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着迷——丁宁
丁宁  发于:2011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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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确信我的内心并不为他所知,他的言论虽然让我惊慌了一小下,但他不可能知道此时我想做什么,我为什么

所困。

我是一个很心疼自己的人,我爱我自己胜过一切。我周围的人说,严拓很大方,很宽容,很少计较什么。他们不知

道,我平时的不计较,是因为我认为不值得,不重要,而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我不会轻易放手。

可惜的是,活到三十岁,我还是没有找到值得我计较值得我抓紧的人,或者东西。

所以我还是没心没肺地活着,三十年如一日。

这一夜我一直处在半睡半醒之间,我觉得到处都在痛,在梦里却笑得不知天高地厚。

第二天,下起了雨。

我送小鬼去上学,他啃着干面包,没有任何埋怨。

我捏捏他的小脸,觉得比刚来时有肉多了,所以我说:“快成小猪了,减减肥也好,现在的孩子肥胖症太严重了。

小鬼噘着嘴巴:“我想子非哥哥了。”

小鬼临下车前,很认真地对我说:“爸爸,把子非哥哥接回家好不好?”

我点点头:“前提是我能找得到他。”

小鬼说:“子非哥哥很喜欢你的。”

“你知道?”

“子非哥哥告诉我的。”

我挥手让他去学校,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背着大大的书包撑着小小的雨伞,想着总有一天他会长大,当发现自己的父

亲爱上一个男人时,当明白了这件事情多么的与众不同时,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人生阴影呢?

在我打算驱车去公司的时候,手机响起来。

是子非,似乎喝醉了,满嘴的胡言乱语。

子非说:“嗨。”

子非说:“下雨了哦。”

子非说:“你起床了吗?吃早餐了吗?小石头上学去了吗?”

子非说:“一切都好吗?”

子非说:“我现在一个人坐在草皮上,手上有个足球,它看起来哭了,浑身湿漉漉的。”

子非说:“我心里很难受,一个人走了一整夜。”

子非说:“我骗了你,我根本没去见什么网友。”

子非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子非说:“我恨那些女的男的,那些所有和你有关联的人。”

子非说:“我是个笨蛋,总是莫名其妙地就陷入情网。”

子非说:“嗨。”

子非说:“我是Gay,我爱你。”

子非说:“我想亲——亲——你——”

他仍在那边絮絮叨叨,我开车疾弛。

我问:“你是不是在体育中心?”

他傻傻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叹口气,说:“你在那里别动。”

他问:“为什么?”

“听话。”

他嗯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说:“我去踢球了哦。”

然后手机发出砰然声响,大概是被他扔在了草坪上,沙沙的细雨声乱乱地传过来。

今年秋天多雨,空气中四处荡漾着令人哀伤的气息。

在细雨绵绵的天地间,我看见了那个修长而孤单的身影。在绿茵场上,他像个坠入凡间的精灵,黑白的皮球交替在

他的脚上弹跳,他在做着颠球,然后转身用后脚跟磕了一下,起脚射门,球打在门楣上被弹了回来,他继续去追球

我冲着他喊:“子非!”

他却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毫无感觉地对着空门练习着低射、挑射、抽射、点射。

雨在淅淅沥沥地下,他身上全湿了。我冲上去,抢过那个球,他上来抢夺,我把球丢在一边,抱住他,感到他的身

体冰冷。

我说:“跟我回去。”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

刹那间,我的心被刺了一下,他的神情悲伤而绝望,那些纵横在他苍白脸蛋上的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泪水。

他很小声地说:“我不想再受伤害,也不想去伤害谁……”

我用力地把他抱紧:“你不会再受伤害,你也没有伤害谁。跟我回去,好不好?”

子非突然抱住了我的头,然后用力的那我的头抬起来。当我还在错愕时,他突然吻了我。

我一动也没有动,感觉着他的舌头和雨水一同涌进了自己的嘴里。涩涩的。

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倾斜,不断的倾斜下去。而子非的搓揉居然如此的疯狂,就仿佛要把他的身体一同溶入我的

灵魂。

※ ※ ※ ※

子非发起了高烧,我没有办法去上班。

请来了医生,医生说已经引发了轻微的肺炎,要打点滴。医生留下一名护士照料,然后又去出急诊。

挂点滴的时候,子非执拗地握着我的手,他的脸蛋因为高烧而发红,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欲飞又止的蝴蝶。

不时地有泪水滑落下来,滚进耳朵里,我只好拿毛巾给他擦拭,他闭着眼睛小小声地说:“对不起,我感冒的时候

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流泪。”

我说:“因为你是小朋友。”

“我不是。”

“是。”

“大石头……”

“什么?”

“我真的很想哭。”

“小朋友。”

护士的脸有些红,她说:“我可以去看看电视吗?到时间之后我再上来。”

我说请随便,电视在下面的客厅。

小护士下楼去了,子非反而不好意思,他说:“你说小护士会不会觉得我很怪?”

我沉思了一下:“我觉得她会很嫉妒你。”

“为什么?”子非还是傻傻地问。

“因为有个大帅哥照顾你啊。”

“厚脸皮!”子非终于忍不住笑了。

我干脆坐到床上,把他揽在怀里,很意外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过了许久,他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幽幽地说:“原来人的身体这么温暖。”

我揉揉他的头发。

他叹息着闭上眼睛:“多么不可思议,我居然爱上一块石头。”

“可是,顽石也有会唱歌啊。”我笑了起来。

“嗯?”

“你没听过一个古老的传说吗?精美的石头也会唱歌。”

“你说的是木鱼石啊。”子非仰起头,“我还是喜欢这个不会唱歌的石头。”

可能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话有点热,湿湿的。

我沐浴在细细的阳光里,我的脸有些烫,有些潮。

犹如一个甜蜜而惊奇的睁大了眼睛的清晨,伴着和煦的风,带着未历世事的欢乐的甜柔的羞怯,打开了天国之门。

虽然同样是沉默,沉默中却蕴涵着甜蜜的因子。

子非的眼睛半开半闭,神思飘摇,他说:“我一直很喜欢足球,一直很喜欢。我觉得看着青青绿茵上那么一群充满

朝气的男子在奔跑追逐,铲断拼抢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后来,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一些球星,他们都很英俊,

每个人都不同,却同样迷人。然后我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人生百态,向着荣誉的颠峰拼搏,有人一路顺遂,有人却坎

坎坷坷。然后是不断地受伤,甚至不得不因此而离开自己喜爱的职业。可是球场上的男人拥有一个共同的特质,你

知道是什么吗?”

“都会踢球喽。”我纯粹贫嘴。

他轻嘘了一声:“笨蛋。是都很认真啦。起码在球场上的九十分钟里,每个人都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其中,为着那

个小小的黑白精灵奋不顾身。不管这个人平常的性格如何,被称为坏小子也好,被称为金童也好,被称为性感也好

,在场上都是一样的真心投入。我很喜欢那种感觉,因为现代人已经越来越三心二意了。你很难在其他地方发现这

样的百分百投入。工作上,人们不停地跳槽;恋爱中,人们不停地分手;就连婚姻也是今是昨非。”

我静静地聆听,想知道这个男孩到底有多少奇思妙想。

“还有啊,恋爱就像一场足球比赛。恋爱的主角就像球场上的两支球队,爱情就像那个球——这样的比喻来自于西

方神话,在神话里,人们把爱情比喻做丘比特的金箭——在球场上,大家都想先攻克对方的球门,球门就是人们的

心房,在这场全心力付出的比赛中,各施绝技,可能会有人受伤,轻伤、重伤,甚至会是致命的伤害,而最终的结

果也永远不可预定,有可能输,有可能赢,但也可能是平局。”

我捧着他的脸颊,思索着在我们的战争中,我是输,是赢,还是平手了呢?

 

17

 

那天晚上,子非睡在了我的床上。

我在洗澡的时候,有些想入非非,像个莽撞少年一样想象床事,然后自己感觉周身发烫。

水很温柔,像子非的肌肤给人的触觉,我浸在其中晕陶陶地像做梦,我想着这样就算恋爱了吗?和一个比我小九岁

的男生……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在意他了,所以才一再纵容他走近自己的生活。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喜欢男人了,只是我刻意压抑着。

在过往的岁月里,有时看到两个男人的亲密拥抱会有些,怎么说呢,嫉妒?这与单纯拥抱朋友不同。几年来我也感

到一点渴望、一点好奇,想知道被一个男人爱是什么滋味。

然后我会把自己这样疯狂的念头扼杀在胚胎之中。

可是,该如何与一个男人恋爱呢?

我突然开始觉得惶恐。

我是不是该温柔地拥抱他?像对待女人一样,亲吻他,抚摸,足够的前戏,然后激情的交媾?

呃……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自觉中起了变化。

子非清秀的面容,魅惑的眼眸让我无法自抑,我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的老头一样,渴望触摸他年轻的躯体。

他今天还在发烧,我不能起这种非分的念头。

于是我洗啊洗啊洗啊,洗了有生以来最长时间的澡。

子非在外面敲门:“石头,你没事吧?”

那声音因为发烧而带着奇妙的沙哑颤音,我几乎在瞬间达到了高潮,我说:“马上就好。”

“要不要帮忙?”

“不。”

当我出来的时候,子非背对着我躺在床上,我顺势躺下,犹豫了片刻,手不能控制地伸到了他的腰上。

他的腰线凹下去,形成美丽的弧度,手放在那个凹处正正好,感觉很舒服。

他稍微动了一下,然后说:“好困。”

“你都睡一天了。”我的手摸到了他的上腹部,睡衣很碍事。

“我还是到地板睡吧,我怕传染你。”

“你早传染我病毒了。”我的手稍微得寸进尺,被他拿开。

“什么?”

“你知道的。”我靠近他的颈项,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下吹气。

他发出细细的喘息,翻过身来,和我面对着。

他的睫毛还是那么长,可现在吸引我的是那双澄澈的眼睛,它们纯净而无辜地望着我,让我的欲望羞耻得低下了头

他看着我,然后用手指细细地触摸我的眼角:“有皱纹了哦。”

“老了。”

“不老。”他孩子气地用手在我的眼角处按摩,“等我好了给你做面膜哈。”

“不会吧?男人也要做面膜?”

“你太老土了。”他的眼睛里又浮现出那种调皮的神采,“男人的外表也很重要的。”

他的脸蛋像水蜜桃,水灵灵的,看起来口感很好。

嘴唇很稚嫩,像他整个人的气质,单纯中却又带着奇特的性感。

我是个低俗的男人,一旦承认了自己的感情就开始想那种事儿。

我的脸在发烧,很热,很热。

我想拥抱他,真的很想。

他看起来很可爱。

像一个六个月大的熊宝宝。

他说:“我要睡觉了,你可不能偷袭我。”

“我是那种人吗?”

他用手捏我的脸:“胡子好硬,等我好了为你刮干净。”

我无奈地苦笑。

他真的闭了眼睛开始睡觉,并且在几分钟之内就睡着了。

我的身体蠢蠢欲动,只能拼命地数小羊。

那些小羊今天特别捣蛋,数来数去就乱了套,于是我只能颠来倒去地数: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八

七六五四三,八八六十四,九九八十一……

※ ※ ※ ※

我们关系一旦明朗化以后彼此反而刻意的回避着对方。心里都惶恐着,也欣喜着。

我们都象惨绿少年一样拘谨,羞涩。心里揣揣不安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这样的氛围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来。

憋在心里找不到出口闷闷的慌。我渴望着爆发,山洪样的欲流横横的来,却生生的被阻住,我想搬开压在心上的石

头,然而自己又不知该做些什么。我要做什么呢?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倘是女人倒可以游刃有余的解决

而子非与我一般都是男人。

我知道自己渴望些什么,可是任何肢体上的无意的接触都会使子非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让我深深的迷惑。

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个男孩产生这样微妙的情感。我感觉心底沉睡的某些东西正在逐渐的被唤醒。我体会到种子

发芽的鲜嫩与喜悦。体内的血液正以前所未有的欢腾流淌,循环四肢。我发觉掩映在冷漠外表下的心脏有力的跳动

起来。

双眸开始明亮,神经变的比任何时期都要敏锐。我觉得生活开始新鲜起来。然而我又看不到真正的曙光。我感觉自

己象想破土而出的种子或是压在地平线下的太阳,努力想挣脱什么,抓住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肺严重缺氧,我想把头伸出水面畅快淋漓的呼吸一口空气。

我记得子非的那句话,他说:“我想亲——亲——你——”

亲——亲——你——

想起他那种拖着慵懒声调的发音,我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起反应。

可是,子非依然沉静的像株植物。

我终于忍不住向聂磊求救了。

在电话中,聂磊听完大笑,我警告他不要太幸灾乐祸。

他说:“你的小朋友似乎比乐颜还难缠。那次还是乐颜主动的。”

“我在向你请教解决之法,不是听你老王卖瓜。”

“啧啧,欲求不满的男人就是脾气暴躁。”聂磊依然笑的很滋润。

“聂磊!”

“别急。这种情况我还真没遇到过。”聂磊咳了一声,“两个人合不合得来,甚至可不可上床,对于同志来说,往

往在见第一面时就知道了的。小朋友听起来很爱你,为什么不会主动点呢?我估计他飞你一个眼神,你就会像气球

一样爆炸了。”

好象觉得自己的比喻很传神,聂磊又自顾自地大笑。

“算了,我还是去找乐颜请教好了。”我打算挂电话了。

“喂喂喂!”聂磊在那边狂叫,“你别胡来哦!”

我阴沉沉地笑。

聂磊叹息:“OK!OK!你来我这边吧,我来教你如何俘虏少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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