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长安 上——冬小树
冬小树  发于:2011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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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东西还带着呢~?”

陆祭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伸进自己衣服里然后掏出那个玉芽儿,浑身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吃惊了一下,手紧紧

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但好在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陆祭最终没有发作,就这么强忍了过去,并把头扭向车

窗外。窗外偶尔经过的是零零星星的流光溢彩。

赵邺端详着手掌里的那一小块散发着冷漠光芒的白玉色东西,幽暗的车舱里突然被照亮了一小部分,那光芒似乎

呈现出来像它主人一样也是不满的抗拒。他顺着那根细致的红线看见陆祭被映亮了的侧脸,却想起了当时在花满

楼上也是把这块玉呈现在陆祭面前而他惊慌失措的表情来,不由得暗笑了一下,心里却翻腾起来了一小阵的心猿

意马。

“是了……”于是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才会舒服。

“前面拐角往前就是我们府衙了,在这里停下就好了。”陆祭突然转过脸来,就这样打断了他差点要脱口而出话

莫大的挫败感顿时应景而生,天生的傲气几乎让赵邺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从最开始的“好久不见了呢。

”的招呼语到这一句还没说出口的话为止,似乎都是自己在自言自语,他要么就漠然的望着自己,要么就漠然的

望着窗外,总之很多酝酿许久的语气就这样短暂的被截断在了空气中,一直到下一句话的产生,之后再被无声的

截断。

似乎真的不能再忍受的住。于是,赵邺干脆一把拉过陆祭的手,很急切但很认真的望着他:“喂!你真的就这么

不喜欢和本……”仓促之间脱了口,赶紧的改回来:“和我说话么?!”

陆祭活生生被吓了一跳,手已经被他攥住,连同整个身体都很不自然的倒向了他那一方。耳朵紧紧的贴在了赵邺

的胸脯上,只听见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是急促而又有节奏的跳动着。

身体同时感受到的是马车行走时偶尔的颠簸,和脚下传来细细碎碎的马蹄声。

陆祭吃惊的望着他,像那一时刻他揭开了自己的帽子那一刻,看到的是同样不羁和精美的脸庞,背后似乎也已经

被当时烛光摇曳的灯火渐渐代替了黑暗。但时间仅划过一瞬间的静默,陆祭才反应过来要挣扎,“你!放开我!

”他使劲的抽开手,惊慌失措的缩到座位的另一角。

“我要下车!”

赵邺像座石雕一样僵在那里,玉芽儿的光芒在瞬间暗淡了下去,他的表情随即被淹没在了黑暗里。

此时的闻人衍真的越来越能体会到风如果用“刺骨”来形容是一点都不为过的。他几次想回去加件衣服,但不知

为什么总感觉陆祭会在他回去的时候回来,想来想去只好就这样等着,只是把手插进了衣服里,双脚还不住的跳

啊跳的。

“臭小子……看回来了我怎么收拾你……”“你”字还没有完全说完,就听见耳边有声音传来——是马车轧过路

上小石子的声音。“……六儿回来了?”于是赶紧的跑出来向那边张望。

马车恰好就在不远处停下了,被勒令停下来的马儿在地上不断踩着缓冲的步子。然后便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小小人

影,看起来慌慌张张的样子,跑了离马车好几步才站稳。

正是陆祭。闻人衍于是赶紧跑了过去。“你这臭小子……”抽出手来锤他一下,“到哪儿疯去啦?!”

陆祭还没来得及理会他,马车就已经起步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就跟在后面大喊:“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

马车却丝毫没有减速,只是从车上的小窗中伸出一只手来,手指上悬挂的是一条被红线拴住的玉芽儿。

陆祭猛然醒悟过来,才发觉自己脖子上已经空空如也。

玉芽儿在风中不住的颤抖,孤独的像无助的孩童。

“我明明记得我是让你出去只是‘买几个包子回来’的。”

闻人衍裹住被子坐在床上,猛吸着鼻子却是一脸平静,几个重音混合在稍微的鼻音中更显得格外的严重。

“我是去买了……可是……”陆祭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看他。“可是……”

“可是你不知为什么就跑到人家店门口愣是把人家的东西打破了然后被逼着要钱最后有人替你付了帐你还坐人家

的马车回来。”闻人衍猛吸了一下鼻子,“我说的对吧?”

“可是他拿走了我的玉芽儿的!”陆祭脸上理直气壮的写着“我又没白坐人家马车”几个大字。

“是啊……我看他更想拿走的是你本人吧?”闻人衍吊起眼睛,“我在这里挨冻等你……你又被他欺负了没有?

”此时却想起了当时在花满楼听秦阁的情景,其实每当想起陆祭衣冠不整的躺在那男人怀里就不由自主的气往上

冒。“没有再拿什么东西……动你哪个地方……吧?”话一出口竟有些不自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陆祭呆呆的望着他。表情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眼前却出现了刚才马车里那个认真的表情来,和脑海中那副抹不

去的灯火辉煌。

“难道你又被他……”闻人衍看他这幅样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于是激动起来,连被子从肩膀的一角滑了

下去。

“衍哥……你会不会因为这样……就以为我……‘不干净’了呢?”陆祭咬着嘴唇,坐在床沿上搓弄着手指,一

些话从嘴中微小的缝隙中被吐露出来,同时脸上配合着泛起一整层的红晕。

“呃……”闻人衍突然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才好。

“那……”只好伸手拉过他来,喉头里闪烁着的其实是另一种异样的声音。“你也给我欺负一下好了……这样就

算大家扯平了好不好?”

气氛好像突然变了。陆祭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但随即便狡谐一笑。于是趁着闻人衍不注意,把手一下插进他裹着

的被子里,在里面一顿乱抓。然后大笑起来:“不公平!应该你先给我欺负一下,这样才算扯平了!”

闻人衍不经意间身体被他一双小凉爪子抓到,被激得一边大叫一边只好满床乱躲。可是陆祭也跟着扑上床去,死

死地抓着他就是不松手,还一边大笑着:“以前都是你欺负我,这次怎么也该换我了!嘿嘿!”

闻人衍躺下来,只一下就把他抱紧在怀里,任他在自己怀里挣扎就是不松手。然后气喘吁吁地笑着:“不自量力

~那看谁欺负谁好了~哈哈~”陆祭没想到会被制伏,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挣脱出来,只好就这样被他的

手臂环绕着,就这样贴在他的胸脯上。他终于停住不动了,歪着脑袋顺着某一个平面看过去,尽头是闻人衍扬起

的帅气的下巴——曾无数次看到他用那个部位就那样地垫在桌子上可以睡得很香——才突然惊异于自己对他已经

是那样的熟悉。

是从心里无人能替代的,是一种似乎已经埋进了骨头里的位置。

闻人衍轻轻地把陆祭一点一点的拉上来。让他刚好可以看着自己。

“我今天在外面为了等你冻了这么长时间,还有我的包子……呐,你别想赖了,注定要赔给我了。”

“那么……要怎么赔给你呢?”陆祭也笑着望着他。

闻人衍笑起来,把他的脸拉近,渐渐渐渐,最后直到能嗅到他的气息里最热烈的东西为止。

然后。

靠近。

伏在他耳边。

轻轻地说——

“就这样。”

 


4 可怜记忆长

那好像是在一个巨大的房子里面。

周围是怎么样的连陆祭自己都说不清楚,眼前是一大片耀眼和朦胧的昏黄。而那种昏黄像剪影一样纷乱裂开,呈

桃花瓣一样洋洋洒洒的飘落在眼前。——如果硬要用几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有可能是“异常繁华”,“金碧辉煌

”抑或是“五彩缤纷”?

陆祭这时候也正在猜测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但是恰恰能感觉到这里一定是自己很熟悉的地方——好像自己忘记

了前因后果,根本原来就是属于这里的,更或者……

“这里是……”

正在恍惚时,却突然看见眼前有光影一闪,想也没想就本能的要跟去看看,但是身体像被钉住一样无论如何都不

能动弹。周围就在这时变得暗淡了下来,一切的色彩都像是被墨色渐渐吞噬,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已经

伸手不见五指——像是被谁吹熄了蜡烛。

心里还没完全来得及慌乱开来,就忽然感觉脚边一阵凉风生起,吹起自己的衣服下摆。正在诧异间,接着便看见

有一屡桃红色的衣锻飘过。漆黑中那一抹桃红是那样的耀眼,形似鬼魅。

然后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似乎是个女子,声音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像是一下就刺中了陆祭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难道你……”只听她说:“还不愿意到这个地方来吗?”

陆祭身体猛地一抖,才发现是个梦。心里的一声呐喊被狠狠的憋在嘴里没有喊出声来。刚才那声音像是真真切切

的响在耳边的,陆祭似乎都有听见她那细细的喘息声,令自己毛骨悚然。然后一颗心兀自的狂跳不止。

眼前的确一片朦胧,金黄金黄的,他想拿手来揉揉眼睛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某样东西紧紧的压在底下,动都动

不了。陆祭相当奇怪,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于是赶紧使劲眨眨眼睛。

终于看清,旁边躺着的就是闻人衍。陆祭的一只手是被他压在了身子底下,另一只手却被紧紧的夹在腋下,还有

下半身也被他强制性的固定在了双腿之间。如果按照平面角度来看,自己这个睡姿全然可以被媲美于一头被绑在

木桩上的野猪,即生动又形象。而闻人衍一张脸睡得却是超级无比的安静祥和。“……我正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

做噩梦来着。”陆祭暗暗吸了口气,妄图把自己被压在下面的那只手抽出来,但是因为好久没动变得又酸又麻,

根本就没办法动弹。

而现在阳光正洒满了他们全身。

“恩……恩……”陆祭脸憋得通红也没能把手给抽出来。“你个超级无敌无耻死猪头衍,压着个人睡得挺舒服是

吧?……以后打死我也不跟你一块睡了!”一边嘟囔着仍在使劲的做着无用功。

“别抽啦……就那样放着吧~挺好的。”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的闻人衍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旁边的那个人正在想尽办法逃脱自己的

身体压制。

“你什么时候醒的?!”倒把陆祭吓了一下,明明刚才还在很惬意的打着鼾的。

闻人衍笑了笑,把自己身体往外挪了一下,让陆祭终于把自己那条快被压扁的胳膊给抽了出去。但就在陆祭正庆

幸终于重归自由的时候,却出其不意的把自己身体整个儿的压了过去。

“你干嘛?!”陆祭再次被他四仰八叉的压在身体底下。

“别想逃。我还没睡够呢,你这么早把我吵起来干嘛?”闻人衍把头埋进他的脖颈中,说话时一阵又一阵的热气

把陆祭弄得又别扭又难受。“陪我再睡一会啦。”

“可是……”陆祭推不开他,“只是你什么东西硌的我很难受啊!……快起来!”

闻人衍一愣,稍稍抬起身体向下望望,然后一丝坏笑浮上嘴角。

复又照原样趴下来,对着陆祭一脸疑惑表情懒洋洋的笑道。

“没关系啦……只是‘蜡烛’而已~哈哈。”

“你刚才说你做了个什么梦?”

“嘘……一会再告诉你,现在董大人说话呢,当心被抓开小差!”

这时已经在知府房间里,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突然集合,还听说是宫里批下的文榜。来到这里就看见董知府一脸

严肃,手里还拿着那卷金光灿灿的东西。

“……宫里有人要来查访咱们梨州,也是为这‘九月桃花’而来的。听说还是相当身份的臣使大人!”董知府稍

顿了顿,“可是这榜文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九月桃花,疑是妖气作乱,有悖我大宋之朝气,故令人审之查之,再

做定夺’……看来这次最好的是把秦江岸边的桃树统统都砍了吧……

他话一出口,下面立即议论纷纷,连闻人衍和陆祭都吃了一惊。

“大人,”祝捕头忙上前一步。“咱们这几个月来,粮谷丰收,商贾富足,人人都说拜这桃花所赐……况且现在

百姓焚香祭花渐成风俗,这说看遍砍恐怕……”

“那有什么办法?……不过你们几个这次要严加防范,现不知那来者到底何人,明察的是桃花暗察说不定就是咱

们梨州,我们都要仔细一一应付。”董知府也扼腕叹息,“只有再向上禀报实情,至于桃花……看来此次难保啊

!”

气氛一下变得凝重了起来。九月桃花,千年难见,就此要被毁于一旦?闻人衍和陆祭对望了一眼,但是谁都没有

办法。

“好端端的桃花为什么要砍了啊?”

陆祭双手托腮,趴在惊蛰桥上的桥栏中间,望着对岸粉嫩的桃花从,一想到它们即将被砍,就打心眼里的不忍。

可是肋下又痒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办法?……皇命本来就难违啊,董大人也不想。”闻人衍在他身边,叹口气。“……或许这花开花

败,也自有它们的定数吧?”

陆祭干脆着急起来,“什么破皇帝整天呆在皇宫里什么也不知道就……”话还没说完就被闻人衍一把捂住嘴巴,

一脸严肃的瞪着他,像犯了天大的忌讳。“嘘!你想掉脑袋吗?!”之后四下望望,发现没什么人之后就对着陆

祭一本正经的说道:“刚说了这几天会有人来访查你就……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祭也吓了一跳,他真的很少看见闻人言如此紧张的。“那……那么说你就是很在乎我的脑袋了?”忽闪着眼睛

很认真的望着他。正常的说法却流经心里藏着某一方面想法的渠道,就很自然的变成稀奇古怪的结论被说了出来

闻人衍被噎了一下,他翻翻白眼。“……我现在正考虑要不要直接把你推进河里,省的这世上再多出来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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