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无归——花还在
花还在  发于:2011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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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费都没地报销。但我这人有个脾气,决定了的事从不反悔,所以这么紧走慢走,走到了决定性的时刻。

嘎啦一声推开院门,我紧张得双手直冒汗。救星啊!天井里居然站了三四个人。我热泪盈眶,拔腿就往里跑,狂

呼:“救命啊,有刺客!”

歹徒大怒:“好小子,有胆子骗大爷你就别跑!把脑袋伸过来给大爷磨刀!”锵地一声宝剑出鞘,追了上来。

当我是凯子啊我不跑!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上和他斗嘴,一把抓住离我最近的一个人:“救命啊警察叔叔!”那

人吓了一跳,使劲挣扎:“放开,放开,我,我只是个扫地的……”妈的救人还分职务高低吗?我一看不是办法

,丢下他再抓旁边一个,还没碰到手他就大叫:“别过来,我是种花的!”什么??!!我,我再抓……人都跑

光了。

转眼之间歹徒已经追到眼前,寒光闪闪的剑尖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吓得惨叫连连,胸前一痛,已给他一脚踩在

地上。霎时间脑袋一大堆有的没的,合并的事还要再拖一拖,南郊那块地下手得快,某某该炒鱿鱼了,我的股票

,我的期货,我的房产……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我这个“手起刀落”真的就这么落了,只怕墓碑上刻的还是红

零两字,若干年后,就算被我老妈好运碰见,也没法认得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屋子里窜出一条人影,大吼:“哪来的强盗,活得不耐烦了,跑到爷爷的地盘来撒野!”顿

时刀光剑影,乒乒乓乓响个不停,我胸口一松,忙往旁边滚开,躲在角落里不住喘气。

那歹徒的武功也真高强,三招两式就占了上风,一刀背砍在对手肩上,逼得对手退了两步,趁势朝门口退去。

“三条,五万,二筒,八筒,还不快给我出来!”随着这一声喊,旁边的门里又跳出几个人来,睡眼惺忪衣冠不

整,八成是刚起床,人人手里操着家伙,将那歹徒团团围住。刚刚被砍了一刀的那位朋友也挥着大刀,加入战团

。一场浑战就此爆发,虽然我方人众,但点子手底实在是硬,攻多守少,只是一时之间,也没法突围而出。这一

耽搁,院子里又多了几个护院武师,局势慢慢地倒转了过来。

“加油啊,兄弟们,这小子就快不行啦!”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我放下心来,开始给自己这边加油打气。忽地

眼前一花,一条淡青色的人影飘入战团之中,身法好快,完全没看见他是怎么来的。来人用锦帕蒙住面孔,手执

一条长鞭,呼呼两鞭便将三四个护院手中的兵器打落在地,随即鞭子舞成一个圆圈,力道奇大无比,一众护院被

逼往后急退,险些站不住脚。那歹徒甚是欣喜:“你,你果然来了!”哪知那人提起手来,啪地一声,重重打在

他脸上,顿时乌青了好大一块。众人见此情景,全都大惑不解,那人再挥两鞭,将人墙劈开一个缺口,拉着歹徒

冲了出去,剩下一个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猛地想到这点,便顺着墙根一步一步往院门口退去。院子里的人还为刚才的一番乱斗莫明

其妙,七嘴八舌地讨论个不休,并没人注意到我。退到院门口,我心下暗喜,正要拔脚开溜,一个洪钟似的声音

在背后想起:“这位兄弟,平常好象没见过啊,你去哪里?”

说话的人就是刚才第一个扑出来救我的好汉。

“呃,小弟是火头工王二的三姑妈的外甥的二舅子的表哥,各位兄弟辛苦了,现在我有点急事,有什么事改天再

说,改天再说。”我嘴上胡编乱造,脚底继续抹油。

“火头工王二的三姑妈的外甥的二舅子的表哥……那不是来福吗?来福,来福,出来一下,这里有个人说他也是

王二的三姑妈的外甥的二舅子的表哥,是不是你家兄弟?”

我倒,这样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也有人厘得清,我真是小看了天下人!风紧了,来福这小子认得我,我可不

能让他看见啊!岂知那位救人的好汉热情的紧,一把将我扯住,“原来是来福的兄弟,来来来,大清早的,有什

么好着急,先吃了早饭再去。”我慌忙挣扎,他抵死不放,正纠缠个不休,后面有人大叫:“这不是侧院的红零

相公吗?谁说是我的兄弟?”

我苦笑着转过脸去,“来福,你好。原来你就是王二的三姑妈的外甥的二舅子的表哥,为什么不早说……”

我被他们推到屋子里,一群护院把我围在中间,为首一人虎视眈眈地望着我,此人就是刚才第一个跳出来的好汉

,是这个地方的头儿,郑头儿。

“说,你一个侧院相公,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郑头儿面如严霜。

“头儿,那不叫三更半夜,是清晨八早。”旁边有人提醒他。

“咳,你以为我不会用形容词吗?就算是清晨八早,你一个侧院相公,清晨八早地到这里来干什么?”

“说过了,我是为人所迫啊。”

“放屁!为什么那强盗什么人不迫,专门迫你?劫财还是劫色啊?”

“哈哈,头儿你眼神有问题,谁会劫他的色啊?”

“我也不知道他是劫财还是劫色,我只是被他抓来带路的……”

“既然你只是带路的,为什么清晨八早的,穿著外出的衣服,背上还被着个包袱?”

“这个……这包袱里面只有两条换洗裤子,又值不了几个钱。”

“哼,你这相公怎么当的,穿的戴的都是这种便宜货色,肯定没有用心接客。”

“……”

谈话好象渐渐偏离了重心,扯来扯去,不得要领,几个护院的打起呵欠来,一人道:“二筒哥,你看天色这么早

,还是来推几圈吧?”

“好啊好啊,五万兄弟,去我房里把那副麻将拿来,就在我床上枕头旁边。”

“好的好的,马上就去……喂,你们搞快点,把桌子椅子摆好。”

“一副麻将怎么够,八筒你去郑头儿房里把那副檀木麻将找出来,就藏在衣柜里面。我说郑头儿,管他金的银的

,麻将还是要倒在桌子上被人摸才有用,你那么宝贝它做什么。”

“你晓得个屁,那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古董,现在价值连城。算了算了,被你们这几个猴崽子看见,算我倒霉。”

一会儿工夫,四方城已经修得浩浩荡荡,坐着打的站着看的,挤了一屋,我被撇在一边,没人叫我走,也没人叫

我留,正是逃跑的大好时机。但是麻将这个东西,那也是我的亲密爱人,好多天没见了,哗哗声一响,顿时觉得

手也痒心也痒,两条腿硬是挪不开步子,把心一横,决定留下来看两把再开溜。

这一看不要紧,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开始我是站在别人背后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出声指点,

由于算牌如神四座皆惊,后来干脆被邀上牌桌轮庄,问人借了一百枚铜钱,几铺推下来,面前的铜钱堆得小山似

的,引得在坐众人又羡又妒。他们不知我以前在这上头栽过大跟头,输了上千万的钱,后来高薪聘请赌国高手为

师,发狠苦练了好长时间,现在已堪称专业水平。

昏天黑地地也不知搓了多久,一人突然道:“天都黑了,我说兄弟们,别打了别打了,赶快吃了饭好开工。”抬

头一看,果然太阳已经落山了,春华馆的繁忙时段到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地收拾桌子,无精打采地散会。这时我

已和这群人称兄道弟了,郑头儿亲自送我到门口,悄悄跟我说:“张兄弟,你原本是准备逃跑的吧?这种事情我

见得多了,一看你那身打扮,我就知道了。”

我一惊,“郑大哥,你真是好眼光,不瞒大哥说,我一个大男人,委实干不来这种被千人骑,万人压的事情。大

哥能不能放我一马,小弟一定会报答你的。”

郑头儿笑了一下,“兄弟,要是放了你,我们就不好办了。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以兄弟的姿色,恐怕轮不到被

千人骑万人压吧?”

“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讲那么直接……”

“老毛病了改不了啦。”

“难不成大哥当时问话东拉西扯,是为了……”

“你猜对了,馆里的规矩你也知道,逃跑的相公要送给我们这些护院的干,我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呢?”

“大哥你可不可以给小弟稍微留点面子?”

“老毛病了改不了啦……你放心回去,我去给管事的打个招呼,叫他暂时不叫你见客。你的卖身银子是多少?”

“五两。”

“到时候我跟老板说说,看能不能用五两银子把你赎出来,钱算我借你的,到时候再招你到这边来当差,用你的

薪水慢慢还,你觉得怎么样?”

“大哥,再造之恩,小弟没齿难忘。”

“好说,好说……只要兄弟把你打麻将的技术教我两招,我就感谢得很了。”

“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现实……”

“老毛病了,改不了啦……”

郑头儿说话算话,果然便没人再叫我去见客。由于生意清淡,花妈妈给我找了个教练,叫做玉筝师傅的,是春华

馆前任红牌,教我仪态形容举止之类,指望能提高产品质量,打开销路。用意是好的,只是连郑头儿都看出我不

是那块料,花妈妈却认死理,想叫顽石点头,身为春华馆的现任CEO,实在是毫无商业头脑。

“眉头……放低……低…….对……半闭眼睑……半闭……很好……现在……眼珠向左……左……要慢……对…

…然后向上看,稍微快一点……对……快……快拿盆来!”

我慌忙拾起桌下一个铜盆放在师傅面前,师傅往前一倾迫不及待地呕吐起来。我诚惶诚恐地拍着他的背,好半天

他才缓过劲来,接过我递上的茶呷了一口,轻轻吁了口气道:“零儿啊,你做得倒是中规中矩,只是这效果为何

……为何总是如此惊悚呢?我,我真是个没用的师傅,唉!”

“这个……好比找平墙面时用的水泥标号不够,后来用的涂料再好,刷出来也是花的。我以人格担保,绝对不是

师傅您的错。莫怄气莫怄气,来,歇一下。”

一阵哈哈大笑从门外传了进来,抬头一看,明亮的光线中立着一个倜傥的人影。白枫!他来这里作什么?

“久闻红零相公的大名,想不到却是兄台。兄台仪表堂堂,酒量豪阔,行事出人意表,依白枫所见,实是前途无

量,绝不会久屈人下,操此贱业。这等工夫,不学也罢了。”

“过奖,白兄专程来此,是为着取笑小弟么?”

“非也,小弟讲的,句句都是实话。”

那日拼酒一场,我对白枫颇有好感,想起拼酒那晚发生的事情,厚脸皮倒有点久违的发烧感。只是猜不透他的来

意,听他说话,并不是来找那个“酒量豪阔的大爷”,倒是来找“红零”的。我一个不上档次不入流的侧院相公

,有哪一点是值得前院的红牌亲自登门拜访的?

我这么琢磨着,白枫已走上来对着玉筝一揖到底,“玉师傅,好久不见。您身子还是这么康健。啊对了,前几天

有人送我一只什么鸟儿,说是西域来的,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让人挂在芙蓉厅旁边的走廊上,师

傅什么时候有空,不妨过去看看。”

几句话一说,玉筝师傅顿时两眼放光。“连你也不认得的鸟儿?我这就去,这就去。”抬腿便往外走。白枫在后

面笑道:“师傅如果看得上,就拿了去吧,我跟小厮交待过了,谁喜欢都可以拿走。”听到这话,玉筝师傅立马

绝尘而去,看得我目瞪口呆。

白枫又对着我一笑,今天他穿了件素淡的褂子,别无装饰,整个人看上去清爽无比,和那晚的魅惑形象大不相同

,却又另是一股味道。不知怎地我松了一口气,心想要是他再拿那个妖怪眼神看我,可有点危险。要是控制不住

上去动手动脚,一准会被花妈妈的佛山无影脚踢至渣。

“白兄专程来找小弟,不知所为何事?”

白枫笑而不言,从怀里取出一只扁扁的酒壶,荡了一荡:“自来白枫与人斗酒,未逢敌手,见到兄台,才知天外

有天人上有人,和兄台这样的人饮酒,那才有些味道。今天来得勿忙,只带了这一壶酒,不能与兄台共醉,但这

壶“尽欢”实是难得的佳酿,也算对得起我二人共饮之兴了。”言罢将酒壶举过头顶,细细的一注酒水不住泻下

,他张口接住,顷刻已喝了一半,再将酒壶递了过来。

我伸手接住,咕咚咕咚喝了个见底。这酒的确有点门道,老实说,古代也有古代的好处,现在的什么极品茅台,

极品五粮液,任他多贵的价钱,总有一股子人工味道,还比不上那天喝的桂花酿。这酒的味道,又远在桂花酿之

上,要是能够搞到方子,开个酒坊那是稳赚。

我把空酒壶还给他,“兄弟是个急性子,最不喜欢浪费时间打哑迷。白兄想来不是找我喝酒叙旧的,有什么事直

说,兄弟我能帮忙就帮忙,帮不到忙也能帮闲。大家三下五除二,把事情解决清楚了,该喝酒的喝酒,该打麻将

的打麻将,岂不痛快?”

白枫抚掌,“兄台果然是爽快人。”一扬手,将一张纸片扔到我面前,上书“卖身契”三个大字,我一愣。

“兹将春华馆相公红零一名,转卖与白枫,身价白银五十两,钱货两讫,从即日起红零与春华馆再无关系,立此

为据,春华馆主人,花若言。”白枫高声呤诵。

饶是我见多识广,也呆若木鸡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咳嗽一声:“白兄,难不成那天和你喝了一次酒,你就一见倾心……这个,如果让我在上面,倒也不是不可…

…”

“兄台想得太多了,这张卖身契不过是小小报答而已。”嗤嗤两声,卖身契被撕成碎片,白枫微笑,“现在你已

是自由人了,兄台谅必也不想在此久住,想去哪里,这便去吧。”

我又是一惊,“无缘无故的一单大礼,白兄到底想叫小弟做什么?如果是需要我粉身碎骨以相报,还是免了。”

“我就说兄台想得太多了。白枫是真心报你相救之恩,红零兄不必多疑。”

“我什么时候救过你了……啊,难不成,你,你就是住在呤秋阁的那个人?”

白枫微笑,“正是。”

我恍然,“原来是你!怪不得,怪不得,呤秋,秋天,枫树……那个地方果然和你般配得很。其实小弟救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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