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鬼话──”他愤怒的使劲按下滑轮,却不想一股火喷了出来,灼热的火苗烫到他的手,
失措下他将火机甩了出去。e
未熄的火苗点燃了床单,火势很快向坐在床头的他蔓延过来。o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他不想动,他在火焰中见到了唐以玟,那个被他害死的他的亲生母亲!n
“忱忱──”
千钧一发之际,肖欣的呼喊声和敲门声惊醒了他,让他迅速从床上跳了下去,逃离火舌的吞噬。
“妈──快拿灭火器──”他急忙奔向将自己从消亡边缘唤醒的母亲的怀抱,可打开门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站在肖欣
身旁,脸上挂著温厚笑容的唐砚!
安以忱向后退了一步,拧眉看著他,刚要张口,唐砚便闻到了焦味,他探身向屋里一看,立刻变了脸色,一把将安以
忱拽了出来,问道:“灭火器在哪?!”
“放在玄关──”肖欣显然也被房间里的浓烟吓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闻言唐砚立刻跑了出去,在玄关拿来灭火器,冲进屋里一阵喷射,终于将越烧越烈的火扑灭,但整间房也是一片狼籍
,不彻底整修是无法住人的。
将灭火器放到地上,唐砚转过头,对安以忱笑著说:“这过年前一天来了一把火,你明年肯定会很红火的──”
“你来干什么?!”打断他的话,安以忱冷冷的质问:“你突然来我的家里做什么?!这是我家──我的房间!我有
允许你进来吗?你给我滚出去──”
“忱忱──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肖欣急忙拉住安以忱的衣袖,低声训斥著。
她无法理解,一向斯文懂事的儿子今天怎么如此的反常,她知道在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杨四思凌而有了矛盾,但
好几年过去了,她以为两人早就释怀了,就算心底依旧有芥蒂,也不应该把冲突升级到表面。
肖欣对唐砚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他只是她闺中密友的儿子,她对他没有过多的义务,她只须尽一份表面的关心即可
。
但是唐砚现在出乎她意料的优秀,完全不像个山里来的孩子,以她看人的眼光判断,这个男孩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能成
就一番事业,所以跟他维持一定的往来,适在当的时机帮帮他,做些对他们来说很容易的事情,却极有可能收获丰厚
的回报。
在肖欣的观念中,没有血缘之间的人与人的交往,就是一种利益的往来!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找什么别扭!砚砚是来给咱们拜年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安以忱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转身就向外走,来到门口,又猛然回头唤道:“妈,我们出
去──”
“我得给你收拾收拾……哎,看来要过完年才能找工人来重新装修,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如此不小心……”肖欣
唠叨著,开始整理没被波及的一些物品。
“妈──”
“肖阿姨……”唐砚走到她面前,笑道:“还是让我和以忱收拾吧……您不是正熬汤吗?小心干了……我可想好好尝
尝您的手艺……”
“对啊……”经提醒才想起的肖欣急忙向外跑去,路过安以忱身边时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见肖欣远去,唐砚向依旧立在门口的安以忱挥挥手。“进来吧,你不是不愿意我跟你妈妈单独相处?”
“你──”心思被识破的安以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咬咬牙,迈进屋内并锁上门。“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明说
吧……不要再跟我兜圈子了!”
“我有什么企图?”唐砚失笑。“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四年前就跟你说过……”他慢慢向安以忱靠近。
“什么?”安以忱警戒的瞪著唐砚,在他距自己一米时伸出手臂阻拦。“你别离我这么近……”
“你还是怕我身上有病毒啊……”唐砚感叹著突然伸出手,猛的将安以忱拉进怀里,在他还尚未做出反应之际吻上他
的唇,然后又在他挣扎之前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浅浅的笑著。
这只是一个唇与唇单纯的碰触,时间不超过三秒。
安以忱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他忿忿的擦拭著嘴巴,低声咒骂:“变态,你别想要挟我──”
“我不会要挟你,你没有什么把柄抓在我手上……”唐砚微微低下头,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害羞的神采。“只是我
的心意一直没有变,我说过,我喜欢你……直到现在都是……我亲你,只是我喜欢你的表现──”
“你给我住口──”
安以忱顺手将门边的水晶装饰品丢过去,正砸到唐砚头上,水晶掉在地毯上,依旧完好,可他的头,却被砸出一块淤
青。
他们都沉默了,半晌,唐砚伏身捡起装饰品,走到安以忱身边,将水晶摆回原位。
“我的头壳跟我的脸皮一样厚,跟我的心意一样坚硬,不管你怎么做,都不能让我退缩……”唐砚的声调不高,语速
也很缓慢,但显示出来的决心,却足以让安以忱震撼。“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我永远不会放弃追寻你──”
唐砚打开门,步伐稳健的走了出去。
22
肖欣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等安父回家后,四人开席。
唐砚要比以前健谈很多,他亲近有礼的与安家夫妇聊天,相形之下,一直沉默著吃饭的安以忱到显得格外生疏。
由于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安家夫妇热情的邀请唐砚留在安家过年,唐砚没有推迟,欣然同意。
但这样一来,他的留宿就成了问题,安以忱的房间刚刚被烧毁,而安家有整理过的客房只有唐砚曾经住过的那间,于
是,两人共睡一间房成了必然。
对安家夫妇来说,自己的儿子与其他男子住一间房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安以忱却百般不情愿,但考虑到自己如果一味
拒绝唐砚,可能会让他做出一些报复的行为,也只能硬著头皮同意。
吃过晚饭,唐砚早早的进了客房,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翻看从安父那里借来的医学书籍。
等到夜深,安家夫妇都去睡觉了,安以忱才到客厅旁的浴室里洗澡,然后换上厚实的棉睡衣,磨磨蹭蹭的进了客房。
看到仅穿著浴袍,露出胸前大片肌肤坐在床上的唐砚脸上那讨好的笑容,安以忱有一种夺门而出的冲动,他压抑了好
久,才爬上床,贴著床边躺下,背对著唐砚。
唐砚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你睡过来一点,这还有空隙──”
“不用!”
这张床是大号的单人床,躺两个人本不算狭窄,但若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就有些困难,所以安以忱只能紧贴著床边,稍
微动一下都有可能掉下床。
唐砚轻叹一声,问道:“你害怕我?我以为……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成一回事……”
“我本来就没把你当成一回事!”安以忱一动不动,冷冷的声音传来:“我不害怕你,我厌恶你,就像厌恶蟑螂老鼠
一般,避之惟恐不及!”
“只因为我是同性恋?”
突然听到唐砚将话挑明,安以忱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解释道:“你喜欢男人与我无关,我讨厌的是你这个人─
─”
唐砚放下书,慢慢向他靠过来,在体温渐渐传递到安以忱肌肤上时,他猛的坐起来,戒备的看著唐砚。他无法在明知
唐砚对自己有妄念的情况下还安然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就像他无法相信唐砚知道自己是安家的骨肉以后还会安于现状
。
“我想关台灯……”唐砚对安以忱的防备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受伤,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灯,笑容依旧。“不过看样子
你一点也不困……那么咱们就聊聊天,晚一点睡吧,反正明天都不用上班!”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安以忱冷笑著。
“怎么就没有?我记得……我刚到北京时,我们聊过一整夜,为什么突然之间我们就不能聊天了?”
“那是因为……”安以忱无语,归根结底,他们之间所有的纷争,都是唐以玟埋下的祸根。唐砚也没有做错什么,除
了强吻他以外,他对他是无可挑剔的好,可是他知道,这种表面的好不是唐砚真实的情绪,他是一个让他无法猜透无
法掌握的人!
然而,他却注定要与这个人有无尽的牵扯,为了不让彼此都太难过,他似乎应该对他友善一些……
“好吧……我们聊聊……”安以忱试图用最放松的口吻问道:“你在看医学的书?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我看见了就
头疼……”
“我看了也是一头雾水……”唐砚将书展开,平放在膝盖上,指著上面大段的专业术语道:“这明明都是中文,我却
跟看外星语一样,完全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那你还看,不过说起来拿这个当催眠读物也许不错……”安以忱靠在床头板上,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是啊……只是……我想……”唐砚低著头,状似无心的说:“根据遗传来看,我多少也应该有些学医的天分……”
此言就像是一颗炸弹,瞬间把刚轻松下来的气氛炸得无影无踪,凝重的气压笼照在两人头顶。
安以忱的笑容僵住,然后嘴角慢慢下垂,脸色再度变得难看。
唐砚低声笑著,将书合上,丢到一边,然后伸出手,不顾安以忱的躲闪硬是抓住他的手腕。“看来我没有遗传到这个
天分……血缘的关系不过如此,我们围著一张桌子吃饭,我跟他们有说有笑,可是你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睛里,有温
度吗?”
“你什么意思?!”安以忱瞪著眼,想收回手,却无能为力。
“我只想告诉你别太敏感,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唐砚的另一只手按上安以忱的左胸口,身体也向
他靠近,笑容变得邪气。“你心中的秘密!”
“笑话──什么叫我的秘密,我、我是跟你一起知道的──”安以忱有些神经质的高喊:“我和你一样是受害者,是
被蒙在鼓里的──”
“嘘……”贴上安以忱的脸颊,他凑近他耳畔说:“小点声,不要把你的父母招来……记住,我说的是你的父母……
我没有要跟你抢──”
“我不相信!”安以忱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能保守这个秘密一生不说?你只是在等待时机,等一个一举将我覆灭
的时机!”
唐砚用么指摩挲著安以忱的脸颊,嗅著他身上淡淡沐浴乳的香味。“只要你希望……”
“什么?”
“只要你不希望我说,那么,我永远不会说!”
23
“我的希望?呵呵……”安以忱推开唐砚,笑容嘲讽。“你不说,然后,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以为,我会向你屈
服?”
“我承认我想得到你的爱,但是,我也不认为你会向我屈服……所以,我无所求!”
唐砚的笑容染上了一丝落寞,似乎又有了那刚进城的淳朴少年的影子。
“你没有任何条件?”
“没有!”
安以忱感到不可思议,他凝视著唐砚的眼,试图在那里找到贪婪或者图谋。
“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你一点也不在乎被别人改变了命运,扭曲了人生?你……你真的没有想过,要做回安家的
孩子?!”
“我不在乎!”唐砚宣誓般的说出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的话语:“只有你……你至始至终都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安以忱近乎悲哀的发现,唐砚的眼里只有执著,对他从未改变过的执著!
唐砚将他抱进怀里,感受到他的挣扎,连忙说:“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想抱抱你……”他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让
我感受你的温暖……”那在一瞬间就俘获了他的心的温暖!
安以忱四肢僵硬,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推开他。
哪怕是铁石心肠人,也很难不被这样的深情感动,可是,安以忱无法对一个男人产生爱意,即便他们处于对立的地位
,他也不愿利用他,他的尊严也不允许他拿爱情做筹码。
于是他出言提醒道:“你永远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
唐砚更紧的抱住他,眼里的坚定丝毫不受震动。“如果我永远得不到,我就永远追寻下去……哪怕只是一份虚无缥缈
的永远,我也绝不放弃!”
“你会后悔的……”
“不会,我不会后悔!”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眠,所有的隔阂全都消失,他们像一对赤身裸体的婴儿般互相温暖著,慰藉著,外界的纷扰与他
们无关,他们只沉浸在属于彼此的,没有争斗的世界中,安心的沉睡……
一夜好眠,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安以忱睁眼时看到距自己不到五公分的唐砚的脸,心脏足足漏跳了一拍。
记忆慢慢回笼,昨夜的对话从他脑海里流过……也许,他该相信他,也让自己不要活得如此辛苦。
近距离的打量著,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唐砚的长相……仔细看有几份安父的影子,但比斯文的安父英俊得多。他的脸庞他的身躯都散发著一种原始的气息,
如野兽一般危险却吸引人!
他有些能明白,为什么眼高一等的杨思凌会对他如此迷恋……
唐砚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看到安以忱,露出幸福的笑容。
“早上好……”唐砚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出奇的性感,听得安以忱有些动容,然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措手不及。
唐砚抬起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安以忱顿时红了脸,正要发火,可迎上唐砚那无辜的眸子,却奇异的没了脾气。
算了,就当这只是个单纯的早安问候吧。
这一刻安以忱也做了个决定,不管是为了拉拢他还是为了放过自己,他都要争取和他恢复成朋友的关系。
过年的安家是忙碌的,安父还要去医院看看,但会提前下班,肖欣则围著炉灶转得不亦乐乎,她是个有自己事业的女
强人,却也是有一手好厨艺的主妇。
唐砚虽然也会做菜,但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粗菜,安以忱更是对烹饪一窍不通,帮不上忙的两个大男孩坐在客厅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