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爱情故事 上+番外——朱蒂安诺
朱蒂安诺  发于:2011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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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气结,“你就这么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摆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兰雅东,你别无选择。”看着那个恶毒的性感微笑,我很想一拳把它打碎,忍了近乎一分钟才压下心底的狂躁情绪。

校园爱情故事(十五)

……

“不说?”他挑挑眉。

“冷蔚,别太过份了!”我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不说话,安静地看着我,目光锐利如鹰隼,我无处遁形。

我扭开脸不看他,过了半响,赌气似的说,“你今天提到炒股,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反应有点激烈,对不起!”

“Why?”

……

“为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

“兰老师,你这可不是低头认罪的态度哦。”

“能不能问点别的,比如说,我的三围啊,身高啊,爱好啊,特长啊之类的。”

他不以为然地做了个手势,“那些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想听些我不知道的。”说着津津有味盯着我,颇似蛇盯着青蛙。

我心里狂怒,很想站起来砸东西,或者直接在他那张帅脸上踩几脚。

我咬了咬嘴唇,勉强开口:“我失去了最好的兄弟。”

这已经是我所能表达的极限。

你体验过那种将旧伤口撕裂开来的疼痛吗?就象一条鱼被活生生剐鳞,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肤都痛彻心肺,割肉剔骨,在砧板上绝望的狠命地跳,可是你逃不开那把高悬于头顶的命运的屠刀。

我手抓着胸口,好象要捂住到心底喷涌而出的新鲜血液和疼痛,我无法再说下去,紧紧抓着扶手,牙根几乎要咬断。

雪林,我的兄弟,我永远无法忘记他阳光般的灿烂笑容,还有他将我搂在怀里的温暖。一直以来,我就象他的影子,总是跟随在他的身边,一同奔跑在阳光地带,我的整个少年时期,全部全部,都与一个叫做雷雪林的高个子男孩有关。他陪着我一起打架一起逃课一起喝酒一起斗蟋蟀,闯了祸一起被我爸抽得满地找牙,他总是将我护在怀里,一个人承受狂风暴雨。我是他呵护在羽翼下面的小鸟,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下去。

我经常梦见他,梦见我的童年。他立在小河边,如小松树般清新挺拔,手捧着丽尼的诗集大声诵读,河水鳞鳞,阳光细碎,俊朗的五官映着波光水色,生动有神,清朗的少年的嗓音划过水面,穿行在风中:

“黄昏是美丽的。我忆念着那南方的黄昏。

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着黄尘的地上,斜阳之下的山岗变成了暗紫,好象是云海之中的礁石。

南方是遥远的;南方的黄昏是美丽的。

有一轮红日沐浴着在大海之彼岸;有欢笑着的海水送着夕归的渔船。

南方,遥远而美丽的!

南方是有着榕树的地方,榕树永远是垂着长须,如同一个老人安静地站立,在夕暮之中作着冗长的低语,而将千百年的过去都埋在幻想里了。”

幼小的我躺在草地上咬着草根,从下往上仰视着高大的雪林,我的眼睛里面全都是他,我的心里涨满崇拜。

“东儿,”他手撑在我耳边俯身看我,眼睛望进我的眼里,“我们去南方好不好?”

“去南方干什么?”

“看山,看水,看南方的太阳啊。而且,南方有很多好吃的哦。”

“好啊好啊,可是我要带方老三去?”

“为什么?”

“他们家的酱肉好吃。”

“我给东儿做。”

“好,我去。”雪林眉眼都染了笑意,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年少我心里涨满快乐,象鼓足了风的白帆,驶向远方。

南方,少年最美丽的一个梦。

……

“东儿,我要在海边建一座竹楼,开一间酒吧,我调酒,你喝酒。白天给游客卖冰激淋,晚上我们可以在沙滩的椰子树下支两张网床,躺在上面吹海风喝酒数星星,看海上生明月,好不好?嗯,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就叫‘雅雪’酒吧,怎么样?”

“不好,象女孩子一样,不如叫‘东林’,嗯,‘东林’?‘东林党’?哈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后合,雪林无奈地望着我。

“我是认真的。”他说,双眸璀璨如星,“我一直记得我们那个梦想。东儿,相信我,我会实现的。你会跟我一起去吗?”满眼都是他期待的神情。

“好,我一定去。”我心不在焉的将手机开开合合,过了一会儿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继续努力吧。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

“溜冰去。”我将冰刀搭在脖子上推门出去。

“跟谁去?”

“几个朋友,新认识的。”

“东儿!”

“什么?”我回头望他。他虚弱地笑笑:“你去吧,小心点。”

……

“对不起,雪林,你等很久了吧?”

“东儿,你去哪了?”

“刚才跟人干了一架,耽误了。啊,你的生日礼物被打坏了,嘿嘿,雪林,你不会生气吧?”

“只要是东儿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嘿嘿,还是雪林最好,上次我送给小米一副耳环,不是她喜欢的那款,把我骂了半天。”

……

“东儿,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对吗?”

“当然啦,我们一直是最好的兄弟嘛。”

“对,我们一直是,而且生生世世都是最好的兄弟。”

“呃,雪林,你说得太对了!来,干!喝光,喝光啊!”

……

最后的记忆,是我与雪林坐在他们家新买的房子的阳台上喝酒,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好多酒,我醉得很厉害,雪林一直在我耳边喃喃低语,我胡乱地应着他,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记不起来了。

第二天他跳了楼,从他们公司三十层高的顶楼跳了下去。

公司的解释是,他挪用公款炒股,赔得血本无归,东窗事发畏罪自杀。雪林前脚一走,法院后脚就查封了他的家——那是用他在地质队的爸爸的抚恤金和他妈妈一辈子的积蓄才买下的,是留着给雪林结婚用的,老两口一辈子的希望和寄托,一下就没了。

我在火葬场的停尸房里站了一夜。

他妈妈一夜白头,几次哭昏在我怀里,她说:“雪林,你这傻孩子,你这是为什么啊!你这是为什么啊!”

是啊,雪林,你这是为什么呢?

雪林,诗人般的雪林,爱幻想的雪林,有着阳光般明亮笑容的雪林,死得卑微。

我本来应该阻止他的,如果我细心一点,如果我清醒一点,如果我多疑一点,如果我……万金难买一个如果。

他是来告别的,而我却我不知道。

雪林,雪林,你怎么那么傻?欠债又怎么样?挪用公款又怎么样?有债我们可以一起扛的,我很能干的,我可以赚很多钱的!你走了我怎么办?每次去看你妈妈,我都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她哭,我更想哭。雪林,雪林,你告诉我,剩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我手蒙着眼睛,调整呼吸,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我的情绪有点激动,我必须控制自己不让感情泛滥成灾,从前发作过一次,不可言喻的伤痛烧灼得我五内如焚,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砸了个稀烂,几乎连人也认不出了,要不是几个力气大的同学抱着我,很可能我会打死那些前来要债的人,或者弄伤我自己。

我起身走到窗边,手掌揉着胸口,努力吸气,微凉的空气带着晚香玉的清香透进我的胸腔,我渐渐冷静下来。夜风拂过脸颊,浸凉浸凉的。

突然胸前多了一双手臂,冷蔚从后面把我圈进怀里,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胸膛很温暖,心跳强劲有力,我恍惚觉得这个怀抱有些熟悉,莫名安心。我低声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冲你乱发脾气,这又不是你的错。”

校园爱情故事(十六)

“这也不是股票的错,错的是人性之贪婪,人心之诡谲。”

“不要再说了!”

“好,不说了。”

他的脸蹭着我的头发,缓缓地说:“不要难过了,我也很难过。”

我摇摇头:“我不难过。”

我脑袋有点晕,象是溺水的感觉。

一阵风过,我突然清醒过来,这个姿势,冷蔚?抱着我?我用力挣开,转身怒视他:“你……我……”他眨眨眼睛,表情特别无辜。

我舔了舔嘴唇,脑子有点懵,我这是怎么了?

我吁了口气,说:“还有什么事吗?我要走了。”

“别忙,正事还没谈。”

我手握在门钮上看着他。

他走过来把我拉到沙发上按我坐下,倒了杯茶递过来,我接过抿了一口,是茉莉花茶,涩中带着微微的甘甜和清香,很烫。

“学校,”他犹豫了一秒,说:“以私人名义注册了一个公司,目的嘛,当然是赚钱了。”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学校最丰厚的资源是高密度的科技文化,当然也只能在这方面做文章。”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搞培训只是其中一个小部分,什么四六级、考研、托福雅思、司法考试、注册会计师、经算师、审计师、评估师等等等等”冷蔚说着笑了一下。

我暗自摇头,学校这是穷疯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学校的意思是,只有有钱赚,都要想办法插一手,象出版教材和辅助教程这种暴利行为,更是不能过错,据说在国内这方面很有金矿可挖。”

我盯着杯口的袅袅白烟,目光游移,“这里面已经没有发展空间了,市场已经趋于饱和,进去也只能吃点残羹冷炙,不说别的,光是四六级辅助教材,民大的王老师就已经做到了极至,别人都吃他剩下的,这年头,凡是有点料的都有人占了。”

“其实王老师的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我稍微作了点调查,学生对他的信任度持续下降,他这几个年的预测都大失水准,与考试内容相去甚远,市场疲软,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只要细心经营,我相信这块肥肉还是抢得过来的,光是这一块,每年至少能获利过亿,为什么不做?”冷蔚神情澹然,但语言中透露出来的自信令他有种炫目的光彩,我把眼睛移开。

他不理我,继续遐想:“另外,目前各学校的教材都不太适用了,观点保守,材料陈旧缺漏,已经跟不上时代,我们如果能搞一套新教材出来发行,这可是个源源不断的财源哪。”

“更换教材那是多大的事情?你说了算?你就做梦吧!再说,那些编写教材的专家们都还活着,他会允许你闹腾?”我嗤笑他。

“所以要用点策略”冷大狐狸眼里闪着狡猾的光,“你说,如果有人跳出来骂,而且是一大批人,他们会不会反弹?最好是来一场大辩论,全国哗然的那种,就象地震海啸,震憾人心。人们突然发现,哦,原来我们的孩子接受的是这么不健全的教育,于是,教育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更新教材势在必行。当然,他们也不一定会指定我们来做,这就要看学校的能量了。只要第一批推出来,学生源源不断,我们只需要再版,简直是一劳永逸的好生意。”

看来这冷蔚不是经济学家,而是个空想家和梦幻家。

“官商勾结?你想作官僚买办资本运营?只怕蓟北大学这泥塘太浅,容不下你这条猛龙。”

“蓟北大学的水深水浅,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冷蔚笑得暧昧。

我不做声。

“喂,跟我合作吧?”

“不要!”

“高贸易壁垒只能导致大家都没饭吃,别那么顽固不化!”

“我一穷二白,贫困潦倒书生一个,有什么让你看得入眼的?”

“呵呵,如果你是贫困潦倒书生,那全国的青年只有去跳楼。”他把我扭过来对着他的眼睛,“我需要你的人脉和影响力。有人告诫我,蓟北大学有三个人不能惹,第一是水房的牡丹姐姐;第二个是保安处的刘虎;第三个就是你,兰雅东。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我抬抬眉毛没有说话,原来重点是在这里,招安。

我承认这几年研究生会已经成了学校的一个问题,虽然不是心腹之患,亦是肘腋之伤。其实当初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合伙大家赚点钱,实现我老板“以工养学”的设想。搞学术沙龙、请专家讲学、田野调查、发表论文、开题答辩,哪一样不需要钱?学校向来重本轻研,硕士博士都没什么培养经费,导师的课题经费有限,学校政策又死又苛刻,处处制肘。这年头,学术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拿这点钱搞学问,搞得出个屁!而且读书读到这份上,年龄大了,有了自尊,都不好意思向家里伸手要钱,一些家庭贫困的学生更是尴尬,赚钱的愿望都很迫切——你以为我这研究生会主席是好当的?

我这几年没干别的,净想着撤儿赚钱了,经过几年细心经营,小有成效,去年我们还设立了一个小小的奖学金,鼓励那些真正想搞学问的人,虽然金额不大,但至少显示了我的诚意——蓟北大学良好的学术传统,我可不想在我手里断送掉。研究生会之所以具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和凝聚力,也是因为它一直充当一个金主角色,这也是蒋飞如此紧张的原因,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研究生会举步维艰。冷蔚提出的建议我也不是没考虑过,教育这块大肥肉,就算吃剩饭也还是很有吃头的,只是一来我精力有限,二来资金不足,三来各种错综复杂的上层关系不是我一个小小学生能够搞定的,别的不说,光是向新闻出版局要一个出书号得有多难。所以我放弃了。

他见我不做声,接着说:“培训学校居然在本校聘不到一个人,连青年教师都不愿意揽这个活,好不容易从外国语大学哄了几个硕士来,被蒋飞这么一闹,吓得要死,当场辞职。我没想到你的威慑力那么大,连周边几大高校都买你的帐。”

我否认:“那是你跟蒋飞之间的矛盾,别算到我头上。”

“没有你在后面撑腰,他蒋飞敢嚣张成这样?”

“他有什么不敢的?他家老头可是**军区司令,他骨子里穷兵黩武着呢。况且他手底下那帮都是高干子弟,连天都敢捅下个窟窿来,还用得着我这农民子弟撑腰?您太高看我了。”

“哼哼,”冷蔚冷笑:“你就别谦虚了,我跟他几次交锋都打成平手,你敢说没有你的功劳?蒋飞是猛虎,你就是背后的纵虎人,兰老师,兰帅,兰师兄,小兰,小东,老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淡淡说:“我什么人也不是。”

他玩味的打量着我,我不说话,任他打量。

看来外国语大学的研究生会管理有疏漏,才会出现私自接活的意外。研究生在校园里是最散漫的一群,天不管地不管,修够学分通过论文拿文凭走人,但也因为层次高,特别怕死,只要诱之以利、恐之以武,还是很听话的。我们一向鼓励学生自主创业,但行有行规,必要的组织和管理还是不能少,否则就乱了。另外一些比较大的生意,也要以团体的方式组织运营才能使利益最大化。为此我与周边几所高校的研究生会达成协议,将几个利润空间较大的行业直接划分为几块,各有势力范围。例如外国语学院,接的多是翻译的活儿,跟外企打交道比较多;理工大跟工厂和部分服务行业往来密切;民大在政治经济方面有专长;师大善于为人师表,在代课领域信誉良好;我们蓟北大学多是文史哲方面的活儿,农业科技方面也不错;至于艺术大学和体大,发挥空间更大,不愁吃喝。大家各有领域但又相互合作,例如联合办一些培训班,遇到难搞的case一起做,象去年某省举办国际经济文化交流节,我们打出了“京师青年学人联合会”的招牌,揽了好些项目,几乎参与了全程的台前幕后工作,策划、翻译、美术设计、文案、宣传、信息技术服务、会议观察评估、会展预算、会场布置、应急管理、法律咨询……甚至安全保障,大赚了一笔,大家都有饭吃,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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