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知道剑圣在干嘛吗?他正在追杀那可怜的两口子。
卡以眼见要被追上,一声吹哨,唤来了坐骑。一只四不像从天而降,把两人甩到背上,蹄子一蹬,就往前跑。
萨穆罗冷笑,身体渐渐透明,疾风步立刻起效。天下没有人打得过剑圣,同样也没有人跑得过剑圣。
卡以看了一眼後面,没有看见人,眼仁由浅变深,突然将身後的女人推下。
瑞奇完全没想到死骑对自己也有一招,摔下,跌坐在地上,浑身散发出萧杀的冷静。
一记急速冰冻,在负心汉就要转出视线时扔了出去,四不像步子一顿。
停顿之後就是直直的下坠,卡以摔了个四脚朝天,而他的坐骑已无福效仿,不知何时被削断了全足。
萨穆罗现身,拉长一道残酷的眼神。
11
一双黑色的靴子稳稳地落在草丛中,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然後步步为营地轻轻地向那间木屋前进。
门是关著的。
只有窗户敞著,从外面可以看见大半张床,以及床头那张苍白的脸,眼睛被布覆盖,不知道人是在沈睡还是醒著。
她不会推开门,那会将人惊动,更不会选择从窗户进去,太失格了。虽然没人会知道她是以哪种方式潜入,完成任务,但对自己的名声,总爱采取自我监督。
当然并不是什麽好的名声,正义的守望者这个黄金称号已经被自己的执著抹杀得差不多。而现在她只是个刺客,外号魔影,戴著一个永远不堪采折的面具。
她穿著繁重的暗灰色的大衣,戴著繁琐的饰品。对她来说,这些东西和她手里的兵器同样重要。玛莱斯仍是怀念以前那些光辉的日子,她曾做为暗夜第二英雄被称颂,和恶魔猎手的订婚让她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她不需要任何面具,随时都是面带微笑的。
可就在他们新婚之夜,战争发生了。不死族恐惧魔王盖罗斯在黑暗山脉中,挖掘到一快封印远古之神的石头。通过不死英雄们强强连手,终於解开了封印,巨大的浑身燃烧著绿色火焰的炽热之神降临在这块土地,并带著俯首称臣的其他保护神以及变异的中立怪物,踏入了暗夜领土的边界。
她的丈夫出战了。她要跟去却被阻止。这是英雄之战,为荣誉而战的战争,大家心知肚明,踏出去那是有去无回。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英雄踊跃报名,有名的无名的,全都为正义满腔热血。兽族的剑圣就是那一战天下闻名的,而反之,加之却是在那一战臭名昭彰的,他为了取胜,对伦理不削一顾,与恶魔结契,最後暴走不归路。
恶魔猎手一名就这麽得来的。加之拯救了苍生,却被扣上反人类的大罪,被奥斯大陆通缉。被指责护短是小事,如果被怀疑同流合污便严重了,暗夜的地位岌岌可危,为了重新挽回大家的信任,暗夜下了铁令,对可里亚.加之格杀勿论,由守望者全权监督绞杀叛徒。
从此以後,玛莱斯是暗夜所有光辉之在。月亮神清澈的瞳孔让她无法背叛,好友德拉司以死逼迫她对自己的忠诚起誓,而暗夜第一英雄的头衔也撩拨著她的贪婪,一切都在考验她与加之的爱情,却最终使其沦为故事的是自己的妥协和无能。为了断绝她心中对那个男人的最後一丝情意,把自己变成了暗杀者,不再守望这晨曦飘逸的土地。
在心中叹了口气,身形一闪,便来到门里,魔影并非虚有徒名。那人的脸更加地近了,让她心中那份禁忌差点脱颖而出。她爱他,却不能爱他。
她害怕与他面对,时光过隙,物是人非,他们不能回到从前了。男人瞎了眼睛,女人多了面具,一个再也看不见,一个再也不被看见。
玛莱斯逼近的同时,一个像太阳的圆盘从袖下现出,边缘布满皮刺,刺间的缝隙,隐藏著暗器──血轮祭,和阿轮转十分相似,却比其更绝。
血轮祭扎向加之的脖子,却击在某种格挡上,发出‘锵’地一声冲突的鸣响。
“住手,玛莱斯!”女祭祀的灼热之剑以及丛林守护者的荆棘之刺同时对准了她。
玛莱斯看著自己曾经最要好的姊妹眼中的警告之色浓郁,放声大笑:“尊敬的祭祀大人,你这是什麽意思?曾经是谁口口声声要消灭叛徒,对我苦苦哀求,而现在不仅反悔还明目张胆地打算杀人灭口。”
一席话把德拉司说得尴尬不已,德拉司局促地:“玛莱斯,一切都已过去,而所有严重的批判都是以误会为根源的。加之为我们做出的牺牲,让我的灵魂深感惭愧。”
转过去与特理斯对看一眼,特理司一个明了的眼神,然後接著同伴的话说:“玛莱斯,可以不谈亡羊补牢,但请别一错再错,曾经是我们的偏执陷你於不义,在此我深感抱歉。”
“哈哈哈──”玛莱斯更加地大笑,笑声猖狂,带了些绝望的意味:“你们说什麽?当我对他的感情好不容易转变成杀意,当我不再为杀死他而痛苦地抗拒,当杀死他已不是任务而成为我一生唯一的追求时,你们却告戒我最好放弃,你们这是什麽意思?暗夜精灵是什麽意思?当舍弃恶魔猎手时,守望者被抬举,而在他回来的时候,却要我承受绞刑……”
“玛莱斯,没有人要绞死你。”一个声音慢慢响起,“无论精灵族曾对我做过什麽,还是我对暗夜有何所作所为,都不能成为恩和怨的定论。我愿意回归本宗,但决不会接受你们的挽留。
玛莱斯,你放心,没有谁能撼动你在暗夜心中的地位,就像没有谁能改变你在我心中的美丽,让一切客观地脱离回忆也许要更好。”加之半撑起身体,诚恳做出对玛莱斯的感应和回应。
玛莱斯看著加之,温柔漫漫,低下头去,动情在他耳边低语:“我相信。我曾经是那样的爱你,在我是暗夜的一份子并为之沈迷时。可是现在呢,当我以另一种身份站在土地上时,却感觉每一粒沙子都刺痛我的脚心。我终於知道为什麽有英雄中立,拒绝归宿,恍然自己的族人并不比外面的怪物仁慈忠贞,而是以神圣这样无懈可击的词语,来掩饰不堪一击的污秽罢了。”
加之漂亮地嘴唇让她回顾甜蜜,玛莱斯轻轻舔了舔上面的裂痕,“加之,我一直想杀死你,一直追逐你,欲望真是让人上瘾,我一直想证明,自己可以失去你。我既然一直追著你,最後肯定是要把你杀死的,不然一切就会变味,我承受不起。加之你知道吗,本来我们有个儿子,我悄悄地把他生了下来,打算托人带养。但他出生时,并非精灵的状态,而是人形,他的眼睛是红色的,那是被恶魔诅咒的血腥。恶魔之子啊,最终是他让我下了决心。你知道吗,没有人敢要他,甚至去举报了,在这件事即将引起暴动的前夜,我把他杀了……”泪缓缓从脸滑下颊,“割下他的皮,做成了面具……”
“好了,不要说了,玛莱斯……”恶魔猎手痛苦地低吼,而玛莱斯却趁著心乱的男人不敢看她,突然出手。
13
五支手指硬生生地嵌入了齿轮里头,而纯白的剑身冷冷地靠在凶手的脖子上。
“玛莱斯,我从来瞧不起刺客,特别是像你这样愚蠢的。”
萨穆罗转过来,剑也跟著旋转,“别在我面前侃什麽情情爱爱,如果想杀一个人,何必要这麽多借口。”然後慢慢把剑从其脖间拉到肩,让剑身整个展示在她面前,“你给我看清楚,他是我的人,不是恶魔的,也不是你的,你没有权利决定生死,更没有资格迷惑他的理智。”
玛莱斯盯著剑的双眼滑到剑圣脸上,再拉高,落至加之的身上,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很轻,就像是不经意的失笑:“可里亚.加之,你的选择真是无时无刻不惊天动地,请原谅我把你委身於禽兽的壮烈之举委屈成在下的自做多情。”说罢眼前一闪,人已不在。
在座的人都苍白著脸,只有萨穆罗神采飞扬的,并不觉得是好大的事,更别说是做了错事。
久久加之抬起手,往外一指:“萨穆罗,你给我滚出去。”
萨穆罗不仅没动,反而不削,不削得太过就有点倾向鄙夷:“怎麽,我伤害了你?就是伤害了你你又能怎样?”加之的身体已禁不住颤抖,萨穆罗却变本加厉,想看看到底能激发他什麽样的愤怒的潜力,“加之,这个世界,王道至上,你太弱,连淘汰的资格都不会给你,就是让你死也有所不值。这种人只能以最下贱,最可耻,最卑微的姿势活在某个角落,那个角落别人根本不削於统治。”
萨穆罗蹲下来,用指腹摩挲他的脸,画著他的眼线,“为什麽要让自己变成瞎子呢,这让我非常的生气,你可以不爱惜自己,但请别埋没了你的实力,你这样怎麽和我一起夺得天下?我简直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被你吸引。”
後面两人察觉到两个男人的暧昧,知趣地闪了。
加之躲开他的手,嘴角开出一抹淡然的笑,很无所谓地:“萨穆罗,请不要把你的志向加诸在我头上,那会让我觉得很无辜。我从来没想过要得到什麽,自由是我的全部,我不仅想离开这里,更想离开奥斯大陆,甚至离开这个时空。说实话,偌大一个世界,却只为我开了一小条缝。让我艰难地活著。我不是神,存在就是一种救赎,你可以杀了我,我不会怨恨,也不会感激,就像你所说的,强者做什麽都是天经地义。”
萨穆罗失笑地调戏:“我怎麽会杀你,你可是随时随地要给我暖床的。”手挑起加之的衣服,蹭进去,横跨肚脐,来到了胸膛,在两个小兄弟之间来回抚慰。加之从衣服外面摁住他的手,阿轮转就当空劈下。
萨穆罗蹲在他面前,嘴边仍撅著一抹笑。显然那笑已经过时了。接著脑袋一分为二,没有血流出来,取而代之的是烟消云散。
原来这不过是萨穆罗的一个分身。
加之呆呆地坐著,垂著眼,心里不知是什麽滋味。
14
而萨穆罗的另外两个分身分别在不死和本族。一个在欣赏女巫如何用十大酷刑折磨不忠的丈夫,一个和牛头人酋长在侃黄色笑话。
至於真身和疾风步都埋伏在人族。不死的天方夜谭曾经让人类信以为真,杀戮不是错,轻信不死才真的是罪过。四个人呆在一起,却没有任何话说,血魔法在给山丘换药,而大法师在研究作战地图,但都一筹莫展,只有马拉克在笑,笑在心中。人人都知圣骑和死骑水火不容,总爱痴痴比划,其实都是妈些老东西。而卡以叫马拉克去,不为别的,就是想炫耀自己的本事,哪知倒翘了辫子。
萨穆罗现在就站在大法的背後,只是看不见,看著爱仑兴致勃勃的样子,剑圣都要吐了,他以为自己还能发出什麽样的旷世总攻?那是做梦。自己发个通告,对暗夜赔礼道歉,再每年进贡拜年,偷偷修生养息,努力做回平等公民还差不多。不过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失败是要负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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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是最不可掉以轻心的。城墙外的墙头草太多,如果你有能力掌握风向,可以尽情利用他们,否则小心被反咬。
人族就吃尽苦头。一个月之前,他还是大名鼎鼎,施号发令,手下有武器有人力,哪个不是向著他,而现在大势已去不说,还被千夫骂万夫指,外加践踏。
三族集结在城外嚷嚷要讨回公理。颇有揭杆起义的味道。
爱仑示意四面包抄,用民兵卡位,以达到以少敌多的功效。
剑圣靠著旗帜嘴巴叼著根狗蚁巴草:“你们人族是不是要包围我们,来个翁中捉鳖啊?”
爱仑大惊:他怎麽知道?现在的英雄越来越接近神话了。
看著大法的表情,剑圣非常地开心:“O什麽O,嘴巴张这麽大干嘛,看看,苍蝇飞进去了……”换了个姿势,“有什麽可惊讶的,你与地图抵死缠绵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後。本来我完全可以一剑把你砍死的,然後用疾风步逃离,但我不想这麽做。”满意地瞧见爱仑的表情又恐惧了几分,“我想在战场上解决你。而你不也想重整旗鼓?”
“拿出你的本事来吧,你的能力可别像你的荷尔蒙一样枯竭,如果人类的抵抗不能让我满意,小心我赶尽杀绝。”取下嘴边的草,萨穆罗远远地送去一个飞吻,预祝其成功。
在萨穆罗废话的这段时间,城墙上已加造不少的箭塔防卫。但萨穆罗不以为然,只冷笑一番。
因为兽利用人族与暗夜打得不可开交的那段时间,凑足了一百萨满。
高级萨满法师在兽虽是弱势群体,但非常珍贵。兽专门修建了寺庙为其遮风挡雨。这类人在出生的时候极易夭折,长大就更不容易,成名不是一般的困难。凑足个整数,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幸而得牛头酋长的赞助。四国的边界,那些偏僻的地方,存有不少没落或者濒临灭绝的匪夷所思的种族。他们的成员寥寥无几,牛头村就是其中一个。附近的地穴领主已归依不死。牛头酋长顾名思义,长著牛的头,是强壮型英雄,也可算是兽的远亲,把他归於附属也不为过。萨满本是那个村落土生土长的一个稀有品种,後被兽收服。
远处,五只龙拍打著翅膀朝这边飞来,它们只是骨架,巫术便是血液。全身都散发著阴寒。当人族的侦察机与其擦肩而过时几乎立刻冻成了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