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我的感受!?」
「…这不是…这已经不是我可以选择的了。你不懂吗?这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了。」
「可以的!!有什么不可以?你现在就来机场,然后我们飞去比利时,不要管JUDE也不要管她肚子中未成形的他妈的胚
胎!!你是想要我这样说吗?你想迫我这样说然后你可以满嘴仁义道德地责怪我!?你想我怎样!?」
「那你想我怎样!?我办不到!!我不能这时候抛下她!!就算我真的来找你,我们也不会…不会有什么像样的未来的
,这些你也知道…」
「哦,你不能抛下她,可是你能抛下我在机场。你几个小时前才发誓说你爱我、拚死把我从车子中拖出来,现在才告诉
我因为她怀孕了所以你不能来!?这还是个骗局、你精彩的演出吗!?你究竟要多少钱才肯和我在一起?」
「他妈的我最好是想要钱!!我现在还愿意我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要钱……」
「我不管你!!你的户口明明有一百万却拉低身段去跑业务!!我已经不知道那个你才是真的了,我也不想再去猜!!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半小时之内就来机场,第二、我报警告发你勒索!!我们就在监狱中重头来过,这样你
满意了吧!?你喜欢这样吧!?你就是要玩弄到这样才甘心吧!!」
「陆皑,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现在也到你害怕、到你求我了吧!?你跟我说她怀孕了、有了你的骨肉了,我还有选择的馀地吗!?我还可以怎样…
…」
他狠狠咬着拳头,咬得几乎出血了。
他在玻璃的反映中看见自己恐怖的模样,他双眼怖满红丝,额头贴了块绷带,就像将要去杀谁人。
他只是…刚刚那男人还在说爱他!!还在说可以跟他一起去比利时!!在他以为他们会有未来的时候,在期待雀跃的时
候,几个小时后拨通电话就将他从天堂掉下了地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天啊、天啊!!他只是个…很爱
很爱他的人而已…他能承受的程度也只有这么多了…五年了、他还要这样反覆再反覆被同一个人折磨多久!?那个男人
永远也不属于他、永远也不会选择他……「我爱你…我比她还要爱你啊!!我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你也知道的!!」
他将额头抵在电话上,话筒对边失去了所有声音。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眼前只指向一个方向,可是这段小小的路要走下去却是这么困难,谁都不想先开口。难过的过程
变得很慢、很慢,像电影分镜中的慢动作般,他只知道可可同样紧紧掐着这唯一的联系,想要从不可能中找出一丝丝可
能。但这是…不应该的…
这是不对的、错的……因为JUDE有他的孩子了…JUDE也很可能已经知道他跟可可的……
「我…」
可可才吐出一个字,他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要挂线了。
他双手握着唯一的依靠,指骨都泛白了,下意识地摇头「别、别……」
「再等等、再等等吧……不要就这样…」
「我真的要……」
「不要!!不要挂线,再等等…」即使连要男人等什么也不知道,也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他却不想可可现在就
离他而去,现在就切断这唯一的、最后的联系,就是一分钟也好、数秒也好。
他跟可可的声音交织在同一空间中像在打架、也像拖拉挽留。
可是这时候,通话时间的倒数却响起来,一声比一声急——
「天啊……」
他低声呢喃着,用肩膀夹着话筒,另一手着急地找着全身上下的口袋,希望能找出一个半个硬币来。他压根儿忘了有手
机这回事,可是他越急、越找不出来!!
他困难地从牛仔裤中翻出好几个硬币,当中只有一个一元。
行李箱被他不小心踢翻了,一趺,全部硬币哇啦哇啦地散落在地上,旁边的旅客有些退开、有些则好心地替他捡回其他
的硬币,可是他都不要,他只想要回那个一元……
他迫不得已放下话筒,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找回它。
才慌乱地蹲下来,却像被一针刺穿的汽球般,他一阵晕眩,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觉得自己只剩一层萎缩的皮囊而
已,里头所有的东西早就飘走了、也可能是不见了、被人夺去了……
那个一元只近在咫尺,他看着,却没法再走前数步去拿回来。
身后垂着电话筒、绿色的电话线弹动着。
那是他跟可可仅有的维系,但在数秒前、可能是一分钟前就断掉了。
不是可可挂掉了、就是通话时间宣怖完了,自动切断。还有别的可能吗?
难道他现在回去拿起话筒,还会有恋人在对边等待着,然后欢欣地迎接他再聊些生活最微不足道的锁事吗?难道他现在
去捡起那一元,回去拨给可可,他会接听吗?接听了又怎样?再一次的吵架、再一次地威胁他要报警?可可说对了,他
们除了接受,还可以怎样……
他将脸埋在掌心,插进发间……
不知何时开始,已不断重覆着低喃同一句,就像迷了路的小孩子般「天啊、天啊…天啊…」
像突然被丢进去车水马龙的陌生地方,机场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方向、都在进行他们的旅程,偏偏只有他不是经过中
转站,他是刚走到终点。
机场上,一个疯子蹲在电话亭前,人来人往的流动中,他静止、他就停下了。只有他叫得既慌乱又无助,愤怒又难过,
不敢相信却又深切明白自己是被抛弃的、被遗下的一个,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他的口袋中,还有两张机票。
她怀孕了,可可说。他像到现在才知道这句话不是谎言、不是藉口,而是事实。
可可在他们的床上抱了JUDE,她怀孕了。他到现在才愿意去想、愿意承认,他跟可可真的完了。那不是他们要的,却是
已发生的。
行李箱中还放着一对戒指。
他清楚记得在那个位置。
他慢慢地站起来,每个人都把他当是精神病而退避三尺,却又远远地看着他。
他拿出两张机票,看着目的地,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撕烂。
他真可笑、他真凄凉、他真傻。
……他真的爱那男人。
但就像他所说的,没人有权利不前进。他不可以、她不可以、他不可以。
视线中,慢慢加入了一双黑皮鞋。
然后有狗吠声传进他的耳朵,听起来像是对他吼。他知道是机场的海关人员来了。
「先生,不好意思。有乘客投诉说你破坏公物、也对他们做成滋扰,可以请你跟我来吗?」
那个男人还贴心地弯腰,替他捡起那个一元硬币。
他抬头,看见熟悉的脸孔。那个男人的眼睛也愕然地放大了……
大狗热情地想要站立、双掌不停扑上他的大腿,绕在他脚边打转「汪汪——汪汪——」
「……好久不见了。」
他说,伸手,从他手上接过那一圆硬币。
之后听牛奶说,他那时候扯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进去吧,大少爷。这是跟你同一房的人,辛可,大家叫他可可。」
——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