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啊。”
之后便没有收到李墨留的回复。弄得燕青神经兮兮地每隔一两分钟便掏出手机看一眼。二十分钟后,打10086查话
费,确信余额还有很多,开始琢磨是不是大楼内信号不好,看看满满的几道杠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收不
到短信了,撩拨了一圈自己的哥们儿后最终不得不承认,李董确实是不给他回复了。
十二月三十日晚,屿墨的员工们除了没到的全到了。四百多人乌央乌央地坐在最大的活动室里,热热闹闹,喜气
洋洋。活动室里张灯结彩,上面的水晶吊灯全开,悬挂着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彩带,舞台上灯光闪烁,色彩缤纷,
围着墙一圈大红灯笼、中国结、倒福彩灯、十二生肖贴纸和胖宝宝抱大鲤鱼的年画,几棵硕大的圣诞树,装饰满
了彩色灯泡、铃铛、小礼物、小天使、圣诞人偶和蝴蝶结。场中间一流色的大圆桌子,红黄格子相间的桌布,摆
满了树叶状的大绿盘子,装满了水果和自助吃食。
燕青进门之后转了一圈,一个劲地点头,嘴里啧啧有声,这品味,没治了!
香香斜眼看他,冷冷地问:“燕青你什么意思?”
燕青打了个哆嗦,“我没意思我没意思。不好意思!”
香香白了他一眼:“这品味怎么了?”
“好啊,喜庆啊,中西结合,雅俗共赏啊!”
香香哼了一声,“算你有品位!”
燕青默默地又环视了一周,心里暗暗念叨,算了,我还是没品味吧我,然后走到左后方跟自己部里员工坐在一起
。
六点钟,晚会准时开始,香香跟策划部的一个帅小伙主持,两人说了串场词,又请李墨留、孙梓然和几个部门经
理讲了话,文娱表现就算正式开始了。值得一提的是,李墨留讲话的时候,他说一句话下面鼓一次掌,他说一句
话下面鼓一次掌,特别是内打扫卫生的大妈,鼓掌鼓得比谁都起劲。
燕青暗笑,还真是传说中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呢。
表演了几个节目之后,香香起了一个游戏,叫做“击鼓抛花”,规则也很简单,就是抛花球,小美女朱丹丹执鼓
,在谁的手里鼓声停了,主持人就会在准备好的惩罚盒里抽出一种惩罚方式惩罚他。有趣就有趣在可以活动位置
,瞅准了谁随意抛。
第一轮鼓声一响下面便嘈杂声一片,人们把一个彩色大花球像烫手的山芋一样左右地丢,最后业务部的一倒霉哥
们儿穿着A字裙围着场子转了一圈。
第二轮鼓声一响,香香看着燕青温柔地一笑,燕青就滴了一滴冷汗,暗道不好。果然花球抛到他手里后,鼓声骤
然停下,不过我们燕青是谁啊,早有准备,万叶花丛过,片花不沾身,手在花球上沾了一下就猛地塞在旁坐大牛
怀里。于是众人看到的就是,鼓声停了,大牛嘴里塞得满满的咕哝咕哝地嚼着,手里捧着花球,无辜地左看右看
。
香香危险地眯了眼,冷冷朝燕青一笑,随手抽了个纸条,对大牛说:“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大牛老脸一红,“不唱不唱,谁唱那玩意儿啊!”周围传来一片起哄叫骂声。
“唱”,香香说:“唱完了让朱丹丹把这个花球送给你。”
“哎!”大牛扯着嗓子就唱开了,那唱的呦,比魏敏芝好不了多少。众人一片起哄声中,大牛乐的嘴咧到了耳朵
牙子,旁边的燕青冷汗涔涔。
果然,第三轮,温柔似水的朱丹丹小美女手里很有准头地,直接敲中了燕青。就这准头,估计练成百步穿杨都没
问题。
香香笑得花枝乱颤,随手抽出一张粉红色小纸条,杨柳扶风地走到燕青身边,说:“你真幸运。要求是在一分钟
之内回答十个问题,全部答对的话有神秘大礼包哦!”
早死早超生。燕青心一横,站了起身。
香香拉着燕青来到台上。燕青看到台下首席做了李墨留,黑西装粉衬衣,还是那么面似美玉肤若凝脂眉目如画。
其实刚才李墨留进场时讲话时,他已经一直在看了,总是会不自觉地去寻找他的身影,怎么看也看不够。
香香狡黠地一笑,问:“你,准备好了吗?”
燕青说:“准备好了。”开发部处传来一阵鼓舞人心的呐喊声“燕青加油!”“燕青必胜!”“下去啵!”“拿
不着大礼包就别回来啊!”——燕青擦了下汗,你们真的是在给我加油吗……
“计时开始。屿墨大厦共多少层?”
“二十六层。”
“投靠清朝的镇南王,是吴一桂,吴二桂,吴三桂还是吴四桂?”
燕青虚弱地看了香香一眼,“我想是吴三桂。”
“一斤棉花和一斤铁哪个更重?”
“一样重。”
这都是什么问题……
香香赞许地看着燕青,“澳大利亚的首都是哪里?”
“堪培拉。”
“周杰伦的成名曲是《双截棍》还是《三节棍》?”
“双,双截棍。”
“《大话西游》的上下两部分别叫什么名字?”
“《月光宝盒》和《大圣娶亲》。”
“上次在食堂,大牛一口气吃了几个包子?”
“七个。”
好跳跃……
“我们李董长得帅不帅?”
“帅!”
“在屿墨集团,你最喜欢谁?”
“嗯,食堂的大师傅。”
“你最想对李董说的是什么?”
燕青看了看李墨留,发现李墨留也在含笑盯着他,一双眸子流光溢彩,水波潋滟。
“时间不多了,你最想对李董说的是什么?”
“不敢说啊!”
香香激动了,“勇敢点,大胆地说出来!”
“那个,加薪。”
哄堂大笑。
香香冷了脸,“时间到了。燕青同志,你没有正确地回答十道问题,因此无法得到礼物。”然后眼里飞小刀一般
把燕青盯下了台。转而笑得春风拂面:“游戏时间结束,下面我们继续文艺演出。”
不久,就到了燕青的独唱。燕青选择了陶喆的《爱很简单》。
燕青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唱过这么深情款款的歌,觉得不适合自己。这次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是想唱它。
燕青那天穿着白色休闲衬衫,洗的有点发白的牛仔裤,并没有做过多打扮,却更显出一点书卷气来,拿着麦克风
站在台上,微微笑着,全身上下文章闪烁,风采不凡。
简单的钢琴伴奏响起,燕青唱了起来。他的嗓音纯粹、醇厚而干净,很好听。
“忘了是怎么开始
也许就是对你
有一种感觉
忽然间发现自己
已深深爱上你
真的很简单
爱的地暗天黑都已无所谓
是是非非无法抉择
没有后悔为爱日夜去跟随
那个疯狂的人是我”
李墨留静静地听着,觉得燕青唱得不错,不过他并没发现这首歌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值得一唱——他向来很挑剔
。曲调不怎么好听,又很简单,歌词也很简单,没什么文采,有点过于直白。
——直到那句销魂蚀骨的“I love you”。
竟听得李墨留身体微微一颤,由不得地心池一阵荡漾。简简单单的一句英文,最平常又最难以说出口的这一句英
文,竟可以唱得这样好听吗?
台下传来一片女生的尖叫声。燕青这一句唱得格外深情,先陶醉般地闭上了眼,微微皱了眉,唱到“love”的时
候又睁开了眼睛,轻轻一笑,一笑倾城。李墨留竟感觉燕青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自己。
“无法不爱你 baby
说你也爱我
I love you
永远不愿意 baby
失去你”
其实最想跟你说的,不是加薪。
最喜欢的人,也不是食堂的大师傅。
“不可能更快乐
只要能在一起
做什么都可以
虽然 世界变个不停
用最真诚的心
让爱变得简单”
“I love you
一直在这里 baby
一直在爱你
I love you
yes I do
永远都不放弃
这爱你的权利”
一首情歌,荡气回肠。燕青退场,再没男孩子敢上台唱歌。
有的时候,打动一个人,只需一句话,一首歌,或者一个眼神。
李墨留静静坐在台下,心里却无法平静。这么优秀的男孩子,谁会不喜欢,谁会不想据为己有?可是真的有结果
吗?真的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吗?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其实从第一面,感觉就不一样。不打不相识,游乐场装
狗熊,赌酒,马上救人,赌球,午餐,工地事故,难忘的两天三夜,安园,签南语羲,跆拳道馆……经历了这么
许许多多,打打闹闹,或喜或怒,这一段时间,自己的情绪好像都在围着那个人转,可又似乎和他没有正经说说
话或者聊聊天。晚上定好了一起吃饭,要谈点什么呢?
的确,爱很简单,简简单单的一首歌,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让我爱上你了吗?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八点半钟,晚会已接近尾声,却接到了燕青的短信:“李董,对不起,几个同学来大厦接我
出去聚聚,不好意思不去。改天一定请你吃饭。十分抱歉。”
李墨留合上手机,慢慢地闭了眼睛。那个疯狂的人怎么会是你?是我才对吧。
25.重重的一个吻
李墨留回到自己的公寓,感觉很累很累,心似死灰。
一段感情,还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一切都是一厢情愿。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是不懂得
保护自己,不让自己轻易受到伤害吗?也许,是那个人太好了。好到我忘记了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好到我奢侈
地以为自己在你心里是不同的,然后不切实际地幻想去拥有。
呆呆坐在沙发上,在昏暗的灯光里喝了杯酒,还是硬撑着上楼洗了澡。很疲惫,李墨留用指节按按太阳穴,早点
睡吧,又不是小孩子。这算什么?连失恋都谈不上,单相思而已。李墨留自嘲地笑笑,原来都是我的错觉。
迷迷糊糊的,似乎要进入梦乡,似乎又怎么都睡不着,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李墨留心烦气躁地扭亮床头灯,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半。
门外的铃声停了片刻,又刺耳地响起来。李墨留不得已,披衣下床,慢腾腾地下楼,开门,却发现,门外赫然站
着燕青。
燕青见李墨留开了门,有点惊喜又有点窘迫,脸红了红,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李墨留眼神混沌,皱着眉朦朦胧胧地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门里门外隔着道保险锁对视了半天,燕青才讪讪地开口:“李董,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此刻李墨留已经清醒了不少。不能动心,不能动心,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浮云……
“我,我能进去吗?”
李墨留这才缓过神来,开了锁让燕青进门。
燕青穿着黑色大衣,一身的寒气,脸上却微红,额头鼻尖上都微微出了汗,像是刚才跑得急。
李墨留也没开灯,心想让这个祖宗快些走吧。
两人就借着窗外的月光继续对视着。室内一片静谧,只有长长的两道人影,还有月光在地板上铺的一层薄薄的白
霜。李墨留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暧昧,终于迟疑地开口:“你,找我有事?”
燕青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几个哥们儿,大老远地特地跑到屿墨接他,要给他一个惊喜,那个聚会不
得不去。可是去了,心里却感到万分愧疚,总是放不下,尽管知道不应该,尽管知道很失礼,还是忍不住跑来了
。可是跑来了说什么?说是来道歉?凌晨一点,跑到人家家门口大按门铃就是为着爽约道歉?说不过去啊。
他来干什么,他也不知道。
燕青犹豫着。生平第一次,他这么紧张,这么满肚子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墨留却不耐烦起来。他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是很决绝的。现在,他那层保护壳已经厚厚地将自己包裹了起
来。
燕青小心翼翼地笑着:“李董,我打扰你了吧?”
燕青一笑,李墨留的心软了一软。这人笑起来真是好看啊。算了,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快点送这尊大神走
吧。
李墨留语气淡淡地,“没关系,有事情你说。”
燕青看李墨留跟平时表现不同,明显冷淡了许多,问道:“今天没能请你吃饭。你生气了?”
李墨留摇摇头:“不至于的。你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不会生气。”
然后又是无话。
燕青看着李墨留,月光下,他的身体裹在黑色的睡衣里显得有些单薄而无助,脸色很苍白,欧式的深深的眼窝里
,有着那么一丝的不甘心和无奈,一丝的埋怨,一丝的恐惧,一丝的困惑,和那么一丝的期待。
李董,我一直想保护你,你知道吗?
李墨留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还在等什么?这个时候不赶他走还在等什么?还想等到什么?
燕青走近了些,皱了眉头,组织着语言,缓慢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晚跑来干什么,就是,就是很想见你
。”
李墨留心里颤了颤,莫非,不是错觉吗?
“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就是很想见你,然后,就来了。”
李墨留点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燕青扯扯嘴角,“没事了。”
“哦,好”,李墨留朝门口走去,作势要给燕青开门,“没事的话就回去吧,很晚了。”
燕青心里空落落的,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抬手,竟扯住了李墨留的衣袖——当下心里一阵紧缩,一个答案,呼
之欲出,却不敢去发掘,不敢去承认,因为他知道,一旦承认了一旦面对了,便是万劫不复——他拉李墨留的姿
势,像极了燕来。
爱上一个人时,便想紧紧地抓住他不放吗?
任凭他的冷漠,任凭他的无视,也想抓住他不放吗?
李墨留微微颤抖了一下,慢慢回了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燕青。他的眉目那样深刻而出色,墨蓝色的眼睛像最深最
深的大海一样,吞噬着燕青。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磁铁一般相互吸引,两人越靠越近,相互触摸着,试探着,贴在了一起。
开始时候只是嘴唇轻轻的触碰,摩擦。唇上痒痒的感觉让燕青的心突突地狂跳。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接吻,却是心
跳得最快的一次,几乎就要蹦出胸膛了。
面前传来李墨留的气息,有着沐浴过后的清香,还有他独特的味道。燕青小心翼翼地,用手臂轻轻环过李墨留,
将两个人拉得更近,缓缓地,在李墨留的嘴唇上辗转,轻啄。李墨留的嘴唇柔柔软软的,凉凉的,像上好的丝绸
,绝佳的触感刺激着燕青的神经,燕青感觉自己的小腹一阵紧缩,只浅浅一吻,便已有了抬头的架势了。自然而
然地,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