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麽一搅,加之也没有什麽睡意,看见那人如此虚心请教,也不遮遮掩掩了:“人族是最阴险的。老则老奸巨滑,小则人小鬼大,咳……”吐了口痰,剑圣皱眉。那人继续,“其实人族最凶悍的武器,不是小炮,不是坦克,也不是飞机,只能说,没有这些,人类成不了气势。但人类成得了气势,却成不了气候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缺少秘密武器──不仅能超越人类所有成就且能打破奥斯大陆记录的超先进武器。人类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但还是被我族密探发现。你我决战当天,我就去抄了他的地下工厂,并威胁,如果他们不与我们合作的话,暗夜立刻摧毁他们所有的成品,并披露人类无耻的野心和尖端机密。”
萨穆罗两眼定定的:“那……他们正在研究的是什麽?”
“是……”加之的眼神和他对定,看谁定得住谁,“不给你讲。”
这一句彻底让萨穆罗的眼神涣散了。原来他从来不被正眼瞧过,更别说信任。
加之好笑那大男人的别扭,他凑过去,用自己额头抵住他的,柔情不大明显密语倒是真的:“萨穆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是否也能做到,也对我有问必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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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倒向你了,兽族也被拿下了,如今我也成了阶下囚,还有什麽问题困扰著你?” 萨穆罗垂著眼皮却吊著眼睛,看得人很不是滋味。
加之嘿嘿呵呵地笑了,挨过去几乎和他贴成一块:“你现在可不是什麽阶下囚,而是我禁脔。”暗爽地看那人英俊的眉皱成一团,“不过,我可以为你打抱不平。”
说著就环住他的腰,选了个心惊肉跳的高度,顺著他那话坐了上去,萨穆罗的眉连带表情瞬间扭曲。
加之的笑却莫名破碎了。那碎片似乎溅在了他的脸上,温暖得灼热,萨穆罗感到。
更强烈的感觉是,那人的柔穴扶著自己那话爬升,再绝望地轻飘飘地沿路狠狠坠下。加之面无表情,好象所有的表情都刻画在洞穴里了。那样的纪念著,默默著。
萨穆罗忍住自虐般地打量他。就像曾经那般欣赏著无与伦比骄傲的自己。他的眼神突然一个踉跄,不知好歹地和那人的对上,心一阵乱跳。
加之的脑袋微微偏低地,也在看他,然後温文尔雅地笑了。红色的眸子晶晶亮,就像真心堕落的宝石。自己独自骄傲。萨穆罗一时看呆了,有点不知下文了。
就在这时,加之离开了。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射了。萨穆罗有点不好意思地看著他悬在半空中的洞口滴答的液体,呐呐地。
一只手伸过来抚摸他脸上赤裸的情欲:“萨穆罗,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只会给你打击,这才是你勇於承受的。我也不会中伤你的族类,我知道他们都是好样的,比起暗夜有过之无不及。说真心话,自己也许真想和你在一起。但注定只能是彼此的障碍和距离。不是绊脚石和差距已经很不容易。”持续著暧昧又清晰的爱抚,“世界有山的高不可攀的壮举,有湖的甜蜜放荡的温柔,都不可能属於自己,也都不可比得上。只要属於自己的那份骄傲,自己的那份真情,此生足矣。”
萨穆罗回应了一个感叹般的微笑,语气板起:“在此听你无聊的咏唱,不如进入更真实的话题。加之,告诉我,人族的秘密,这才是我感兴趣的。”
加之叹了口冷气:“是吗?萨穆罗,我终於找到了,你的底线就在这里。经历了这麽多风风雨雨,你你我我的,别说扩大它,就是弯曲一下也不行吗?”
萨穆罗冷漠地摇头,嫌不够,正准备反驳几句,却被那人了解似地打断了:“我不知道具体是什麽,总之他们研究的东西非常具有威胁性。就像不死的骷髅杖一类的。但著重物理和穿刺攻击,魔法虽然强大却有局限性,不适合采纳。”
萨穆罗听得发愣,实际上是聚精会神。透密者被他的模样搞得很不爽。他了解剑圣是怎样一个人。一件厉害的武器和一个危险的人,他们之间的价值不成正比。武器没有阴险的心思,还要劳於操纵。而这种人不仅不受人指使,千方百计想的是控制别人。
加之突然觉得沮丧。虽然这能带来巨大的挑战,但他不削於这类挑战,不愿意,如果对象是萨穆罗,只能是萨穆罗的话,那只是凭添肝肠寸断。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征服他,而只是想拥有他,像拥有生老病死一样的拥有,不一定要海枯石烂。海枯石烂能让谁刻骨铭心?──苍天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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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今晚的夜,太过深沈,不适合纵欲。
只有野心可般配,可讨好。
一个赤裸著上半身的男人,站在窗前凝望。
床太温暖,太家常,他不喜欢。尽管感染的伤口和频繁的头痛对床呼唤又呼唤,可他的意志雷打不动。
安逸的休息和调养他不稀罕。放在桌上丰富的夜宵散发著香味百般讨好,也不能让他回头一看。萨穆罗瞧不起这些。就连比它们香甜百倍的东西──爱情,也不能得到他丝毫的犹豫。
也被他弃如破履。
男人要什麽,只有他自己才晓得。
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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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突然传来‘咯嚓’一声。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萨穆罗笑了。因为他知道,那不是。
那是脖子被扭断的声音,只有那种声音才会如此动听。
动听之余,一个巨大的身影打开门走进来。
如果不是要进见自己的主帅,如果这里不是敌军重营,他早就破门而入了。哪里会屈身将就这低矮的门框。
话说回来,有资格这麽埋怨和忍辱负重的也只有力举千斤的牛头人酋长了。
萨穆罗笑了。不过这次的笑意才真正表达出来。
看见兽最强大的英雄,牛头也露出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容。
只是那笑里颇为心酸。
都到了这个时候。以前所有的遭受,剑圣也不以为然了。
他的计划也如期展开,现在只期待成功了。
估计你也猜到了,萨穆罗处死玛恩的真正用意。以残忍的罪名,获得如今的一线转机,不能不说考验能力。在牛头在奥斯大陆消失的那一刻,暗处的萨满法师已经念动古老的复活咒语。只要骗过了自己人,哪会骗不倒敌方。
“地道已经挖好。”言简意赅地点明来意,然後大脚一跺,地板一声闷响,破裂,塌方。
战争践踏。牛头的片杀性攻击魔法。威力直逼地震。
房屋中间偌大一个洞。里面理所当然黑漆漆的一片。这一汪黑暗对萨穆罗来说却是一片曙光。在玛恩掉下去後,他也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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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地道比较狭窄,玛恩化做了一头牛。萨穆罗只有微微佝偻,还不算太辛苦。比起和加之艰难的斗志斗勇,这只算九牛一毛。
快接近地道的尽头时,玛恩突然停下不走了。萨穆罗投去疑问的目光,那人却是凄哀一笑。
萨穆罗半懂不懂:“不要做傻事,跟我出去。”
玛恩摇头。
让人不知所以然。战争践踏这一招威力越大,发出的声音越小。而且施法者拿捏得十分准确。不会惊动敌方。即使被发现,也是天亮後的事情了。以断後为借口,肯定说不过去。那人只有坦白的:“萨穆罗,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去做。我敢打赌,如果不去,我会遗憾终身,但我同时向你保证,决不会打草惊蛇,给你的计划造成不必要的难度。请相信我。外面有人接应,你快去吧。”
剑圣没有反应,只是看著他,直到看得他不自在了,才点点头,表示默许。
即使被刁难,相信他仍然坚决。萨穆罗也不再多费唇舌。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撼动不了决心。这是兽的第二颗心,它是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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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穆罗没想到会再次看到先知。他不仅完好无损,更容光焕发了。他的身後集结著一群铁血战士,他们和他一样,意气风发。萨穆罗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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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神邸,也不会想到这次突袭。
还没等到天亮,兽已发动绝对反扑。
加之以为战争已经结束,绝对没想到是才开始。就像萨穆罗认为此战必胜,而非孤注一掷。
两个人其实都错了。只是看谁错得离谱。
是暗夜,还是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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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兵营里非常安静。并不知道暴风即将来临。
仍理所当然地陷於熟睡。一夜又一夜。仿佛灭绝的是自己。
萨穆罗暗喜。这些愚蠢的东西。什麽是战争?战争是永远不会结束的。胜利只是它的一个骨节,而不是终结。
深入进去,也只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却足以让萨穆罗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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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剑圣,所有的人都热泪盈眶。
牛头人酋长玛恩零碎的尸体,躺在草地上。血已经把下面的草染成黑色。
纵是有萨满在场,也无力回天。
一个笑声不知从何方跳出来,在众人的耳膜边荡漾。
直到把耳膜擦破,那笑声的主人才姗姗现身。
“早上吃牛排也许不怎麽合理,搞不好会得胃病,但这地主之谊我不能不尽。”
剑圣冷笑:“可里亚.加之,你以为我吃了你做的东西,还好意思就这麽回去?”
可里亚.加之也回了个冷笑,萨穆罗的冷笑是英雄气短的,而他的则是趾高气扬的:“是嘛,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可从没见过你这麽厚脸皮的。”笑更冷了几分,“再说,我这麽做,也不是要把你们吓跑,而是鼓励你们前进。是不是?想必诸位也是这麽想的。”
说罢,周围的深草涌动起来,无数的弓箭手,探出头颅。
萨穆罗浑身的温度也一跌再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你不用一再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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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酋长报仇!”兽群间传来悲愤的呐喊,慢慢,这悲愤不见,杀意初盏头颅。
‘刷’地一声,萨穆罗抽出了剑,没有举高,而是折断。马上有人将本族打造的兵器送上来,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却烘托得剑圣如此有分量。
加之:“你是在和我割袍断义吗?”苦笑,但又立即收敛了:“我接受好了!”
兽开始摆出阵形,大有冲锋的架势。牛头人靠最前方,酋长的死无疑他们最激怒。
暗夜却按兵不动。连弓箭都没有上膛。加之对那些就等主帅发令首当其冲的牛头人一笑:“先不要冲动,你们可知道自己敬爱的酋长是怎麽死的,是为谁死的?”
见牛头人的目光仍有异样的坚定,不由笑得更深:“怎麽死的,倒勿需我废话,碎尸万段,四分五裂,那是明摆著的。”看那些人就要把持不住,笑又火候了几分:“他是为了一个叛徒,这是我都难以启齿的。”
“混帐!休要污蔑我酋长!”有个牛头,大概是玛恩的副将斥责这血口喷人。
加之:“有据为证。”拍拍手。
另一具尸体被抛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暗影猎手诺西。
众人咬牙切齿,萨穆罗也捏紧了拳头。
“难道你们可爱的主帅没告诉你们,兽族的机密是如何被窃听的?那只机械眼如何而来?我敢保证,那决不是我族的擅长闪烁轻功的守望者玛莱斯小姐所为,那段时间我们正斯磨在床第。”
前半句是迷惑凡夫俗子的,後半句是气剑圣的。
果然,萨穆罗从紧捏拳头也变成了咬牙切齿。
加之倒不理他这切齿之痛,继续挑拨离间:“不信,你们可以问先知。”
这无疑是青天霹雳,加之这一石二鸟之计虽过於唐突,但直击人心。
所有的人反射性地望向盖罗那个方向。
不可思议且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点头,承认了。
兽顿时人心大乱。
“盖罗,你在和我们开玩笑?”
多麽希望他继续点头,他却摇头了。
“为什麽?” 萨穆罗对他的信任崩溃了,“为什麽?!”
盖罗满脸痛苦,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