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长安 上——冬小树
冬小树  发于:2011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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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海棠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东西一定没那么简单,从谢老板贝老板表情都能看出来!花满楼这里还

是交给我,我感觉……”他稍微顿了一下,既然变得异常肯定。“我感觉,这两件案子里面一定有些千丝万缕说

不清的联系!”

“……好。”陆祭答应了,继而稍微迟疑了起来,“衍哥,这些也只是你的直觉而已啊,会不会太……”其实心

里并没有想好的话可以说出来,只是感觉很盲目。“会不会太……”

“……不靠谱是吧?”闻人衍笑了笑,接着深吸一口气,胸有成竹的说道:“可是……我的‘直觉’好像一般都

比较准呢~你应该相信的吧?”最后一句是着重音,有点反问的语气脱离嘴边时是带着足够自信的。而看着他意

味深长的眼神,陆祭突然被拉回到某年前那个时间里,就是那个腊月里溯雪连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

画面似乎又重新从脑海中上演。

“我当然相信……”陆祭的话里渐渐透出温暖,“我一直都相信……”

是呢。从那时起就已经说好了一定会相信你。一直到现在仍然是不可能改变的初衷。

因为是我们说好了的。

“这么急叫我出来干嘛啊?!”藕荷似乎很不满别人在这个时候的叫她出来。她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冲着陆祭大喊

大叫。头上竟然还细细的泌出了汗珠,好像是真的生气了的样子。

“……那么生气干嘛?还不能叫你么?”陆祭反而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今天不用‘采花’么?”

“干嘛?”藕荷听着“采花”二字觉得那么别扭,于是就白了他一眼,反问道。“管你什么事啊?”

“……问下啊。”陆祭发现自己实在是很不适合做“套话”这种工作,恰好还碰上人家不高兴,心里也不由自主

的慌张了起来。他急得抓耳挠腮,绞尽脑汁的想找些话题说然后并往主题上靠拢。“你们店里生意……可好?”

“干嘛啊?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来啊?“藕荷也觉得他今天很奇怪,说话吞吞吐吐的还不着四六。

“就突然想起来了么……哎,藕荷,你们店里卖的可是胭脂哈。”原本肚子里想好的蓝本说出来后竟变成纯粹的

没话找话,连陆祭自己都觉得相当难为情,脸也随着隐隐发烫。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藕荷看着他脸红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不禁被逗的哈哈大笑,“奇怪了

,今天陆大先生的脸怎么变得跟猴子的那个似的……莫非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话想给我……”刚说起“不好意思

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不仅下半句被淹没在口中,脸上也似乎泛起了火烧云。“……

是什么话啊?直接……直接说就好了啊。”

陆祭好像并没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听她这么说于是就暗自沉住口气。“藕荷,其实……今天是为了一件公事来

找你的。”

“……公事??”藕荷尚不能反应过来“刚才暧昧气氛达到火候,进而却发展成一件公事”这种悲剧的演变,只

觉得脸上火烫非常,心里却渐渐冰凉,为自己刚刚的想法又羞又臊又不好意思。

“你怎么了?”陆祭感觉自己只不过说了个“公事”而已,对面藕荷的表情复杂的却让人奇怪。“不舒服么?”

“没、没有啊。”藕荷连忙移开话题,“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公事啊?”

“就是这个。”陆祭表情严肃起来,直截了当的把怀里的那瓶海棠红拿了出来。“其实还是关于这个的……还有

我怀疑它并不只是胭脂吧?”

藕荷不禁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她有点颤抖的把刚才挽起的袖子藏在身后,脸却在瞬间变得煞白。

已到掌灯时分,月亮挂在了树梢上。一切都归隐到夜的静谧中,偶尔传来的只是归鸟的啼声。

可是闻人衍还没有回来,从晌午分开后就一直没见到他。陆祭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不断想着今天发生的

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睡着。

“——藕荷今天太奇怪了……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陆祭喃喃自语道,思绪一下飞越几个时辰前。

当时还未天西,两人在惊蛰桥上。

“你怎么啦?”陆祭惊诧于她的反应,“你……是知道些什么事情?”

“……没啊,”藕荷使劲的摇着头,她对着陆祭手中的那个瓶子,“这、这就是一瓶普通的胭脂而已嘛——你到

底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不重要先——我想问的是,这‘海棠红’既然是你们店里的招牌,那它另有些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呢?”

“……招牌?”藕荷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一个大男人,这些我们女孩子用的东西怎么能说的清楚呢

?”

“那……它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才对!比如……”陆祭刚要说“比如涂在嘴上的胭脂被抹在脸上会怎么样”时

,突然顿了顿,终究觉得不妥,于是连忙打住。“——我是说,做它的材料一定会不太一样吧,单靠你采的那些

花瓣,远远是不够的吧?”

“原料?!”藕荷脑海中猛然间掠过某个嫣红如血的东西,身体不由的猛地一晃。不自觉的就把自己的袖子藏得

更深了,嘴里却吞吞吐吐的支吾道,“我……我不知道啊。”

“咦?”陆祭发现了她的奇怪举动,于是忍不住就问,“你袖子上是什么啊?干嘛一直在躲?给我看看。”

“哎?没、没有,只是刚才不小心沾了点东西……我马上拿去洗。”藕荷神情真正的慌乱了起来,她像做错了事

的小孩子,她把头埋得更深了些,与刚才出来时简直判若两人。“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这些事……我们

以后再说……再见。”说完竟扭头逃也似的往店的方向跑去。

看着她慌张的背影,只剩下陆祭自己呆呆的愣在了桥上。

“所以说——她一定有事情瞒着我,明天还要找她问清楚!”陆祭越想越觉得奇怪,今天基本上又算是无功而返

了,心里隐隐的感觉有点对闻人衍不住的样子。“咦——这么晚了,衍哥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门一下被打开,忽然响起的“喀拉拉”的声音把陆祭给吓了一跳。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谁?”

原来是闻人衍,他满头大汗一脸兴奋,气喘吁吁的对着陆祭绽放开一副得意非常的表情。

“我全都查到了!——今天算是大丰收呢!哈哈!”

陆祭一脸诧异的望着他。“什么啊——查到什么啦?”

闻人衍一屁股坐在陆祭旁边,拿起桌上的茶壶仰面咕咚咕咚的倒灌了下去,然后一边擦着嘴角一边摆出一个神秘

的笑容,额头上的汗水正顺着皮肤的纹路流下来,然后在下颚汇集成一个闪亮的光点。

“我查到了——那天在花满楼上——贝老板果真在说谎!”

陆祭越发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闻人衍不知想了什么办法说通了花满楼里的一个小丫鬟,才把灯会那天的真相给说了出来给他的。“咱们

那天听到的不错,妆儿的确是进去到了花满楼,好像还是贝老板亲自接待的,还听说那个叫月儿的就是当时的头

牌呢!”闻人衍喝了一口水,“看到一个新来的就受到如此器重自然是不服气,听那丫头说,两人好像因为妆儿

的一盒胭脂给吵了起来,还把她的盒子给弄坏掉了,这才是后来妆儿去海棠店里去的原因。”

“那……这个胭脂就是海棠红喽。”陆祭有点不解:“那妆儿为什么会有这海棠红呢?你是管那里的老板给要来

的,她呢?”

“所以说——妆儿和海棠店一定有着关系!或者说她们都很熟?”闻人衍眼睛里面全部都是闪亮的光芒:“先是

月儿的房间被烧,大家的目光全给那场火灾引去了,月儿和妆儿就是在那时刻不见的。只是妆儿有人看见她往海

棠店方向去了,而月儿却不见了……所以我推断那天晚上被杀的就是月儿。”

陆祭屏住呼吸,听他继续说下去:“我那天恰恰是先上去了上厅,才发现了那被用剩下的胭脂碎片,或许那里就

是凶手躲藏的地方呢。我觉得是有人用了妆儿的胭脂,易了容貌,因为某种原因杀了月儿正好来嫁祸到妆儿身上

,从后来的几件案子里都是青衣女子出现,就是这种可能。不管是先前的火灾,还是后来的散金压火,贝老板都

是一再为妆儿掩饰,她不顾自己店里的头牌月儿被杀,反而去庇护妆儿……或者说是去直接庇护那个凶手……”

他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凶手一定是有第三个人,而这个人不可能是花满楼里的,在贝老板眼下没人敢杀月儿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嫁祸给妆儿呢?而且他一定知道这胭脂的用法,或是和妆儿认识的人……”

说到这里,闻人衍突然愣了一下,眼睛瞟向陆祭,眼神里传达着一些细致而微妙的东西。

不是妆儿,不是花满楼的人,和胭脂有关,和海棠店,有关那天同样出现在灯会上的。

陆祭也是神色变得苍白,他有点颤抖着望着闻人衍。

“难、难道凶手是……”

 


6 藕断荷叶残

“姐姐……不要走,不要走……”

门口一抹翡翠色的影子,斜倚在杏棕色的门框子上面,像是渲染了一整段的旧时光。就在那影子将要消失时,是

藕荷的一声惊喊,好像划破了一道屏障。眼前的事物在瞬间全部化为乌有,代而替之的却是重重叠叠的黑暗。

“……是梦?”藕荷微微吃惊,只看得见自己的手臂向前微伸,像是在拼命的阻拦些什么。梦里最光亮的地方而

这时在眼里却呈现的是最为模糊的黑暗,但心里那绿色的影子像是已经被固定在了那里,久久挥之不去。

“姐姐……”

藕荷低下头,用胳膊紧紧将自己小小的身体围拢起来,缩在床的一角。窗外有微弱的月光露了进来,似乎隐隐的

还含着秦江里飘着的睡荷的暗香。藕荷感觉自己瞬间被一丝冷冽包围了起来,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接着鼻

子猛地一酸,一滴东西毫无预兆的从眼眶里溢出来,在腮上划出一道清冷色的痕迹,然后掉进了身体的某一处,

再也寻不到了。

夜里其实一直都很安静,偶尔只会有低低的抽泣在暗暗的进行。

“……翡儿姐姐……你到底在哪儿……”

“姑娘,昨天在这买的胭脂错了呀。”

这已经是第三个回头客了。藕荷满脸通红的站在柜台后面偷偷地望着忙着给别人认错的月白,都恨不得一头扎进

地底——这些胭脂向来都是她来装瓶封好,谁知道……

“这是您要的‘燕子素红’,这是退还的银子,真的很对不起。”月白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被弄错的客人,她回

头看看身后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藕荷,不由得轻轻叹口气。“你——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她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会又弄错那么多?”

藕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弄着自己的衣角。过了半晌,才嘀咕出几个字来,且声音小如蚊妠。“以后

、一定会注意的……”

“莫非——”月白突然想起来点什么,稍微猜测的问道。“你还在想那件事情?”

藕荷一愣。身体就立即如被猜中了心事似的慌乱起来。

那是很多天前了。

藕荷刚好代替月白坐在胭脂台前,当时店里人还多如流水,络绎不绝。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小藤椅上,实在是对这些花红柳绿的东西提不起来兴趣,“原来看铺子这么无聊啊,真不知道

月白姐姐究竟一天天是怎么过来的……”她是在想不通这些女人们怎么就那么喜欢把一些东西涂在自己脸上——

原来的样子不是更漂亮么?眼睛不自觉的从门外眺望出去,街上人来人往,阳光明媚,惊蛰桥下,荷花流水,看

见的一幅景象似乎远远要比这闷屋子里好玩的多。

正兀自打着呵欠时,忽然一袭影子从她眼角里缓缓走了进来。藕荷一呆,瞬间心脏像触电般痉挛了起来。

翡翠色的榴花裙,轻柔婀娜的身段,随意打扮过的发髻是那么得自然。只是逆光的容颜让人看不清楚,但藕荷早

已从藤椅上滑下来,激动的有点要喘不过气来。

“翡儿姐姐、是翡儿姐姐回来了……”喘息中含着自己模糊的声音。她竟想要马上奔过去扑向她怀里。

“请问——这里主人在么?”

那女子轻启朱唇,可是缓缓发出的声音却与记忆中的是那么相似,使藕荷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再一个侧面

,窗沿上反射的光完全可以让她的容貌在人的眼里清晰起来。藕荷心里刚燃起的火热像遇到突然而来的倾盆大雨

而被瞬间浇熄,一切用来支撑兴奋的因素都在瞬间噶然而止。

那女子容色只是一般,和翡儿简直是天壤之别。严重的失望将藕荷狠狠定在原地,刚刚翘起来的嘴角还未来得及

放下,她就这样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请问,这里的主人在么?”女子稍稍蹙了下眉,似乎很奇怪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这样呆呆的望着自己,于是下意

识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藕荷,辛苦了~”月白正好掀帘子进来,却正好看到这奇怪的一幕。“怎么了?”她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呆在原

地的藕荷。

藕荷缓缓回过头,眼神在一刹那脆弱了起来,失望,悲伤,刚刚兴奋起来又强行黯然的复杂的心情全部都包含在

里那一双眼睛里。她用袖子遮住脸庞,从月白身边飞快的逃走。就在这时,月白耳边划过一声长长的抽泣。

“这……”那女子似乎不好意思起来,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而让那个小姑娘如此伤心。同时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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