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却总会抗拒在人前哭泣,因而强忍著不落泪。
“以后我会多注意,不要随随便便就哭的。可是,我现在真的好高兴,我想就一直这样跟你在一起,不想再跟你
分开了。”
法兰索伸臂环绕著翔的颈项,又补充了这段绵绵情话。翔将他拥在胸前、坐起身来,只听得法兰索发出一声小小
的呻吟。
“这样会难过吗?”
“不……不会,我没事……我要你跟平常一样狂野地爱我。”
“没想到你这么饥渴啊!不用等到你要求,我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的时候我总会过於
忘我。”
“那跟瑛二呢?”
到於这个突如其来侵入两人世界的名字,翔霎时之间怔在当场。
“你说瑛二……他怎么样?”
“瑛二喜欢翔对不对?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跟对我一样,会跟瑛二做这种事?”
翔沉默了半晌。
为了他而失去一只眼睛的瑛二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医生在诊察过后,认为眼球摘除手术愈早动愈好,因此瑛
二在当天便住进了医院。他横卧在一片雪白的病房当中,那副模样叫人怜惜不已。而在他脸上的绷带下,却是一
只少了眼球的眼睛。
此外,由於猜不透法兰索问起瑛二的用意,也是促使翔保持沉默的原因之一。
法兰索给了始终不曾回应的翔一个笑容,说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瑛二是个好人,就算你喜欢他,我也不会介意的,因为我对他也很有好感,但是……”
法兰索话说到一半,便将翔紧紧搂住。
“请把最激情的你留给我。我不在乎你心里有谁,也不在乎你会把谁抱在怀里,但是我要那个最炽热、最狂野的
你。”
“法兰索……能让我的心燃烧起来的人,只有你一个。只有你,能让我激情得忘了自己。”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要是你不相信的话,就用自己的身体来证明吧!如果你还嫌这样不够,就试著让我比现在更加沸腾!”
之后,翔就不曾再与法兰索交换过话语。法兰索在翔的臂弯里,忘却了瑛二、雅尔多以及米罗的事,仅仅浮荡在
激情的狂流当中。
当夕阳西沉,法兰索回到了别墅,只见雅尔多正坐在客厅阅读。
“我回来了,雅尔多。”
法兰索来到他身边,向他打了招呼,他却未曾将视线离开手中的书本,只是紧闭著双唇不发一言。
“那……我去换衣服了。”
法兰索用蚊子叫般声音说了这句话,便转身准备离去,雅尔多却在这时维持著同样的姿态开了口:
“晚餐已经送来了,你动作快一点。”
“啊……是……”
法兰索迅速地奔进自己的寝室。
当他进到厨房,一道道的料理已陈列在桌上,雅尔多正执著酒杯等候著。
“对不起,我来迟了。”
法兰索匆匆就座,雅尔多则在他的杯中注入葡萄酒,问道:
“你是去跟那男人见面?”
法兰索欲伸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被爱冲昏了头的话,以后会后悔的。”
雅尔多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之后,便动手吃起盘中的食物。法兰索举杯品尝了一口葡萄美酒,便握起刀叉用餐。
法兰索原本抱著被厉声斥责的心里准备,此时是惊讶之情大过如释重负。自从事件发生以来,这是雅尔多首次提
及翔的问题,却仅是一句淡淡的不置可否。
“我……雅尔多,关於我背著你跟翔交往的事,我很抱歉,因为我想如果你知道的话,一定会反对的……”
法兰索一面用叉子戳著盘中的肉块,一面诚惶诚恐地说道。
“你以为真的瞒得了我?”
听到雅尔多的回答,法兰索感到心上的大石轻了几分。
“我没有自信能瞒得过你,但是也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你知道。”
“米罗那家伙的脑袋似乎愈来愈不灵光了,要不然的话,怎么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法兰索瞬时变了脸。
“翔才不是那种人!他是真心爱著我的。”
“应该说是真心地想占有你的身体吧!我听说日本有同性恋倾向的人少之又少,你不过是碰巧遇到一个得不到女
人垂青的男人,利用纯洁不知世事的你来满足欲望罢了!如果他真是一个只对男人有兴趣的心理变态,那又另当
别论了。”
法兰索朝雅尔多狠狠瞪了一眼,雅尔多却对他一屑不顾,兀自继续用餐。
“基本上同性之间的恋爱,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他们不能结婚,也生不出小孩,只有一种不稳定的感情在
维系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即使是有小孩的夫妻,离婚率也都高得要命了,那同性之间的爱情还能有什么保障?
如果你一定要谈恋爱的话,就找个女孩。如果她条件不错的话,我可以允许你们结婚。”
“雅尔多是因为……因为没有爱过人,所以才不能了解我的心情。我喜欢翔这个人,不管他是男是女都一样喜欢
。只要一想著他,我的心就开始发烫,我的身体也跟著发烫。就算他对我不是真心的,我对他的感情还是不会改
变,因为我是真的爱著他!”
“看来我把你留在米罗身边太久了,以前的法兰索,根本不会像这样跟我顶嘴。米罗这个人生性放纵、为所欲为
,是个对人生没有任何计划的享乐主义者。每回一有比赛举行,杂志上就充斥著他的花边新闻。把你放在这种人
身边,也难怪你会变得这么不检点。”
出其不意地,法兰索放下刀叉站起身来。
“你不要说米罗的坏话!杂志上写的那些,全都是胡说八道的,米罗的生活比谁都检点,他的心里只想著你一个
人!你明明很清楚这一点!”
尽管如此,雅尔多的神情却比方才更加镇静。
“用餐中忽然站起来是很没礼貌的,快坐下吃完。”
“可是,雅尔多……”
法兰索嗯下已抵到喉间的反驳,无言地坐回椅子上。现在,雅尔多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辩解,再说下去只是白费唇
舌。
两人默默无言,连视线也不曾相对,就这样结束了晚餐。那是一顿气氛凝重、食而无味的晚餐。
翌日,法兰索出门来到了赛车场,正巧见到米罗与翔两并列在起跑点上。那种决一死战的严肃气氛,连法兰索都
能心领神会。法兰索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手,目不转睛地注视著二人。
打从初来到这个赛车场——不,应该说是数日前初见米罗跨上机车,法兰索就察觉到他的状况并不理想,少了一
份平日的霸气。
米罗的行车姿态十分锋利,总让观者感到畅快无比。一旦在场上领先群雄之后,直到终点都能与第二名保持相当
的距离。尽管米罗酷爱在公众之前秀一手机车特技,在赛车场上却始终以稳扎稳打为原则,决不耍些多余的花招
,而他转弯的技巧更是神乎其技。
但自从米罗来到日本,却对转弯产生了犹豫,原本转弯时几乎不减速的米罗,现在却很明显地降低了速度。对於
经常陪伴米罗来往各大赛车场的法兰索来说,这种改变是一目了然的。
接著,哲生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米罗与翔几乎在同时间发动了引擎,将起跑线抛在身后,一口气提高了速度。
转眼之前,就要通进第一个转弯了。法兰索禁不住内心的紧张,探出身子只想看个分明。两台赛车争先恐后地转
过了弯道,又以无分轩轾的速度冲了出去。
——他的跑法变了!
米罗的迟疑消失了。不只这样他穿越弯道的神态简直就不将它放在眼里。而后,两台赛车便从法兰索的视野里远
去了。法兰索屏气凝神,等待著他们的身影再次映进瞳孔。
数分钟过后,两台赛车终於并驾齐驱地出现了。虽然米罗在相较之下超前几分,但翔也穷追不舍地紧跟在后,两
人在距离未缩短、也未拉长的情况下,已经进入了第二圈。
到了第五圈,两人不约而同地进入了休息区,仿佛是事前相约似地一秒不差。
他们下了机车,摘下头盔、叼起香烟,互相为对方点上火后,便交谈了起来。法兰索远远望著这种情景,才发现
自己全身竟像著了火般滚热。
我想和翔一起竞速!我想成为那些怀抱满腔热血的男人中的一员!这是第一次,法兰索的胸中涌起了“欣羡”这
种情绪,这是针对米罗,也是针对那些环绕在翔四周的男人们。不论自己有多爱翔,不论自己有多受翔热爱,有
一份喜悦却是驰骋在跑道上才能与翔共有的。
法兰索凝视了并肩抽著香烟的两人一会儿,便默不作声地离开了赛车场。
在远离文明尘嚣的大自然中,唯有讴歌著渐浓的秋色的虫鸣,在耳边扰乱心绪。
法兰索投身床上,怀抱著乱糟糟的心情,双眼虚无地望著半空。这份让胸口刺痛、心情烦躁的苦闷,是法兰索未
务体验地这感受。正因为如此,他并不了解如何排解,想找个人商量,但近在眼前的雅尔多却仍旧存著芥蒂,而
米罗也不在身旁。
此时浮现在他脑中的,是翔驾著赛车奔驰的身影。翔在跑道上驰骋的英姿,他已见过好几次,但为何今天这副景
象却使他格外亢奋?还有甚者,他居然无法忍受看著米罗与他并肩飞驰。
法兰索翻过身,将脸埋进枕间,双手紧紧握拳。
好难过,好想将它一股脑倾吐出来,好想把这种压在心上的莫名情绪逐出胸中。
但是,又该如何驱除呢?虽然想就这样沈沈睡去,瞌睡虫却迟迟不肯到来。再这样耗下去,只怕这份沉郁会不断
不断地膨胀。
这个时候,房内突然响起了敲打玻璃窗的声响。法兰索不经意地抬头望去,却看到窗外映著一张脸。他坐起身来
,轻轻将脸凑近了窗边。
“翔……”
带著几分无法置信,法兰索推开了窗子,窗外的访客毫无疑问正是他挚爱的翔。法兰索不禁上前搂住了他的颈项
。
“你今天为什么没来?是雅尔多不让你出来吗?”
法兰索摇了摇头,凑上双唇就要索吻。翔婉拒了这个举动,在他耳边低语道:
“我是来夜袭的,可以入我进去吗?”
“夜袭?”
翔撇嘴一笑,跃进了窗内,脱下脚上的鞋塞进床下。
“我突然想要你想的不得了!想想,我或许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光是在那边痴痴地等,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见面
,这种消极的方式怎么想都跟我的个性不合。”
法兰索愣了半晌,随即主动吻上了翔的双唇。
忽然现身在他面前的翔,看在眼中就宛如救星一样。法兰索将脸中郁结的情绪爆发出来,化做一股对翔的渴望,
这份激情使翔也不禁瞠目结舌。
由於跟雅尔多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发出声音只怕会惊扰到他,因此翔取出了一条手帕,让法兰索噙在口中阻绝忘
情的叫唤。
然而或许是在亢奋当中感到呼吸困难,法兰索不禁试著掏出手帕,翔不得已只好让他俯卧在床上,并将他的双手
反绑在背后。
床铺的倾轧声、口齿不清的呻吟、以及紊乱的呼吸,取代了法兰索的喘息声而鼓动著翔的耳膜。法兰索以不自然
的姿态接受著翔的侵入,脸上神情带著几分痛苦,更刺激了翔的征服欲望。而法兰索本身,也在这样的交合中体
会到被虐的快感。
“夜袭要顾虑的事情还真多,害我没能听到你的甜蜜叫声。”
翔任著好不容易呼吸恢复平顺的法兰索枕在他胸前,一面轻声说著。法兰索搜索著脑中并不确实的记忆,试著找
出这份不可思议的快感来自何方。
在激爱当中,他被夺去了四肢的自由,任凭翔的爱抚与摆弄,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昂。仔细想想,这与他被哲
生一行人凌辱之时的状况十分类似;然而,他心中却找不出一丝恐惧与厌恶。
法兰索伸手抚上眼前厚实的胸膛,像在确认著肌肉的弹性一般,由肩膀一路滑下手腕。掌心感受到的那份壮硕,
使法兰索几乎坠入一片晕眩。他想再一次被这双臂膀压制著,想再让它们夺去自由;但在这么想的同时,他却又
兴起一股将它们甩离的冲动,这是完全矛盾的两个愿望。
这么一想,他在赛车场中受到的冲击便又重回脑海。他想跟翔一起飞驰,想像米罗一样与翔并肩而立,也想与翔
交互燃起手中的烟。讲得极端一点,他真恨不得当时米罗就是自己。
思量一番之后,法兰索开口了:
“我也想骑机车。”
说完这句话,连法兰索自己都吃了一惊。由於经常坐在米罗的后座,因此法兰索对机车可说相当熟悉,但他却一
次都没有兴起过自行骑乘的念头。
“我不准你骑两轮的。”
翔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
虽然那只是一句冲口而出的要求,但在耳闻翔的反对之后,反倒激起了他的坚持。法兰索两手撑床以抬起上半身
,正视著翔的脸庞。翔简简单单的作答:
“两轮只要一出意外就会要人命的。”
“可是翔还是照骑不误!所以我出想骑。”
“不行。像你这样反应迟钝的人,骑机车只会白白送命。就算你只是骑著好玩,摔车的时候还是一样伤亡惨重。
基本上,像你这种瘦巴巴的单薄身材,根本驾驭不了机车。你还是乖乖骑骑脚踏车就够了。”
翔伸手摸索褪下的衣衫,东摸西找掏出一根香烟,将它叼进嘴里。当他才刚刚点上火,便被法兰索一把抢去含在
口中。
“喂!你不能抽烟的。”
法兰索躲避著翔伸来抢烟的手,并坐起身打开窗户。
“你会短命的!未成年的小鬼学人家抽什么烟,快还给我!”
“不要。”
法兰索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便迳自吞云吐雾。藉著由窗外吹进的微风,烟雾也随之曼妙起舞,消失在漆黑的夜
空。
“真是的……你在闹什么别扭嘛!”
当翔叼起了另一枝烟,法兰索才不疾不徐地转过头来,眼神中带著几分恼怒。
“都要怪你,明明自己也在做的事,却管著我不许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算抽烟也不见得就是大人啊!虽然我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抽了。”
“我不是在计较能不能抽烟这种问题。我想说的是,我不希望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否决掉我的想法。”
翔轻轻叹了口气,走下床来找寻可以代替烟灰缸的容器。当他发现桌上的一个笔筒,便将它原有的内容物全部倒
空,将烟灰弹在其中。
“明天你到我们的镇上开的店里来吧!整个镇上只有两间卖机车的店,你随便找个人问就晓得了。我可以给你一
辆50c.c.的机车。”
“真的?你没骗我?”
“千真万确。只是万一你擦撞还是受了伤,我可是马上收回哦!”
“没问题的,我的运动神经好得很呢!我要上健身房去锻练身体,然后考取重型机车的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