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等的悠闲样。
「学长,早餐。」他指了指桌上的三明治跟奶茶。「不管怎样早餐都还是要吃。」
我又看了次挂钟,估算了时间稍微犹豫后仍是坐下,迅速将桌上的早餐塞进嘴巴里面咀嚼。
跟平常吃烦的便利商店鲜食不一样,不油也不腻,吐司也烤得恰到其分,奶茶也是我喜欢的甜度,跟外面那家早
餐店总是太甜的饮料不一样。
我记得房间冰箱里面除了饮料外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起床准备的,大概也花了他不少时间跟心力
。这么想想,也不好意思责怪他晚叫我起床。
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吃下肚,我抽了张面纸擦了擦嘴,「感激你的爱心早餐……」
「不过下次如果有时间做这个的话,拜托还是早点叫醒我……」忍不住口头上碎碎念了下,我拿起杯子咕噜噜地
喝奶茶。
「好,因为我没想到学长这么会赖床,所以错估了。」他手肘靠在桌上,撑着脸笑得很灿烂,「下次我会注意的
。」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是太久没那么晚睡的关系时,他伸手拨了下我前额的头发,「学长,这里沾到东西了。」
「喔,谢谢。」把最后一口奶茶喝下肚,把杯子放在桌上。
他左边脸颊仍是有点肿,青紫的瘀痕看起来仍是很痛。「你的脸还好吧?」
「没事,只不过会丑一段时间而已。」他起身,把杯子盘子全都收到流理台用水浸着,「学长,再不出门就真的
要迟到了。」
「喔、靠!已经这么晚了!」
上班时间的捷运站跟战场没什两样,加上要迟到了没有太多选择的馀地,就算车厢里人很多还是要想办法挤进去
。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恨不得自己长高一点,上面的空气铁定比下面的空气清新,所以我趁乱偷踩了他两脚。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苦笑着努力抓紧吊环免得撞到其他人。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出了捷运站,我有种劫后馀生的感觉。外面的空气真是令人感动,虽然空气品质也没好到
哪去,但总比那种人挤人喘不过气的狭小车厢好。
在捷运上他叫我陪他去找一下经理,所以到饭店时,我把他丢在大厅,先冲去换制服打卡,跟组长报备后才又回
头找他。
我也才没离开多久,但大厅里面的他已经被许多大姐姐们围着,叽叽喳喳地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巴拉巴拉之
类。
不想打断她们的兴致,我在旁边稍微等了一下,直到看他看到我后跟那群女人说了声抱歉,然后分开人墙朝我走
来。
我跟他点点头表示可以了,他便拉着我的手往经理办公室走去。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我陪他去找经理,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不直接上去拿完东西就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爸
停掉了他那张磁卡,他连搭电梯上顶楼都有问题,何况是进去房间里面拿东西。
也幸亏他之前跟经理的关系还不错,经理原先有些为难,但最后仍是借了另一张卡给我们。
上楼一看,才发现他名义上是住这,但东西仍是少得可怜,收一收也只有一袋衣服杂物一袋书跟一台笔电,好像
准备好随时要走……
我揉了揉鼻子,把莫名奇妙的酸涩咽下。
陪他收完东西,我把住处的钥匙给他,要他不用等我下班,先把东西拿回去放。然后随便他要去哪里,只要在我
下班前回家帮我开门就好。
他点点头,笑着说了声谢谢。
我拍了拍他的肩,要他不用那么客气。
我和他-《他》24
除了第一天晚上没选择馀地只能共挤一张床外,第二天他就不知道去哪里神来了一个高级睡袋跟一颗枕头乖乖睡
地板。如同他保证过的,不给我造成太大的麻烦。
后来为了不让他太常被锁在门外,我带他去跟房东说明状况,要了份备钥给他。
他也很听话,寄人篱下就有寄人篱下的表现,早上偶尔会帮忙准备早餐,午晚餐会打电话问说吃了没要不要帮忙
带之类的,晚归也会带宵夜,遇到我打工晚归的时候也会乖乖等门,不会先跑去睡。
多了个人共同生活的感觉有些微妙,但总体而言还算可以接受。或许是他的生活习惯太好了,没有在宿舍的那种
不方便感,有时反倒会有种在利用他的感觉。
像是家里养了只乖巧的古代牧羊犬,温驯聪明不用人太操心。
课多到爆表的小大一跟大四老人生活模式差很多,所以免不了偶尔会有些小口角。
虽说是口角,但又好像没有到口角那么严重,耍耍嘴皮子的成分居多。
他刚搬过来的前几天,我刚好在赶好几份期末报告,而他是为了活动忙得昏天暗地,彼此都忙得很公平;但过了
几天,我忙完了报告开始闲闲没事打工赚钱等待寒假到来,他却得开始准备痛苦的期末考。
像那天难得早回家,一打开门就看到有人抱着大学国文选焦头烂额地猛啃,整个氛围就很黑暗。
我也没有打断他,开了电脑东西丢着就跑去洗澡,出来后就拿包饼干配饮料当我称职的乡民。
「学长……」
从飘版逛到笨版,忍笑忍得快得内伤时,身后突然有人悠悠地开口,害我一口洋芋片差点哽到。
咳了几声,我不自觉往萤幕右上方瞥去,想说现在是我逛错版还是怎样,我应该是在笨版而非在飘版吧?
打开宝特瓶盖喝了口饮料,把洋芋片冲下去后,我伸手擦了下嘴。「干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旁边,一脸可怜地抱着大学国文选跟一叠讲义,「我有问题……」
「喔,哪里?」
他把不知从谁那印来的笔记影本递给我看,指了指用红笔圈起来的地方,「这几个字怎么念?」
我看了一下,把他圈起来的几个字念出来,「衾、鼙鼓、颻颻……」
「那学长你可以念这几句话给我听吗?」他指了课本上了几个句子,我从善如流的念给他听。
他认真地动笔在课本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原子笔靠在唇上思考了下,「谢谢。」
「这不是国高中就学过吗?」翻了几页看了下内容,笔记原本的主人字迹很娟秀,影本看起来也很干净舒服,推
测是女生的字。「你的中文是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忘记嘛……」他干笑了下,「人家好歹也算是半个归国子女。」
国外回来的了不起啊!
「啧!」我不客气地啧了声,把笔记塞还给他,赶狗般挥了挥手,「去、去,我看得正欢乐,别来烦我。」
「学长既然你那么闲的话就来陪我念书啊……」拿着被我退回的笔记,他小声嘟囔。
「才不要,」转头回去继续敲着键盘,把刚刚没推完的『在一起~在一起~』推完,「我大四老人谁理你。」啧,
没抢到五楼。
他哀怨地再回阴暗角落处啃着大学国文选,时不时可听见纸张翻页的声音。
过没一会儿,大概是太不甘寂寞了,他便开始跟我东拉西扯,我撑着脸边逛版边不专心地跟他聊天。
「学长你二十四号晚上有要干麻吗?」
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扯到这边来的。
「唔……打工吧,」我看了下桌历,二十四号上面用绿色原子笔打了个圈,「要干麻?」
「那天是平安夜嘛,想说你不知道要不要上班。」
「那是西洋人的节日吧,我们哪那么好命可以休息……不要比平常忙就谢天谢地了。」我看了下绿色圈圈右边的
日期,圣诞节三个大字把行宪纪念日五个小字挤到下面,几乎没位置的小小框框里用红笔打了个小叉,歪歪斜斜
写了个休字。「不过圣诞节那天学校的班我刚好排轮休就是。」
「喔……」
「问这个要干麻?」我打了个哈欠,无聊地在我的最爱里的看板进进出出消红勾勾。
「没啊,因为平安夜那天晚上系上有活动,我怕学长你一个人在家会很孤单很寂寞……」
「去死!」
我拿起电脑桌上的龙猫娃娃回头砸他。
我和他-《他》25
很快的,二十四号到了。
我一如往常地上完课就准备去上班。街上到处都是欢愉的气氛,此起彼落的圣诞歌曲叮铃铃地在空气中敲响。我
调整了耳机的角度,姆指转了下触控面板把音量调大,让吵死人的摇滚乐盖过清脆的铃声。
圣诞节什么的,与我无关。
搭上捷运,不远处几个女大学生叽叽喳喳讨论着要去哪玩通霄,我靠在门边的透明隔板上,双手抱胸闭眼休憩。
有的时候我也会想,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接几个家教来赚赚不就得了,钱多事少或许又能离家近,也不用像
现在几乎每天都得超过十点才能回家。
但每当我下定决心要接家教时,总又会在最后一刻退却,留下几次不好的印象后,也就不了了之。
也不是说特别排斥小孩子,只是好像就哪里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
到了工作的地方,跟平常一样打了卡,开始忙碌的夜晚。
忙了一整个晚上,要走之前,加拿大籍的老板很慷慨的一人发了一大袋糖果饼干,说是给员工的圣诞礼物。
我把糖果饼干塞进背包,跟老板打过招呼后,带着难得的好心情踏上返家之路。
进到捷运站没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拔掉一边耳机。
接起电话,另一端男男女女还有麦克风吵杂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将手机稍微拿远些。
「喂,干麻?嗄?我刚下班,在捷运上啊。转车?还没转,我还在蓝线上,要干麻?你那边很吵欸。」他批哩啪
啦丢了一大堆问句,我顺着回答,还不忘抱怨他那边太吵。
「啊?拿书?这个时间?最后一天?你干麻拖到现在才想起来?老人痴呆喔!好啦我知道,去帮你拿去帮你拿…
…罗唆。你到底在说什么……等,我拿纸笔。」我从背包里面努力捞出纸笔,侧头夹着电话克难地把他说的那些
都写下来。
「怎么又是原文书啊,你还是多看点中文吧阿鬼!唔什么唔,连长恨歌都看不懂,那个高中就上过了,你还是堂
堂一个大学生欸,装可爱也没用。好啦我知道,就这本而已嘛?」交代完正事后,电话另一端的他不知道突然发
什么神经,突然哀怨抱怨起活动怎样怎样,都几点了还在忙。
「会晚点回来?你不是早说过了,我知道啦!谁会寂寞啊,去死!」挂掉电话,捷运正好停了下来,门打开我赶
紧跳下车,往对向的月台走过去。
「真搞不懂这家伙在干什么。」啧了声,戴上耳机,把手机塞进口袋里面。
地上警示灯一闪一闪,我后退了几步,随着列车进站,强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抓抓头,叹口气,再度搭上捷运
。
千里迢迢帮他领完书后,我在附近晃了一阵子,才又搭上捷运回家。
拿出钥匙打开门,如预期中的一片漆黑,他果然还没回来。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啧了声,抬起脚伸手脱鞋。
「MerryChristmas!」
那刹那,四周大放光明,突来的爆裂声与落在头上的不明物体害我失去平衡。
「呃,学长?还好吧?」丢下拉炮的尸体,他赶紧上前扶着我。
自惊吓中回神过来,有几根彩条垂在眼前晃啊晃,我单手撑着他伸过来的手臂,稳了稳,将另外一脚鞋也脱掉。
「搞什么,原来你在啊。」
「嘿嘿,惊喜嘛。圣诞快乐!」他陪着笑脸,一脸呆瓜样。
「圣诞快乐。」我把头上拉炮的残骸拿下来塞给他,「拜托下次要给我惊喜前请等我先脱完鞋子。」衷心建议。
「我会注意的。」他点点头,乖乖收下拉炮的尸体还有我从背包里拿出的整袋糖果饼干,「这是?」
「老板给的圣诞礼物,」捞出他的书丢给他,他说了声谢,我没理他,打了个哈欠往房内走去。
都还没来得及把眼角的眼泪擦掉,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唔呃!」了声。
揉了揉眼睛,小巧精致的圣诞树、闪烁的彩灯、红得发亮的筘寄生,桌上叠成高塔的啤酒、看起来很好吃的蛋糕
……
「Surprise!」站在身后,他在我耳边轻笑道。
我看着眼前这些,嘴巴微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蠢。
「学长,圣诞快乐。」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让我耳根莫名发热;我低头看着地板,努力自喉咙中挤出:「谢谢。」两个字。
他似乎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只是把我的背包拿走放好,推着我到桌旁坐下,「学长我们来吃蛋糕。」
「喔。」顺他的意坐下,我看着桌上的蛋糕与高高堆叠着的啤酒,还有其他那些小装饰……不知道花他多久的时
间才准备好的,想到这,心中暖暖的。可是……
「这么多酒是要干麻?」少说有二十罐,是要拿回来当水喝还是当紧急粮食啊!?还各种牌子都有。
「学长,开心的时候就是要喝酒啊!」拿着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切蛋糕的刀子,他在我对面坐下。「圣诞节欸!」
「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也太多了吧……」我伸手戳了戳最顶端的那罐,「你排成这样会让我有想把它推倒的冲
动。」
「呃,这样蛋糕会一起毁了吧。」他悄悄把蛋糕往旁边移动了约三十公分才开始切蛋糕。「我是想说只有我们两
个怕有点不嗨,所以买了一堆酒,等等我们来打电动,输的人一次喝一瓶!如何?」
皱了皱眉,我本想说不,可是看到他挑衅的笑容,「好」字便脱口而出,连后悔犹豫的机会都没有。
我和他-《他》26
经过一番争论,我们终于达成共识,用格斗游戏经典中的经典来分胜负。
为了让比赛更刺激些,我们讨论了许多欢乐的惩罚小游戏,像是加料的暗黑饮料、放冰块在耳朵里等等之类的,
然后最终大赢家可以要输的人做一件事,不过如果赢家的要求太过份,输的人还是可以拒绝。最后那个虽然被我
嫌弃说老梗到炸,不过后来也想不到什么好玩的惩罚方法,所以也就由他去了,反正有但书,不怕玩得太过火。
一开始各输几场,彼此都喝了几罐,各自做了几件蠢事,公平。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场场都输,连续喝了好几罐酒,喝到火气都上来了。马的,老子就不信赢不了你这臭小子
!
「学长,你已经累积三罐没喝了唷。」特地拿了一罐在我眼前晃了晃,笑容看起来很刺眼。「确定不认输?或者
,现在换游戏还有挽回的机会喔。」
「罗唆!老子就不信打不赢你!老子可是从小玩这款游戏玩到大!」抢过来打开咕噜噜把它喝完,我甩了甩头,
拿起手把准备再战。
后来也不知道到底又输了几场,我已经喝到有点语无伦次,也不打了,只是拿着手把一直傻笑。「喂、快!帮…
嗝、喝几罐。」
「那,学长,我帮你喝一罐,你对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嗝、说来听听。」
「学长,其实……今天是我生日。」他指了指时钟,是早就超过十二点很久的两点四十分。
「哦,生日快乐。所以?」丢下手把,我手撑着脸,把桌上已经去掉一半的金字塔底端几排全部弄倒,不停地笑
。「喔,对了、还有嗯、嗝、圣诞、嗝、快乐!」
「所以没事了。」他大概喝醉了,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像呆子。
「靠,你耍我!」伸出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从已经去掉一半的蛋糕上沾了些奶油,想在他脸上左右各画三根猫胡
须。
「学长,你醉了,」他偏头笑笑,躲开我的攻击,起身把桌上滚来滚去的酒连同空罐全都拿到一旁地上。「剩下
的之后再喝吧。」
「不要!你说要帮我喝的。」我趴在桌上,一一舔掉指尖的奶油,再沾了一些放进口中。「而且!我才没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