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过去,段飞鸿慢慢也领悟出一些技巧,挖掘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依然干不了多久便搞得灰头土脸,
便走开些整理衣衫,擦擦脸,然後盘膝打坐,继续去挖。日子久了,黑暗中便能察觉到外头的一点微光,从而判
断是白天还是夜晚,一天天计算下来,到得第十二天的头上,已经完成了辜月明的要求,挖了三尺有余,可惜未
足十五天,还得继续待著。
这段日子,段飞鸿一直省著吃那些食物,好在不过才刚立春,气温甚低,食物倒还没放坏,可是放的久了,味道
也并不好,这时候还剩了两只,省著些吃大概也能撑过三天,可是水却差不多见了底了。段飞鸿有些发愁,却也
没有别的办法,只怪自己当初思虑不周。此刻也只能硬捱了。
这天,段飞鸿打坐完毕,睁开眼睛,便觉得头顶光线耀眼,原来是顶上的地板给掀开了。他愣了下神,才反应过
来,原来十五天已满,是该出去的时候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过去,从洞口跃出。
辜月明依旧坐在那里,仿佛这麽多天来都没有动过,这时见了段飞鸿上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仿佛寒冰乍破
,眼睛里依稀能看到些温柔眷恋,然而这笑容一闪而过,只剩下些冰冷的残念,他淡淡的道:“很好,你的确很
有诚意。”
段飞鸿挺直了脊背,道:“前辈不下去检查下麽?”
辜月明道:“不必了,你去休息下,明日过来听取第二件事。”
段飞鸿应了一声,出了门,先去找了有溪水的地方,痛痛快快洗了澡,这才觉出空气的清新来,回想之前的十五
天,真是晃如一梦。呵,那些几乎算的上暗无天日的日日夜夜,吃喝拉撒都在那样狭小的空间,简直是一种恶梦
。辜月明这人真是古怪啊,竟能想出这样折磨人的法子,还有两件事,不知他会要求些什麽,希望不会太难做。
他泡在水里,合著眼,静静的想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桓嵘那双晶莹明亮的眼睛忽然便浮现在脑海中,心里一热
,情不自禁回想起他炽热的身体,热情的唇舌,一时间,意乱情迷,脑子里似乎烧起来,尽是些旖旎缠绵。
恍惚间,那双情热迷恋的眼神忽然变成冰冷的讥诮,左颊的酒窝依旧深陷,眼神却冷厉森寒,他蓦的惊醒过来,
欲念登时熄灭,手脚触到冰冷的溪水,仿佛连一颗心都冷下来。
第十五章 陪我上床
第二日清晨,段飞鸿早早的来到辜月明的屋里,便见到他坐在窗户边上,眼神悠远,若有所思,这时大概听到脚
步声,便转过身来,朝著他微微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仿佛是天边一道闪电,一瞬即过,却又仿佛是春雨,润物细无声。段飞鸿看的呆了,他想不到,这个
古怪孤僻的人,也能有这样动人心魄的笑容,更加想不到这样的笑容竟然是对著他。
段飞鸿说不出话来,虽然这个笑容转瞬即逝,晃如一个错觉,可是,此时此刻,对著这样一个人,对著这样一双
眼睛,他竟然觉得不能够想象,自己是在向他求教,而那个人是在用三件事刁难他。这一切真是荒谬,他竟然觉
得眼前这个人多情而脆弱,仿佛一块晶莹透彻的冰,你以为他是美玉无暇,偏偏,阳光一晒,便化成了水,踪迹
全失。
“第二件事,”辜月明终於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他的语调平淡、没有起伏,却不像之前那样全无感情:“屋子
外头,有一块石头,你用挖掘地道的那些工具把他雕成这个样子,三天的时间。”他拿出一块石头雕刻的小猴子
递给段飞鸿。
段飞鸿有些困惑的接过石头做的小猴子,那石头质地温良如玉,握在手中竟生了暖意,自己瞧来,但见那小猴子
活灵活现,一副探头探脑的模样,十分可爱。然而更令人难以理解的却是辜月明的心思,段飞鸿在那十五天中也
无数次的想过,却总也想不明白。
挖掘地道虽然艰难点,但只要有点恒心毅力也并不是难事,何况,对於他所要求教的掘地之法,更是大有益处,
甚至很有可能,那十五天虽然艰难,但其实是要让他自己去思考挖掘地道中可能遇到的办法。而这第二件事,看
来也是要考量自己武功,以及运力法门的方法。这麽说来,其实这辜月明已经是在教他了。
段飞鸿满腹的疑惑,拿著石猴、工具出了门自去琢磨。他武功本有根基,那十五天中,天天对著那些工具,也渐
渐摸出用力的法子,使起来虽然说不上得心应手,也算是相得益彰。不到两天的功夫,便完成了。他雕刻的小猴
子甚是粗糙,远不及辜月明的那只形象生动,但是也不会错认成别的东西,段飞鸿忍耐了这麽些天,耐性被磨的
差不多了,这时眼见小猴子成型,再也耐不住性子,便兴冲冲拿著两只小猴子去见辜月明,辜月明拿了两只猴子
看了半晌,微笑道:“以你对此道的了解,两天能够雕刻成这般模样,也算难得。”
他顿了下,唇角弯起微微的弧度,带著说不出的调笑意味:“段飞鸿,你真打算做第三件事?”
段飞鸿听了他这话,本来甚是恼火,想发作两句,可是瞧著他的笑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却发作不得,只得忍
了气说道:“自然。”
辜月明却道:“你会後悔的。”
段飞鸿忍了又忍,才寒著脸道:“辜前辈,小子诚心求教,还请您说出第三件事,我定会办到,也请您不要完成
承诺。”
辜月明笑了笑,道:“好,只要你办得到这第三件事,我定然不会反口不教你。”
段飞鸿一语不发,眼睛眨也不眨紧盯著辜月明,好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辜月明笑容收敛,勾起一个冷
酷的笑意,眼神冰冷,充满怨毒。
“第三件事,”他开口说,声音又尖又利,仿佛那一刻有邪灵附体,“陪寝三日。”
段飞鸿激灵灵打个冷战,好像没有听懂他在说什麽,有些呆滞的问道:“你说什麽?”
辜月明冰冷的一笑,说:“没听懂麽?好,我说直白点,陪我上床,三天。”
第十六章 春生
段飞鸿整个人愣在当场,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面前辜月明脸上带著嘲讽的笑又明明白白告诉他,他
并没听错。
这真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段飞鸿有些愤恨的想,这怎麽能够答应他,这不摆明了是耍他麽?他真想一拳打碎
辜月明的脸上的笑,可是,不能。他怎麽可以半途而废,在已经做完两件事情之後。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段飞鸿还能够回头麽?
自然,回头也不是不行,可是,就这麽半途而废,他日想起他不会後悔麽?都到了这一步难道真要放弃麽?桓嵘
还在桓峥的手上,他怎麽可以置之不理,怎麽能够放任他因为自己而被人掠走,生死不明。何况还有桓峥,他怎
麽能够容忍桓峥?
段飞鸿咬了咬牙,扬起脸,说:“你不怕我事後杀了你麽?”
辜月明一笑,说:“你虽然年轻,可武功并非我对手。”
段飞鸿心里不信,面上却未露出,一时踌躇不语。辜月明却又道:“想必我这话你是不信的,那也无妨,到时候
你一试便知。你是用刀的,可这几天我瞧你用刀,虽然也算颇为不错,可是毕竟没有掌握到用刀真正的精髓所在
。”
“这世上万物皆有其性,各有不同。你用的是厚背长刀,但我观你用刀,速度快而不能发挥刀的优势,反倒制约
了它,所谓,大巧若拙,因势利导,方能施展到极处,可惜,这世上懂得这些的已经没几个啦。”辜月明忽然叹
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惆怅,段飞鸿心内天人交战,虽然气候寒冷,额头上却渗出汗水来,蓦的,他深吸一口气,
道:“好,这第三件事,我做。”
辜月明闻言却是一愣,表情古怪,似哭似笑,喃喃道:“你竟然答应,你竟然答应……”他失魂落魄的看著段飞
鸿,忽然大叫一声:“春生,春生,原来是我错了,我当初竟然不肯?”他身形一晃,竟然就此出门而去,身法
快捷,转瞬间便消失在视野里。
段飞鸿愣在当场,看著门外荒凉的景色,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失落。他在屋里徘徊挣扎,直到傍晚时分,才见著
辜月明进屋。
辜月明身上的衣服甚是凌乱,但脸色却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坐在椅子里,神情漠然:“你还在这里?”
段飞鸿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麽滋味,半晌方干涩的道:“莫非辜前辈反悔了?”
辜月明忽然一笑,一张雪白的脸上仿佛添了夺目的光彩,犹如春晓之花,一间空旷简陋的屋子登时有了温香软玉
的旖旎风光,就听辜月明淡淡道:“那便现在吧。”
段飞鸿一颗心“怦怦”的跳动,仿佛要跃出胸腔,他傻乎乎站著不动,手脚都不知怎麽放。辜月明唇角勾起一个
潋滟的笑容,声音温和:“你过来,站那麽远作甚麽?”
段飞鸿被他声音所诱,乖乖的走到他近前,辜月明轻笑一声,右手拉了他左腕,左手在地上一撑,带著段飞鸿滚
到踏上。
一触到床上冰凉滑软的缎面床单,段飞鸿惊喘了下,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身体僵硬,任凭辜月明冰冷滑腻的
双手在身上游走。他咬著唇,用力忍住心里的不适,控制住身体不颤抖、不反抗。辜月明伏在他身上,轻轻咬舐
他咽喉,顺著胸膛一路滑下,双手有些粗鲁的剥下他全身的衣物,在腰臀处轻轻抚捏。骤然接触到空气中的寒冷
,段飞鸿颤了一下,然而那些亲吻湿润轻柔,撩拨的他从里到外都热起来,他躁动不安的扭动,磨蹭到辜月明冰
冷粗糙的衣料,带起阵阵战栗,他有些恍惚的想,真的要这样麽?必须要这样麽?
辜月明神态温柔,动作温存,一双如春水般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口中是带著宠腻的呢喃:“春生
,春生,我肯的,为你,我什麽都肯。”
第十七章 了悟
辜月明情热如火,声音里有怜惜有宠爱,却也带著无尽的哀伤,段飞鸿被他压在身下,大睁著眼睛,看著辜月明
微眯著眼,脸上泛起潮红,比起平日里的苍白冰冷反倒添了几分风流妩媚,一时间也竟忘了自身处境,反倒觉得
眼前这人也不过是个失意人。然而,突然袭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回到现实,他双手紧紧抓著身下的床单,指节根根
都泛著青白,眼睛里流露出痛苦。可辜月明看不到,他仿佛沈浸在自己的幻觉中,口中一味的唤著“春生”,动
作温柔中带著勿庸置疑的强硬。
可疼痛让段飞鸿再也没有那些旖念,他强忍著心中身上的不适,一声不吭,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汗水,冷风吹
来,化作冰凉。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者只是一瞬,他突然大力推开辜月明,伏在床沿呕吐起来。
辜月明促不及防,被他推到另一边,险些栽下床去,意识还未清醒,朦朦胧胧觉著枕边人尚是心心念念的许春生
,便挪动身子,把一张脸凑到段飞鸿面前,微笑著叫了一声“春生”,忽然醒悟过来,立时闭了嘴,愣在当场,
他这一醒过神来,方才注意到段飞鸿身上脸上都是冷汗,神情痛楚,已吐了一地的秽物,现在已经吐不出什麽,
却还在干呕,忽然间,心里就空了。
辜月明慢慢捡起衣裳穿了,仍旧坐在床上,淡淡道:“这样半途而废,可不算完成。”
段飞鸿身体一僵,半晌直起身,也不去理会身上床上的秽物,寒著脸道:“那便做到你满意为止。”他直愣愣看
著辜月明,脸上全无表情,眼睛里是一片死寂。
辜月明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头,道:“搞成这个样子,我可没兴致继续。”
段飞鸿微感窘迫,迟疑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那你想怎样,爽爽快快的说好了,都到了这一步,我定会依足
你的意愿。”
辜月明忽然笑了,不是讥嘲,却有著淡淡的戏谑,他仿佛一下子心情好起来,饶有兴趣的问道:“怎麽,跟我做
就这麽难以忍受,居然给我做到吐?”
见段飞鸿抿唇默然,辜月明促狭的笑:“看不出你倒真是个痴情的,倒这份上,还要我继续?哈,我倒很想知道
是谁让你这麽一往情深,百死无悔的?”
是谁,还能是谁?段飞鸿想回答自己是桓嵘,然而,浮上心头的那张脸,眼神凌厉,酒窝深陷,却是桓峥。
辜月明瞧著他有些茫然的神情,也不追问,只叹息了一声,道:“也罢,这件事就当你做到了,你去吧,从明日
起我教你掘地之法。”
段飞鸿一愣,抬起头,凝神看著辜月明,确定他不是说笑之後,点点头,道了声:“好。”
明明终於求得想要的东西,可段飞鸿的脸上却未见任何欢喜之意,他漠然拾起凌乱的衣衫穿好,下床时脚下一软
,险些摔倒,他扶住墙呆了一会儿,便快步出了门。
辜月明靠在床头,脸上神情似是迷惑,又似解脱,轻叹一声,自言自语的道:“春生,或者,我不该怪你,原是
我对你不住,不肯为你做到这一步,你恨我,断我腿也是应该的吧。”
第二天一早,段飞鸿来见辜月明,他果真实践前言,教他掘地之法,再不提前事种种,段飞鸿自也不会去提,两
个人一个教一个学,倒也相处的甚是平静。上午辜月明给他讲解其中巧妙,下午便由得他自己去领悟,有不懂的
随後询问,进境飞快,辜月明有一次便忍不住叹道:“你资质这麽好,倒像天生吃这晚饭的。我那师弟反而没你
学的这麽快。”
段飞鸿也不抬头,只淡淡道:“你师弟便是那春生吧?”
辜月明脸色一变,想要说什麽,张了张口却什麽也没有说,只慢慢点了点头。
第十八章 骨灰坛子
不知不觉,二个月过去了。万物复苏,遍地青绿,连空气中仿佛都是春天特有的温润清新气息。这天清晨,段飞
鸿照例来找辜月明,辜月明却道:“你学的也差不多了,我这有本心得,你拿去看看,我也没什麽可以教你的了
。”
段飞鸿接过他递来的书,心理百味杂陈,既没有转身走开,也不开口说话,辜月明轻轻一笑:“怎麽,在想要不
要杀我?”
段飞鸿心理挣扎的厉害,被他一言点破,也就不再回避,他抬起头,直视辜月明双目,道:“你教我东西,我很
感激,不过,我也并不欠你什麽。你曾说我武功不及你,你说的很对,可这些日子,我一直琢磨你当时说过的话
,自觉有些进益。这样,以一百招为限,若百招内我杀不了你,此事就算了结,你我今後再不相见。若百招内,
你杀了我或我杀了你,也没话可说。”
辜月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就依你所言。”
段飞鸿把书放入怀中,拔出厚背长刀,大喝一声,一刀当头劈下,辜月明腿脚不便,并不起身移动,只略略侧身
,举掌相迎。刀掌相交,辜月明手掌骨架颇大,上面一层薄茧,一掌拍到厚背长刀侧面,段飞鸿只觉一股大力袭
来,竟险些握刀不住,虎口登时渗出鲜血。他定了定神,再不敢小觑,握紧了刀柄,仗著辜月明移动不便,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