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 下——走出尘埃
走出尘埃  发于:2011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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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把粥端上来时,妈妈也把菜摆上了桌子。我侧着屁股坐在吴嬷嬷为我铺的软软的棉花垫子上时,老校长笑眯眯

地上来了。

刚坐下,老校长就笑着对吴嬷嬷说:“老太婆,你儿子不吃饭,你看怎么办吧?”

“不吃饭?”吴嬷嬷眼睛一瞪,“小胖不吃饭?还是没打痛!”说着吴嬷嬷就起身要出去。

“吴姐姐!”妈妈慌忙拉住吴嬷嬷,“小胖都那么大了,你怎么说打就打呢!”

“不打他才怪!”吴嬷嬷依然气咻咻地说,“小瑜这样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还敢……”

“你说到哪儿去了!”老校长赶紧拦住吴嬷嬷的话头。

吴嬷嬷看了我一眼,眉眼忽然温和了,然后就闭了嘴巴坐下。

“小瑜,”妈妈拉住我,“去叫你哥上来吃饭。”

我站起来跟妈妈走时,江枭的手伸了一下,然后呆呆地看着我走出去。

小胖哥仰面倒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像很伤心很难过。

妈妈拉他,他不动。妈妈轻言细语地说了好多话,再去拉他,他还是不动。

妈妈坐在床边,一边叹气一边伸手去摸小胖哥的脸。不知是怎么的,小胖哥叫了声“姑姑”,翻身就趴在妈妈怀里哭

起来。

记忆中,只有小时候,当妈妈从吴嬷嬷手中夺下洗衣板,把小胖哥拉到楼上拔下裤子揉他的伤痛时,小胖哥才趴在妈

妈怀里大哭。到现在,至少也有10年没见小胖哥这样哭过了。猛地一见小胖哥哭得这样伤心,我也禁不住难过起来,

没忍到一分钟,我就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而且,直到妈妈帮小胖哥擦干眼泪拉着他上楼时,我还跟在后面哭。

我和小胖哥眼睛红鼻子红地刚坐上桌子,吴嬷嬷和老校长就大笑起来。

“真是一对小冤家!”吴嬷嬷一手搂着我的肩,一手摸着我的脸,笑着说,“那个不听话的不想吃饭就让他饿着去,

还害得我们瑜儿掉眼泪,等会嬷嬷再去打他,给瑜儿出气!”

“妈!”桌子对面的小胖哥嘴巴一鼓就要发作。

“小胖,你个傻东西啊!”吴嬷嬷这次居然没生气,“你小时候一直埋怨你姑姑没给你生个妹妹,现在瑜儿就要做你

妹妹了,你却事事都跟妹妹针尖对麦芒,你……”

“老太婆!”老校长慌忙拉了吴嬷嬷一下,“你这张嘴巴啊!”

“小瑜要做我妹妹了?”小胖哥一脸迷惑,“妈,你在说什么啊?”

“老家伙你别管!”吴嬷嬷笑着拿开老校长的手,看看我,又看看小胖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开春我们就带瑜儿

去县城,你就等着妈和姑姑把瑜妹妹给你带回来吧!”

“什么?”小胖哥看看吴嬷嬷,又看看妈妈,“你们在说什么?”

“傻小子!”吴嬷嬷笑着看着妈妈,“你看看那傻小子!你不会不愿意把瑜儿给我们小胖吧?”

“小胖妈!”老校长再次伸手拉住吴嬷嬷,略带着怒气说,“事情还没弄明白!你当着孩子们说什么呢!你!”

“好啦!不说啦!”吴嬷嬷笑着拿起勺子在我面前的大碗里舀了满满一勺子粥,拿到嘴边碰了一下,又喂到我的嘴边

,“还好,好没凉。”

“哗啦——”江枭的筷子飞向了墙角。

“扑通——”江枭的凳子四脚朝天。

“嗵!”江枭踢开那个小卧室的门。

“哐!”小卧室的门被江枭关上了。

 

第129章 都是“合奏”惹的祸

正月初八。不知道是夜里的什么时候。

之前因为江枭不吃晚饭,因为江枭闭门谢客,我已经哭得很累很晕,后来被妈妈和吴嬷嬷哄上床,很久很久睡不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好像飞上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阳台,一个洒满灿烂而明媚阳光的阳台。忽然,对面的窗

户里传出熟悉而优美的钢琴声。

钢琴声在我周围盘旋着,这澄澈的声音让我感到自己好似在花的海洋中徜徉,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的约束和牵绊。渐

渐地,我沉醉在这美妙的旋律中,不由自主地用我那修长的手指在窗台上轻快地跳动起来,同时,我唱起了自己从未

听过从未唱过的歌《蝶恋花》。映着我的歌声,这时阳光像快乐的精灵一般,在手指间跳动。

“小瑜!你怎么了?”

艰难地睁开眼睛,又赶紧闭上。灯光好刺眼。

“你在唱什么?你做梦了?”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妈妈那略微有些惶恐的脸。

我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妈妈的问话。因为我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钢琴声,而且,那琴声来自隔壁。

“《蝶恋花》!”我掀开被子,从妈妈身上翻过去,跳下床,打开门,冲了出去。

的确是《蝶恋花》!江枭在弹《蝶恋花》!

我拍着门,大叫:“枭哥哥!”然而,门没有开。

我使劲一推,门居然开了。原来,江枭并没有插门。

江枭穿着雪白的睡衣,坐在妈妈那架钢琴前,正在如痴如醉地弹着。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手上,身上,脸上,此刻的

他,犹如一个鬼魅,散发着无穷无尽摄人心魄的魅力。而从他的指下飘出的每一个音符,更是让人痴让人醉让人狂。

不知什么时候,我就坐在江枭的身边,伸出右手,开始了我梦寐以求、万年等候的弹奏。

不知什么时候,键盘上只剩下江枭的左手、我的右手。

不再有时间,不再有空间,我们已经穿越了生死的界限,任悠扬的琴声无限延伸我们的爱恋,把我们带得很远很远,

翱翔在一个只属于我们的梦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手指停止了弹奏,可那灵异的乐音依旧在我们的心房萦绕,久久不绝。我看着月光里那张绝

伦的脸,晶莹的珍珠正慢慢滑落。

“瑜儿!”

“枭哥哥!”

我们彼此紧紧拥抱。

“瑜儿!”

“枭哥哥!”

我们彼此深深亲吻。

“扑通——”两颗沉醉的心被突然传来的物体倒地的声音惊醒。

“妈妈!”我痛叫一声——妈妈正倒在房门边,倒在月光里。

……

医生给妈妈挂上针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是妈妈还在昏睡。

小胖哥斜靠在床头,妈妈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小胖哥的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握着妈妈的手。他不停地轻声叫着“姑姑

”,每叫一声便有大滴的泪水滚滚而落。直到泪水湿了他胸前的衣服,湿了妈妈乌黑的长发,他的轻唤终于变成了呜

咽。

老校长和吴嬷嬷一直在门外跟医生小声地说着话。

我和江枭傻子般地跪在床边。之前,我们已经被小胖哥狠狠地揍了一顿——因为,妈妈的那架钢琴是不允许任何人弹

的,就连妈妈自己在我出世后的17年里也从没弹过,而我和江枭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视妈妈的生命于不顾,真正

是该打该杀了。

“《蝶恋花》……《蝶恋花》……”床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姑姑!”小胖哥痛叫一声,“姑姑!你醒了!”

……

医生走了,因为村里那位80岁的老太太昨天突然瘫痪在床,正等着他去。

吴嬷嬷端来红糖水,端来姜葱茶,端来鸡蛋羹,端来红枣粥。

小胖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就开始给妈妈喂红糖水。

然而妈妈不喝红糖水。小胖哥就给妈妈喂姜葱茶。喝了半碗姜葱茶,妈妈的脸上就开始出汗。吴嬷嬷赶紧拿来干毛巾

给妈妈擦脸。

喝完一碗姜葱茶,妈妈胸口处的衣服已经很明显地湿了。吴嬷嬷让小胖哥下床出去一会儿,她要给妈妈擦身上的汗。

可是,小胖哥挂着眼泪就是不动。吴嬷嬷叹了口气,就在被子里面给妈妈擦了身子。老校长站在门边不停地摇头叹息

妈妈静静地躺在被子里,静静地躺在小胖哥的臂弯里,好像睡着了。小胖哥依然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眼睛始终看着

妈妈的脸。

“恶魔!”妈妈突然坐起来,指着跪在床边的江枭,颤声道,“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害得我们夫妻阴阳相隔!你

害得我们瑜儿没出生就失去了爸爸!你还想怎样!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了我的孩子,我忍辱负重18年!你还是找

到这里了!你还想怎样!你说!”

妈妈哽咽了一声,嗓子突然哑了。妈妈的手无力地放下了,身子开始摇晃起来。

“姑姑!”小胖哥慌忙扶着妈妈躺下。

我只觉得心碎了一般地痛,却没有眼泪。我的泪泉已经干涸。

“恶魔……恶魔……”妈妈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妈妈!”江枭浑身颤抖着,叫了一声,嗓子突然也哑了,“妈妈……我不是……不是恶魔……我是小枭……是小枭

……”

江枭大哭起来,哭得趴在地板上。

“都是你惹的祸!还有脸哭!”小胖哥恶狠狠地瞪着江枭,若不是因为他的胳膊手要护着妈妈,他一定会再给江枭一

顿拳脚。

“还有你!”小胖哥恶狠狠地瞪着我,“你明明知道姑姑看不得听不得谁弹钢琴,你还……”

小胖哥忽然不说了,因为妈妈的身子又坐起来了。

“恶魔!”妈妈的手再次指着江枭,“恶魔!”

“妈妈!”江枭号啕大哭,“我不是恶魔!妈妈!我是小枭!”

“你!”妈妈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你是那恶魔派来的!你是来害我们瑜儿的!恶魔害了我们,你还要来害我们的

瑜儿!你们是恶魔!是强盗!你们偷了我们的《蝶恋花》!《蝶恋花》是我们的!强盗!”

“妈妈!”江枭哑着嗓子哭喊着,“我不是!我没有!我是真心爱瑜儿的!我爱瑜儿!瑜儿也爱我!”

房间里突然静了,静得只听见江枭的哭声和妈妈急速的喘息声。小胖哥愣了,吴嬷嬷傻了,老校长呆了,我,好像已

经死了。

“滚!”妈妈的身子缓缓向后倒去,倒在小胖哥的怀中,她的手却坚强地抬着,手指坚强地指着江枭,“滚!”

“妈妈——”

“滚!”小胖哥炸雷般的声音轰然响起,“姓江的!你给我滚!”

“妈妈——”

“滚!”妈妈的手缓缓地放下了,喘息声渐渐微弱。

“快滚!”小胖哥声嘶力竭地狂叫道,“快——滚——!”

江枭的身子动了一下,好像要站起来,可刚起来了一点就倒向地板。接着,他的身子又很艰难地动了一下。慢慢地,

他站起来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瑜儿……”江枭慢慢地向门外走去,眼睛却一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叫出那三个字“枭

哥哥”。

“瑜儿……我爱你……”江枭雪白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外,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再次张了张嘴巴,依然没有叫出那三个字“枭哥哥”。接着,我的世界就因为失去雪白而渐渐变得黑暗,异常黑暗

了。

 

第130章 夜回别墅

我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也就是正月十二的上午。当时我正躺在县医院某个病房的某个床上,我的手正被一只

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大手的主人是江枭。

病房里还有一个床,床上躺着妈妈。小胖哥勾着头坐在床沿,好像在打瞌睡。

吴嬷嬷老校长轻手轻脚地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好难受,几乎是动弹不得。我全身都痛,尤其是小腹,痛得我无法忍受,痛得我生不如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

了。是过于心痛过于懊悔么?因为我与江枭合奏《蝶恋花》让妈妈受到莫大的却莫名的伤害而突然晕倒。是过于疲劳

过于害怕么?因为那天半夜我被小胖哥狠狠地揍了一顿,而且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床边一直跪到第二天上午。

妈妈在那个床上看着我,我在这个床上看着妈妈。我努力叫了声“妈妈”,眼睛就涩起来。妈妈叫了声“瑜儿”,就

让小胖哥扶她起来扶她下床扶她坐到我的床头。

妈妈纤瘦的手轻轻摸过我的眼睛鼻子嘴巴,就有热热的东西滴落到我的脖子里。我想坐起来,可是,刚动了一下,小

腹部就刀割撕裂般地痛起来。

妈妈不再赶江枭滚,但是从不跟江枭说话,连看都不看江枭。江枭只是默默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他什么都

不说,除了看我的脸我的眼睛,其它的什么他都不看。

医生进来又出去,出去又进来。而且,这次进来的是这个医生,那次进来的是那个医生。医生虽然不同,但是,出病

房时的表情却惊人地相同——摇头,叹息,迷惘,无奈。

又过了两天,也就是正月十四。妈妈在小胖哥的搀扶下走出了病房的门。我则被江枭抱着出了门下了楼。楼前的停车

处停着江枭那辆银白的小车。

车慢慢地开进学校,开到木楼下。吴嬷嬷和老校长下去了,接着,小胖哥把妈妈也扶了下去。我伸出手,希望江枭能

抱我或者扶我下车。但是江枭看着我没有任何动作。

小胖哥又上车了。车门又关上了。

“瑜儿……”妈妈隔着车窗看着我,伸进手来摸着我的脸,“听哥哥们的话,去S市找专家看看你的身体……”

“瑜儿……”吴嬷嬷的手刚摸到我的脸,声音就哽咽起来,“瑜儿……好了一定要回来看嬷嬷啊……”

好奇怪。我不就是肚子痛么?以前我不是痛过好多回么?以前不都是过两三天就好了么?为什么这次却要让我去S市找

专家?

看着江枭,我忽然明白了:一定是他想带我走,因为自从“合奏”事件后他就很不讨妈妈和吴嬷嬷的喜欢。

看着小胖哥,我更加明白了:马上就要开学了,今天本来就是离开家去学校的日子,小胖哥搭个顺风车,还免去了旅

途的寂寞,何乐而不为?

在车刚刚启动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桂花糕,因为我曾答应一到S市就给暗夜玫瑰送桂花糕。

我大叫着停车,我大叫着要妈妈把桂花糕拿来。小胖哥瞪了我一眼说桂花糕全在车上,家里一个不剩。

江枭在前面开车,我和小胖哥坐在后面。虽然我一直要求坐到前面,可江枭就是不发话。

车还没跑出镇,我就趴在小胖哥怀里睡着了。

……

奇怪的是,到武汉时,小胖哥并没有下去。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去他的学校,可是刚张开嘴巴就被他一眼瞪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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