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云散——萧玉岚舒
萧玉岚舒  发于:2011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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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身体冷的犹如血液都结冰了一般,可是额头却在发烫,头晕得快要睡过去,洛研缩着脑袋抱紧了手臂,脑海中再

次闪现过离清晗煞白的脸和背上的骇人伤口。

在别院待了三天,离清晗完全清醒过来后,他又回到了皇宫,来去皆是静悄悄,宫里的人都以为他一直住在阳嘉

殿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是回到宫中,他就再没见到离清晗,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耳朵聋掉了,他刻意装得冰冷,不和任何人说话,

永远保持着沉默。所以他不知道遇刺的事情有没有在帝都掀起轩然大波。

也不知道那人的伤势如何……

虽然到了第三天意识就清醒了,可是那人眼下的青紫色,额头上永远也擦不完的汗水以及发炎流淌脓水的伤口,

他清楚那人是在以顽强的毅力强忍着。

从前在洛国的皇宫也是如此……

不管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从来不主动与他说,即使被发现了,也泰然的笑一笑,说是不希望他担心,一点小伤小

病而已,然后将话题转移开。

母亲的早逝,父亲的冷漠和宫廷的险恶,在孤独寂寞中长大,那人练出了非常人所能的坚强毅力。

洛研微微张开眼睛,瞟向一旁书案上的卷轴,捆绑的绳子他花费了一夜的时间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割断,费尽了心

力才没弄坏卷轴。

他伸出手拿起卷轴慢慢的展开。

泛着微黄的纸张上一片空白,未染丝毫色彩,只是在右下角并排写着两个名字——“洛研”、“离清晗”。

这五个字写在那人十九岁生辰那天,他本来打算画一副画像以纪念这一日的重要意义,可是思来想去不知道画什

么才好。最后那人提议只在画像上写下他们的名字——世间美好而让人留恋的东西数不胜数,可是他们所见所闻

最美好的,惟有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待许多年拿起这副卷轴,尽管岁月流逝中悄无声息的带走许多,但是看着上面简简单单几个字,回忆起那日,依

然可以会有温暖而美好的感觉。

不久之后,那人带着卷轴回苍离国去了。又过了一年多,苍离与洛国的战争爆发,他才恍然明白那人一直是在利

用自己,或许根本就不爱他……但是相处以来的一点一滴让他难以忘怀。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无法拿起剑保卫自己的国家。

重新拿到这副画的时候才让他彻底相信——那人是真的爱着自己的。

可是他依然迷茫……

好像在梦中的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失去了方向,找寻不到出口,唯一可做的只有无力的挣扎……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微微喘着气的男人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倾洒进来,当他看到窗边的人时,脸上

出现了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忍不住高声喊道:“公子!”

坐在窗边的人依旧低着脑袋,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回头看眼空无一人的庭院,进屋关门,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冲到洛研身边,抓住他的手,“公子,是我

,杜谨元!”

突然有人抓住自己才让洛研意识到有人进来,他回头看着杜谨元,有些意外和惊讶,“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他的问话猛得停下,杜谨元的回答他是听不见的。

“公子,为什么你对我上次说的事情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难道……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家人的生死吗?”

洛研茫然的看着杜谨元的嘴唇,想从他的唇型中看出说了什么,可是杜谨元的语速很快,他一如从前那样,一丁

点都没认出来。

杜谨元看着无动于衷的公子,急了,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晃动着,“公子,你真的不在意吗?难道你是……”

一阵晃动,洛研感觉到头一抽一抽的疼,卷轴掉落在地上,他抱住脑袋弯下身子,呻吟从嘴角溢出。

杜谨元看着异常的洛研,蹲下身子,握着他的手,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洛研无法回答他。

忽然间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杜谨元不敢相信的抚过洛研的耳朵,颤声说道:“公子……你的耳朵听不见声音

了吗?”

疼痛从脑袋蔓延到四肢百骸,好像要散架了一般的痛,洛研大口大口的喘气,灼热的气息喷在杜谨元的手背上。

杜谨元能察觉到洛研的身体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洛研,将他安顿在床上,掖好了被角,然

后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待杜谨元背着药箱回来,洛研已经裹紧了锦被昏睡过去,苍白的脸色因为高热而透出病态的绯红色,头发贴在满

是汗水的脸颊上,显得狼狈不堪。

杜谨元坐在床边为他把脉,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洛研。

从第一次见到洛研,不仅被他神秘的身份所吸引,还有一种说出来的感受让他不由自主地总是想到洛研,想每时

每刻都能看到他……

情不自禁地,他伸出后轻轻抚上洛研的脸庞,细细的将散乱的头发理到耳后。

洛研含糊不清的呻吟一声。

“洛研……”杜谨元缓缓地俯下身,脸凑到洛研近前,眼中只有这张朝思慕想的脸庞,“我……我似乎是爱上你

了……”

杜谨元忍不住想去吻洛研,他鼓起了勇气,凑近过去,就在嘴唇快要接触到的时候——

“清晗……”

一个激灵,杜谨元攥紧了拳头,直到指甲刺破了掌心,血珠从指缝间滴落,在淡色的锦被上染出点点含苞的红花

洛研为什么会念着仇人的名字!

已经使得故国灭亡,心里怎么还可以装得下不共戴天的人!

疯了吗?!

“你不该念他的名字!”杜谨元失常的喃喃,“你必须恨他……你应该属于我,洛研!”

压制在心里许久的怒气和情感在一瞬间冲破了最后的理智,杜谨元不顾一切的再次俯下身抱洛研,吻住他的双唇

,仿佛是在宣泄一般粗暴的啃咬着,嘴巴里泛起血的味道,但是他仍然不肯松手。

唇上的疼痛让洛研迷糊的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眸子如海水般清澈纯净,透出迟疑迷茫的神色,犹如一个懵懂不知

世事的孩子。

“你……”洛研的口中溢出一个字,然后搂住杜谨元的颈项。

杜谨元一愣,停止了动作,但很快咧开嘴笑起来,又一个激烈的深吻后,钻进被子里,手伸向洛研的衣带,呼吸

开始急促而不稳,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衣带迟迟无法顺利解开。

“不要回到苍离去……留下来,把,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好吗,清晗?”洛研断断续续的说到,眼中蒙上一

层水雾,几乎快要流出泪来。

“嘶”,衣料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杜谨元手上攥着一片碎布,露出不甘和痛苦的表情。

为什么还要惦念着那个人!

狠狠的将手上的碎布扔到地上,杜谨元吼道:“洛研,你应该恨离清晗才对!醒一醒,我要告诉你真相!”

谎言一旦揭穿,洛研一定会对离清晗死心。

那时候,他要洛研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的人……

可是在他停下手后,洛研自言自语的再次陷入昏睡中,透出淡淡粉色的如玉般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再次激起了

杜谨元的欲望。

*** 以上更新于29日03:18/以下更新于30日01:39 我依然是河蟹社会的河蟹分割线***

正当他再次伸出手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有女子的说话声。

“公子,你有什么吩咐吗?”

杜谨元屏住呼吸,凝听着外面的动静,门已经插上闩,宫女是进不来的。

“难道是睡着吗?”宫女说了一句,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

被打断的片刻功夫让杜谨元稍稍冷静下来,看着洛研因为高热而难受痛苦的脸色,急忙下了床,替他盖好被子,

然后在药箱里翻找着。

今天是无意中发现一直尾随在身后的人无故不见后,才抓住了机会从太医院那里一路溜到阳嘉殿,本以为混进来

会遇到不小的麻烦,可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阳嘉殿的侍卫全都是生面孔,似乎是换了一批,他撒谎说是“奉

太医院使的命令前来诊脉”的,便轻而易举的进来了。

太子殿下身染风寒,严重到几日来不曾上朝,卧病于床,院使对外宣称“殿下操劳过度,需要静养”,殿下除了

院使和几个贴身侍从谁都不见,也不出寝宫一步。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若是不把握住,恐怕之后就难说了!

杜谨元拿出一个瓷瓶和小布包回到床边,今天无论如何要让洛研清醒过来,告诉他事情,带他离开这个充满谎言

与骗局的地方。

杜谨元聚精会神的先将药丸给洛研服下,然后从布包里取出毫针,仔细的对着阳光看了看,手指轻轻的在洛研的

身上按着,确定好穴道后,慢慢的将毫针刺进去。

洛研的肌肤微微颤栗几下,脸色渐渐地好转。

夕阳西下,屋子里的光线逐渐暗下来,昏暗的空间让人产生莫名的压抑和急噪,但是杜谨元不敢点灯,生怕外面

的人会产生怀疑。他一一小心取下毫针,丢在一旁的布包上,接着轻声唤道:“洛研,洛研……”

不能再拖下去了,宫女很快就会送饭过来。

洛研的眉头紧皱了一下,随后眼睛睁开一条细缝,他感到自己全身酸疼无力,脑袋仍有些发烫,眼前的一切模糊

不清,隐约可见一张人脸近在眼前,可他分辨不出是谁。

杜谨元满心欢喜的握住洛研的手,“你终于醒了,洛研!”

“呃——”洛研用另一只手揉着额头,过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脸,不解的说道:“谨元?你……怎么会再这里

?”

“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杜谨元说,胸口似乎压着一块石头让他越来越喘不上气。

“什么?”

杜谨元握紧了洛研的手,一字一字的说道:“太子殿下在骗你,你绝对不可以和他在一起!洛研,你现在只能相

信我,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洛研无法理解他的话,“你在说什么?”

“你——”杜谨元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的石头快要到达承受的极限了,“你的父亲,洛章帝……三年多前,已经

去世了。太子殿下一直在骗你。”

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时间凝滞。

洛研歪着脑袋看着杜谨元,许久没明白过来。

“洛研,你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吗?!”杜谨元对无动于衷的洛研急了,摸着他的耳朵,几乎用吼叫的方式说道

:“你的父亲早就去世了!你不可以在相信太子殿下……你,不能爱他!”

洛研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离清晗拿来信上明明是父亲的笔迹。

“洛研,我不会骗你,”杜谨元的语气坚定到让人毫不怀疑的想法,“我有什么理由冒着被太子殿下的人杀掉的

风险,跑来和你说这些呢?”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日你中毒,我亲耳听太子喊出来的。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把我从你身边调开吗?”

洛研感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变冷,但是他仍然极力的保存着最后一点希望,“令尊重病,你……”

杜谨元怒气冲冲,“不,家父根本没有患病!因为太子察觉到我知道你的身份,怕他的谎言被揭穿,所以将我调

回太医院,还命人暗中监视!”

“怎么可能……”

一阵晕眩,洛研张了张嘴巴,试图说些什么,可是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泪水在一瞬间汹涌而出,重新模糊了双

眼,好像有人将他丢进了无底的深渊,光明越来越远,无形的绝望之手将他的心紧紧攥住。

从沉睡中醒来,父亲与姐姐是让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想到或许不久之后一家人可以团聚,他才积极的配合太医

的医治,甚至于——

想要原谅清晗……

清晗表达了真心、不惜一死替他挡下一剑后,他至少现在明白了——当初,清晗是为了活下去,是被逼无奈才领

兵作战,才提着剑闯进了皇宫,灭亡了洛国。

那样的成长环境,怎么可能让一个人甘愿无声无息的死去。

帝王的勃勃野心,岂能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可以说服的?

既然过去的已经不能挽回,既然家人还好好的活着,既然无法去恨……

不如忘却一切,继续爱着他……

可是梦被无情的打破,揭开虚伪的表面,展露出最残酷的事实——父亲竟然在亡国的那一天已经死去?

支持着自己活下去,不去恨的,竟然是一个可笑的谎言?

洛研的眼神逐渐涣散,空茫的望着屋顶,刚刚好转的脸色再次如死灰一般。

杜谨元不禁开始担忧起来,害怕洛研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洛研,你怎么了?”

洛研从杜谨元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他,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洛国故都看一看!”说出这句话,杜谨元有些后悔了,洛国故都路途遥遥,洛研不能行

走,身体恐怕吃不消。而且那里的景象……曾经身为洛国皇储的洛研只怕比现在听到的更加承受不起,这样对他

孱弱的身体无疑是最不利的。

洛研沉默了片刻,说:“好,你带我去,眼见为实,我要亲眼看一看!放心,我的双腿已经恢复了,可以走路。

“洛研……”

“之前,”洛研抚摸过唇上一片凝固的暗红色疤痕,冷冷的说道:“你做过什么,我很清楚。我把你当作离清晗

了,所以才……我也无法完全的相信你的话!”

杜谨元狠狠的一揪自己的头发,苦笑道:“好,我带你去!”

第21章 真相大白

自己想要走出阳嘉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说诊脉结束就行。可是洛研大大不同了,侍卫都认识,没有太子殿

下的命令恐怕是不可能让自己带他走出这里的。

杜谨元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就这时,外面响起说话声:“公子,您醒了吗?奴婢给您送饭过来了。”

洛研看眼杜谨元,示意他去开门。

宫女一见开门的是个陌生的男人,吓得手中的盘子差点全砸地上,她越过陌生人的肩头看向靠在床头的公子。

“不用害怕,他是太医。”洛研轻声解释道。

宫女向杜谨元点头行礼,然后低着头将盘子放在桌上。

洛研说:“你出去吧。”

宫女壮起胆子看眼公子和太医,心里觉得奇怪,今日的公子给人的感觉有很大的不同,面目间似乎阴沉了许多,

嘴唇也莫名的破了。

但是她不敢多问,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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