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 上——殿前欢
殿前欢  发于:2011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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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韩太傅在做什么。"那人比着手势,十指微微颤抖。

韩朗猛然起身握住了他双掌,将他十指扣在胸前,又回头去看华容。

华容紧闭双眼,尾指鲜血长流,居然在最合适的时机昏迷,没曾看见这一幕。

 

闯进那人愤恨地推开韩朗掌握,随手操起一旁拨火碳用的铁棒,含泪疯狂砸向韩朗。

韩朗也不避闪,肩背结实地挨了好几下。顷刻,条条血痕横生。

看他受伤,那人又开始舍不得,将怒气又撒在昏迷的华容身上。

韩朗看出他的意图,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往华容头顶挥落的铁棒子。"够了,怀靖!"

 

疯狂的人,一下顿住.

多年来,这是他第一唤他的名。天蓝雅帝的本名。

皇帝眯起眼睛,没放开铁秆,大声喘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韩朗开始后悔,本来就不该心疼皇帝,帮他混出宫闱,来自己的府上逍遥。现在......

突然皇帝松开了手,将铁棒交到韩朗手上,坚决:"杀了他!"

韩朗平静地将棒子仍了几丈远,摇头:"他对我有用。"

 

眼泪硬生生地凝在眼眶里,不再下坠,皇帝眼带鄙夷,利索地比划:"王爷专爱后庭花,他是不是这个用处?"

韩朗皱眉,还不及解释,皇帝的手已经慢慢握拳,指甲掐进皮肉。

韩朗叹息着探去一只手,想要安抚。

皇帝后退,这一次拒绝他的怀抱,双手飞快比划,清楚地表达着:"我避嫌,还请韩太傅慢用。"

 

 

 

第五章

 

 

 

灼痛的感觉,烧到最后是全身一片麻木。

第一次醒来,华容没见跟前有人,只听见华贵的破锣嗓门:"你们的王爷呢,人家昏迷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人影

。你们少了个烧粥的师傅,他倒是热乎的很啊,王府都被掀翻,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准备把京师都要翻过来?"

 

接着,华容眼前出现流云脑袋,近在咫尺。

耳边听到简单的两个字:"醒了?"倏然,世界清净了一下。接着,他眼里又窜进了华贵的大盆脸。

而后,又听见流云闲闲道:"银票我交给你的手下了,主子说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如果

银子不够尽管开口,当自己家一样。现在没什么要求的话,我告辞了。"

 

"有钱了不起啊......你们大夫都不请个,常识有吗......"

流云横扫了华贵一眼,缓缓手动:"这里会比划的不止你一个,如果还想在这里呆着,就乖乖地把你惊人的音调

调低些。"简单的手势轻松地打消了华贵的气焰。

最后,在华贵的怒目中,华容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

 

他又冷又饿,没想过皇帝有挨冻受饿的那天。

人之所以在闹市附近溜达,实在是因为食物的香味太过诱人了。不想回宫,却又好象没地方可以去,正慢慢踱到

街口,突然听到后巷有女子惊呼救命的声音。

居然在他心情最差的时候,遇到这类事。管辖这个区的是谁!他脑子的第一反应!

 

"卖都卖了,还在乎什么地方干什么事,做什么?" 轻佻的挑衅声后,是女子越来越微弱的求饶声和猥琐的起哄

声。

好奇的皇帝将身体贴着墙,歪脑袋一看,一群衣着鲜亮的纨绔公子,正在调戏个女子。

 

女子已经跌坐在地上,背对着皇帝,看不见面容。

而那群公子围圈,正在步步逼近,模样是要把她生吞。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穿绯色锦罗,腰配宝刃,看着就像是练家子,还是这群人的头目。

头目当然是一马当先,手指最先碰上女子衣衫,撕拉一声就扯开了条长缝。

美味眼看就要到嘴,身后却有了异动。

一只水盆不知从哪里横空出世,呼啦啦直往那为首的男人飞来。

那人忙上举一拳横击,毁了木盆,却不可避免地被水泼了一身。

楼廊红灯下映照下,这水反射着油腻腻的彩光,看了已经洗刷过不知多少脏碗。

"谁敢伤你大爷!给我死出来!"

"湘酝楼洗碗小斯,林落音。"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酒楼后的小门慢慢地走出。粗布卷袖,右手端瓷碗,脸色风霜而气概不减,正是那天卖剑

的林落音。

为首的公子愤恨地眯眼: "我当是谁,原来是个洗碗的!怎么这婊子是你相好,那成,等等我们玩够了,也给你

留个份儿。"

 

落音毫无惧色,将瓷碗里的水又是那么一泼。

水有质无形,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光的弧线。

那绯衣公子根本来不及躲闪,又给油腻的脏水泼了一脸。

"你是活着腻味了吧!"男人嘶叫,腰间长剑一抽,出手就是杀招。

落音身影微动,出手避开剑峰,伸出两指,只是这么一夹,四两立刻拨动千斤,将剑锋迎了开去。

绯衣男子反应不及,身子一时收纳不住,冲了出去,长剑划上石墙,居然回头,在他右脸划下道不浅的血口。

好厉害,偷看的人在心里赞叹,这才发现自己头顶有阴影笼罩。

前面是看得太专心,没注意到有人停滞在他的身后,已经站了很久。

他转身,负气地凝视那黑影--韩朗。

韩朗没有紧紧的拥抱,却给了他个吻,蜻蜓点水。他想别过头,却被韩王爷预料到,出手制止。

"百姓袭击官家子弟是有罪的。皇上,你想帮谁?"夜里只见韩朗的嘴角微扬,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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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抚宁王府的八卦,更新得厉害,版本也多样。

一会是邹起收的徒弟找到了;一会是韩府来了个林大侠。

小徒弟自然就是皇帝,而林大侠自然是林落音。

这一出皇帝出走,倒是成全了林落音,让他蒙得韩王爷赏识,成了抚宁王府门生。

 

而这段时间,华容几乎都是浑噩与清醒之间度过的。

醒来时他常见到韩朗。尤其是晚上,因为这些天,韩朗就一直睡在他的身边,与他同榻、共枕而眠。

不过真是单纯同床,无比纯洁,只是同床。

 

同床也有收获,华容慢慢摸到了韩朗的一些习惯。

比如说,他发现韩朗是个很浅眠的人,晚上只要自己稍有翻身动作,他就必定会醒,而且醒后很难入睡。

因此即使华容醒了,也尽量不动,大气也不敢多喘,生怕影响到他。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今晚,华容实在熬不住了,只好小心翼翼地将身子蜷缩再蜷缩--

"你抖什么?"不悦的声音响起。唉,还是惊醒了韩朗。

 

华容抬头,面向着韩朗,将手伸出棉被尴尬地打手势:"小人肚子不舒服,想去茅房。"

"不能忍吗?"

华容勉强地笑,点头。

韩朗轻哼了声,带着恼意起身,下床将华容横抱起。

华容惊诧地忘记捂肚子,双手在空中比划:"我自己能行。"

韩朗没放下他:"你这么虚弱,怕你掉进去。"

"王爷,可以叫华贵。"

"本王不如他?"晚上韩朗冷笑声愈加骇人。

"人有三急,谢王爷体恤。"办完正事后,他还不忘记道谢。月亮东落,是该鸣谢。

韩朗还是不怎么理他。

 

回到屋子,韩朗将华容放回床榻上,前额垂下的一缕头发,搔弄着华容脸麻痒。

华容抬手,将那缕头发撩到韩朗耳廓之后。韩朗整个人一僵,好象对这个特殊的动作起了反应。

过了会,他略带嘲弄地盯了眼华容的肚子:"你不会这会儿想勾引本王吧。"

华容忙摇头。

韩朗也不追究,合衣在华容身边躺下,真个没再会周公的打算。

"华容,你看上本王究竟是什么?"

"银子。" 反正无聊,华容揉揉肚子,索性也不睡觉了,手语聊天。

"只是银子?"带着微笑眸子忽然僵住,凝重的压力逐渐向华容袭来。

华容摇头:"还有本事。"

"华容,你知道为什么韩家几代一直权倾朝野吗?"

华容头一缩,手没敢多动,抽了口气。

"韩家一脉,或者胡作非为,或者浴血止戈,不管怎么样的,却都拥有护帝的天命。"

华容皱眉,肚子又开始不适了,突地他歉意地一笑,双手比动:"王爷,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可否再带我去次

茅房?"

"你都吃什么了?"韩朗皱眉问。

"身体不好,小的就喝了粥。"

韩朗沉默一阵。

喝粥拉成这样,不消说,粥里肯定有手脚。

已经十八岁的当朝皇上,居然还玩这种把戏。

先是要他和华容同床,却碰也不许碰他,说是考验他的定力。

下来居然是在人家粥里落药,要人跑肚拉稀。

"护帝是没错,只是恨铁不成钢啊。"他苦笑,一把横抱华容,目标明确,直奔茅房。

 

翌日,韩朗派流年送来新衣服,让华容试穿。说如果衣服不合身,就当场派人来改,晚上穿新装应酬时用。

"应酬?不是去什么淫秽场所吧?"华贵见今天当差的不是流云,音量又开始攀升。

"去给老王爷祝寿。"

老王爷是朝廷上韩朗唯一没动过的元老。

原因无他,只是--老王爷实在是太老了,老到他前说了后句,忘了前句的地步。

以前老王爷有很多诰称:镇北王,扬荣王,安夷王......

而现在"老王爷"这三个字就足够代表了他一生的尊严与荣耀,以及无法追回的时光。

 

华容还没见到老王爷人,先看到的是老王爷的肚子。岁月果然不饶人,超级硕大的肥人,谁都不会想到他曾是叱

咤风云的沙场英雄。

"我就说,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原来今天是你的寿辰。"一见面,老王爷就亲热地搀起韩朗,径自拉他回客厅。

"今儿是老王爷您的寿宴。"一旁的大臣小心提醒。

"原来我和韩王爷同天寿辰啊,那同喜同喜。"老王爷不好意思的搔耳朵。

"是老王爷您一个人的。"又有大臣插嘴。

 

此时,老王爷这才如梦初醒地哦了声,接着又开始与韩朗唠起家常来。

"韩朗,他们说你是奸臣,真的假的?"抽气声比比皆是。

"他们是谁?"韩朗兴奋地坐直了身。

"他,他还有他,好象还有他!"老王爷皱眉认人,每认一个,就跪地大呼"冤枉"一个。

韩朗朗笑,"老王爷太平盛世才会出奸臣,他们说有大奸臣正好告诉您老,天下太平不得了啊。"

"哈哈......也是!太平,天下太平!"老王爷声如洪钟,猛拍韩朗的肩,"我就说嘛,韩焉怎么可能是奸臣?"

老王爷哈哈大笑,浑然不觉周围寂静一片,几乎所有人都看着韩朗那瞬铁青的脸。

"韩焉",这两个字一直是韩朗的禁忌,已经尘封多年无人敢提的禁忌。

 

韩朗眯眼微笑,成功地掩饰住眼里升腾的阴鸷之气,"老王爷,我是韩朗。"

"哦,是韩朗啊。"老王爷的语气略透出少许的失望,"韩朗你年纪也不少了,成亲了没?有孩子了没,几个是男

丁啊?"

韩朗笑容满面,答道:"王爷深入浅出,可能不知道我好男宠吧!"

"你好男宠?那可不成,男人怎么生得出孩子嘛!"老王爷极其不乐意地摇晃着脑袋,"什么男宠啊,韩焉这可不

行,韩家的血脉不能断的。"

 

韩朗只笑不答,也没再纠正。又聊了会,有人请示该开席了。

百官入座,华容这才发现,韩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最后,与流年在一边窃窃私语,流年好象给了韩朗一张小纸

,韩朗一把夺下,瞅了眼,略带沮丧说了句话。

华容看他唇动,好象在说,......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宴会开始,韩朗还算正常:"老王爷,我敬您一杯,祝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声音清澈精神抖擞,百官跟从起立举杯。还未嬉笑,却见韩朗将瓷杯高高举过头顶,缓缓倾下--清酒润湿了韩

朗满脸。谁会想到他把酒倒在自己的头上。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呆若木鸡。而韩朗却相当平静地将杯放回桌上,好象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坐下吃

菜。

华容呆呆地盯着韩朗猛看。

韩朗身后流年低眉默不作声,而今天跟随在流年身后的"黑脸"小斯不知天高地厚地耸了下肩。

老王爷也探身问道:"韩焉你这样是逗我老头子开心吧。"

韩朗不温不火地环视周围,徐徐道:"自然是逗您开心喽,如果圣上在的话,想必也会更开心的。各位,本王说

的对吗?"

赞叹之声四起,大臣纷纷照做将酒倒到自己的头上,哈哈大笑。盛况空前!

华容半张着嘴,一时忘记给自己"灌"菜,耳边又听得韩朗喃喃:"恨铁不成钢。"

 

 

第六章

 

 

强悍有如华容,不过就是断了一根小指,根本算不得大事。

为了能让韩朗多抱上一抱,老王爷寿诞之后,他又装病装了几天,在床上做弱柳扶风状,脚丫子都快要熬黄。

这天忍耐终于达到极限,他决定让自己康复,于是起床喝了一锅鸡汤,拿扇子出去满院溜达。

王府富贵倾天,自然是九曲十八回,不晓得有几进几出。

华容理所当然地迷了路,大冷天里拿扇子扇风,别进了邹起住的小院。

邹起不在,在的只有扮作他徒儿的皇帝,正在房里午睡。

流云负手站在门口,黑着脸把门,不许华容进去。

华容翻眼,正打算闪人,屋里却有了动静。

皇帝已经起身,从窗格里瞧见他,特意打开门许他进来。

进门之后华容猛摇扇子,咬牙切齿看着皇帝那个云锦枕头,一边比划:"你是哪里来的?怎么王爷对你这么好,

睡个枕头这么高级,上面还绣金线。"

皇帝冷笑,也比手势回他:"他当然对我好,普天之下,他只对我一个人真心。"

这话说得自大,华容连忙鼻孔朝天表示鄙夷。

皇帝的手势比得就更快了:"粥吃得怎么样了,拉稀拉了几天?王爷和你睡一张床,碰你没有?还有那天大家集

体头顶喝酒,好不好玩?"

华容的眼睛瞪大,开始有点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连忙予以肯定:"对,粥我下了泻药。是我让王爷睡你,只许睡不许碰。我还让王爷当着大家的面用酒洗头

。他什么都听我的。"

华容收起扇子一把跳了起来,扑上去揪他头发,比泼妇还泼妇。

厮打的空隙床后突然一响,有道声音透过墙板传来,清清楚楚三个字。

"你是谁?"

华容不揪头发了,四处打量后比手势:"刚才谁在说话,莫非你装哑巴?"

流云这时闻声进来,连忙赶鸭子似地往外赶他:"在王府里面争风吃醋,拜托华公子你也分分场合。"

华容一万个不情愿地被赶了出去,皇帝心满意足地躺下,继续他的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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