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万分悔恨歉意走到杨熙身前，「这是我路上给志远买的……你让威哥带去吧……不过……别说是我给的！不然

他肯定不会用。」

「知道了。你老实在家，别到处乱跑。」接过带有杨絮体温的药膏，杨熙出了房门。

房门刚刚闭合，杨絮又开始坐立不安，他站到窗口又抽出一根烟狠狠吸起。缕缕烟气慢慢盘旋升上夜空，杨絮的脑

子却交错不停地混乱旋转。

「他……以前差点被两个男人强暴……虽说未遂，但所受的伤害是一样的。」

双眼憋到发红发痛，杨絮愤怒甩掉手中的烟，顾不得换上外出服便拉开门冲了出去。

「咦？你干什么啊小絮！撞痛我了！我这面膜刚敷上的耶！」楼梯上传来宁宁的惨呼，紧接着家门「砰」的一声被

撞开。

「我没说你强暴我就不错了！你喜欢被男人插，我可不喜欢干……」

「啊！」疲惫的身影在圆月下仰天悔意痛叫。

对不起志远！对不起！我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真以为自己相貌出众，魅力无穷，吃香得不得了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自己还真恬不

知耻说得出我对你图谋不轨，想想就恶心！倒胃口……」

高大的身影在黑街上跌撞狂奔，明亮的月光浅浅指明一条淡路。

是我恬不知耻！你在我眼中真的与众不同！我就是对你有非分之想！

「你他妈现在跟我装清纯保守了？怎么不说昨晚你有多享受！一次一次要个没完没了！那淫叫的声音我看连拍A片

的女人都要自愧不如！我忍着恶心厌恶满足你的欲求不满！我看吃了药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淫荡的不得了！」

我从来没对你感到恶心厌恶！我……我就是喜欢你！

悔恨交加的黑影冲到繁华路上，不顾来往车辆猛地拦下一辆出租车。

亮着黄红尾灯的车快速消失在街的尽头……

第七章

杂乱无章的吉他贝斯在居民楼地下室嘶吼，有气无力的鼓声不时响起，小区规定乐队练习最晚到晚上八点。冬天受

冻的门闩打开，阴森森的门口站着一具浑身散发寒气的高大身影。郝鑫和小竹还没看清，脸上就分别挨了几下猛拳

，跟着他们惨叫着被踢滚进屋，

「你们这帮混账给我说清楚！」灰白摇晃的灯光无力打在来者愤怒的俊脸上，他捏紧双拳狠狠瞪向屋内的三人。

「絮！？」

地下室半敞的门随着阵阵夜风不时「嘎吱」作响，灰白摇晃的灯光在四人身上游移不定，半明半暗。

「昨天晚上到底是谁在饮料里下的药！？你们几个都他妈给我说清楚！」怒瞪地上歪躺的二人，杨絮又扫向站在一

旁满脸惊讶的平。

「絮，你别生气，你……」小竹捂着脸惶恐望着怒气冲冲的人。

「少废话！赶快说！」一把扑上前揪起小竹衣领，杨絮又举起拳头，「还没挨揍够吗！？」

「不……不是啊……」小竹慌乱摆着手，「事情是这样的……我……」

「絮，让他们先起来，你别冲动……」这时一只手落在杨絮肩头，回头一看，是平。

冻透的大脑回了温，死死揪紧小竹衣领的手半晌才松开，杨絮盯着愧疚的小竹站起身。

快速瞟过面色同样难看的郝鑫，小竹颤声道：「絮，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喝那杯柳橙汁，

昨晚让你受苦了。你要难受就再打我几拳吧！」

「是啊！那药本来是下到冰冰饮料里的。你知道……他们每次做时小竹都会被欺负，所以他才想了这个办法，可没

想到冰冰竟然没喝，把柳橙汁又放了回去，那时人多太乱我们也不知道哪杯是下过药的，后来……后来你和志远就

回来了，我们还没来得及阻止你们，你们已经……对不起絮！我们不该这样！」郝鑫小心解释昨晚事情的经过。

平微皱眉头望着突然变安静的杨絮。

「对不起……絮……都是我不好……你随便怎么打我都行……」小竹身体颤抖，低垂的脸看不清表情，嘴唇抿得死

紧。

当看到小竹颈上点点深红牙印时，冲动的怒气消了一半。杨絮放缓语气，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我倒希望昨晚喝到

那杯柳橙汁的人是我……」老天真会捉弄人，为什么自己会拿起那两杯饮料？为什么递给志远的偏偏是下过药的？

「你说什么？原来你没喝到啊？那就好！那就好！」听罢郝鑫和小竹忙兴奋抬起青肿的脸。

「好什么好！你们两个混蛋把我害惨了！」见两人又开始幸灾乐祸，杨絮登时收回刚迈出的脚，转身又送给他们一

人一拳。

「哎哟！好痛啊！絮，我们是关心你啊！那药……」小竹捂着眼睛坐在地上痛叫。

「闭嘴！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你们竟然还这么开心！？你们为什么不问问那个真正喝了药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你

们不都说喜欢志远吗？」杨絮喘着怒气，又一人补上两脚，「你们早知道出事了吧？从昨晚开始就不接我电话，都

给我躲着！」

「小远……小远现在怎么样了？昨晚他……他现在还好吗？」小竹一想到那可怕的药力就不禁打冷颤，他真不知道

如果男生吃了会是什么反应。

「是啊，小远他……我现在打电话给他！」郝鑫边揉嘴角边摸出手机。

「如果我能打通，还用你吗！？」叹了口气，杨絮开始在屋中不安徘徊，也不知杨熙和孙威找到志远没。

在了解事情经过后，一语不发的平终于开口问出唯一疏漏的环节，「絮，对不起，我到现在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你方便说的话，能告诉我最后小远是怎么解决的？」

「嗯……是啊……小远他……」小竹和郝鑫连忙跟着点头。现在除了平头脑冷静，其他人都已经慌了神。

「他……」杨絮突然站住，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犹豫了片刻才沉声道：「我帮他的。」

「哦……那就好啊……我还真怕他受不了去找流莺呢……这年头流莺都不干净，容易得病。」郝鑫拍拍胸脯大舒口

气。

「是啊……改天我们去向小远道歉，一定要求他原谅。」小竹用力点头。

「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最……严重的我还没说……」一想到伤害志远的那些话，杨絮的心就开始滴血。志远清醒

后那屈辱怨恨的可怜神情深深刻入心底，淌血的心也跟着又痛苦抽搐几下，「是我的错！我……我和他发生了关系

……把他……」话音落下，指甲也剌入掌心的肉中。

「什么？你把他……他……」郝鑫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你们……」小竹更是傻了眼，转了半天脑子才安慰道：「不过……你们是好朋友啊……他应该不会太……而且整

件事不能怪你，你完全被蒙在鼓里，罪魁祸首是我！该我去向他解释道歉！」

平又陷入沉默，微皱眉头盯着杨絮不安内疚的俊脸。

「朋友……他不可能再把我当朋友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谁去他都不会相信！唉……该怎么办……」转到

墙角蹲下身子，杨絮用力捶打着头，忍不住后悔地喃喃自语，「都怪我……都怪我……」

为什么甜言蜜语说不出口，伤人的话却说的如此容易，而且句句正中要害。

就在杨絮还深陷痛苦自责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看了来电显示后，整个人像疯似的冲出地下室。

「喂？威哥！你找到志远了吗？」两步冲出楼门口，杨絮在行人稀少的街上徘徊。

「嗯……他现在在家。」孙威简单说完又陷入沉默。

「太好了！他没事。威哥你怎么不说了？志远他……他……还好吗？」渐大的风声和杨絮激动的声音挣抢着挤入讲

话口，大自然的强势掩住杨絮的哽咽。

「嗯……怎么说啊……他……在父母面前还和平时一样，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时候就不太好……而且……」孙威

顿了顿。

「而且什么？快说啊！他没想不开吧？」杨絮心急如焚，扯着嗓门在街上紧张大叫。

「没有。志远以前的事杨熙都和你说了吧，他现在又变回那时的沉默不语了。我刚才和他说话他根本听不进去，虽

说没发脾气，但你知道他安静的时候才最让人担心，他在想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而且……自从那件事后，除了我，

他几乎不跟其他男生有身体接触，可现在连我靠近他……他都要躲……我本来是想帮他上药的……」孙威的话里满

是担心和难过。好不容易才见到恢复如常的志远，现在又……

「……」握紧手机，杨絮牙咬得咯咯直响，连嘴唇也被磨出一道血口，「都是我害的……我真该死！我……我想见

他！」

「你说他现在这样可能见你吗？还是过几天再说吧……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等他心情好点我们再帮你跟他解释吧

。」孙威叹了口气。这次想劝通志远可没那么容易。

「那……那我拿的药他用了吗？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他腿上有血丝……后面应该伤的不轻……」杨絮几乎

用颤抖的声音把整句说完。记得昨晚太过狂野激情，完全忘记他是在药的催情下才欲求不满，当时只想疯狂占有他

，根本没考虑他身体的承受力，而且那还是他的第一次。

简直太差劲了……

「唔……我开始说帮他上药，他死活不肯，也都不肯我进房里看他。我没办法，看他那么可怜就答应了，你知道自

己上药很困难，后来我听他在屋里突然惨叫一声吓得马上进去了，唉……他根本不会弄。」孙威又重重叹了口气，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有多郁闷。「你怎么搞的，把他伤那么重……」

「……」紧紧闭上双眼，嘴唇的伤口仍在撕裂流血，可这根本不能和志远的痛相比。

「后来……我执意要帮他，他没办法才勉强答应……你不知道他当时忍受了多大痛苦，痛的时候都极力压低声音。

我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药上到最后他哭了……哭得很伤心，那件事后我很久没见他哭成这样……杨絮，我都觉得

心疼……你当时是不是还和他说什么了？」孙威的声音充满痛心。

「……」像丢了灵魂的躯壳，杨絮后退靠上墙，不再闪烁的黑眸被悔恨与悲伤填满，「威哥你别问了，我……说不

出口……」为什么当时能那么顺畅说出那堆该死的话！杨絮不停撞着墙，撞到麻木也不知道。

「算了……总之……他现在情况不好，这几天你最好不要连络他，他现在已经睡了。我和你哥在路上，你是在家吧

？」孙戚知道杨絮心里也不好受连忙打住安慰。

「嗯……威哥这几天麻烦你好好照顾他……」呆望着天，杨絮嗓音沙哑，滑坐到地上。

「那是肯定的，先这样，你别担心了。」

手机什么时候挂的杨絮不知道，被冻得僵硬的手无力垂下，耳中还回荡志远声嘶力竭的吼叫。失去光亮的黑眸呆望

着漆黑夜空，满眼尽是志远悲痛欲绝的小脸。口中咸涩的血腥已尝不到，愈渐干涸的伤唇微张，还在努力回味志远

柔嫩嘴唇的甘甜。寒冷的晚风穿透单薄的衣服，深刺进骨髓。

「絮！？你怎么坐在这？都着凉了！」眼中挤入郝鑫、小竹和平。

「絮！你没事吧？先回家吧！」郝鑫和小竹强行把杨絮拉起。

「我开车送他回家好了，今天你们自己回去吧。」平扶着杨絮向大楼前停车处走去。

「好！你刚才说的我们知道了！到时候等你电话！」

车子慢慢启动，白气冒上黑暗天际。

「别自责了……」打开暖风，平打破沉默。「其实……你一直喜欢小远吧？」

「嗯……」漂亮的黑眸没有任何光亮，杨絮盯着挡风玻璃，一动不动。

自己真笨，以前竟没发现，直到把他伤透后才察觉原来这么喜欢他……

「从第一次看到你和小远见面我就发现了。」平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第……第一次？」微微转动僵硬的脖子，杨絮惊讶看向平静的男人。

「嗯，你看他的眼神和别人都不一样，只是你自己没发觉罢了。而且，昨晚你唱的那首『晴天』，其实就是对小远

的心声吧？『还要多久才能回到你身边』，呵呵……」笑看了眼杨絮，平继续道：「另外我还看出……」

「看出什么？」

「小远对你也有种感情。那种感觉很奇特，跟你对他的还不一样。恐旧连他都不知道吧。」

「真的吗？你的意思是……他也喜欢我？是吗？」杨絮激动得干脆把整个身子都扭过来。

「这我不确定，不过你要真那么喜欢他，就继续加油吧！虽然昨晚发生了那件事，不过我想，只要你真心付出，他

会原谅你的。」

「你是在安慰我吧？你不知道……我对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恐怕真的连朋友部做不成了。我真的很难受……很

后悔说出那些话……」杨絮握紧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你知道我只喜欢同性，不说话的时候都是在观察，你们两个小家伙，既然都没发现就需要有

人指点。好好加油！今天晚上别乱想了，好好睡一觉！」

杨絮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子。

志远，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我都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如果你相信我，还当我是朋友，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眼看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即将到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春节礼盒早早摆上柜台，让人们提早感受到喜庆的过节气

氛。

下午三点，温暖的阳光洒在床上，隐约可见空气中浮动的尘粒，厚棉被里正窝着一个人，细长手指轻扶着盖住脸的

游戏杂志。

事情过去快两周，志远除了周末和父母外出吃饭，其余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中。其间非但没和任何人连络，连手机

都关机，大多时间在玩游戏、读书、吃睡中度过。那一晚，他在孙威温暖的怀中把心中所有新伤旧痛统统哭出，直

到把火热的心哭到冰冷，把跳动的心哭到僵死才渐渐停歇，如今心如止水的他只相信父母。

进门的女人悄声走上前掀起杂志，却见儿子一张睡得正香的脸。女人无奈摇摇头，抹掉他嘴边的口水，突然提高嗓

门，「小远！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来！？我和你爸买花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