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姬——柳宴君
柳宴君  发于:2011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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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上一觉,身子脏了他会去有池子的地方洗,衣服他会晒干,除了一些基本的以外,愁子儿可以说是根本没有

事情作。

当脑子清静下来时他就会忆起很多事情,他想着想着会难过亦会开心,想起和爹娘娃儿在一起时,他会呵呵笑

,想起爹娘娃儿被杀了的事时,他会哽咽哭泣。

亦曾忆起和冷姬在一起玩乐谈天的时候,愁子儿亦会扬起嘴角莞尔偷笑,亦曾忆起冷姬告诉他残酷的事实时,

愁子儿总是哭的比什么都大声,不是为了亲人被杀害的悲伤而哭,而是因为杀害的凶手竟是那人……

愁子儿在这里过的还算的上安稳,除了鸟类和流水吹风声以外,没有其它野兽跟杂声会打扰他,因只独自一人

清静的很,所以平时偶尔会和花草鸟儿说说话,纵使它们不会回答他,他亦甘之如饴。

愁子儿这日在林子里摘着果子,进入深处的林子里,愁子儿发现了这里一片开满了花儿,那花儿他熟悉,是龄

草。地上洒了一堆种子,他亦认得,因为那人曾是那么温柔地告诉过他,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心里一阵阵的波动激荡着,湿气一下子聚集在眼眶里,红了眼鼻,湿热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落泪,心里是多

么地想念那人,心里既酸又疼的难耐,愁子儿蹲下身子圜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膝间小声哭泣,他不想要孤单的

一个人……

哭的眼睛都肿了的愁子儿没有心思继续去摘果子,他起身疲惫地踱步回去,一路上他又笑又哭的样子极为难看

,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以为他疯了不成。愁子儿弯下腰干呕,他难过的紧……

愁子儿取了池水漱口清洗,在水面见着他自己的脸庞,他显的好狼狈不堪,愁子儿眯起眼呵呵笑了。

这日愁子儿从树林里走了出去,走在街上他不知这是何处,摊贩们都大声叫卖着,愁子儿东张西望着显的有点

慌乱,多走几步,他觉得这路是愈走愈熟悉,好似曾有来过……

愁子儿拿着包袱,行走在街道上的人群人高马大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碰撞愁子儿,还时不时的偶尔拥挤一下,愁

子儿忍受着抱紧包袱,提高警觉,深怕有个不注意人家就把他的东西扒走了。

愁子儿好不容易才从人潮里探出头来,又听到有人惊呼:“小家伙!”

愁子儿抬首循望,有人把愁子儿一把拉的出来脱离拥挤的人群,“你还记得老头我么?”来人问了愁子儿,口

吻里多了一份不确定。

愁子儿定神看着来人,半晌,他想起来,灿笑道:“记得。”

“你是不是离开了府里?你那主子好象找你找的紧呐!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免的你主子操心。”卖糖的老伯皱

着眉头好言劝道,忆起那日冷爷找他的模样,虽然不慌张却多了分担心,卖糖的老伯忍不住又多罗唆了下。

愁子儿怔了怔,“冷爷找我?”不会的,怎么会找我呢……

“是阿,虽然他嘴上不说脸上亦没什么表情,但是老头我可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呢!”卖糖的老伯不禁跟着

慌张起来。

“……噢,是么。”愁子儿垂着头,心里的荡漾让他既高兴又难过。

“是啊!你还是快快回去吧,尤其这天凉,容易着冷的。”卖糖的老伯索性的取下起插在稻草杆上的糖葫芦,

递到愁子儿面前,卖糖的老伯和蔼的笑着道:“麻烦你了,帮我交给爷吧,他给了老头我银两却忘了取糖,老

头我可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呐,该给的还是该给。”

愁子儿接过,直到卖糖的老伯拿着稻草杆走远了愁子儿才登时惊醒自己在干麻,拿着糖葫芦,愁子儿犹豫了起

来,他不能回去,该怎么交给冷爷?

愁子儿靠着琐碎的记忆与询问路人,愁子儿终于在太阳下山前踱步到了冷府前,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要转交

给冷爷是不可能的了。愁子儿伫立在那久久,脑子里不断来回想着该如何交至?

愁子儿想的久,最后,他小心翼翼的踱步到冷府门口前,轻轻地把糖葫芦搁在地上。

愁子儿往冷府内望了眼,没有人影的踪迹,表示没有人发现他,愁子儿登时有些失落,多么希望有人可以发现

到他的行踪,愁子儿登时惊醒!不,他在想什么,别傻了别傻了……

愁子儿转身前脚刚走,冷姬后脚就踏出门,微红的光线照在地上的糖葫芦上,冷姬不自觉的低头望,见着糖葫

芦,冷姬宛如当头棒喝似的猛然的一击打醒了他,捡起糖葫芦,冷姬抬首邓大眼慌张的东张西望寻着那离去的

身影。

没有,没有,没有!冷姬寻无那道他想见着的身影,冷姬显的失落了下来,他紧握住糖葫芦,没有转身进府而

是往街上的方向走去,纵使找不到亦好,他想试着去寻,他不应把该自己想的太大方,他压根儿做不到。他知

道蠢小厮有回来过……

冷姬在街上寻着,就连小巷子都不放过,寻的满头大汗依旧寻不着,冷姬注视着人潮拥挤的其中寻找,笑话,

连个身影都找不着,何来什么人回来过?只不过就是一支糖葫芦掉到门口罢了,他何来的念头去笃定蠢小厮回

来过了?

忽地,一道人影从冷姬眼前闪过!

冷姬下意识的捉住那人的手腕,心里又充满希望,“你……”那人转了头,冷姬怔了怔才尴尬的莞尔放手,“

抱歉。”

那人走远后,冷姬盯着那人的背影,压根儿不像是蠢小厮,他怎么会认错人了呢?冷姬登时才真正感到空虚,

明明就不像啊,他想人想到疯了不成?!八成打从一开始蠢小厮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冷姬垂下头呵呵笑了,笑的傻更笑自己就是蠢!明明是如此的不相信,心里是这么想着,可紧握在手里的糖葫

芦却在温暖他的手,他却无发现。回到冷府,冷姬才意识到到自己还拿着糖葫芦,冷姬瞥了眼冷哼了声松手放

开,糖葫芦掉到了地上。

冷姬一路上挡住他的路的人说亦不说一声,狠狠地抓起人来就往旁边扔却面不改色,冷府那夜里哀嚎声颇多,

药房里的药用品更甚是多上加多。

夜里,冷姬已经不想再去顾那么多了,他该生气还是生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干麻这么蠢!

同时,那夜里有人望着冷爷摇摇首,那人叹气。

愁子儿离去后。无声无息,他回来捡起沾满泥沙的糖葫芦,望着冷府内里,心生好不舍。

愁子儿沿着围墙边滑下跌坐在地上,曲起膝盖双手环抱住着膝盖,他望着星夜,那眼底里充满的尽是无语的话

语与希望。

良久──

“若你喜欢坐在这里淋雨我是无妨,但若是你想病死在这里我是要赶人的。”

愁子儿缓缓抬头,望见眼前人愁子儿狠狠的愣了下,随后慢慢爬起身子,点头低语陪个不是便急忙想走,一个

跩过,手腕被紧紧抓住,愁子儿望着那人眼里尽是不明,那人笑了笑,把伞递过去与愁子儿一并撑。

那人紧抓着愁子儿的手腕笑道:“我正好要去街上,一起走可好?”

愁子儿显的迟疑了,冷爷会知道他来过了……不能……不能给冷爷知道!愁子儿正启口要委婉拒绝时,那人彷

佛晓知愁子儿的想法,“你不必担心冷爷会知道,我不会转告。”

愁子儿低头垂着眼帘,他仍坚持,“不能……”殷管家会不会报告,未必,殷管家亦是冷府里养的人,凡是都

得顺着主子,主子若问话奴仆答话是理所当然。

“若冷爷晓知,你便杀了我。这么可以了?”殷管家望着忐忑不安的愁子儿答道。这话他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要帮助冷爷寻这离府的小厮。他可不是什么闲杂人士成天没事干。

为什么这些人动不动就要我杀了他们?他们就如此地认为生命是有无都可的东西?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有他把这

种东西当珍贵,其它人根本不会加以理会这种东西。还说的什么要不可杀人的大道理,根本就只是他自己在自

导自演!自己简直愚蠢!

殷管家把身穿在自个儿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递给愁子儿,“你的衣裳上沾了泥沙。”

接过衣裳披上,愁子儿最后仍点了头与殷管家一同上街去了。

走了良久,他脚又酸又疼,却依然不见殷管家停下脚步,这种感觉让他忆起与被卖到冷府的那日,他亦是和娘

亲这么般地走着,走了多远他压根儿记不得,只知道娘亲要去很远的地方。“你要去哪?”愁子儿有些不舒服

的感觉涌上心头,鼻酸的很。

“走走罢了。”殷管家低头对着愁子儿莞尔,他问道:“你知道你走了多远了么?”

愁子儿不懂殷管家问这做什么,但他仍乖乖回答,“不知道,很远了。”

殷管家点点头,望着前方还有长远的路,“在你走后,冷爷就经常像这样子走在街上,前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冷爷总是一个人这么地走完全程,他总是不敢出了这镇子,或许是怕会找到你,但却又想找到你。”感到身

旁的人儿身子狠狠抖了下,殷管家忽然牵住愁子儿的手,他明白这小厮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别逃,我并非要

你做什么,你只要听我说就好。”

默,愁子儿没有答话,把头垂的低低的,他的心情错综复杂。

“冷爷这几日一上街就好象再找什么似的,不断地东张西望,累了他就在客栈里休息亦不愿回冷府。今日冷爷

没有出府上街,却直待在房里,门虽没锁任谁都能入,可冷爷自己却不出来。”殷管家牵着愁子儿继续走,殷

管家黯淡了眼神,他转个话题问道:“你怎么跑来了?”

“送糖……”

“送糖会送到下雨了还坐在门口旁?还真是厉害。”殷管家只差没鼓掌叫好。

愁子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别笑话我了……”

“你有打算回冷府么?”殷管家突然启口问道,表情是那么地自然平凡。不是请求不是命令,只是单纯的问话

“不知道……”

“你可以不用回来亦可以回来,我并不打算强行带你回府或放你离开,对我来说,随你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

但我是下人我会顺着主子,除了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禀报。”殷管家从胸前的衣裳里取出一只闪亮的发簪,那

样式是多么地熟悉,还头还镶嵌了红钻的银色发簪,“我想冷爷是在寻这玩意儿,他找的太过急忙忽略了小角

落。我想这是要给你的,收下吧。”

那东西!不、不是被烧毁了?愁子儿瞪大眼睛,随即甩头,不,这是买的,“咦?不能……”愁子儿摇摇头,

他什么都不是,他哪能收人家什么东西……

殷管家把发簪塞入愁子儿的掌心里,命令道:“拿着。”

“不,不行!”愁子儿慌张的大喊,手里的东西宛如烫手山竽一样让他急着想扔开。

殷管家沈着脸色,他似笑非笑道:“你若扔掉我会叫人再帮你捡回来并且完好地送到你眼前。”

愁子儿登时哑口,怎么这样……

“我想接下来的路就不必走了。”殷管家找了附近的一间小茶铺,与愁子儿一同入内,向店里的店小二切了一

壶桂花酿,殷管家和愁子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紧握在手心里的发簪不敢收入怀里,握的额间都出汗了。“这东西……”愁子儿仍想退还,毕竟这东西本该就

不是他的。收不得,收不得。

店小二提着桂花酿送上桌来,礼貌性的搁摆上茶杯,面颜带着一抹笑地稍行弯腰后离去。

殷管家瞥了眼愁子儿,自行替字个儿倒了杯,“收着。”殷管家举杯啜饮了小口。

愁子儿垂着头,咬了咬下唇问道:“……为何?”

“什么为何?”殷管家放下茶杯,疑惑的望着愁子儿,口里还有淡淡的桂花香。

“为何给我?这东西若照你的说辞,应该不是冷爷买的,且,若买者是你,你又为何要买,你大可告诉冷爷这

东西的位置儿不是自己掏腰包,况且,你又如何笃定这东西是给我的?”

殷管家慢慢扬起嘴角,“的确,这东西确实是我买的,冷爷在街上寻着东西便是这玩意儿,不过这东西的样式

老旧,极少有人在贩卖,我是请人做才弄到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角落找到的,虽然不是一模一样却有几分

相似,冷爷他在寻的不只是你,同时,他亦再寻一个希望和机会。”殷管家替愁子儿倒了杯桂花酿,递到愁子

儿面前搁放。

“什么意思……?”

“冷爷他到最后仍是深觉你是最适合这只发簪的人儿。至于未什么笃定是你呢,我想凡是看过冷爷这几天情况

的人都瞧的出那么一点端儿。”殷管家垂下眼帘,柔情的神情沁入心底,盯着茶杯里头的桂花酿,那茶里的波

动是轻轻样起的涟漪。虽然绕了好几圈,但最终仍成一个圆。

“是、是么……呵呵……”愁子儿尴尬的摸了摸茶杯的边,热热的温度透过茶杯传到愁子儿的掌心里,暖进心

坎里。

殷管家悄悄观察着愁子儿的反应,冷爷,我不帮你找人,但人儿都到了自家门口前了,帮你多说两句是当是卖

你面子。

殷管家笑开了眼,少了一个亲人,多了一个家人来贴补。

“我要回府了。”殷管家站起身来。“若想回府直接回去亦无妨,既然谈不上怨或恨,何必小孩子气一般赌气

呢?”

“……慢走。”愁子儿闷闷着说道。端起茶杯啜饮。

“我付了茶钱,你想走时直接离开即可。”殷管家踱步到了柜台,从腰袋里取出碎银子丢在柜台上便转身离去

谈不上怨或恨……确实。

愁子儿默默的呆坐了好半晌才拿着发簪缓缓起身离去。外头仍下着雨,茶铺旁多了只伞。

愁子儿拿起了伞,他踱步走向他早已记的滚瓜烂熟的路途,他该回去么……?

莞尔,当一个小石子丢入平静无波的水里,那荡漾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环绕着,本该是那么平静的水面却异

常地激起波动,当丢入的小石子愈丢愈多时,涟漪一个接个一个浮上水面来,看清楚了是美丽是丑陋,当一次

全丢出手中的石子入水时,早已捡不回来了……

愁子儿停下了脚步,站在人群中里,他垂着脑袋望着地面,雨滴打落在地面上,那积少成多的雨滴成了水流,

顺着地势流到了下方。愁子儿笑的甜,他必须往上走。

──可是在心底里的涟漪愈来愈大,大的圈不住尾,绕了这么一大圈,而他,现在正要去圈住那尾端。好成一

个圆。

愁子儿又开始迈步向前,紧握住发簪,希望与机会的起点不应该是这只发簪。

愁子儿把发簪收入怀里以免碰触到雨水而生锈,宝贝似地小心翼翼收着。

──是的。他明白心中谜奇的激烈荡漾的心情了。

他喜欢着,一直以来都是,他喜欢着冷爷。他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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