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易于满足。”
“易于满足才能得到幸福，不是吗？”
“但是有时候却会失去你本可以得到的东西。”
亚雷克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明白了赫朵蒂斯的意思，但又好像将它作为耳边风一样把话题转了回去。
“这么说起来，哥哥也有功劳。哥哥的力量好像变强了许多，所以我才恢复得这么快吧。”
“说起你哥哥的话，自从那次以后我都没见过基路，该不会还在意大利的伊甸里跟艾尔蒙厮混吧。”
“也许是在照顾哥哥。”
“照顾？那个基路会照顾？”
“呵呵。”亚雷克露齿轻笑，“等我可以下床了就去看看。啊，还要去魔界的边境，听说那里的结界有些松动。”
“是上次的摇晃引起的？”
“也许，梅隆拉的报告是这么说的。”
“那么的确应该……”
赫朵蒂斯的话没有说完，她突然觉得房间好像晃了一下。
“亚雷克。”
“是晃了一下……又晃了。”
“难道是与上次一样的……”
“不，上次只晃了一次，也没有这么明显——我看到报告上是这么写的。”
“那么是更加严重了？”
“这是预兆。”房间里突然出现了梅隆拉的身影，她看着床上的亚雷克，停顿了一下后再次开启预言之口，“毁灭，
拯救。”
36 趋近
[天界 伊甸]
“加吉。”穿着象征天使长的衣袍的身影匆匆穿过守卫天使的把守，到大殿内部。
“啊，哥哥。”正在与部下交谈的加杰尔感到米洛维尔的气息，从房间里走出来，“你怎么来伊甸了？”
“我接到戈希雷特的报告，说又发生了晃动，而且比上次的更严重。我担心伊甸的情况，怎么样？伊甸刚才也感到了
？”
“嗯，我正在让卫队长派人去周围的结界察看情况，幸好天使树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戈希雷特怎么说？”
“他说不像是外来的攻击。”
“那……”
“加杰尔殿下！啊，米洛维尔殿下。”推开的房门外出现了圣音天使特瑞艾尔，他对米洛维尔的出现惊讶了一下，然
后有些急促地报告，“天使树上……”
“天使树怎么了？”两位天使长顿时紧张了起来。
“加杰尔殿下是知道的，这期的天使卵有七个，但是刚才我数到了第八个。”
加杰尔和米洛维尔对视了一下，站起来，向天使树所在的庭院走去。
特瑞艾尔在前方领路，到了树下的时候展开翅膀，飞到树冠处，拨开树叶。一颗还只有拇指大的卵暴露在三人的视线
中，虽然小，但无疑的确是一颗天使卵。
“依照这样的大小，应该已经结出一阵子了，或许是之前太小所以没被发现。”
加杰尔听着特瑞艾尔的话，也飞到半空中，仔细察看了一下。树上其他七颗天使卵已经有两个拳头大小，虽说每颗卵
结出的时间都稍有差异，但也从没有过相差如此多时候的。
“加杰尔，这难道……”米洛维尔在树下抬着头叫着他的弟弟，加杰尔收起翅膀，落到被树叶覆盖的泥土上。
“嗯，我想很有可能——也许就是前阵子那股异样的力量冲击带来的。”
“那么说……”特瑞艾尔有些不知所措。
“特瑞艾尔不必担心，继续照顾这些卵就可以了。”米洛维尔停顿了一下，对着加杰尔，“看来我需要去求见神主一
次了。”
听到此话的特瑞艾尔更加紧张了，但是加杰尔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陪着米洛维尔走回屋内，在正要坐下时突然开口
，唐突却又好像预谋已久。
“对了，艾尔蒙好像已经离开了好一些时候了。”
“嗯？”米洛维尔稍稍算了一下，“的确，不知道他在人界调查什么。”
“我想去人界看看，将他接回来。”
米洛维尔皱了皱眉。
“他是个至关重要的人，关于他的弟弟，也许还有更多的其他事。你不这么认为吗？”
“对于这一点我同意，但是加吉——”米洛维尔的语气凝重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加杰尔非常自然地摇了摇头，“哥哥，别担心。我只是想去亲自确认他的安全而已。”
确认双生天使的安全……毁灭和拯救，艾尔蒙会是哪一个……
加杰尔这么想着，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而被想着的一方，此刻也正看着窗外几乎一样的景色。
艾尔蒙翅膀上的伤已经几乎痊愈了，除了拨开羽毛还能看见一些痕迹外，已经不会影响正常的飞行。虽然他不想承认
，但基路的照顾确确实实是他伤愈的重要因素
——不错，是照顾，把他像一个软弱无力的女人一样对待！那幅好像强要了他几次就打算负责到底的嘴脸让艾尔蒙有
气没地方出，他宁愿基路仍旧像以前一样冷暴，
那样他还有反抗的理由，但是现在……
“又想逃了？”基路的踪迹每次都神出鬼没，好像不在，又好像随时都在。艾尔蒙习惯了似地哼了一声。
“你打算一直在这里呆下去？魔界的七魔侍原来可以这么不务正业。”
“你在担心我？”基路从他身后一手抱住他，一手沿着他的脖子滑到他的下颌，“有你那个出色能干的弟弟在主身边
，我在不在有什么区别？”
“哼，魔主不要你，所以你就把我囚禁在这里用来发泄！”
基路没有回应，他开始拨弄艾尔蒙的金发，脑海里又一次地响起了赫朵蒂斯的话。
（主对亚雷克那么宠爱可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亚雷克在圣战中遇到主的事你也听说过吧，亚雷克在那时下定了决心站
在主这一边，而主或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从亚雷克叫出他的名字时起，亚雷克在他心中就已经是特殊的存在了。所
以你赢不过亚雷克的。）
基路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握住，头发被拽得生疼的艾尔蒙非常不满地用手肘开始反击。
“痛……你给我放开！”
基路闻声放松了抓着的头发，但另一只手却更紧地抱住了艾尔蒙的腰。他对赫法的是爱慕，当赫法堕入魔界时，就好
像是一束照亮魔界的光。他将四分五裂的魔界
统一，继而掀起与天界的战争，基路与其他的魔一样仰慕他崇拜他，更因为一直站在赫法的最近旁辅佐他，光芒的强
烈让基路深陷其中。曾经有过一段时候，赫法夜
夜召基路侍寝，虽然那只是一段不长的时间，之后赫法的兴趣转移到了别人身上，但基路并不担心。床伴不过是临时
的关系，就算是妖媚出众的曼希尔，也不可能一
直获得赫法的宠幸，因为光有美丽的外表的是不可能成为赫法的情人的。那样的强者如果拥有情人，必定是一个可以
与他并肩、爱他并且获得他信任的人，所以基路
觉得在这个魔界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他需要的只是等待。但是他等来的是赫法被封印，然后是那个为了赫法而堕落的
天使长。
基路微微眯着眼，视线的焦点不知道在哪里。艾尔蒙觉得今天的基路似乎不太正常，回过头，那张与亚雷克极为相似
的脸一下子暴露在基路的视野里。基路几乎不假思索地捏住了送上门来的艾尔蒙的下巴，片刻后吻了上去。
从柔软的嘴唇到光滑的脸颊，然后是细腻的脖子。艾尔蒙就像一道美味的佳肴，尝了一口便无法停止。基路也不明白
为什么他会对艾尔蒙这么执著，一开始也许只
是因为那张漂亮的脸，然后是将他与那个让他嫉妒的堕天使重叠了起来，发泄地占有了他。但是现在，基路也不确定
了。跟着赫朵蒂斯他们来到人界，将艾尔蒙救下
来，还替他疗伤，做了这么多如果还要说服自己艾尔蒙对自己只是一个宠物，那就自欺欺人得可笑了。
也许是艾尔蒙的什么吸引着他，也许是艾尔蒙的那对白色的翅膀，即使它们曾经一度是灰色的，但在基路的记忆中它
们一直是洁白的。所以当他看到艾尔蒙那对洁
白的翅膀满是鲜血，他的身体便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援手。那对翅膀是属于自己的，只有自己可以玷污它；不错，想要
玷污它，但又想要守护它。因为自己曾经也是天
使，也拥有这样一对洁白的翅膀。这种心情与曼希尔对于伊甸的情感是一样的，但又不完全一样。
这种感情，究竟算什么……
“基路……你这个……”
基路的吻已经进入了艾尔蒙的衣服内，艾尔蒙如同往常一样挣扎，但是基路没有停下的打算。他将他抱起来，瞬移到
室外，将那具美好的身体放到草地上，压住他的手脚，解开他的腰带，抚摸他的身体。艾尔蒙的呼吸很快紊乱起来，
潮红将他的脸点缀得更加诱人。
“舒服的话为什么不叫出来？”基路分开他的腿，“我们都是神主创造的，如果神主厌恶这种事，又为什么让我们可
以在情事中感到快乐？”
“那是……啊！”
“神给我们的考验吗？我们对于神主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东西，所以我们都不是完美的，随时可以用各种罪名将我
们舍弃，就像我，像每一个魔侍，连主也是！”
艾尔蒙咬着牙，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些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是他无法相信。除了赫朵蒂斯和梅隆拉以外
的魔侍都曾经是天界位高权重的天使，他们甚至不是自愿堕落，而是被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神主……神主一定有什么原因……”
“哦？什么原因呢？”
发问的是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基路和艾尔蒙一下子都停止了动作。罩在伊甸之外的结界已经被解开了一处，赫法
带着亚雷克从高处落下。
“让我听听神主有什么理由这么对我们——顺便也让那位天界的来客一起长长见识。”
赫法的目光斜向旁边，被识破的身影渐渐浮现，一直温和的面容上此刻带着深沉。那正是从天界而来的伊甸天使长。
37 真实
“加杰尔殿下！”
艾尔蒙试图从被压着的羞耻姿势中解脱出来，基路在意识到他人靠近的时候松了下手，艾尔蒙抓住机会推开他，用衣
服把身体粗粗地裹起来。但加杰尔却并没有太在意他的处境，回应了他一声后，将视线转到了其他人身上。
“魔侍基路，魔主赫法，以及……亚雷克。”加杰尔的话语有些不自然的停顿。
“加杰尔殿下，别来无恙。”亚雷克稍稍低头问候，“看来是哥哥将我从您的记忆中翻出了一些。”
“亚雷克……你果然是……”加杰尔盯着黑发的少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头脑里好像有什么要被唤醒，有些什么零
碎的画面要拼凑起来。这个少年他的确认识，他曾经更加闪耀，每到之处都好像阳光星辰一样。
“昼辰天使长已经不存在了，我现在只是赫法大人的魔侍。”
“亚雷克，为什么？”加杰尔的语气保持着平静，但与平日的他相比，已经包含了较为激烈的情感，“法利尔记得你
的审判会，罪名是引诱亲生哥哥。”
“是的……”
“不，不是的，不是亚雷克！”艾尔蒙突然叫喊起来，“企图犯罪的是我……”
“嗬，你难道真的这么认为？”赫法打断了艾尔蒙，瞥了一眼亚雷克，然后抚摸上他的脸颊，“亚雷克，你难道还没
告诉过你那纯洁的哥哥事情的真相？”
“……你说什么真相！”
“哥哥，”亚雷克微微垂着眼帘，“确实是我，是我故意引诱你，以获得堕落的罪名。”
“……你在说什么？”艾尔蒙愣住了。
“我感到了赫法大人的封印的松动，这使我急切地想要到人界去为赫法大人解开封印。但是如果就这么下界成为魔的
同伴，天界很快就会遗忘了我。因此在离开之前，我需要一个可以让熟知昼辰天使长的天使们留下深刻印象的罪名。
”
“所以你说你……”
“对不起，哥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亚雷克抬起头仰望着在身边的赫法，目光充满着爱恋和仰慕。
“为什么……为什么！”艾尔蒙几乎嘶吼着，基路见状拉住了他，阻止了他进一步的激动举动。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亚雷克。”加杰尔接过艾尔蒙的问话，“为什么舍弃天界的光辉，舍弃天使长的荣耀？”
“成为天使长是为了赫法大人，至于天界的光辉，我无法信奉一个可以如此将虔诚无辜的子民丢弃的神主。”亚雷克
的声音并非激昂愤慨，但却让人感受到无比坚定的信念，“更何况赫法大人是我尊敬的人，我的恩师。我的愿望很简
单，只是想靠近他，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力量。”
“亚雷克……”
“这么说，果然魔主也是……”
“呵呵，加杰尔，你和你的米洛维尔哥哥过得还好么？”赫法嘲讽而轻蔑地笑起来，“不知道他当了总领天使长，那
个战斗时总是容易忽视右边的敌人的习惯改了没有。”
加杰尔一颤，纵使千年来一直在纯净的伊甸中而养成的平和心态也无法掩饰他的震惊。身为总领天使长的米洛维尔的
实力在天界数一数二，但是他的确有这个无意
识的坏习惯。只是这并不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坏习惯，只有面对力量与他不分上下甚至更强大的对手时才会偶尔暴露出
，因此就算在天界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
但是天界最大的敌人的魔主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为幼年时总是用左手将宝贝的弟弟护在身后，所以长久以后就习惯性地更注意左边的敌人。”赫法继续优哉游哉
地说着，“这可是致命性的坏习惯。”
“你……为什么会知道！”加杰尔不由得浑身戒备起来，米洛维尔的那个习惯也许还能从圣战时获知一二，但这其中
的缘由，加杰尔在半分钟前还以为只有他和米洛维尔本人才知道。
“你问为什么，很简单——”赫法上前两步，捏住加杰尔的下巴抬起他的头，“那本来就是我给你哥哥指出的，然后
你哥哥还很自豪地说，这是他当了一个保护弟弟的好哥哥的证明。”
加杰尔倏地睁大了眼睛，丛莽地后退了一步。他感到心跳急促起来，赫法身边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惊慌，那不仅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