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愁——孤光残照
孤光残照  发于:2011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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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浅淡的笑意,「昨夜休息得可好?」
令狐飖默不作声地翻床起身,这才发觉腹部的伤口已经好了几分,并被细心的包扎起来。并且神清气爽,身上轻
松得紧。想也知道是岳秋寒为自己解毒疗伤,沉默半晌才冷冷开口,「请。」
「什么?」岳秋寒挑了挑眉,漂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醉人的笑意,随后变得狡黠异常:「不如吻我一下当作酬劳
?」
令狐飖本出生正派中人,自幼熟读剑章律典,但生性冷漠孤傲并且行事张狂,对于正派中人所作龌龊之事极为厌
恶,也曾听说过江湖上某某门主豢养男宠之类的流言,素来懒得多问多说。
但轮到自己,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想不到岳公子竟有如此嗜好!」
岳秋寒对于他有些肆无忌惮的眼神丝毫不加理视,端起茶碗浅啜一口这才淡淡开口,「你找吹愁有何事?」
「……」
「报仇?」
「……」
见他不言不语冷漠得紧,岳秋寒只是淡淡一笑,皱眉侧首看向门外,「你们几人站在门口做甚,还不滚!」
只听见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声,似武功造诣极高的人,却转眼没了声音。
难道这里高手云集?令狐飖抬头看了看依旧气定神闲喝茶的男子,微微皱了眉。如此看来此人也绝非泛泛之辈!
「你是谁?」
「岳秋寒。」浅笑着站起身走向窗边,「还想知道些什么吗?」
「……」
「如果你不说,那我便说了。令狐飖,今年二十有八,洛阳令狐家次子,自幼拜师阳远志门下。十五岁那年家变
父母兄弟满门惨死他人之手,自此性格大变,为报家仇五年前只身前往「天堂寨」,杀当时武林排行榜上排名第
四的天堂秦主李越,自此涉足江湖,人称「狂刀」。我说的可有错吗?」
「尽人皆知。」
「哦?」岳秋寒微微挑唇一笑,「那我就再说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你自幼倾慕阳远志之女阳黎,并与其私定终
身。而后不久,阳远志金盆洗手大会上为逍遥楼杀手所杀,阳黎失踪。你四处寻找吹愁,一是为了报阳远志之仇
,二嘛……」
「哼!你知道得倒是清楚。」令狐飖心中虽然一震,但依旧面色冰沉,上前一步揪住岳秋寒的前襟,清瞿的身形
随着他的动作踉跄了一下,「我与黎儿只是兄妹情谊,你莫要信口雌黄辱了她的名声!」
「那样最好。」岳秋寒拨开他的手,敛眉一使力将手中茶碗握了粉碎,「萧远,你听够了吗?」
吱嘎。门被轻轻推开,萧远盛了热水走进房内。
「放下,滚。」
萧远恭了身,放下水盆怨恨地看了令狐飖一眼走出房外,不一会再次进来手里捧着精致的水晶桂花糕,比手划脚
地想说什么。
岳秋寒走上前去拿了水晶糕凑在鼻边轻轻一嗅,看向萧远的眸子带着浅浅的嘲讽,「萧远,三年了你怎么一点长
进都没有吗?」
萧远灰暗的眸子突然爆出精光,以急快的速度朝岳秋寒扑将上来!却不想短短几秒时间,已经被岳秋寒甩出门外
,「关好门,滚!」
令狐飖冷眼看着眼前主仆怪异的举止,系好腰带拿了剑转身朝门外走去。
「回来时记得替我捎上一壶醉月楼的清酿,一盒四季酥。」岳秋寒斜靠在窗前软榻上淡淡开口,「明天一早,我
们就启程。」
醒来的时候,是伴着清幽的萧声与细雨打落叶的声音。
令狐飖穿好衣服透过窗阁看出去,外面似乎下着微微细雨。岳秋寒站在不远处的八角小亭里独自吹萧,依旧一身
朴素至极的青色衣衫,乌亮的发被水色的发带系了随意披散在身后,穿过雨雾依稀可以看见他清冷的侧脸,仿佛
独自在想着什么似的,微微地簇着眉峰。
那名为萧远的哑仆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虽然多数大户人家的仆人都是随伺在侧,但不知怎么总
有些不同。令狐飖仔细看了才发现,萧远的腰间竟然悬着两柄短剑,长约九寸通体赤黑,看他的身形以及连续两
次的招式可以断定此人必定身怀武功,并且精通毒术。
如此高手怎会甘心屈居在他人之下呢?况且自己与他素来无缘无仇,为何此人连续两次欲将自己置于死地?
萧声停了下来,令狐飖朝外望去,见岳秋寒转头望向自己的方向,清雅的容颜上似是挂着浅浅的无奈,好似回忆
着什么。良久,才再次将萧送至嘴边……
令狐飖转身取过床边的剑佩在腰侧,推门走向岳秋寒。
清幽低婉的萧声弥散在满天柔雨中,令狐飖站在雨雾双手环胸一语不发地等着一曲结束,岳秋寒也似没有注意到
他似的,曲调一转。
半晌,萧声停了下来,岳秋寒淡笑着转过头,「凤求凰,好不好听?」
岳秋寒清澈的眼眸微微暗了一下,将那玉萧别在腰侧,接过萧远捧上的剑走出小亭,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地
说了声,「走。」
令狐飖也不多问,跟在岳秋寒身后出了司玥舫。
司玥舫坐落在太湖畔,依山傍水,远离市集,环境自是清幽雅致。
「他在哪?」
岳秋寒回头看着默默走在自己身后的魁伟男子,淡笑一下转过头去,「我们去洛阳。」
令狐飖微微一怔,从遇见这个奇怪的男子开始,他时而冷漠,时而狂妄的眼神中总带着淡淡的愁,那种寂寞的表
情让他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揪心。穿过细密的雨帘望去,一头乌丝笼了些微的水雾,迷蒙而飘渺。
「岳秋寒,你又如何认识吹愁?」
「你肯开口与我说话了?」他突然回头笑了起来,眸中流转的波光如同夜空中绚烂的烟火,「这是你两天来第一
次开口叫我的名字。」
「你如何认识吹愁?」
「你唤我一声秋寒如何?」岳秋寒笑着开口,「如果你允诺日后唤我秋寒,我就告诉你我如何认识吹愁。」
令狐飖见他突然变得如此轻佻,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冷哼一声开口道,「你当真以为我同你一样有那种龌龊的
嗜好吗?」
岳秋寒脸色变了一下,却依旧笑着开口,「你不叫便罢了,那我叫你飖,你总不会反对吧。」
令狐飖没有错过他笑意盈盈的眸中一闪即逝的落寞,本想开口拒绝却又不忍再看到他那种寂寞的眼神,只是冷哼
一声。
「不作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岳秋寒扯了他的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也没有介怀,似自嘲般轻轻笑了一下,「备
好了船,我们走水路吧。」
来到船边的时候,那里早有人伺候着。
是一个年约四十余岁身材短小的男人,从他眸中精光内敛,太阳穴微微突起就可以判断出此人必定身怀绝技,并
且内力修为极高。
那人见岳秋寒走来,恭谨的垂下头。
「都准备好了?」岳秋寒沉下脸色。
那人比手划脚地连连点头。
哑巴?
令狐飖簇起眉峰,怎么他身边有这许多功夫如此了得的哑巴?
「走吧。」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岳秋寒轻轻一笑踏上舷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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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abell Posted: Jul 26 2006, 11: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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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那哑巴眼中精光暴射,从背后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劈面向岳秋寒卷来。岳秋寒察觉到身边的杀气迅速
微微侧身,飘扬而过的长发被利刃切下一缕散落地上,徒手伸出两指夹住斜划过脸颊的薄刃冷冷开口说道,「钱
戎,今天我没空陪你!」
令狐飖漠然看着眼前一幕,倚身靠在树上,紧抿的薄唇微微扬起。这两个主仆,在玩什么游戏?
只见那哑巴将手中剑抽了几次都没有能抽回,一张脸憋得通红,喉咙发出几声怪异的响声,左手突然拍向右手手
腕——
几条细小的黑芒从手腕处直射向岳秋寒几大死穴!
令狐飖心中一惊,想要出手已经来不及!岳秋寒啪的一声掰断利刃,左手挥出凌厉的劲风将那人震退,自己也退
到几尺外单膝跪地,一道殷红的血丝从嘴角溢出,他却无所谓的擦去后淡淡开口,「钱戎,你越来越不长进了。

钱戎从地上撑起身体,呕出一口血后狂笑出声,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粗嘎难听却还是一字一句的开口,「只要能
杀掉你,什么手段我都会用,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不当心的一天,我终于可以杀掉雪……」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圆睁得眼睛不甘心地望着直刺入胸口的半截断剑,嗓子里又是咕噜了一阵,才颓然倒下。
「走。」岳秋寒头也没回踏上舷梯,身体却有些不受控制地趔趄了一下,被令狐飖一把扶住,「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
岳秋寒淡淡抽出被令狐飖抓住的手,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笑道,「你在关心我?」
看他调笑的表情,令狐飖冷峻的脸浮上怒意,跃身纵上船舷,「要走就快些,不要磨磨蹭蹭。」
岳秋寒敛去了笑意,一语不发地走上船招手让艄公开船,却突然听得岸边垂柳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小勍?!」
一抹湖绿的影子轻盈地飞上船来,在岳秋寒旁边站定,「寒,这就是你找了许久的人吗?这么自负的人你理他作
甚?!」
名唤小勍的少女眉目如画,清秀可人。弯月般秀丽的眉峰下是一双灵动的眸子,一身湖绿的纱衣拢住曼妙的身段
。见令狐飖冷睨了自己一眼,她轻轻一笑走近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再次开口,「寒,这个如同冰块一样的男
人,就是你的意中人啊?长得虽然不错,不过我不喜欢。」
岳秋寒轻轻一笑瞥了令狐飖一眼,见他依旧寒若冰霜的俊容抹上怒气,岔开话题,「小勍,你过来居然没有带着
你的魈哥哥吗?真是稀奇。」
「他。」文勍嘿嘿笑了两声。「他现在正人事不醒地陪着妖艳的老板娘鬼混呢。」
「所以你就来骚扰我?」
「骚扰?」文勍的神情有些狡诂,「人家只不过刚好路过见你受伤,而且旁边一个雕塑丝毫没有人情味,所以就
来照看你啊。」
「我不碍事的。」岳秋寒转头望向湖面,「你快去找他吧。」
「好好,我也不当你们两个的指路明灯,喏,这个!」她跳到岳秋寒勉强将一个透明小丸塞进他口中,「钱戎那
个杂碎的小把戏还不配在我们面前招摇。」
说罢右手搭上他的手腕,皱了皱眉,「你怎么真气这么乱?体内真气还没有恢复就和钱戎动手,难怪你会吃亏!

「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不准反驳!」
「好好,小勍的话就是圣旨,麻烦小皇帝您快走吧。」
少女咯咯一笑跃上船舷,回头沉下脸来瞪着靠着船舱打量岳秋寒的冰冷男子一眼,「我走了,你自己路上多小心
,还有他们让我问候你。」
「嗯,」岳秋寒温柔一笑,「也帮我问候他们。」
「知道。」
文勍扬手抓过船上竹篙往河中一甩,一个漂亮地转身落到水面,足间轻点几下就到了岸边,却依然不放心地大声
说,「寒,还有忘了说,你快些将那些人处理掉,他们留在你身边我们不放心。」
「知道了。」
目送着少女远去,岳秋寒才回过头来,「外面雨这么大,快些进船舱吧。不要让伤口沾了水。」
清清冷冷的嗓音带了疲倦,虽然淡漠却温柔的有点窝心。令狐飖注视了他很久,对于刚才少女毫不掩饰的话语里
,他很清楚的知道岳秋寒喜欢自己,而且寻找了很久。为什么?不可否认的,岳秋寒的美不同于女子的柔媚娇艳
,却清冷淡然。
那样安静淡漠的气度,偶尔鄙睨天下的清高,以及那张人皮面具下绝美的容颜,无一不吸引着自己的视线。虽然
不认为自己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不知为何他的眼中的淡漠和偶尔出现的孤寂,却比那张总是笑着望着自
己的脸更能影响他的情绪。
「她说的他们?」
「别庄里的佣人。」岳秋寒走近他身边,从舱内取了伞挡住了细细的雨雾。偏斜的油纸伞遮住了落在令狐身上的
所有水滴,却唯独忽略了自己。
「刚才的人,萧远,他们是来杀你的?」
「嗯。」
令狐飖心中一震,侧头望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你不怕吗?」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即便怕了,结果不还是一样么。」岳秋寒轻轻一笑将伞塞到令狐飖手中,「我进去了,
运功疗毒期间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才好。」

【第二章】
在船上晃了一天,雨虽然停了,天色依旧灰蒙蒙的。
眼看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岳秋寒依旧没有出现。
「你们去叫他用膳了吗?」本来一直坐在窗口喝酒的令狐飖突然冷冷开口,倒是把船家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回答
,「叫了叫了,但那位爷一直没有回话,我想他可能还在休息,所以就没有进去。」
令狐飖皱了皱眉,突然起身朝岳秋寒的房间走去。
「出来吃饭!」
「唔,」房间里传来很轻的应答声,过没一会帘子被掀了开来,岳秋寒一身素白的衣衫出现在门口,满头长发依
旧用一条朴素的丝带系了披散在身后,见到站在门口一身玄衣的令狐飖微微一笑,「怎么,才短短几个时辰没见
,就这么挂念?」
「笑得比哭还难看。」令狐飖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船舱。
其实他也说不清心里的郁闷是为了什么,但对于他每次仿佛是想掩饰什么而展露出来的笑脸,让他觉得非常不舒
服。
「哦,」岳秋寒又是轻轻笑着跟在令狐飖身后进了饭厅。
「爷您起来了啊,我们走得匆忙,船上没有好的东西可以招待二位,就是普通的腌鱼和米饭,等一会儿靠了岸我
们再上去采办些酒菜……」
「唔。」
岳秋寒只是轻轻点了头,挥手让船家退下端起一碗稀粥喝了起来。
令狐飖一直默默地靠在窗前喝酒,玄铁长剑被他揽在胸口斜靠在肩上,深邃的眸子看着暮色渐浓的江面,风从半
掩的窗中挤入舱内,撩起一头浓密的发,随风微微飘动。
风吹进敞开的舱门,虽是盛夏时节却些微的带着寒意。
岳秋寒一直坐在桌边,仿佛很专心地一口一口喝着有些凉的粥,气定神闲的优雅气度让不经意回头看他的令狐飖
再次怔了一下。
烛光下的岳秋寒敛去了白天的冷漠与孤寂,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清冷而不沾尘烟,发现了他的注视,岳秋寒回过
头来,「很无聊吧,要我吹奏一曲吗?」
见他没有作声,岳秋寒也不说什么掏出别在腰间的白玉萧走出船舱。
萧声袅袅而起,充满淡淡的无奈和惆怅,似感叹流年似水,又似讲述世事沧桑。
「这曲天涯,我还没有给旁人吹过,好不好听?」
他笑着回头,风将他白色衣袍卷入夜色,飘飞的长发青丝扑散在如玉般莹润的面孔上,他微微眯了眼睛,「你不
喜欢?」
「那个丫头说的话,都是真的?」令狐飖依旧坐在原地,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直直的望进他的眼中,「为什么喜欢
我?」
「为什么?」岳秋寒低头想了想,「我喜欢你是很奇怪的事吗?」
「理由?」
令狐飖没有忽略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寂寞,心中竟然微微的有些心疼。
不想承认,岳秋寒比黎儿更能牵动他的心,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两日,他深藏在笑容下的,不为人知的寂寞比当年
黎儿哭着向自己表白还要让他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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