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立刚又十分机灵地从侧面搬来一个软凳,安在谢敏的旁边。
许世友走上前坐定,徐晖就开始狂摇色子,摇完砰一声压在茶酒桌上,问谢敏:“谢老师,要大还是要小?”
谢敏考虑了一下,说:“大吧。”
“你确定?”徐晖又开始耍宝,“这可是一生一次的关键选择,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
嘘声一片。范哥都忍不住嘘了他。这句话,已经过时很久了吧。
谢敏笑着点点头。
徐晖转头对着许世友,悲凉地说:“猴哥,你只有小可以选了。”
许世友不买账地揍了徐晖一拳,说:“不要以为所有猪的哥都是猴哥。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
容若摇摇头,早就跟他说过女人这种生物是看见男人露出一分贱色,就要踩上十分,何况你露出了十分贱色呢?
徐晖捂着被揍的胸部哼哼道:“幸好我胸肌够厚。”然后锵锵了两声,“开出来的是——小!恭喜猪哥哥!贺喜猪
哥哥!”
在被KO之后,徐晖爬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问吧,友姐姐。”
在诸位女性同胞“快问,快问!”的提示下,许世友依旧只敢把目光游离在谢敏脸外几米处,因为那位新来的英语
老师正露出一个圣母级的慈爱笑容,在暗示了自己一百遍不可心软之后,问出口后这位化学老师良心愧疚得寻死的
心都有。
她问的便是那群女人中讨论了许久的某个话题:“敢问谢老师婚否?”
在女人们屏息之余,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喝水声,女人们搜寻了半天,发现那位号称酒量很小的语文老师面不改色地
又喝下了一杯啤酒。
在怒目中,那位语文老师道歉道:“不好意思,这里太热了。谢老师别介意,回答吧。”
谢敏看着那位语文老师坦荡荡地自斟自饮着,笑了一笑说:“未婚。”
已婚和未婚女性脸上都挂着莫名的微笑,已婚和未婚男性脸上多挂着莫名的讪然,只有那位语文老师不解世事般地
自顾自解渴着。
南风·第十四章
吴欣的挑战失败,第三轮是王丽娜。
作为游戏开发者之一的王丽娜,是那群异于常人的女人中,最不可小看的一个。这个女人号称已经抛弃了做女人的
身份,只是单纯地欣赏美丽事物的干物女而已。当然,通常的干物女,是和宅,腐女,2D控或者偶像剧狂人等等这
些名词中的某一个并存的,万一并存数大于二,那不是一般的干物了。
王丽娜就是自称是经过盐和糖和辣椒三重腌制的干物,简称萝卜干。
在王丽娜顺利的赢了谢敏之后,她毫不犹豫地问:“谢老师,你的初体验是几岁?”
语文老师没咽下一口酒,呛了半天。
谢敏哭笑不得:“一定要回答吗?”
“不回答也可以啊,挑在座的某个男士接吻吧。”王丽娜贼笑,“嘴对嘴哦。”
“你的学生真可怜啊。”主持人在一旁怯怯地说。
谢敏把目光扫向在座的男士。主持人已经先尿遁了,剩下的三位,范哥缩在老婆身后,黄立刚缩在容若身后,容若
正在用纸擦呛出来的眼泪。
“怎么样,要挑哪一个?我推荐我们新鲜香嫩的语文老师容若哦,他年纪最小,皮肤身材口感最好,又和你最熟,
长得也最讨人喜欢。”王丽娜热烈地说。
“你拉皮条的啊?”容若笑着说,“谢老师,你要坚定自己的性向。”
谢敏含笑看着他。
容若咳了一声,说:“人民教师,不可以做出有辱师尊的行为啊。”
谢敏拿着麦,把脸从沙发上转开,说:“十三岁。”
虽然是听到回答,不过女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那时尿遁的主持人回来了,哇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过于坦荡的回答,想知道答案的人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桌面上摆了好几个空瓶,已经没有多余的酒了。容若站起来,走到外头去叫服务员送酒。此前按的服务铃半天都没
人理会。
在外边转悠了半天,服务员都像去度假了一般,直到他走到门口的服务台,才见到人了。
多订了几瓶酒,容若回到包厢的时候,所有人都轮完了,也不知他们到底问了什么没有。徐晖招手叫他过去,说:
“刚好,就剩你了。真是叫人久等的前任和继任的对决啊。”
容若坐到谢敏身旁。
“指教了啊。手下留情。”谢敏笑着说。
谢敏也喝了不少酒。一开头还不太显,到了时间一久,就能看出他眼角的皮肤有点淡淡地染红了。其他地方却没有
,还是白皙如故,嘴唇不知怎地也特别的红,看上去越发的像唱京剧的花旦。
容若终于明白刚才那些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时为什么都左顾右盼的了。
杀伤力太大了。
“我要小。”容若对徐晖说。
“有你这样的吗?谢老师先。”徐晖推了他脑袋一下,“谢老师见笑了,这家伙失宠了以后连风度都没了。”
“不,他一如既往风度翩翩。”谢敏很诚恳地说。
“过奖过奖,怎么都比不过谢老师啊。”容若谦虚了一番。
徐晖看着这两个人在那儿虚情假意,心想他们不该以前有什么过节吧。
谢敏说:“就照他说的吧,我要大。”
然后,在徐晖在容若身后摇色子的时候,谢敏一直挂着那种温和到慈爱的微笑看着自己的对手。看到最后,徐晖开
了色子出来说:“大,前任,你输了”之后,快阵亡地趴在容若肩上,对他的无动于衷表示深深的敬佩,在他耳边
嘀咕着:“不要告诉我他从高中就这样,那你哪有机会被人看上啊?”
容若小声说:“你都不知道,以前不单单全校的女生都跑去看他打球,连附近幼儿园的小姑娘也跑来看啊。”
徐晖小声说:“是不是后来幼儿园的扫地阿姨也来了?”
容若继续小声说:“是啊,想当年我还是他小弟呢,你知道有多惨了吧。”
徐晖小声说:“那不就像他养的宠物一样了?啧啧啧啧。”
谢敏咳了一声,说:“这么近,我听得见。”
容若失色:“老大见谅,我只是在叙述我的惨痛青春罢了,那和老大一点关系也没有。”然后转头对徐晖说:“看
见了吧,就是这样的,他说一我不敢说二。多惨。”
谢敏笑了半天,问:“那你要不要继续你的惨痛青春啊?”
容若看着谢敏,在他那张看不出端倪的脸上仔细地寻找着真心假意,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听见身后的女人们不满
的叫声。容若指着她们说:“你真要问这个问题啊,她们不爽了。”不是对卸任者什么兴趣吗,何必那么大反应。
谢敏问主持人:“这个问题算吗?”
徐晖沉痛地点点头:“第一个疑问句就是问题了。谢老大,你改不了了。”
谢敏笑得越发的不见端倪。看着容若,又问了一遍:“那就只好是这个问题了,想继续吗?”
容若说:“我不知道。”
主持人警告说他回答失真。
容若说:“真的不知道。谁不想继续青春,只是惨痛的就别论相当了。”
谢敏看着他说:“有这么痛吗?”
容若笑着说:“痛死了。”
主持人警告无效,说:“谢老大,给他惩罚吧。”
谢敏还是那样看着他,说:“罚你今晚和我一起温习一下青春的惨痛吧。”
南风·第十五章
出了欢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虽是夏天的夜里,在屋外还是凉快了下来。无风向的微风吹来,就是被他固执
地称作南风的那种风。吹拂着发际和衣角,钻进衣服底下,还有些微凉意。
要是在不通风的屋子里,白日的暑气是没那么快散去的。
女人们骑着摩托车走了,徐晖问容若:“你要怎么回去?”
容若说:“你载我吧。”
谢敏站在他身后,把从他家就捎来的头盔扣上他的脑袋,笑着对徐晖说:“我负责送他回去。”
“怎么好意思麻烦谢老师。”容若客气地说。
“你就好意思麻烦我啊。”徐晖跨上自己的大白鲨,说,“谢老大,麻烦你了,这家伙的家跟我家完全就是两个方
向。”
容若盯着绝尘而去的损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欢唱的门口,只剩他们二人。谢敏发动了车子,戴上那个好像公路自行车赛车手的头盔,看着他。
容若坐上了来时坐的那个后座。
谢敏开的方向是朝韭菜园方向去的,在韭菜园外逆着龙津河上,快到侨中那儿的一个入口就反折了进入陵园路,朝
北去了。
根本就是容若家的相反方向。
也是当年的他们时常骑着单车一起走过的路。
深夜的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夜风轻拂,昏黄的路灯一如往常。
不管多少年,龙岩的路灯似乎都是这个颜色。
容若抓住谢敏的衣角,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
车被停在谢敏家门口,那条没有路灯的黑暗的巷子中。谢敏关了车的引擎后,车头的大灯灭了,就是一片黑暗。容
若看着黑暗中他家黑暗的大门,问:“你不是负责送我回去?”
谢敏摘下头盔,又拨弄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在他的前座说:“你不是欠我一个赌约?”
惨痛的青春,也不知究竟是谁的。
容若从车上下来。谢敏开了大门,把车拉进他们家前厅。
容若站在客厅里。谢敏家的客厅有一个十分老旧的已经脱了皮露出棉絮的沙发,一张桌面上烧了一个黑洞的茶几,
茶几对面是一个放电视的矮柜,矮柜上放着一个花瓶,一个相框,相框里是谢敏小时候练武的照片。然后矮柜边上
就是一台看似还新的饮水机,如此而已。
他从来拒绝进来的那间屋子,原来是这样的。
高中的时候,在后来认了谢敏做老大之后,他们有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就像普通的好朋友那样笑闹,就像普
通的好朋友那样互踩,就像普通的好朋友那样谈论一些好朋友才会谈论的话题。
那段时间,就算在当时,也是过一天,就拼命想忘记前一天的事情。
记得当时和谢敏在操场上打过球后,在更衣室洗了澡,他常会不经意的说:“今晚去我家玩吧。”
那个时候的容若一定会说:“下次吧。”
都不知他说了多少遍,也不知他回答了多少遍。
怎么就是忘不掉呢。
不管是那个时候谢敏看着他笑出深深酒窝的样子,还是听见他回答后谢敏微微有点失望地变浅的那个酒窝,说着:
“那下次要去啊。”的那个样子。
谢敏把车推到里边的一间屋子里,就出来了,看见容若站在那儿,就说:“坐吧。没看起来那么脏,我擦过了。”
他的家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
容若接过谢敏倒给他的凉水,坐在沙发上。谢敏坐在他身边,也喝着水。
“屋里还比较热吧?”谢敏解开T恤上边的两个扣子。
“是啊。”容若转开眼,盯着手中的水杯说。
他们并排坐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沙发都有些塌了。这个沙发,恐怕是他出国前就存在了的。
谢敏放下杯子,说:“你先去洗澡吧。”
容若笑着说:“我的赌约不用洗澡吧?”
谢敏看着他,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空气那么差的K厅待了一夜,不洗澡怎么睡得着?”
“……”我没说过要在这儿住的呀。容若吞下这句话。
因为那个浅浅的酒窝,几乎变成了一个烙印。到了后来,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去了多远,不管遇见了谁,那个样子
就一直在心里,怎么样都忘不掉。
现在的谢敏,也许并不会露出那种表情了吧。
“我没换洗的衣服。”
“穿我的吧。”
南风·第十六章
谢敏家的房子确实是很旧了。从前就算很要好的时候,谢敏也并不会提及太多自己家中的事。直到后来谢敏出国了
,有一次他偶然在路上碰见阿金,那家伙把谢敏出国的事以及他家中的情况泪流满面地说了一遍,他才知道原来是
那样的。
哪怕是最熟识的那段时间,他也一直以为谢敏是个家里条件很好的幸福小孩。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露出哪怕一点点的不幸。
他都没有意识到,谢敏说起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的时候,说的都是小时候的事。
这栋房子哪怕是老妈口中太安于现状不求上进的他来看,也是相当的破旧了。陈设基本上都是二十年前甚至三四十
年前的了。房子的布局也是很多年以前流行的样子。水管,排气扇,都有些锈了,镜子的边缘也是铁锈沉积的痕迹
。
谢敏应该是彻底打扫过了,只是,岁月留下的东西是扫不掉的。
容若一直以为,有些事,过了就过了,就会埋在那里腐烂至死,只要不去翻动它,就算永远不能忘记,也可以当作
已经忘记了。
容若一直以为,有些人,走了就走了,就算永远不会再相见,只要听说他还活得好好的,那就够了。
因为他听说,相濡以沫,相呴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
有些情感,是相见不如怀念的。
他还知道人是会变的,不会变的东西,是很恐怖的。
就算执意地不变,岁月还是会让它变的。
谁知道将来的自己是不是现在的自己。谁知道一时的勇气可不可以维系一生。
浴室的莲蓬头开得最大了,不过像毛毛细雨,这里的水压系统也比较老旧,旧的东西,不更新的话,用起来就会不
顺畅。
老妈老爸要是听到这话从他口中说出,一定要弹冠相庆了吧。
他擅自用了浴室那条新毛巾之后,拿过谢敏准备给他的内衣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穿上了。
好吧,没什么,小时候也穿过威猛的内裤嘛。
只是小时候做过的白痴事,长大以后还做,就越发的白痴了啊。
他现在使用的这个浴室,连着的外头是谢敏的卧室,他穿上睡衣,又犹豫了一下,拉开浴室的门。
谢敏并不在那儿。
容若擦着头发,走到谢敏的书桌前。这间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架,以及一个书桌,书桌上还有一盏
很旧的台灯。容若打开那个旧的台灯,竟然还能发光。
书桌下压着的是谢敏和家人照的相片。容若辨认着从前他口中提到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还有幼年的谢敏。
其实自他七岁起的样子,容若都是记得的。不管是那个迷惑了他三年的漂亮小姐姐,还是后来渐渐长高的小屁孩,
还是变成了小混混的他。
他也知道的,有些人,并不是不提起,就能忘记的。但他总觉得,迟早有一天,这些记忆会消失在时间里的。
没有忘记,只是因为那一天还没到来罢了。
听到身后有响动的容若回过头,看见谢敏手上拿着一支红酒,两个玻璃杯,身上穿着和他类似的睡衣,肩上搭着一
条干毛巾,头发还在滴水。
原来他们家有两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