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不说我愛你——lovmod
lovmod  发于:2011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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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再自私一些或許就能更單純的快樂些。

林霈榆看了我一會,搖頭,“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他宣布道:“你現在,是最大的目標。”

“什麼意思?”我急忙問,發覺事情似乎快被我抓到了點頭緒。

這時候響起的敲門聲,我們兩人都怔了怔,林霈榆摸摸我的臉後起身開門,出現的是他的‘妻子’,王巧兮。

她揚了揚手裏的文件,走了進來,後腳跟帶上門,手一甩,將文件丟在我床邊,動作流利的一氣呵成。

林霈榆沒有去管那疊紙,他似乎略知其中會是什麼,倒是我,一打開嚇得瞪大了雙眼──離婚協議書!

王巧兮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儀態優雅,骨子裏的清高桀驁與林霈榆如出一轍。

“事情已經敗露,我們也沒必要裝什麼夫妻了,不如散了各自‘逃命’去,”她莞爾一笑,“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

,大難臨頭各自飛,快簽了,我剛訂了機票下午就走。”

林霈榆接過她丟來的筆,抽走我手裏的文件,唰唰唰的幾筆又丟了回去。

“他也走?”他問,‘他’不知是指誰。

王巧兮點點頭,笑得很溫柔,“恩。”

“錢夠麼?”

“不夠,你給多少都不夠。”

林霈榆嗤笑,“吸血鬼。”然後從皮夾裏抽出張卡,遞給她,“拿去,夠你溫飽到死。”

王巧兮哈哈大笑,推了回去,“免了,你還是自己留著用罷。”說完,別有深意的對著我眨眼睛。

我默默的看著他們對話,林霈榆喜歡和別人打啞謎也不是頭一回的事了,他不說,我打破沙鍋也問不出個究竟。

到這時,原以為會是場完滿的終場似乎只是剛剛拉起帷幕,沖淡了前一刻還蕩氣回腸的哭聲哀號,憂心越來越沈重

的壓了下來,即使他們什麼也不說,我也可以感受到即將到來的戰役。

我咳了幾聲,由於先前被王騁東‘劫持’,胸口總有些不適,林霈榆連忙喊醫生,叫了幾聲沒人過來他打算出門去

逮兩個,臨到門口,忽然回頭問他的‘前妻’:“王騁東……他會做什麼?”

王巧兮垂下眼簾,似不忍,“LIU的事不是他做的。”

“向老頭稟報的人是他,而且他還在我的辦公室臥室裏藏了竊聽器,LIU的事他脫不了幹系。”林霈榆是個有仇必

報的人,聽他的語氣,LIU的事他不會善罷甘休。

“我知道……”王巧兮很為難,畢竟同為手足,要她說出狠話確實不能。“但是,霈榆,是你毀了他僅有的希望。

如果有人殺了江川,你不會比他好到哪裏去的。”她的語氣已經很婉轉了,可是暴出的內幕卻相當驚人。

我不算太驚訝的看著林霈榆,毀滅他人希望,他不是做不出來。

而林霈榆則是那種認定了對的人,一萬一億個人說錯,他也不會認同。

“他早晚會被那女人害死,早晚的事!我讓他認清了這一點!”林霈榆象被人踩到了尾巴的野貓,摔了門就沖了出

去。

我看看王巧兮,她也看看我,忽而苦笑,“你也算是個特別的人,聽到我們的對話居然還面不改色。”

我受到的沖擊又何止是她所見過的,我也苦笑,想裝作打算睡覺,被她直直的盯視著就怎麼也閉不了眼。

“……江川,我有件事要對你說。”她很認真的說著,坐在床沿邊。

我只好盡量表現的精神些,坐起來洗耳恭聽。

她低下頭想了想,才說:“我不認為你能救贖林霈榆,他的固執不是你能想象的環境中形成的,雖然我也出生在那

種地方,不過我已經比他幸叨嗔恕N蚁胝f……千萬別放棄他。”

她的話,發人深省。我想,這世界上會有怎樣的事讓我放棄林霈榆。除非他不愛我,除非他愛上了別人,又或者我

們其中一人先故去。即使他沒有那種姿色,他面目醜陋(簡直象教堂裏的婚姻誓言……寒一個,比你們都先),即

使他賺的比我賺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又即使他身上患有疾病,但只要他需要我,我都不可能離他而去。我需要他,

一個能令我嘗遍喜怒哀樂的人。

“究竟,你們的家庭是怎樣的?”我問。

她搖了搖頭,不告訴我。“這種事還是要由他自己說,如果他鼓起勇氣告訴了你,別當他是在開玩笑,他說的都是

真的,我知道,他不會對你撒謊。”

我想笑,“我被騙的也夠多了。”

“沒錯,尤其是唐漱石,他不是你看起來單純的古道熱腸,盡管他對你有好感。可我相信,林霈榆不會。他在我們

面前總是一副沒有弱點的樣子,今天破天荒暴個大冷門,看他急的象只撒潑的猴子,哈哈。”說著,她大笑起來,

“想想,你現在有了這麼大個把柄,就可以要求他為你做很多事了。”她邊說著,邊安慰我,拿起協議書,回頭對

我笑了笑,第一次,我見她這樣友善的笑容。

“再見了,江川,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再見了,”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外,“不見面,就表示我們都還活著

。”

林霈榆趕著醫生回來時,我還坐在床上發呆。醫生檢查片刻,說我疲勞過度,還是需要靜養。醫生走後,我被壓回

床上,他幾乎想用釘子將被子訂在床上四角,以防止我再從床上下地亂跑。

“你在發什麼呆?”他將水果遞到我嘴邊,見我還恍惚著,懷疑的問,“巧兮她跟你說了什麼?”

我一張嘴,頭一次被他伺候著吃下水果,慢慢的咀嚼完吞下肚子,然後問他:“她叫我千萬別放棄你,所以我在想

,究竟有什麼事情會讓我放棄?”

他很不滿,削著蘋果泄憤,嘴裏嘟囔著,“她又跟你亂說什麼?明知道你這個人除了胡思亂想就沒別的事可做了。

害我丟臉沒丟夠似的!”

“你也知道丟臉。”我低聲說著,他都不知道讓我丟臉丟到什麼程度了,在辦公室裏,我幾乎是與‘不齒’劃上等

號的敗類。拜他所伺,我對面子一事幾近麻木。

他丟下刀,擱下蘋果,一屁股坐到枕邊,食指勾起我的下巴。

“她肯定對你說了什麼,”他抬著我的臉左看右看,“……你終於知道跟我回嘴了,恩?”

我以為他要生氣,一瞬間的退縮,可立即又挺直了腰板。
“反正我只剩半條命了,你不高興就給我兩拳,直接送我上西天好了。”

他眉頭間皺的很擠,以一種只能飄進耳朵的聲音問,“你……不恨我?”

恨與愛是成正比的,如果我恨他,說不定他就是世界上最遭人恨的對象。

“江川……你能接受的極限是什麼?”他問,“我會在你能接受的極限內告訴你所有的一切。”

我感到自己非常激動,在他懷抱裏對上他的眼睛,從這角度看去,那雙湛藍的風景蒙上了一層黯淡灰色。
我說,“我想知道全部。”

沈默,在很長時間內的寂靜,忽然,一種微弱的聲音貼在我耳邊,“那……亂倫呢?”

震驚。

我很遲鈍,不能確認他說的是否是我聽見的。

他松了松手,艱難的靠在我的頸窩處,“是啊,叫你怎麼接受。……可是我們一家,象群瀕臨滅絕的野獸,被關在

蛔友Y逼迫著交配產子,為了維系一脈看不見的‘血統’。”


他的家族,曾經在這個城市裏有著悠遠而華貴的曆史,然而在偉大民族遭受侵略的時候他們舉家遷移到國外,躲過

了戰火的吞噬,直至改革開放後才又回到了依舊繁華卻少了份奢靡風韻的地方。君主時期傳承下的血脈被這家族的

龍頭視為無上的榮耀,而這個家族也承襲了專政的生存方式,在很長很長一段時期內,不以外界通婚,‘維持血脈

的純良’成了家族誓死堅守到底的信念。

過去曾有一位名家得知此等荒誕可笑的家族史,便戲言它為‘蛇吞其尾’,終究會在過濃的血液中自取滅亡。二年

開春時,這位名家忽然人間蒸發,消失的莫名其妙,其名下產業全數被林家吞並,從此,上流社會中再無人提起‘

蛇的故事’。

林霈榆,他出生的時候,家族中已僅剩兩脈,一脈為其父母,另一脈便是其姑父母。恪守家規、謹遵遺訓的老爺子

更是珍惜他這得來不易的‘純良種’,請了先生為其蔔卦算命,先生說他命裏缺水,又屬木,木需著地,方能開枝

散葉。老爺子心中對延續血脈一事早有了底,即便是自取滅亡也不能髒了聖祖傳下的命脈。順水推舟又請先生為其

外孫女算了一卦,說來真是巧中巧,其外孫女命相屬土,這下令老爺子心花怒放,賞了真金白銀不說,還欲為先生

造祠堂修府邸。先生雖是迷信人,卻保有良知,說其血脈過近不能婚姻。話一出口,人未出門東西就被丟了出去。

老爺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但給表兄妹強訂下娃娃親,還硬是將外孫女改名為‘巧兮’。就這樣,自他一來這世

界,身上必定會沾染著倫理不容的汙點。

童年在他父母親吵架聲中度過,偶爾幾次連累到他身上,弄得自己一身是傷卻連個哭訴的人都尋不著。別人只要知

道他是林家大少爺,就象避瘟疫的閃的老遠,眼中還帶著唾棄的鄙夷之色。他不去在乎,即使大家都瞧不起都躲了

遠遠的,他照樣能呼風喚雨,照樣能將人踩在腳底下!你瞧不起?他還不屑一顧!

大點兒的時候,老爺子放他去外頭玩了,遇到個小女孩,長得糯糯正合他胃口。誰知第二天開始就再沒見過那女孩

。再大一點兒,他才知道,原來其他孩子都要去學校上學的,只有他是被關在家裏由家庭教師授受課程。那一年,

父母親相繼死去,老爺子未曾透露原因,但他卻知道,父母親死於愛滋病。那年頭,愛滋病不光代表了一種死亡率

近乎百分之百的絕症,更暗示了一種糜爛不潔的生活。在風光的火化大禮上,他清楚的聽到底下人的竊竊私語。他

頓時明白,為什麼父母親會絕口不提外祖父母,因為他們擁有的是同一個父親,那老爺子在逼死他前,就將他父母

逼到了絕路。

在別人眼裏恍如天方夜談的怪誕之事就發生在他身邊,越是長大,‘禁忌’的概念就越是模糊,倫理、道德、情意

、榮恥等等,不過是單純的名詞而已。

老爺子雖說‘珍惜’他,可與其說是‘寵愛’還不如說‘放縱’更貼切。家裏下了死命令:林霈榆,你在外面玩得

花天酒地都可以,就是不能弄大別人肚子,要結婚,要續香火必須和你表親王巧兮。

直到十六歲那一年,有了他生命中的第一次叛逆。他下定決心要逃出牢唬皇侨诉沒上飛機,飛機就已經被扣留

下來。說來好笑,別人扣的是行李,他家裏人愛鋪張顯闊氣,膽大妄為到居然敢扣留飛機。上頭有人跳腳,投資入

股、改善職工待遇,幾千萬的貨幣砸下去,沒幾天就擺平了。

他一生中最慘的一次失敗,被壓回家的時候,老爺子就站在高高的立地窗邊對他微笑,那種輕微中隱含不可估量的

深度令他徹底感到失敗!

同年,他破例考入一所三流大學。相繼交過幾個女友,理所當然的以分手收場。原因是,每個女友都說他有所保留

、冷淡、漠然。他嗤笑,只是甩了甩頭發,再沒說什麼。接著,他就把目標定位在了男生身上,原因?不會懷孕吧

,他這麼想。誰知這東西會玩上癮,逛PUB、GAY BAR、吃搖頭丸,吸大麻……甚至一度染上毒癮。老爺子把他從看

守所裏帶出來,屏退了所有人,一聲不吭的領著他走到一幢郊區的小房子裏。外表看起來挺寬敞,可當林霈榆打開

那扇門的時候,他幾乎將去年那頓年夜飯都吐了出來。

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地方,或坐、或站、或躺、或蹲,橫七豎八的窩了幾十個人。有些人面目怪異,癡呆不清,有些

甚至缺胳膊少腿,還有一些嘴裏趟著口水面帶傻笑。他們幾人一堆,三人成群,空氣中彌漫著作嘔的昆蟲氣味。

老爺子輕輕的關上門,將他鎖在了裏面,任憑林霈榆怎麼求怎麼喊都不答應。

“霈榆啊,他們都是你的手足,只是他們沒有象你這樣可以飛黃騰達的機會。從他們一出生就被丟在這裏,我不忍

心處理掉,你如果不願意好好讀書,那就跟他們一塊生活罷。”

一個月後,林霈榆回到了家裏,洗幹淨身上的傷痕,然後報考另一所全國數一數二的名校。

又過了一年,在學校裏他遇到了江川。

江川狼狽的坐在那裏,他的命唢@而易見,可是眼睛裏卻找不到一絲絲的憤怒,就連氣息都虛弱的找不到生命的痕

跡。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看見另一個被欺壓到無力反抗的自己,於是,他身不由己地沖了過去。

第二天,小屋伺候。這一關又是一個月,但這一次他憤怒了,他不能接受因為打架而被關進這裏的結果!在他快被

一群瘋子逼瘋的時候砸了窗子逃了出去,還沒跑出幾裏就又被別墅外的守衛抓了回去。他們將對付精神病人的強制

療法實施在他身上,用皮帶將他捆綁在病床上使得他無法動彈。周圍充斥著不能自理的殘障人,生命僅存在‘進食

’和‘排泄’這兩樣,這也是他,林霈榆首次嘗到無能為力和恐懼的滋味,相當的辛辣苦澀……

老爺子放他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快不成人形了。

‘為什麼要關我!?’

老爺子笑的慈祥,卻言辭冷酷:‘誰都當不了誰的救世主,尤其是你,林家的後人只有將別人踩在腳底下才行。記

住,霈榆,你給別人希望的同時,等於讓他多了條死路。’

他激烈的反抗著老爺子近百年來的風雨經驗,只是冷靜時,風雨交加的夜晚,他有一些懷疑這話確實存有真諦的價

值──只有將別人踩在腳底下。只有他夠強大,才不會被牽著鼻子走,也不會被關進瘋人院,更不會被迫做任何事

現在回想起來,江川的每一次出現都成為了他人生的轉折點。

這之後他輟了學,在家花了一年的功夫讀完了大學四年的課程,得到了學士學位的同時他有了將來的打算,他必須

盡快成為一個公眾人物,要讓更多更多的人聽到他,看到他,成為一個有足夠能力抵抗家族壓迫的人物,除了一夜

成名的娛樂圈他似乎也找不個更確切的地方。意料之中,他做的很好。

 

回想至此,林霈榆說他很累了。我只好作罷,打消了繼續探聽的念頭,開始著手收拾行李,簡單的整理了他帶來的

衣物和用品。
我說:“我們回家罷。”

一剎那間,他紅了眼眶。

我走近他,發現當他低下頭的時候,耳根子下真的有條不算太明顯的傷疤,一直蔓延進發際。

“謝謝你……我一直想道謝,你救過我。”當手指觸碰那道傷痕,不知怎的,心裏油然而升出一股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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