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你用什么方法,我也做不到。你可以杀了我,反正我生下来就是贱命一条,死就死好了。”
我看得很清楚,虽然说得强硬,可他的眼圈都红了。我没吭声,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他沉默下来,情绪似乎平静了一
点。
苏臻的脸色终于有些难看了。他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两个人出去。等到他们关上房门,苏臻又看了我一眼。
我视而不见,仍然站在冷月身边。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才不要让冷月单独面对他。
苏臻看着冷月,脸色柔和下来,很温柔地说:“亚林,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我和你母亲认识的时候,
我才十八岁,她很快就怀孕了。我很高兴,立刻去告诉……自己的父亲,说要娶他。老头子听说后,也就答应了。他
自然是调查过那个女人,所以才肯同意。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人却会……勾搭成奸。你生下来后不久,我便
发现了他们的奸情,心里愤怒至极,可我又很爱自己的儿子,一想到你,我便什么都忍了,只与她分居,却没有离婚
。再后来,你越长越像他,我有些怀疑,却不敢声张。直到偷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那女人对老头子说,你是他的儿
子……你想,无论是谁,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从那以后,老头子对你特别宠爱,看我怎么也不顺眼。我一怒之下
……对你做了一些过激的事,现在想起来,我也后悔莫及……亚林,自从医学鉴定确认我们是亲生父子,我就……我
就一直在想……你是我儿子,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希望能够补偿。亚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跟我回去
,整个苏氏将来都是你的……”
他说得有些艰难,支离破碎,我自然理解。给自己儿子造成那样的伤害,毁了他的整个人生,岂是道个歉或者给多少
钱就能弥补的。
“是吗?”冷月冷冷一笑:“那么,如果有一天,那些跟你谈生意的大老板忽然发现,原来苏氏的接班人以前是个被
他花钱买过的MB,你会怎么样?”
苏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过了很久,他才说:“我了解过,你离家出走以后,只在赵鄞的会所里干过几年,没在其他
地方做过,只要把知情者抹掉,你恢复了苏亚林的身份,从此以后,冷月就不存在了。”
原来他以前跟赵鄞是这样一种关系啊,我心里暗自想着,却很平静,一点儿也没觉得惊异或者不快。
每个人都有过去,我爱的是他的现在和将来。
冷月的声音依然冰冷:“那么多人,你就算手眼通天,也抹不掉的。况且,苏氏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
抹掉赵鄞以及他背后的常氏。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过回以前的日子,跟你现在的夫人再生几个儿子。他们都可以继
承苏氏,也可以为苏氏传宗接代。至于我,永远都不会是苏家的人,我也不会要苏家的一分钱。你要真想补偿我,就
不要再来烦我。我只想过平平常常的日子,让别人把我忘掉,我也会把过去那些人和事全部忘掉。”
我握紧了他的手,真想大声赞美:“说得好。”
苏臻看着他,脸色一变再变,终于恢复平静。他点了点头,淡淡地道:“要忘掉也很容易,跟我走吧。”
我吃了一惊,本能地将冷月拉到身后护着,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想干什么?少来那套失忆的把戏。”
苏臻凝神注视着我,忽然笑了笑:“你一定要跟亚林在一起?”
“对。”我毫不犹豫地说。
他淡淡地笑道:“听说你父母极其憎恶同性恋,你还有两个弟弟,都挺有出息的,如果你出了什么街知巷闻的丑事,
他们会怎么样?”
“你闹够了没有?”冷月猛地站上来,挡在我面前,怒道。“我就不信苏氏不怕丑闻。你要敢动罗列一下,大不了我
豁出去不要脸了,定要把苏氏的名誉搞得臭不可闻。”
“好,的确是我儿子。”苏臻笑着站起身来。“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会再来的。”
冷月看着他优雅地走出门去,有礼地轻轻关上门,恨得脸色铁青,一脚踹翻了沙发前的茶几。
第23章
我伸手将他抱住,清晰在感觉到他在我怀里微微颤抖,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别生气。”我温柔地劝他。“我们先吃饭,别为了那种人坏了胃口。”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我吃不下。”
其实我也不觉得饿了,可现在不吃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复杂的情况,实在想不出来该如
何应付。
依我的性格,为免麻烦,大概就只能一走了之吧。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把他抱得很紧,神情很坚定。
他忽然笑了笑,轻声说:“还不如在川主寺继续开咖啡馆。”
我很抱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跑出来。”
“别胡说。”他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伸臂搂着我,声音很轻。“我很庆幸出来找你,更庆幸现在能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我笑道。“这话应该我说的,你别抢我台词。”
他终于笑了,轻轻将我推开,便向厨房走去:“你那句说得对,别为那种人倒了胃口,我们去吃饭吧。”
昨晚是我们在他家里度过的第一夜,他很快活,从桌上的丰盛饭菜就能看出来。我做出垂涎欲滴的模样,拿起筷子便
狼吞虎咽。
他微笑着,也吃了起来,只是怎么看也有些勉强。
我说了些公司里发生的有趣的事,他做出倾听的模样,偶尔“嗯”一声,笑了笑,我很清楚,他是心不在焉的。
等到吃完饭,我帮着洗干净碗筷,收拾干净厨房,这才回到客厅。顺手翻倒在地的茶几拎起来放好,我这才关切地问
他:“那个人这次没达到目的,你猜他还会做些什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苦笑。“对我来说,苏氏完全是陌生人,甚至是仇人,而苏诚集团我更加不了解,说不定
你都比我清楚他们公司的情况。毕竟你在商界有好几年,我却从来没有进入过。”
我拉他坐下,习惯性地抱着他,一边回想一边说:“我在网上查过一些他们的资料。他们规模不小,涉足的行业相当
多,集团资产大概有近百亿,每年的盈利在十亿以上。集团董事长虽然是苏臻,可他并不控股,真正拥有苏诚集团的
是他的父亲,也是集团的创始人苏诚。老头子现在还健在,但已淡出集团管理层,只偶尔参与董事会的决策,大部分
时间却都不会出现在公司。……苏臻有两个女儿,分别是二十六岁和二十二岁,都已进入集团工作。大女儿已经结婚
,女婿是集团下属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小女儿似乎还没出嫁……大致情况就这些。”
“嗯。”他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平静地说。“女儿生的孩子也可以姓苏,他还怕没人传宗接代?
真是可笑。”
我看得出他心中有颇多困扰,不由得冥思苦想,看怎么才能帮到他。
屋里很静,他沉默地倚靠着我,仿佛身上的力气都已用尽。
过了好一会儿,我下定了决心:“冷月,我们离开这里吧。”人家财雄势大,我们犯不着拿鸡蛋碰石头,惹不起,躲
得起。
他有些惊讶,转头看着我:“你的事业刚刚如日中天,怎么能放弃?”
“自然不会放弃。”我微笑。“我可以通过网络,继续与天盛合作。一直以来,接生意都是他在做的工作。现在,中
小公司的生意由业务部负责,大单才由他出面,我基本上是不去应酬的。只有特别大的单子,又需要与别的公司比稿
,我才会亲自出马,向大客户详细说明我们的策划意图。如果我们离开这里,我可以通过网络完成每天的工作,如果
需要与客户进行沟通,也可以通过网络视频。如果实在有必要与客户进行面对面的接触,我就立刻飞过来,开完会了
再回去。我想,这个问题不大。”
他似乎颇为心动,眼睛一亮,却没说话。半晌,他才说:“你让我好好想想。如果要离开的话,我那个酒吧就得卖掉
,这房子也不必留着了。”
“酒吧不用卖,让赵鄞和程一泯入股,顺理成章地替你看着。”说到生意,我立刻头脑清醒。“那是会下金蛋的鸡,
卖了可惜了。每年分红的时候,让他们把钱直接打进你的帐户,也是小小的一笔横财。”
他被我逗得笑起来,随即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得先去跟泯哥商量,看他怎么说,如果他有兴趣,才能跟鄞哥提。
”
“嗯,行,反正也不必急在一时。”我亲了他一下,愉快地说。“我也要回去跟天盛商量,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好,
该交接的都交出去,才能离开。”
“好,那我们分头去办吧。”他脸上的神情开朗了许多,也有了精神。
我与他同时出门,外面没再看到苏臻或其他可疑的人。我俩分别开车,往不同的方向驶去。
本来做策划就不需要天天守在办公室,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做。我认识一个朋友,住在本市,帮美国一家公
司干活,做好了通过网络发过去,人家直接把钱打到他的银行卡上,相当方便,也自由自在,省下许多应酬的时间和
精力,我还为此羡慕过他。
姚天盛听我说想离开一段时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小列,你这又是何必?就算你不答应我那晚的提议,我们也可
以做朋友。我们搭档了这么久,这份家业是我们共同创下的,你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当甩手掌柜?你也不怕我趁你
不在把公司独吞了。”
我觉得好笑:“你想要拿去就是,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他叹着气,苦口婆心地劝我:“小列,你如果是想和冷月出去度蜜月,我不反对,你出去一、两个月是可以的,就当
放假。前段时间我在国外,也真是累着你了,让你几次三番地生病住院,我也很过意不去。可你不能一走就是一年、
两年的吧?我可撑不起这么大一个公司。你要走的时间长了,说不定这公司就倒了。”
“你别开玩笑了。”我忍不住摇头。“就凭你这能力,公司再大三倍五倍也算不得什么。你长袖善舞,挥洒自如,业
内谁不知道?我也别说一去不返,就只是一边工作一边休息而已。我这身体确实有些问题,必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难道你忍心再把我累垮,又住到医院里去?况且,不是有网络吗?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会天天和你联络。我们可以
开着视频谈事、开会,也可以聊天,其实与现在没什么不同。对吧?”
他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来,轻轻抚了一下我的脸,长长地叹息一声,柔声说:“小列,别走太久,我会想你的。还有
,如果公司业务需要你亲自出马,你必须回来,不得找借口推托。”
“好。”我立刻点头。
他无奈地挥了挥手:“那你去吧,先把你手头上的案子整理一下,列个时间表和交接清单出来,我们再讨论。”
我笑眯眯地说:“遵旨。”转身回了办公室。
第24章
下了班,我轻松地走出办公室,拿出手机拨给冷月,笑着问他:“你在哪儿呢?”
冷月的声音很温柔:“店里。”
“我马上过来。”我很自然地说。
“好。”他也没二话。
“小列。”姚天盛从后面追上来,顺手搂住我的肩,笑道。“去哪里?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有些为难:“我跟冷月约好了。”
“哦?”姚天盛沉默片刻,便拍了拍我,洒脱地说。“那好吧,不妨碍你们约会。”
我诚恳地道:“天盛,谢谢你。”
他当然明白我在说什么,重重地搂了搂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将车开到天堂酒吧旁边的停车场里,然后才悠闲地走过去。
里面客人坐了大半,都是来吃晚餐的,冷月这里的牛排是一绝,与那些昂贵的西餐厅比起来,算得上价廉物美,渐渐
在城中的白领阶层已颇有名气。
冷月大概在后面的办公室里处理工作上的事,我没看到他。里面的服务生差不多都认识我,知道我是他们老板的好朋
友,一见我便笑脸相迎,将我带到旁边角落的老位置。
我却摆了摆手,挑了个靠近那里的窗边卡座坐下,点了一客他们的招牌牛排。
服务生对我礼貌地说声“稍等”,便去下单了。
我靠着舒服的沙发靠背,时而看看窗外的风景,时而看看店堂中的情形,听着轻缓的音乐,享受着冷气与茉莉空气清
新剂营造出的清爽,感觉很舒服。
过了一会儿,牛排送了过来,还配了两个小圆面包,一碟蔬菜沙拉,一小杯果汁。我胃口大开,立刻拿起刀叉,吃了
起来。
店里一直很安静,来的客人都素质不错,很懂礼仪,谈笑的声音都很轻。我愉快地吃着东西,偶尔看看办公室的方向
,等着冷月出来。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的出现都会吸引许多人的目光。他当然早已习惯,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坐在我对面,微笑着问:
“味道怎么样?”
“很好。”我笑眯眯地说。“比起你来,就差一点点了。”
他愉快地笑了起来:“你觉得好吃就行。”
“你呢?”我问他。“吃过饭了没有?”
他摇了摇头,随即招手叫来服务生,也点了一客牛排。
我将盘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冷月便站起身,往那个角落走去。
我发现他无论在哪里,都不喜欢宽敞的地方,似乎所在的空间越小越好,跟我正好相反。我并不排斥狭小的空间,又
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因此会忽略心里偶尔感到的窒闷,愉快地去跟随他。
坐到桌边,服务生把他要的茶端过来放下。不一会儿,牛排也送了上来。
他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地吃了起来。
我微笑着看着他,心里有种轻快地感觉。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被我的情绪所感染,也笑了起来,轻声说:“鄞哥同意入股,替我保留这间酒吧。”
我微一挑眉:“那太好了。”
“嗯。”他淡淡地道。“他和泯哥本来死活不同意,说这酒吧是我的心血,现在生意那么好,他们不愿捡这现成便宜
,可以帮我管着,但是不分钱。我自然不肯,如果他们不要,我就卖了。他们看我决心已定,只好答应。我这酒吧当
初投资了两百来万,现在一年的盈利超过三百万,以后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鄞哥、泯哥都是行家,坚持不肯让我吃
亏,两人一起出资三百万,算是私人入股,买我的一半股份。在商言商,我也没有推辞。我们已经签了股份转让合同
,他们给了我三百万现金,已经转到我的VISA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