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客栈————flyrain79(上)
flyrain79(上)  发于:2009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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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龙门客栈**64(情书)
情书

“少主子,您这做什麽呢?不会有什麽妖魔鬼怪光顾了吧?”赵捷一进门就惊讶地嚷开了,“您这难道是在做法驱魔?宫里可不允许这个啊。”

桌子上铺满了碎纸屑、糨糊、煤油灯、硫磺水、白芍汁……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蓝色的汁液顺著桌子角上的抹布向下流著,好几张硬纸板上粘了些大点的纸片,而自己的少主子正在忙得不亦乐乎。

“哎呀,怎麽顶著双兔子眼睛,不会一宿都没睡吧?”说的是问句,用的可是坚决的肯定语气,这个少主子行事就是比旁人怪异,好端端的晚上不用来睡觉做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干什麽?

“赵捷你来的正好,我正需要你的帮助呢?”凡响死命地眨了两下生锈的眼睛笑得比透了珍宝的贼还开心,简直就是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快,快用你的内功把这张纸从中间劈开。”

“什麽?!”这太扯了吧,虽然自己的内力是不错,可也不能轻易把一张普普通通的宣纸“劈开”吧,又不是旁边的硬纸板可以自动分离。

“怎麽,不行吗?”刚才还光彩照人的脸一下子跨了下来,噘著的嘴角微微颤抖著显示此时它的主人一定是非常失望吧。
“少主子,您这到底要干什麽呀?说不定可以用别的方法啊。”看到凡响这麽失落赵捷连忙走上去安慰。

“能试的我都试了,药水泡,烟火薰,颜色染,灯光对,……可是没用,除了这几个字什麽都没有。”凡响失神的眼睛对上赵捷,哀伤地哭喊,“难道说他真的没写别的?”

“*(代表一只老鼠),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

所有纸板上拼凑齐的字条都只有这短短十个字,遒劲有力的字或飞扬或潦草或凝重,却一眼就能看出出自一人之手,尤其那只老鼠,一会跑一会跳一会吃一会睡,当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如果自己记得没错,宫里能画画画得如此传神的也就一个四爷了。──难道这些都是四爷传给少主子的?

“混蛋,就知道自己耍威风,就知道自己舒坦,怎麽就不考虑考虑我的心情。这麽久没音信等到最後全是屁话,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笨啊,你以为我照顾不好自己呀,你以为我天天惦记你呀,美的你,混蛋,卑鄙,无耻,怎麽著都是我提心吊胆过日子,他妈的,爷我不干了。”最後的话好象全没有逻辑章法嘛,看来少主子已经气不责言了,唉!

“就奴才看来,四王爷这是惦记著您呢?您就照王爷的意思,把自己照顾好,王爷也好放心不是。”

“哼,不许为他说好话。这个千刀万刮,下油锅,天打五雷轰也不解气的家夥,死了,死了也是活该。”(哎,响爷您还真舍得呀。这会的响爷内心:玉皇大帝、观音菩萨、牛鼻子老道,我刚才的话全是屁话可千万别当真啊,放过就算放过就算。……唉,又开始急不责言啦,何苦呢。)

“咦,这个字条上有字哎。”废话,哪个上面没字啊,我都贴了一晚上长鸡眼了,没字的谁会贴,笨蛋。

“小乖,小……乖,小乖,四爷……嗯,这字好象……是想吧,怎麽只有一半,真难认,‘四爷想你’呃,这小乖是谁啊。”

还没等赵捷反应过来,凡响已经一把抓过去了,“小乖,小乖……”声声呼唤直接在耳边爆炸开来,轰得全身的血液一块挤到脑门子了,然後所有的神经拉扯著心脏,哪怕揪疼了揪碎了也还是撕裂著不肯放手。凡响把这碎纸片紧紧地贴在心窝,仿佛这样就可以填补胸口那块大窟窿似的。
“小乖,小乖……”
“四爷,四爷……”四爷啊……

“圣公公,圣公公,皇上急召,皇上急召您过去。”小太监完全忘了该有的礼节,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刚才王御医说,今儿个得小心,得小心。”到最後更是连哭腔都出来了。

凡响惊愕地瞥一眼赵捷,後者也愣愣地看定自己。莫非,莫非皇上那……好,好快!──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了。〖自〗
65
皇上驾崩

 
一路上碰到的人个个神色凝重。大臣们静静地侯在外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内院则是些地位颇高的嫔妃、贵人,还有就是各宫各殿的王爷、公主什麽的。看到凡响经过均用疑惑而惊讶的眼神“询问”:这个时候这小太监竟然可以得到皇上的单独召见,实在让人迷惑啊。

 当然唯一不迷惑的恐怕就是站在最靠门处的皇长孙了。凡响抬起头恰巧对上他黑暗中闪闪发亮的双眼,里面不仅仅有伤痛,更多的是不甘、愤恨还有就是掩饰到可以忽略的慌乱。原来你不是不慌张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百毒不侵了呢,哼。

 “阿圣,你来了。”靠在床榻上的朱元璋显得很高兴,整个人看起来也很精神,不过凡响明白那是回光返照的表现,於是听话地走上前去“皇上。”

 “把桌上那封信打开。”皇上微微抬起胳膊,指指桌子上的信封。於是凡响走过去打开来念到,“朕百年,传位於皇长孙朱允,钦此。”後面是皇帝的玉玺,年号,日期。

“脸拉得那麽长,不满意朕的遗嘱吗?难道你忙活了这麽些日子不是为了这个?”
“皇上!”
“惊讶我为什麽会知道吗?很简单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咦?”莫非真是病糊涂了,都到这份上了还说胡话。
“你和你母亲一样,玩劣不羁却又多情蜜意。都是那种一旦确定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付出的人。这种人却也最让人头痛,因为一旦为敌就只得玉石俱焚才罢休。所以当年不论她出於什麽原因我一马我都是心存感激的。”

 “只是你的感激却在十五年之後变成了捅进心窝的匕首。”
 “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这些陈年往事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只是要让你明白,当皇帝就得放弃,哪怕属於个人的良心属於个人的感情都会因为一个‘天子’的称呼萎靡变质,即便这样你还是要选择棣儿吗?”

 “是!”毫不含糊的回答,纯真坚定的眼神直接迎上朱元璋的咄咄逼人,既然你全都知道了,我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什麽了,“我要他,就是拼了命也要站在他旁边。”因为只有与我面对面的时候他才会笑得那麽真心自然啊。──我不要他终身都生活在压抑桎梏的牢笼,我去解放他,给他自由,给他真心,给他一个正常人的微笑,难道这不值得我牺牲一切吗?(响爷爱的宣言让人好感动哦)

 “那又为什麽举荐允炆?想让我的子孙自相残杀报父仇母恨?”听得出皇上有点激动,一边说著一边大声喘气,双手紧握扶在床上,双眼更是炯炯有神死盯著凡响的脸等待回答。

 还不是你孙子太狡猾了,现在让四爷当皇帝只能惹他狗急跳墙,更何况前方的形式越来越严峻,谁也保不准战争会持续多久,这个节骨眼上冒冒然让四爷脱离自己的军队赶回来不是明知之举。

 
可是对著病入膏肓的朱元璋,凡响却又说不出这些话来了。(那个人可是打心眼里仰慕著自己的父亲,所以响爷你就再次无原则心软了。)“你不是说我像我母亲吗?怎麽就不了解我护卫四爷的心呢,当皇帝多危险多没趣啊。”

 “呵呵,宫里呆这麽久了,说个慌都脸红,这点你可比你母亲差远了。”朱元璋终於平息下来,近乎温和地看著凡响,冰冷的手颤抖却又有力的紧握住凡响扶在床榻的手,“罢,罢,罢。元没明生,风云变换,朕戎马一生自是拿得起放得下,也但愿儿孙不枉流著朕的血,混著朕的魂,轰轰烈烈一场。”

 
越说越激动,到後来甚至要接著凡响的手站起来,“当初我问你谁才是我大明的真命天子你不答,现在就让朕的江山作答吧,噗……”鲜血直接喷在桌子上的遗召上,“朕口谕:传位四王子朱棣。允他临行前奏章:若他死後无有子嗣可传位旁系子孙,钦此。”
说完,朱元璋松开抓著凡响的手,自己走到中间的椅子上坐下来,“我儿为你如斯,望你珍惜──珍惜你自己。”

  门缓缓打开,凡响平静地走了出去,“皇上驾崩,临终遗召:朕百年,传位於皇长孙朱允,钦此。” 〖自〗
66
出关

静寂的夜,飞驰的三匹快马掀起漫天黄沙,守城的士兵却连吭一声的勇气都没有,只惊愕著他们出了城门向北驰去了。

然後当静寂再次光临,两个人影顺著城墙摸到了城门口,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对身後的跟班咳嗽一声,“你们都到另一边看看去,今晚不比旁的,走露了风声谁也别轻省。”
“来了?”等所有的人走远了,他才对著暗处的两人招手。
“事情准备的怎麽样了,能不能出去?”
“很难,不过幸亏今晚上我当班。马已经安排好了,出城门向北两里地就会有人接应。”

“少主子,您真准备这个节骨眼上出城啊?太危险了!”一个低沈懊恼的声音充分显示了说话者的担忧和沮丧[自由自在]。
“是,我感觉得出来,他需要我的帮助。你老老实实待在宫里,按我交代的做,相信很快就会有成果的。”
“可老奴不跟著您实在不放心啊。此去千里,你一个孩子如何经得住这种苦楚。”

“马大人,劳烦您掩护我出城。”忽略对方的好意,个性地瞥瞥头看向旁边的联系人,“越快越好。”
“是。”马大人看了一眼旁边呆立的奴仆,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少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半盏茶後,看著自己的少主子完全消失了身影,赵捷才百无聊赖地从城墙的角落钻了出来,慢吞吞地回宫了。

几天星夜兼程的後果就是当你麻木地坐在坚硬颠簸的马鞍上,凭借惯性的力量不停地摔动缰绳,跨下的马也会惯性著飞奔起来,让刺骨的冷风带走越来越浓烈的焦躁与不安。
“驾,驾,驾。”到了,就快到了。

三三两两穿著裘衣带著皮帽的蒙古商人用高大的马驮著皮货入关来交易,或许是边关一个较大的城镇了,市集并没有因为战争的原因萧条下来,也或者将近年关吧了,赶集的人络绎不绝,就像庙会一样热闹。

像庙会?凡响不禁失神,中秋庙会自己还在杭州不是吗?菊花茶,桂圆羹,八宝鸭,糖醋鱼,还有冰糖葫芦,越剧脸谱……还有,还有老是作弄自己的四爷,这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不是吗?

“客官,住店?”店小二殷勤的迎上来,“我们这可是本城最大最干净最豪华的客栈。”(唉,在响爷面前炫耀也不怕人家白眼你)
“呃,哦。”许是受到刚才的影响,凡响下意识地把手中的缰绳交到了店小二的手里,然後跟著对方上楼了。

“小儿,我急著到关外投奔亲戚,不知道最近战事如何,道上好不好走啊?”
“哎呀,您还真行啊,能一个人走到这著实运气。先别说这道上劫票的绑人的,单就那些个元人也吃不消呀。前阵子京里派来的两个王爷到是野心勃勃,可惜元人狡猾著呢。”小儿显然是想买弄一下自己的消息确凿,贴著凡响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凑过来,“我听说呀,那个燕王被元人的箭射中了,恐怕没多少活头唠,元人的箭多毒呐,您说是不是?咦,客官您的脸怎麽这麽苍白呀,不是突发急心病吧?这,这……”这可怎麽说的呢,就这胆量也想出关?晦气!

“你说燕王受伤了,什麽时候的事,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哎呀,我的手我的手,救命啊。啊,我说我说先放手,啊……上个月燕王遭到埋伏被困,湘王爷迟迟不派兵,燕王只好冒险突围,所以,所以就受伤了。”劈里啪啦爆豆子一样交代完毕,(本来想捞个什麽赏的,看来没指望啦)还来不及哀伤自己被扭曲的手就被小客官的眼神吓住了,又不是死了老婆孩子娘,有必要这麽死灰一样翻眼珠吗?

“客官,客官?”本著服务至上的原则,小二哥还是冒死进言,“别灰心,不然您先在店里住两天,等局势安定下来再走也不迟啊。”
“啊……”再他还没有发挥完自己的善良本性之前早已被扔了出去,“哎呀,怎麽好好的就翻脸不认人呀,真够戗。咦,小山,怎麽走路一拐一拐的。”

“真他妈倒霉,也不知今儿个撞什麽邪神了。我一片好心帮他擦那个挂件,谁知他不但不领情还把我扔了出来。什麽玩意,不就一只破老鼠吗?桃核子做的也宝贝个什麽似的,神经病。若不是看他穿的人模狗样我才不拽他呢?哎吆,哎吆。啊,干什麽?!别揪我衣服啊!”〖自〗

“老鼠,你说老鼠!在哪,到底在哪?快带我去,快点啊!!”
龙门客栈**67
          再相逢

门神一样站在外面老半天了还是没有勇气抬腿进去,就好象如果自己跨著这道门槛里面的人就会蒸发了似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就连额头的青筋也突突跳著平添一份紧张与雀跃。嗓子眼足足像被塞了两把香进去既呛且急,连个喘气的余地都没有了。──哎呀,自己这是怎麽了,总不要晕在这里才好吧,那可有够丢脸的。

“不是说了不要人伺候的吗,出去,都给我滚出去。”焦躁不耐烦的声音自由人听起来像是高山流水般美妙,贪婪近乎疯狂的盯著宽厚伟岸的後背,倔强的头发此时披散开来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风景却依旧到了让凡响控制不住口水的地步了。──就是这个人,就是他啊,四爷……

哪怕心底狂喊过千遍万遍,梦里呼唤到牙齿发疼的地步,当真人就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会恍惚吧。终於,在第三次把舌头咬得惨不忍睹的时候,灌了铅的双腿(叫我说应该是飘飘然才是:飘飘然不知其所以然,嘿嘿)才开始迈动:一步,两步,三步……跑起来,趔趄著扑过去,伸开双臂,紧紧地──拥抱。
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傻了,还是被自己的“猜测”震惊了。四爷一动也不动,只有低垂的肩膀是颤抖的,跳动的心脏是灼热的。

“小乖?”细弱蚊蝇的喃喃飘了过来。(实在难以想象那竟是四爷的声音,恐怖)
“嗯,嗯……”没有成型的话语,只有掸在四爷脖子上的小脑袋一个劲地撺动。
“小乖!”
“是我,是我。”
“真的是你?”
“是我,真的是我,四爷。”
“小乖……”
“四爷……”
“小乖…………”

“别叫了,求求你别叫了。”浓重的鼻音带著熟悉的气息充斥在属於两个人的空间,挤走了那部分时间隔离的角落,让曾经冰冷的心慢慢地交织融化,“就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四爷。”

原本搭在腿上的手交叉著环上来,分别握住拥抱自己的双手,寻找一个安稳的姿势把两个人全部包裹进去尽情地沈溺。

如果,时间就这样停止该有多好。

怎麽会有黏糊糊的东西滴在手上,哪怕极力忽略掉这种不适,当它依旧肆无忌惮地越演越烈,没人忍受得住,更何况还要搀杂进一种浓烈的血腥味。
血腥?!

“你真的受伤了……?”凡响一个机灵滑到四爷的正面。
“啊!”深陷的眼窝,消瘦的脸,还有憔悴的眼神,满脸的胡子拉碴,这当真是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四爷吗?为什麽竟会这麽地,这麽地让人心疼。
“天那!”满手的血顺著指缝滴到衣服上,四爷缠著绷带的胸口早已染红,迸裂的伤口因为激动的关系更是肆无忌惮地叫嚣著。“都怨我,都怨我这麽任性。”

“小题大做,这点伤根本算不上什麽,你快坐下让我仔细瞧瞧,怎麽瘦地这麽厉害,穿著棉衣一把也能抓过来了。”

“别动。”定好四爷“乱摸”的手,(别骚扰我,你脸上摸一把,腰上捏一下的我怎麽能专心工作)小心谨慎地卷下绷带,当胸口那个大银圆般的伤口完全显露时已经做好思想准备的凡响还是不可避免地长吸了一口气。

“没什麽大不了,有你这个蒙古大夫在不出三天就好了,哎呀,你别哭呀,蒙古大夫不好那就赛神医赛华佗好不好,妙手回春响大爷您老就别掉眼泪了。哎吆,好痛,又哭又笑也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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