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王掌派!”
“啊……”
“……”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黄衣人背着身站着,两只手负在背后。,看衣着打伴,确是王景崇。
几人吓了一跳,赶忙赔笑道:“我们……呃……我们……”
“哼!”那人看也不看他们,重重哼了一声,大袖一挥。
几人如获大赦,连忙低眉垂首猫着腰出去了。
待人走后,涵墨尘叹息一声,这盗版就是好用啊……
一扇漆黑的铁门紧闭着,里头没有声音。他拿出之前顺手从王景崇衣衫里带着的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大一把小,小的
上面有刻着一个号码——十一。
大的那一把刚好插进孔里,“咔哒”一声,门开了。
黄衣一闪,眨眼进去了。
屋中干净许多,也亮堂许多。雪白的地毯扑在地上,脚踩在上面柔软而舒适。
一张方桌摆在屋子中央,周围是几排铁柜,大约有几百个抽屉,每个小抽屉都上着锁,每把锁上都贴着号码。
涵墨尘看了看那把小的钥匙,心道,大概也要派上用场了……
抽屉拉开,里面放着几张短笺和一个黑色的信封,正面一条是,背后一只蝎。
蛇蝎……
短笺上仅只写着两句话:九月初三,司徒;十一月初五,狂风。
涵墨尘神色一凛,这……正是两件案子发生的日期和地点……
接着是那个信封,封口处烤着火漆。
他运气于掌,轻轻按住封口,冷却的火漆瞬间烤软,信口微微翘起。
信中竟然只有一个字——
灭!
涵墨尘轻轻啧了一声,小心将信函和短笺藏入怀中。
随即按原路出去了。
嗒嗒嗒——脚步声轻响。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昏暗通道中,一袭青衫忽现。
才走开没几步的顾衡风瞬间僵住了身子。
白启一愣,随即跪拜在地,恭敬道:“教主。”
顾衡风硬着头皮,回过身来行礼:“掌派……”
沐子瑄微微眯起眼睛,良久道:“刚才审讯室派人传话来说密函被盗了,你们光是吃白饭的么!”
“我等失职,请教主恕罪!”
“我等失职,请掌派恕罪!”
沐子瑄“哗”地收起扇子,一双锐利的眼睛直逼过来:“顾衡风!你老实告诉我,七月少渊……是不是来过了?!”
“呃……”
七月少渊刚刚进去,石门便轰的关上了。
石门后是一条长而笔直的通道。他顺着走了许久,只觉得越来越亮。难道……是出口?
快到尽头的地方,两条岔路交汇了。
七月少渊收住脚步,贴着墙壁靠着。隐隐有轻微而稳重的脚步声从隔壁传过来。
听气息吐纳,恐怕是个高手……
右手按上剑柄。
玄袖骤然一翻,两指直点对方大穴而去!
哪只那人双手一推一送,娴熟的挡了回去。一身黄衣在眼前一晃!
“少渊!”
“墨尘!”
几乎同时停手,两人微微一愣,随即低唤出声。
“你可有伤着?”
“你可有伤着?”
同样有些灰头土脸的两人,紧接着又说出了同样的话。
涵墨尘微微一笑抓过七月少渊的手道:“证据到手了,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嗯……唔——”七月少渊忽然手心一寒,一股冷气直冲心脏。
“少渊!你如何了?”涵墨尘扶着他靠在墙上,手指搭上脉门,正常得很。
七月少渊摇摇头道:“……没事,大概是洞中寒气太深,有点冷。”
“……冷?”涵墨尘解下外衫披在他身上,蹙眉道,“我们快走!”
七月少渊暗暗握住左手手心,点点头。
洞中渐渐不安静起来,隐隐有脚步声朝这边来。
前方光亮更盛,出口就在眼前。
涵墨尘一掌推开石碑,轰的一声,一方开阔的草地,豁然开朗。
“刚来就急着走么,两位。”
熟悉的低沉嗓音忽然自身后响起,两人齐齐回头。
青衫竹扇,潇洒优雅。
第四十九章:狭路
沐——子——瑄!
他缓缓走过来,外面的阳光照清了他的样子。
依旧是挺拔的身姿,依旧是优雅的笑容。
他左边脸上戴着半张面具,青黑的纹饰,眼角斜挑一只墨黑的小蛇。
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七月少渊,眸子深幽,入魔一般的黑。
他似乎没有变,但是又似乎变了许多。
短短一年时光,沐子瑄,却仿佛饱经了十年的沧桑……
涵墨尘瞳孔猛缩,突然握紧了抓着七月少渊的手。
七月少渊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正欲说话,涵墨尘却抢先一步。
“沐掌派不必客气,我们来参观一下,看看就走。”
“参观?”沐子瑄“啪”地合起扇子,微笑道,“涵公子真会说笑,既然如此,片刻恐怕不够罢……不妨在此处多留些
时日,在下定会好好招待两位的。”
他两指放在嘴边,轻吹口哨,身后一群蛊人立刻冲了上来。
“……又是这些家伙!”涵墨尘眉峰微蹙,横剑挡在七月少渊前面,道:“你先唔——少渊!你干什么——”
七月少渊忽然猛一提气,一手抓住涵墨尘甩向出口外面,以仅只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匆匆道:“保管好信函……咱们
在无双堡汇合!”
“少渊——”
七月少渊一掌拍向石碑——
“轰轰轰”涵墨尘的喊声和太阳的光亮立刻被阻隔在石碑之后。
穹渊剑铮然出鞘!
一个黑乎乎的头颅瞬间滚到地上……
那人一声没来得及哼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粘稠的鲜血,撒了一地……
七月少渊反手将剑插在地下,眯起的黑眸透着锐利而慑人的光。
“我看你们有谁,有这个本事从这里出去!”
石碑外。
“少渊!少渊!”涵墨尘嘶哑着声音,双手拍打着坚硬厚实的石碑,依稀有血迹沾上,无奈依旧纹丝不动。
为什么!
又要一个人做这种事!
涵墨尘额上青筋暴起,泄愤一般猛拍了一记。
手抚上怀中密函,略见颤抖,随即拂袖而去,不再有一丝犹豫。
冷静下来细细想来,的确,若是两个人都留下,他们根本不可能就这么全身而退,今日一探的功夫就全数白费了,况且
,沐子瑄未必对七月少渊没有感情……
但是……
涵墨尘缓缓闭上眼睛,心中有揪痛传来……
起码有五个无头蛊人倒在地上。
沐子瑄两指一翻,剩下的蛊人立即想脱了线的木偶,麻木着眼神一个一个回去了。
他轻笑着拍拍手掌,道:“好身手,少堡主武功又日益精进了。”
“好说。”七月少渊背着的左手紧紧握拳,刺骨的寒意不断往上涌,如果对方在派几个……恐怕……
莫非中了蛊?
他虽百毒不侵,但是蛊却非毒……况且这寒意……难道是寒蛊……
七月少渊眼神一闪,忽然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这穹渊剑么?我给你便是。”
“哦?”沐子瑄一愣,脸上的神情转为高深莫测。
“不过,须得半个时辰之后,而且,叫这些人都滚下去!看着碍眼……”
“你说什么!七月少渊!这里不是你的无双堡!容不得你放肆!”
“衡风!退下!”沐子瑄淡淡瞥了他一眼,转头道,“……穹渊剑早晚也是我的,我何必要听你的?”
“这是你最好的选择,子瑄……”七月少渊舔了舔手臂上划伤浸出的血,微笑道,“再来多少个蛊人,我就杀几个……
培养一个蛊人,恐怕不容易罢……”
沐子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随即又化为深幽。
他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你们都退下罢。”
“……是。”白启淡淡看了七月少渊一眼,转身离去。
沐子瑄看着七月少渊,淡淡道:“半个时辰……我便再也追不上涵墨尘,对罢?”
七月少渊沉默着靠在墙壁上,不置可否。
两人就这么默默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
沐子瑄忽然闭上眼睛,沉默许久,才道:“知道我为何那么讨厌涵墨尘么……”
“……”
双眼睁开,嘲弄和痛苦之色一闪而过,快的似乎只是错觉。
“因为你对我永远不会有对他十分之一那么好!”
七月少渊默然看着他,始终不知该说什么,只余心地一声长叹。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沐子瑄忽然淡淡笑了,径自滑坐下来,同样靠在墙壁上,华丽的青缎衣衫蹭上灰尘和泥土,一向重视仪表的他竟也视若
无睹。
“……你可还记得,那时在去天池峰山的路上,你我如此亲密……万万没料到如今你我却无言语。”
“我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可惜,却不料竟是最坏的一种……”
“你本不该如此……”七月少渊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以为,你与我辞行那一天,就放下了。”
沐子瑄偏过头看他,看着那双幽邃似海的黑眸映着自己的影子,不发一言。
良久,他移开目光,像是问他,亦像是问自己:“如果有一天,你不能与涵墨尘在一起了,你会放得下他么?”
“……”七月少渊声音平静,丝毫听不出因为寒气渗入奇筋八脉而颤抖的痕迹,他淡然而坚定道,“我不会让那一天出
现的……”
沐子瑄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这种答案,果然是他会说的话……
不过,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爱上他?
明知得不到,却偏偏执着。人们总以为自己人定胜天,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输在自己。
世间最痛苦,莫过于此。
酒入愁肠难消磨,情之一字误人深。
沐子瑄缓缓站起来,背着身,道:“半个时辰到了罢……你……你走罢……”
许久,却不曾听到后面发出声音。
“你若再不走,我就要改变主意了……”
“七……”他忍不住回过身,蓦然大惊,“少渊——!”
七月少渊靠在墙壁上,已失去意识,衣摆和四肢竟微结薄冰……
华丽的青纱帐幔飘起,一道绘着蛇蝎纹饰的落地屏风淡淡印出两个颀长的人影。
沐子瑄手中把玩着那柄穹渊剑,道:“他还有多久才会醒?”
白启垂首道:“七月少渊内功深厚,应该不出半个时辰……”
沐子瑄点点头道:“你刚才说……这是假的?”
白启道:“王景崇传话回来,说是查到真的穹渊剑还在无双堡,这柄,恐怕是假的。”
“呵呵,真真假假,恐怕只有那个骗子才知道……”
“……教主?”白启不解,“无双堡那边……还要继续么?”
“……继续。”
“是。敢问教主,顾衡风,如何处置?”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抗命不尊,我决留不得他!”
白启合目,随即退下去了。
宽敞的房间里,孤零零摆着一张大床。周围有几个汤婆,热腾腾地冒着蒸汽。
渐渐苏醒的时候,七月少渊感到周身越来越热,温温暖暖像是人的体温,将体内的寒意渐渐退去。
不用睁开眼睛,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道目光的炙热。
沐子瑄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忽然间希望,他就这么一睡不醒……
炙热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的时候,七月少渊毫无征兆的睁开了双眼。
“原来沐兄有这样的癖好,喜欢半夜爬男人的床……”
似曾相识的话,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沐子瑄凑过去,挨地极近道:“你终于醒了……”
七月少渊眸光一沉,移开眼神,轻轻推开他起身坐起来,扫一眼衣衫完整侧卧在床的沐子瑄,又看看光溜溜的自己,道
:“抱歉,我没有裸睡的习惯。”
“呵呵……”沐子瑄道,“同榻而眠都做过了,还怕肌肤相亲么……”
“子瑄,你是一头狼,但是,我却不是你的羊……”
沐子瑄眯着眼睛道:“你自然不是羊,你是只狐狸……”
七月少渊穿好衣衫,问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你醒的还算早的了。换作了别人中此寒蛊,恐怕早已冻成一块冰了……”
七月少渊看了看左手手心上,微红的一点:“果然……是寒蛊么……”
沐子瑄复杂的看着他:“你知道?”
“猜的……”七月少渊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而且我猜,你不会给我解药……”
沐子瑄忽然低吼道:“不是我不给……而是……蛊既非毒,何来解药一说?!”
“意思是说……中蛊,无、药、可、解?”
“是……”
七月少渊看着他:“我不信没有压制的办法……”
沐子瑄眼神渐渐沉下来:“压制的办法,自然是有……但是,并非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
七月少渊心中一喜,紧紧盯着他道:“什么办法?”
沐子瑄沉默片刻,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蛊物亦是如此。中蛊者只需再下与之相克的蛊物,即可压制原来的蛊带来
的痛苦……可是……”
“又会有新的痛苦,对么?”
沐子瑄沉默。
七月少渊淡淡笑道:“如此阴毒得东西,我劝你还是少用为好……害人终害己。”
沐子瑄看着他向门口走去,忽然腾空跃起,一把抓住他:“你现在这样子还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