情绪喷泻出 来,却也是好的。到时候再思

虑着处置,也比如今的要强上许多。 

而这延宁公主,才貌且不论,但她既然已是心系于己,亲友又是将被凤曦辖制着的,倒也是个上佳地人选...... 

想到此处,裴煦心中也是微微怅然,思虑再三,方是下了决定。浅蘸浓墨,略一思虑,裴煦便是展开信笺,行云流水一

般地回了个信。 

将那信笺收拢,折放入信封之中,封上蜜蜡,裴煦吁出一口气,凝视着这信笺半晌,才是唤来环佩,与她道:“选个妥

帖可靠地人,将此信笺传出宫外,送与燕国的延宁公主。记得,小心行事,不可透露分 毫。” 

那环佩忙上前双手接下信笺,恭声应了一句,便是行礼告退了。只那裴煦,慢慢地抬首,微微闭上了眼,脸面上地却是

微微露出惆怅黯然的神色...... 

且不论裴煦如何思虑难定,那环佩自接了信笺之后,也不敢多加耽搁,极是迅捷地将这信笺交托与一可靠妥帖之人,令

其迅速且不露声息地将此信笺交托与燕国的延宁公主。 

延宁公主接得这信笺之时,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她关门闭户,喝退侍女,只将裴煦送来的信笺细细地端看了三遍,犹是

欣喜难言。只将那信笺上的话再行咀嚼三四番,一会思虑着东边,一会儿想着西边,足足磨去了个把时辰,她方是回过

味来。 

抬眼她便是看着日色略微西落,顾不得别的,凌纭只唤来侍女,取来温热之水沐浴梳洗,方是将那一概的钗环衣裳细细

地挑练。 

不论是衣裳的颜色、面料、样式、花纹,还是首饰的多寡、材料、种类、样式,凌纭俱是不放过,好是将这些一一妥帖

了,方是作罢。 

雪青领绣折枝梅妆花纱 子,荼白碎折软绸长裙,系着藕荷色宫 绦,凌纭这般穿罢,又绾了一个坠马髻,戴上三支莹白

小珠簪,思虑着过于素白,忙忙去淘出一支凤头垂珠小钗,簪于发髻之上。 

略添脂粉,凌纭才是起身,细细地凝视镜中人物,见着一应的衣裳发饰俱是素淡雅致,飘逸轻盈,方是放下心来。又询

问侍女再三,实实是无甚出格之处,她便是忙忙使这侍女去厨下唤的一些吃食来,只带熬过了这一个多时辰,她便是可

往那约定的地儿,与裴煦相携而谈了。 

第二十九章 心生暗怒

停车入楼宇,良宵半日谈。云月逐归车,尚见掌灯人。 

车行 ,铺展开略微沉重的声息。裴煦低首,倦怠地揉了揉眉 间,思虑了良久,才是从袖中取出一纸信笺,展纸细看了

一番,他便是将这信笺重新放入袖中,只是那位置,却是特特地放于一个容易掉出的地儿。 

这个时候,想必曦儿已是晓得这件事了罢。裴煦仰首靠在车壁上,呼吸间略微带出一丝酒气,倒是让脑中的情绪越发得

有些混乱开来。 

延宁公主一事,是个处置与凤曦关系的绝佳机会。裴煦深信这一 点,而方才也便是有此做出一件事来,略微透出了愿

意迎娶她的心思。那延宁公主原就是颇为倾心于己,自然是言谈相谐,皆大欢喜。 

只是一件事,却是让裴煦自己悬心不已...... 

倒不是思虑着凤曦知晓此事后的一应举动心思,这原便是他心中有数的。而是自开始之始,裴煦原是想着全神经营此事

,将这事做得滴水不露,好使一概的人俱是以为自己是见色其意抑或是一见钟情等。但心中如此想着,他却是做不到。

虽是越发得将精神劲儿放在那延宁公主身上,但思虑却是越发得如三月柳絮,繁杂散漫。 

也因着此处,绕是裴煦处事极多,沉静安谧,但却只堪堪将这事做得一点,让那延宁公主有些误会罢了。 

想到此处,裴煦也是有些踟蹰怀疑,若真真是做了夫妻,那时可是能齐眉举案,使得凤曦放弃那一点的心思? 

再是叹息一声。裴煦略微愣怔得思虑了些,才是做了决定:且不论别的,只含糊应下此事,端看凤曦如何处置便是了。

其余的便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想到此处,裴煦的心思便是畅快了许多。 

这时,外头猛然听到吁得一声,裴煦嘴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意。便是晓得那宫门已是到了。 

宫中行车,不可急促,不可声重,因此那宫车便是最为稳妥敞静 地。裴煦听着那略微的马蹄车声,心中越发得静谧下

来,直到那广宁殿近在眼前。下车缓行,不过三十余米的路,裴煦极自然地踏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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