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听,你也只是舍不得死吧。”萧子灵笑着。
“也许吧,哈哈哈……”
于是,晨光下,刚下朝的玄武帝就这样看着杨万里与萧子灵说着笑。
杨万里的笑窖就跟阳光一样灿烂,而萧子灵的笑容就好比迎风绽放的兰花。
美丽,高雅,但却脆弱。
一年之后,玄武帝病逝崇光殿,太子即位,是为玄慈帝。文亲王辅佐朝事,天朝安然,四夷来朝。
西湖畔,游客如织,理应作古的“先皇”,却是拉着萧子灵的手,仿若无事地游着西湖。
萧子灵的气还没有消,不过却已经不再甩开玄武的手。
而走到了风光明媚的地方,玄武就是轻轻拉过了萧子灵,而萧子灵也是静静偎在了他的怀里。
一旁的闲人,自也多言杂舌,然而两人却是根本听不进。
“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带着我逃亡”玄武柔声说着。“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人……其他人不算的话……”
“你还说,你根本不识得我了。”萧子灵瞪了他一眼。
“是啊,那时我只觉得你好生面善,却根本认不得你来。毕竟,你跟唐忆情跑了以后,只有这么一丁点大,眼睛又总是
像是在瞪人似的,凶得很。我怎想到,眼前这个英姿勃发的美少年,就是我那可爱的灵儿呢”
闻言,萧子灵忍不住噗哧一笑,却还是铁着脸说着。
“你有病啊,看过那样的我,还对我乱来。”
“没办法,忍不住啊……”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萧子灵,玄武轻声笑着。“我只庆幸我养得好,一个白白胖胖的顽皮娃儿
,就这样长得既健康又漂亮。”
“臭美……”萧子灵捶了他的胸膛一下。
“……累得你等我数年,如今我已然是你一人所有,你可开怀”
“你丢得天下,倒叫我成了千古罪人。”萧子灵闷闷说着。
“我若不丢得天下,你心中的郁结难解。我若一天还是玄武帝,你必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玄武……我……”
“我晓得。”玄武轻轻抚着他的发。“不过,你不用担心,万里可以把这天下管得很好,玄慈为人善良宽大,颇有乃父
之风,我把这天下交给他很是安心。”
“……我怕你会后悔。”萧子灵说着。“我若先你而死,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必会后悔。”
“你若死了,我亦不独活。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你必会在我身边,保护我、守着我、陪着我……”
“童言童语当得真?”萧子灵轻轻说着。
“你都当真了,我还需要怀疑吗?”玄武低声说着。“灵儿,你可晓得,自从有了你,我才像是活着。以前的我,众人
欺凌,在我登上帝位之前,没人对我好。就只有你,不管我有没有天下,都对我好,心里也惦着我,而我的心里也只有
你。我累得你家破人亡,你不但不怨我,还为我几次舍命。我爱你爱到连心都想掏出来给了你,而你……那时候竟然一
直想着杨万里,真是气死我!”
忍不住轻轻敲了萧子灵一个响头,玄武就是忍不住抱怨。
“再要想他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然而,萧子灵只是可爱地笑着。
“……玄武玄武,我告诉你几个秘密。”萧子灵拉着他的衣服。
“说吧。”
“第一个,那时候我拉着你要说悄悄话,你却在雪地上对我乱来,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美味极了。”玄武舔了舔唇,逗得萧子灵满脸通红。
“不正经!”
“……那你老实说,喜不喜欢?”玄武小声问着。
“……喜欢……”萧子灵老实说着。
“那你上次怎么不让我……”
“嘘!这里有人啊!你要不要脸!”眼见玄武越说越不像样,萧子灵连忙打了住。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放不开。”玄武亲了亲他的脸颊,还是顺着他。
“你那时候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我那时候本来是想告诉你,我喜欢杨万里……”
“……还好你没说,不然杨万里就活不到今天了。”玄武晓得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不过还是打翻了半缸醋。
“嘻……”萧子灵拉着玄武的衣服,其实还是很高兴的。因为,现在的玄武已经不是皇上了,是他一个人的玄武。
“还有什么秘密,都说出来吧。除了杨万里,你以前还有哪些旧情人,嗯?”
“……我……”咬了咬唇,萧子灵还是老实说了。“你晓得我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你以前说过会告诉我的。”玄武晓得不简单,眼光还是闪了一闪。
“……我的武功,是那时候你眼前的赵翰林教的。”
“赵翰林!?”玄武真是吓得呆了。“可是……可是……”
“那时候我心里只想着报仇,练功练到走火入魔。师父救了我,还教我武功,教我做人的道理……你晓得,他生得又英
俊,待人又好。所以我……”
“你这小萝卜头就偷偷喜欢人家,是也不是?”玄武挑起了眉。
“对啊。”萧子灵可爱地笑着。
“……后来呢,赵翰林到哪儿去了?”
“……他死了。”萧子灵轻声说着。“可师父有福气,命不该绝。后来,还救了我第二次。”
“……第二次……”
“那时,几个盗墓人将我的棺木盗走,是师父救了我,又用真气为我续命。他后来自己还累出了一场大病………”
“……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
“……别这样,玄武,下次我带你去见他,你一定晓得的。”
“晓得什么,所以你现在心里到底有几个男人?”玄武有些吃味了。
“还有一个忆情跟古月……唉唉,可我当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亲弟弟。”
眼见那记响头又要敲了下来,萧子灵连忙喊着停。
“……我的心脏,八成受不了下一个秘密了。”玄武叹着气。“说吧,还有瞒着我的事情吗?”
“……我是女孩子。”
“……喔,那我看到的那个是什么?嗯?你黏上去的?”玄武挑着眉。
“……好啦,说正经的……玄武,听到以后,你不要伤心,也不要生气。因为啊,那个对你不好的父亲,其实是一个太
监装的。当年玄叶帝死了以后,太后怕天下大乱,所以才这么做的。”
玄武静静地看着萧子灵。他认真地在听。
“……你母亲,薛才人,出生平民,可玄叶帝却爱着她。太后趁着他上朝时,逼死了薛才人。玄叶帝伤心欲绝,把你托
给了当时的皇后之后,就在崇光殿里上吊了。”
“……我也这么做过。”
“……啊?”
“你走了以后,嫣红骗我她要把你生回来,所以我又等了十个月。然而,我发现我真是痴人说梦……一天晚上,不晓得
怎么搞的,我突然觉得很辛苦、很辛苦……我看着那道横梁,就把腰带扔了上去……后来,是那些卫士救了我。”
“……你……”
“……再后来,有一次我见到你的剑,心里悲痛至极,就拔起了剑往自己胸口……”
萧子灵捂住了他的嘴,心痛极了。他现在总算晓得了,那些卫士跟他说那些话的意义。也许,当初他们就晓得他的身份
吧?所以,总是不动声色地提醒着他。
所以,尽管觉得玄武帝的所作所为是有过分了,那些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结束了,那些都结束了。现在,我在这里,不是吗?”萧子灵轻声说着。
“可你当初说着,要我答应不去找你,那时候,我就像是又死了一次。”玄武轻声说着。“我后来装着没事,却想着要
怎么留下你。后来,我才晓得,你的心……你一不要财富,二不要权贵,要的只是一个我,不是个皇帝的我。所以,我
找回了万里,告诉他我的计划。他很难过,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因为,他也爱着你,他希望你快乐,一辈子的快乐。
”
“……你可以陪我回江南吗?萧家庄?我想跟爹娘说说话。”萧子灵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可以,我也想要回去一趟。那是我重生的地方,我所有一切的开始。”
“玄武……”
“那我们就走吧,你想去哪儿,我都能陪着你去。现在的我,不是天下的玄武帝,只是你的玄武。”
全书完
番外篇
江南大会
江南大会,十年一次的盛事,今年,江南城中依旧挤满了人。
被邀请的本来就只有武林上的百杰,然而为了一睹英雄真面目,以及武林盟主的风采,几千几万的江湖人挤向了江南。
天朝盛世,不比当年,今年又是个丰收之年。不只是江湖人,就连一般的百姓、富商,久闻江南盛事,此时也群聚江南
。
江南城热闹滚滚,多少人不得其门而入。
眼前的人,只怕也是其中一个。
那人的长相,还挺顺眼的。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大又漂亮。
一弯上扬的嘴角,笑得仿佛春天江南的阳光。对于这样的人,谁能拒绝呢?
玄慈也是不能拒绝的,虽说身旁的卫士都用眼神想要制止他。
“没关系的,就只是共住一宿。”玄慈说着。
他本来以为真的没有关系。
那人说自己叫做杜文亮,长年往返中原跟西域之间,为了挡风沙,所以才有着又长又密的睫毛。
沐浴过后的杜文亮,身上有着好闻的香味。玄慈坐在他面前跟他聊天,只觉得想要再坐得离他近一点,眼睛,也离不开
他那漂亮的眼睛。
玄慈今年十八岁了,而杜文亮却还很小很小,大概只有十五岁而已。
但是,他经历过的事情,听过的故事,却很多很多。
他身旁带着一把剑,不晓得那把宝剑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明明就是个这么小的孩子,玄慈的心里却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人,灿烂的仿佛一颗七彩龙珠。
“沙漠啊,有时候明明是白天,一阵风过,十里之内都变了颜色。”杜文亮笑着。“伸手不见五指,就连身旁的人都看
不清的。有一次我们遇上了,我怕得一直哭一直哭,是爹爹用手牵着我,又把我抱在怀里,我才收起了眼泪。”
讲起了自己的父亲,杜文亮就是一脸的喜悦以及满足。而玄慈,想起了自已的父母,只是有些惆怅。
“中原啊,我最喜欢的还是江南了……江南会?……是啊,我也想要去看看的……我最喜欢江南的春天了,轻轻柔柔的
风,暖暖的太阳,还有好闻的草原香。”杜文亮的眼睛好亮好亮。
“我也常到江南来。”玄慈说着。“我比较常来的时候是冬天。”
“啊,难怪了,我冬天的时候常会回西域的。”杜文亮说着。
照理说,一个常常往返两地的孩子,生活是不会太舒服的。然而,他的手上,只有练剑时多少有的硬茧,其他的肌肤却
是又白又嫩。
玄慈连忙把自己的眼睛转了开。
这种遐想,年轻的自己当然也是常有。他自己虽说年纪也不大,然而夜里也有几个妃子侍寝。就算是听说几个先朝的帝
王也不拒男色,可他却一丁点儿也没有这个意思。
“我好喜欢你啊。”杜文亮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发着一种光芒,看得玄慈一阵心慌。“你一直都对人这么好的吗?”
对人好?……这点倒没有人跟他提过。顶多也只是皇伯父责骂过自己太过软弱。
“只可惜我们明天就要分开了。”杜文亮呵呵笑着。“不然,我一定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玩。”
“什么地方?”玄慈忍不住问着。
“珍珠湖。”杜文亮的眼睛闪过一阵光芒。
“珍珠湖?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地方?”
“是我取的名啊。”杜文亮指着自己,笑得可高兴了。“我连爹爹都没提过呢。”
“为什么?”玄慈好奇地问着。
“因为,那儿若因为气候结了冰,就好比是一颗珍珠一样耀眼。”杜文亮轻轻说着。“但是,我们冬天得到西域去,我
不想让爹爹伤心。”
好一个心肠柔软的孩子。玄慈愣愣看着他。
而提到了自己的爹爹,杜文亮的眼里却是闪过了一阵阴郁。极为短暂的,却没有躲过玄慈的眼睛。
“……怎么了?”玄慈轻声问着。
“……我真是个坏孩子。”杜文亮只是如此说着。
当玄慈猛然发觉时,他已经跟杜文亮一拉一扯地聊到了天亮。
杜文亮看到了天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无奈地说着。“天亮了,好快啊。早晓得就先去睡了。”
贴身的卫士不晓得跟玄慈打过多少次暗示了,只可惜玄慈见若未见。
“这间房应该还可以待上几个时辰,你可以先去睡一下。”玄慈连忙说着。
“啊?……那就太好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上一觉了。”杜文亮伸了个懒腰,就走向了床铺。
玄慈只是愣愣看着他的背影。
“那你呢?”坐上床脱着鞋子,杜文亮问着。
“我去别的房间休息,我们订了三间房。”玄慈说着。
“好阔绰喔。”杜文亮说,就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杜文亮只身行走江湖,却也不贫困。玄慈看着正熟睡着的杜文亮。
他的宝剑没有华丽的剑鞘,衣服虽是轻软的料子,也并非绫罗绸缎,一双靴子是小牛皮做的,好穿、耐走,却也不华贵
。
头发用着青丝带绑着,那条青丝带前几天玄慈还在小镇上的贩子摊上看到过。十文钱一条,好看,却不会太贵。
眼前的人,身上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证明他家境富裕,然而,他的读吐、他的修养,他那根本不曾蒙过尘的眼睛,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