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优痕咳了两声,似乎是被惊吓到了,脸色有点苍白。
萧玄进门,示意人已经跑了。
“发生什么事了?”一人神色紧张地跑了过来。
来者是庄主吴鹏的学徒——陆为清,现帮着傅如雅打点山庄的生意,这次的宴会也是由其主持庄内事务,很得傅如雅
的器重,萧玄等白天见过此人。
“有人偷入山庄意图杀人,这里的护卫工作也太差了吧!”孟徽冷冷道。
“这是我们一时的疏忽,真是对不住了。”陆为清看到了萧优痕脖子上的伤痕,弯腰表示抱歉,“请问优痕公子有看
到那人的长像吗?”
“没有。”萧优痕摇了摇头,“我刚准备睡觉,就有人从后面勒住我的脖子,然后你们就进来了。我根本就没有正眼
看到那人。”
“是这样啊!那人现在还极有可能藏匿在附近,我这就多派些人过来,惊扰了其他贵客就不好办了。我们山庄定会护
各位周全,但还请各位暂时先不要伸张,特别是我们大小姐。这次宴会是她翘首期盼的,夫人也绝不会让它出乱子,
所以请各位安心继续住下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算是答应了,陆为清退下。
“这勒痕很细,不像是绳子,倒像是钢丝一类的东西。”孟徽将萧优痕扶上床,道。
“恩。我也觉得不像是一般的麻绳,碰到的时候冷冷的,感觉的确是很像钢丝。”
是山庄里的人吗?还是其他宾客?
三人不禁联想到此次的目的。
难道是和傅如雅有关?为何那个陆为清会那么及时地出现在现场?
第二十二章 宴会
第二天,迎宾楼的护卫果然加强了,陆为清还替萧优痕请来了大夫,开了几贴安心养神的方子,做得很周到。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疏密问题。
高秦一早就从派遣到迎宾楼的守卫那里得知了消息,准备去看看情况,路上碰到了榭雨。榭雨见高秦是去探望萧优痕
,就让其顺带慰问一下,自己原路折回了。高秦奇怪,也没多想。
榭雨走在园林中,迎面遇到了在林中散步兼勘察的萧玄,微笑着打了声招呼,两人在昨天的兰阁亭坐下。
榭雨本想打过招呼就走,但还是坐了下来,等着对方开口。
“萧玄在此先谢过榭公子对令弟的关心。”
“何出此言?”他怎么知道自己刚想去迎宾楼?
萧玄笑而不答,榭雨无所谓地回笑了一声。
“我从夫人那里听说了昨晚的事,顺道而已。”
“榭公子还真是有心之人!”
对方话里有话,榭雨并不是没有听出来,却不想和他争辩。
“不用公子前公子后的,我只是承蒙庄主抬爱,寄住在此,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那么之前,你住哪儿?”
萧玄自觉问得有点冒失,却已来不及收口。
“榭雨自小住在这雾尤县,几年前家逢变故,蒙庄主收留在此过活。”
“当真在此出生?”萧玄不信。
“榭雨从出生到现在没有离开过这雾尤县。我想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或许榭雨和您的一个朋友很相像,但是很可惜,
榭雨一直以来都是榭雨。请恕榭雨有事在身,失陪了!”
迎宾楼。
“就只是这样?”听完萧玄的阐述,孟徽感到有点可笑,“你没再追上去问个清楚吗?他怎么知道你认错了人?只不
过聊了几句话而已,他为什么一口咬定我们在找人?”
“但是,哥哥那样问的话,也可以猜到一两分啊!”萧优痕靠在床头,看向坐在桌旁的人,“哥哥,你这么做会不会
太急噪了,这样以后不是更难查清楚了吗?”
“如果他是有心躲避我们,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
孟徽口没遮拦,被萧优痕从床边踢了出去。
看着一脸责怪自己的人,孟徽叹了口气,走向桌边,坐下。
“我说的是实话,你哥哥他比我们更明白。我们刚才也问过高秦那个榭雨的来历。他也是最近才入住无言山庄,对榭
雨的认识也只是略知一二,基本上和你说的一样,根本就查不到什么。既然来了,就说几句,进来吧!”
萧优痕本以为孟徽是在和萧玄说话,谁知,门外还有人在。
“没想到,一向喜欢冷眼旁观、寡言少语的孟徽,原来也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向日一身小厮的打扮站在门口,“这
人还真是善变,尤其是容易因别人而变。”
“你什么时候也会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了?”孟徽不甘落后地回了一句,“说吧,你这身打扮,都探听到什么了?”
向日瞥了眼床上的萧优痕,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我问过庄上的人,傅如雅在一年前左右,突然身患怪病,请来了许多名医名家诊治,还下重金贴榜招揽能医治此病
之人,引来了很多学医用毒的好手。当我问起那些人之后去哪儿了,他们都说在人痊愈之后就送走了,而实质则是人
都失踪了。”
“也就是说,怪病是一个幌子,人并没有被送走,而是被关起来研制那张配方了。”想了想,孟徽道,“就这样一口
认定是傅如雅做的难免草率,说不定只是凑巧在那些人失踪前,来过这里。”
“因为那个吴雅风活泼可爱,善解人意,所以她的娘一定也是个温柔大方的女子,不会做这种祸国殃民的事,是不是
?”
萧优痕面带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
孟徽有点烦恼,在这节骨眼儿怎么扯到那事上了,只得向萧玄求助。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哥哥也会这么想的,是不是,萧玄?”
“恩,的确有这个可能。”
萧玄真是替孟徽叫屈,只不过是和人家说上了几句话而已,就惹得萧优痕对那女的有了这么大的敌意。
向日自然看出了倪端,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个月前,有一个疯子白天跑到衙门击鼓,自称是泉洲一有名的大夫,只是来无言山庄看病,却无辜遭禁锢,被逼
研制药物,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还强迫被灌了药做实验品,好不容易趁着换守卫的时候逃了出来报官,但是官府考
虑到无言山庄的威信,以状告人神智不清为由,拒绝受理。不出三日,那个疯子就淹死在了河里,这件事也就不了了
之。”
“你之前怎么没和我们说过这件事?”
“我也是需要时间去调查的,又不像你们只要等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听我讲。”向日喝了口茶,问道,“听说昨天夜里
有刺客?”
“恩。”孟徽指了指床上的人,道,“大概是知道了我们和你的关系,想阻止我们所以才想来杀人灭口的吧!”
“你们怀疑是谁?”
“总之,是山庄里的人没错。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一眨眼就不见了。”
向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几乎没开口的萧玄,知道他们已经见到人了,说话有点吞吐。
“那个叫榭雨的……”
“你知道什么吗?”三人齐齐看向挑起话题之人。
“不是的,我只是因为调查无言山庄才偶然发现这个人的。”向日被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知道的不比你
们多多少。”
三人不屑地转过了头,嗤之以鼻。
喂,喂,这也太过分了吧!向日自觉委屈,真是的,要不是自己告诉他们,他们哪来机会见到人。
“他真的是叶继非吗?”
“谁知道呢!”孟徽摊了摊手,看向萧玄。
“总之,首先我们要找到那些失踪的人。”萧玄没有接他们的话题。
“人会是被囚禁在庄里吗?”萧优痕问。
“糟了,只顾着和你们说话了。”突然,向日慌张起身,“我现在是山庄厨房的小厮,要是再不回去就要赶人了。寻
找地点可能我这里比较方便,你们就先查查看其他方面有什么线索吧!”
转身离开之际,还不忘提醒孟徽道,“或许从那个大小姐那里能查到些什么!”
孟徽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挑拨,抬头人早已不见踪影。萧玄笑着离开,好心提醒孟徽后面的某人。
刚合上门,房里就传出打闹声。
立在栏杆前眺望,兴盛厅语笑喧阗,门口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的景象,谁知道这繁华背后隐藏的是怎样的旋涡?
桃花源中,飘来淡淡的琴音,没有规律的音符,时连时断的曲调。
“笨蛋!”
吴雅风敲打着榭雨的脑门,练琴的人一阵恍惚。
“怎么教你都不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吴雅风盯着失神的人,脾气有点燥,“你又在想什么了?心不在焉的
!”
“没什么。”榭雨看着自己抚在琴上的手指,问道,“对了,接下来弹哪根?”
“第三根!”
“哦。”
手指挑、抹、打、摘、拂,声音却不像是抚琴,更像是弹棉花。吴雅风听不下去了,双手压住琴弦,打断了对方。
“好了啦,我不要你学了!”
榭雨好脾气地放开手,总算使得她不逼自己学了。
“你刚才……在想谁?”吴雅风看着榭雨的眼睛,神情有点暗淡。
“没有啊!”
“真的吗?”
榭雨拉着吴雅风坐下来,转移话题,“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呵呵!”吴雅风一笑,邪邪地眨了眨眼,“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那你就是答应了!”吴雅风笑得很甜,有点害羞,小声道,“到了那天晚上我再告诉你。”
榭雨有点不明白眼前人的行为。
不知道这丫头又想出什么新花样了?
二十八日晚,无言山庄内宾客如云,觥筹交错,笙歌鼎沸。
傅如雅一身红袍,上了浓装,喜气洋洋,眉开眼笑地招呼着客人;一袭粉色的身影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生辰祝贺;
高秦谈笑风生,引来了不少年轻女子的关注;陆为清在门口接待着刚赶来的宾客;各个脸上都是喜庆的表情。
吴雅风看到迟来的榭雨,跟眼前的客人道了声句“失陪”,就朝着他奔过去。
高秦远远见到两人,过去向吴雅风道贺,递上礼物。那是用贝壳串成的手链,大小不一,五颜六色,在火光的映射下
很是斑斓。
“生日快乐,雅风!”
“好漂亮!”
吴雅风欢喜地戴在手上。
“只要你喜欢就好!”
高秦的近况并不富裕,没有银子去买什么贵重的礼物。记得小时候吴雅风说过喜欢看海,喜欢赤脚在海边的沙滩上捡
各种各样的贝壳,这才选了这根链子。
“亏你还记得我喜欢的东西!”
高秦笑了笑,看着空手的榭雨,有点奇怪。
榭雨知道高秦的疑问,用眼神指了指欣赏链子的人,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和吴雅风可以算是有一段青梅竹马的高秦大概是猜到了,不知这个大小姐又要玩什么了?
从小,吴雅风就喜欢捉弄人,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那个时候的高秦老实厚道,只有被欺负的份。这次来到山庄
的时候,一见面就被骗喝下掺了辣椒水的茶,呛得他当场流泪,被吴雅风大笑‘笨蛋’。后来经吴雅风的引见认识了
榭雨,想起自己的遭遇,高秦原以为这个榭雨一定也被欺负得叫苦连天,一问却被告知,被骗喝辣椒水的事情倒是没
有发生过,只是平日里这大小姐有点任性胡闹罢了。高秦当场就倒,暗叫不公平,看到了吴雅风对待榭雨的态度,也
明白了三分,想必是这丫头对人家动了心。
“恭祝大小姐生辰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孟徽笑着呈上了贺礼,萧玄和萧优痕站在吴雅风的面前。
“谢谢。”
吴雅风接过礼物,递给了一旁的下人。
榭雨和高秦向着来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大小姐今天真是明亮艳丽,光彩照人。”孟徽恭维道。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客套话,可他萧优痕听着就是不舒服。
“人逢喜事精神爽,吴小姐今天这么高兴,该不会是还有什么喜事吧!”
萧优痕随便胡诌了几句,当是替萧玄一起恭贺的话,却不料换来了对方的面红耳热。
不是的吧!这也能猜中!
萧优痕有不好的预感,孟徽碰了碰他的手肘,萧优痕抬头,在场的五人都因为他的话而沉默不语。
吴雅风的表现那是羞涩,高秦的态度是无所谓,榭雨的不语有些许难为的神色,萧玄的缄默是因为看到了榭雨的表情
心有担忧,孟徽是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呵呵!”
萧优痕尴尬地笑了几下,笑容僵硬,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傅如雅登上了大厅,致完感谢的辞,随即先干为敬,将下人递上的酒一饮而尽。宾客们也已人手一杯,看着傅
如雅将酒杯倒置以示一滴不剩,大家也都互相恭维着仰头饮下。
接着,傅如雅又端了一杯,举过眼前。
“其次,今天除了小女的生辰之外,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一听是喜事,人群中起了骚动。这喜事除了吴家大小姐的婚事,也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值得贺喜的事了。无言山庄财
势浩大,吴家可谓堆金叠玉,不管是下嫁还是入赘,对生意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只是不知被这吴家看中的
是哪个有福之人。
傅如雅冁然而笑,走向站在人群中的吴雅风,看了一眼面有难色的榭雨,当即宣布了吴雅风和榭雨的婚事,这让其他三
人都怔在了当场。
人群开始向着傅如雅三人拥挤过来,道贺恭喜,为本就热闹非凡的宴会更是添加了喜悦之情。
吴雅风害羞地往榭雨身边靠了靠,拉住了他的手,脸颊绯红,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榭雨礼貌地笑着回复人们的恭
喜,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地,背对着萧玄他们三人。
萧优痕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榭雨真是叶继非的话,那这算什么状况?
身边走过一个人影,是萧玄!
萧优痕看着他走到那一对受人瞩目的人前,简单的一句恭喜之后离开了会场,而榭雨则欣然接受,只是笑容很淡。孟
徽示意萧优痕跟上去,自己留在这里看看情况。
萧优痕点了点头,循着萧玄的背影追了过去。
向日端着酒盘来到孟徽的身边,刚才的情形他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摆着一张同样欢喜的脸迎着人,低声道,“有线
索了!”
喧闹的人声渐渐远离耳畔,却还是可以感受到会场浓重的喜庆氛围。
不是伤心、不是痛苦,只是不懂,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涯。再次的相逢,是榭
雨。换了名,换了身份,换了性格,也换了心意。天意弄人,又能奈其何?以为自己会潇洒的放手,相信他的幸福就
是自己的幸福,结果还不是受不了那样的气氛而逃了出来吗?虽然自欺欺人不失为一种逃避的方法,没想到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