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有人把我抱了起来,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因为这种感觉好象是我所熟识的人似的。
当我睁开沉重的双眼时,看到的竟是我一直认为不会再原谅我的臣。
“……是梦吗?”
但是我紊乱的呼吸和干渴的喉咙,无法让我继续说下去,甚至连抱着我的臣也没察觉到我的异样。
这个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实和严重的头痛,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是漂浮在海浪中。但是,有这个房子钥匙的人除了沙
也加之外,就是臣了。所以把我抱起来的一定是臣没错。臣抱着我走出卧室后,便把我放在客厅的躺椅上,并且
为我铺上温暖的毛毯和盖上棉被。
我记得家里好象没有电毯,会不会是臣特地去买来的?可是他怎么知道我生病了?啊!是生岛!一定是生岛去他
那里的时候告诉臣的。
当我在半昏迷状态时,我知道臣正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而自从我知道臣来了之后,即使就一个人在客厅听着时钟
传出的规律节奏,也觉得异常的好听。当中还伴随着臣在厨房摇晃着冰块的卡卡声,这一切都让我的心情轻松许
多。
没多久,我的头不再象刚才那么痛了,病似乎好了一大半。
“臣!”
“怎么了?你醒了吗?”
“我想吃蛋粥。”
臣用手指温柔的拨开我前额的刘海。
“我还担心你吃不下东西,不过还好我已经先把东西煮好了。看来我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臣说完话后便离开我身边。不久,便听到开瓦斯以及碗盘相互轻碰的声音。
我用毛毯裹住身体,好让自己可以坐起来接过臣手中的碗。当我看了一眼碗中的食物,忽然想起这好象不是我想
吃的东西。
“臣!”
“又怎么了?”
“我不喜欢吃梅干,我想吃蛋。”
“就算不喜欢,你就稍微忍耐一下,把它吃下去吧!”
“臣,我真的很想吃蛋!”
“你实在很烦耶!便利商店卖的那种不新鲜的蛋你现在能吃吗?”
从臣现在的表情中,一点也读不出他上次那种愤怒的情绪。
“吃完之后,你再睡一会儿。我呆会儿会帮你把房屋打扫打扫。到处充满灰尘的房间,住久了不得病才怪!这样
你了解吗?”
“恩……臣!”
“什么事?”
“臣!”
“恩?”
“臣!”
“臣……”
此时的我不禁热泪盈眶。先前不安的情绪以及现在的安心,和臣方才跟我说的那些……让我象个迷路的孩子突然
找到自己的双亲般,心情整个轻松了下来。我用握着汤匙的手擦拭着泪流满面的双颊,而我的哭泣差点让碗里的
食物洒了出来,这时臣适时的伸过手来帮我撑住拿着碗的左手。
“……别孩子气了,你还在生病,身体还很虚弱!”
臣一边凝视着我,一边说着。但语气却微带感伤的味道。他轻拍了我的手腕后便径自走到我的房间开始打扫。即
便现在臣不在我身边,我也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见到我想见的人了。
而他似乎不在那么厌恶我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当我侧身避开挂在臣店口的绳门帘时,绳门帘仍旧碰撞到门框发出扒拉扒拉的声音。
“这要是在以前啊……”
里面传来那糟老头的声音。
“啊,你来啦!”
那位和蔼可亲的老婆婆和松田先生觉察到我的到来之后,便以亲切的口吻向我问候。
我因为对上次在这里喝醉后出丑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对他们的问候只以点头带过,然后快速走进狭长的店内。臣
并没有抬起头来,也没跟我打招呼,他只是低着头且面带笑容的专注做着他手边的工作。
“我们以前那个时代才没有什么橡胶套可以用哩!顶多是用药来控制……恩,那个药不知道叫什么来着?”
“什么橡胶套?”
“就是现在的保险套吗!”
老婆婆的回答让松田先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直觉他们现在正在谈论限制级的话题。
感冒之后,突然胃口大开。在我的病完全痊愈后,最想吃的还是臣做的料理。
而在星期天夜晚的这个聚会,臣似乎会随性的做一些不在一般菜单上的料理。当我还在用热毛巾温手时,臣早已
端出章鱼和腌黄瓜等小菜。
“然后再把药丸放进女人的那个地方,等到溶化之后,它就可以发挥效用了。这也是一种避孕方法,但有时候还
是会不小心怀孕就是了!”
“你看起来好多了。”
臣终于开口跟我说话了。
“都是托你的福。”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
“那天谢谢你的照顾。”
“不要这么客气了。不过那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的样子呢!”
“你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糗我啦!”
“不,我是说真的!因为你生病的样子看起来比平常可爱多了。你知不知道平常时候的你就象只霸王猫,要是有
人在看报纸,你就会碰的一声坐在那个人的大腿上,干扰别人看报纸,如果有人在玩电视游乐器时,你也会静悄
悄的走过来。然后故意往遥控器上一踩!”
“我什么时候坐在你的膝盖上打扰你看报纸?”
“我只是打比方啦!”
臣又低下头去,一边继续他刚才的工作,一边把话接着说下去。
“虽然我对于猫这种行为总是恨的牙痒痒的,但这正是猫的可爱之处。”
臣大概觉得我还很在乎之前他在店里对我说的那些话,所以现在才会这么说吧!而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也
不愿意让我见到他脸红的表情,而故意把脸转向其他三位客人吧!
不过,这正是臣可爱的地方。
“我听说这种药是碱性的,如果把它放女性的那个地方,好象只能生男孩的不是吗?”
“照你这么说,如果用这种药来避孕,不就不能生女孩罗!”
当我那起筷子准备夹碗中的小菜时,无意中听到老头和松田先生的对话。
“也不尽然。听说换成酸性的话,就可以生女的。所以想生女儿的话,就把放在那个地方的东西换成醋不就行了
!”
我忍不住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啊!简直污秽不堪!”
“你没事吧!乔志!”
当然有事啊!
把醋放进女人的私处!以前的男人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
“这些内容好象不大适合你听!”
松田先生接着说道。
“然后那个地方会变成这个样子……”
松田先生象戴上能剧面具的演员一样,象是刻意表演给我看似的把章鱼夹起来之后,不停的晃动着。
这些人真是可恶!他们大概没有什么不敢吃的东西吧!才会把吃的东西拿来开玩笑。经过松田先生这样一搞,我
对章鱼实在没有什么胃口了。而且他在这么做的时候,难道一点都没想过旁边还有臣和老婆婆在吗?他这样做实
在太失礼了。
“这种事对这小鬼来说太早了吧!哇哈哈哈!”
糟老头说的小鬼应该是指我吧!真是奇怪了,我又没惹他,他干吗每次看到我总是那么不客气?好强的我“哼”
了一声表示我不认同他叫我小鬼,而老头也不甘示弱的发出“喷”一声以示不屑。
不一会儿,臣端出了芋头来代替刚才的章鱼。
“臣,听说前些日子,阿西来这里大闹是吧?”
这时,老婆婆向臣问道。她说的那个阿西似乎就是那个想引起臣注意的秃头男子。
“阿西好象很想加入我们这个星期天的聚会,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这个聚会,真是伤脑筋啊!”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我听阿西说,臣想把店搬到天神桥筋商店街那一带去是吧!听说地址都已经选好了。”
“松田先生的消息还真灵通!”
当松田先生正想向苦笑的臣寻求解释的时候,臣接着说。
“他劝我与其在这个住宅区开店,不如到商店街那一带去开更好。他也给了我一些宝贵的意见,例如哪里的房租
比较便宜等。一般居酒屋除了料理要有特色之外,不时还会有一些喝醉酒闹场的事发生,所以附近的居民会抗议
!因此,我也考虑过要搬到商业区那一带:只是,目前我还在考虑当中。”
“谁敢抗议我就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老头象个恶霸似的说着。
“如果有人找茬的话,就叫他来找我。臣,你继续安心在这里做生意吧!”
“恩,其实我也想继续在这里做下去……”
“老伴啊!这样的话,阿西会责怪臣不接受他的好意,再来闹事的!”
“他实在太不讲道理了!”
我接着老婆婆的话说下去。
“对啊,这种人真是要不得!”
这是第一次我和老头的看法一致。
“说真的,象他那种客人,我还真的不欢迎呢!”
臣直截了当的说出他心里的想法。
“咦?臣也会说这种话,真是难得啊!”
松田先生带着惊讶的口吻说道。
“我想大概只有阿西这种客人才会让年轻的居酒屋老板说出这种话,而且还因此干扰到其他客人用餐的情绪!”
臣一边说一边翻动铁丝网上的沙丁鱼。臣看起来一点也没变,似乎变的更坚强了。
这时候, 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招呼声。
“哎呀!臣,好久不见了,想不想我啊?”
看起来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此时墙上的时针正指着凌晨二点。从她的穿着和脸上的大浓状看起来,一眼就明白她
一定是在特种场所上班的。但是,她的身高比一般女孩子高,骨架也象个男人似的。
不会吧!她该不会是……
“同性恋……”
“哎呀!不对,不对!我不是同性恋,是NEWHALF(人妖)!”
“咳咳咳!”
那个打扮妖妖的“假女人”突然从我背后拍了一下,害的我咳起嗽来。不管是同性恋也好,人妖也罢,求求你,
千万不要坐在我身边。
“你还记得我吗?上一次我来的时候,你醉的一塌糊途呢!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桃子,请多多指教!那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他就是那个传言中沙也加的前夫,津森乔志。”
是不是不管走到哪里,我都得被人冠上这个头衔不可?而且,我什么话都还没说,松田先生就擅自替我介绍了。
“哎呀!原来是沙也加姐姐的老公啊!讨厌,怎么不早说吗!”
他突然拉起我的手腕,硬把我的头往他肩上靠。
拜托你停止这种动作!我实在不习惯和人妖靠的这么近!而且,你那张鬼画符似的脸,看了就令人作呕!
“不久前我见过她一次。我可是沙也加姐姐迷哦!”
“喔……”
这时,他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充满青春活力的人妖秀!洋葱小部屋”。
“桃子,你放开乔志吧!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臣出现了。他端着热毛巾,啤酒和毛豆走了过来。
“不,臣,与其说我被吓到,不如说我是被迫……”
“哎哟,你这个人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吗……”
桃子嘟囔一阵之后,就一口气灌下一大杯玻璃杯装的啤酒。“哈!下班之后来上一杯啤酒,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
突然间,他的声音充满了阳刚之气。而当他用手擦拭过嘴唇之后,原本绚丽的口红也整个扩散到唇型之外。
用双手抱着头的我突然感觉到时光在瞬间流逝。当你在面对成长之后,就必须试着去接受一些事情。
进入二月之后,有一波超强的寒流袭击日本中部。而大阪也不例外的被列入寒流侵袭的范围。此时,我看见积雪
象一顶棉帽子般覆盖在一朵冬天盛开的山茶花上。看到此景让我不禁想伸出手去拨弄那朵山茶花,看看此时的花
朵是否因为雪的重量而掉落。不过,我知道这么做有点愚蠢。因为冬天绽放的花朵皆是和雪花相依偎的双双落入
雪白的大地里。
虽然我的工作依旧忙碌,但我还是会每天固定到臣那里吃他亲手做的料理。而臣对于我每天的到来一点也没厌烦
的样子,反倒非常的欢迎。
通常臣会把当天要用的料理材料准备的刚刚好,如果材料都用完的话,那就表示当天的那道料理不会再出来。这
也是臣所做的料理一直都这么新鲜美味的原因吧!但因为最近我每晚都会来报到,所以臣总是会先预留一人份的
食物好让我来的时候有东西吃。
而每当我掏出钱包准备付帐时--
“你这样做太叫我为难了!”
臣总会搔搔他那一头短发困扰的向我说着。
该说我占他便宜呢?还是我脸皮太厚?到了第三天,我竟要求臣让我住在他那里!因为从臣的店只需要五站就可
以到公司。运气好一点的话,还有位置坐。
通常我都很晚才回到臣那里,所以我大概都是吃完饭,洗个澡之后就准备就寝了。而当我还在睡梦中,臣就会先
起床替我准备早餐。虽然我总是不好意思的告诉臣,不用这么费心替我做早餐,但臣却叫我不要理他!有时候我
早点回来,或者休假时,照理说应该帮臣打扫一下房间,但我却连碰都不曾碰过。不过,我偶尔会从阳台窥视臣
的房间。虽然他没有禁止任何人进去,但对我来说,那似乎是一片我无法闯入的圣地。正因为如此,我才想透过
波浪去窥视里面的一切。
臣的房间里有个小暖炉,上面有床叠放整齐的棉被。旁边则有个放酒的箱子,上面堆放着杂志和帐簿等东西。而
一些有关料理的书则并列在书架上。除此之外,连个基本的电视和衣柜等家具都没有。
因为窗户的内侧总是纤尘不染,所以我才能把臣房间的摆设看的一清二楚。而从这当中,我也了解到臣的生活过
的并不富裕。
因为加班加到太晚的关系,所以赶不上最后一班车,我只好改搭计程车。
虽然说已经深夜了,但当我从另一个入口进去时,却发现店里似乎还有客人。是阿西!
阿西好象喝醉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
“你如果不答应的话,那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摆啊?”
阿西提高嗓门对臣大呼小叫的。我想他们争执的内容大概是有关于臣搬迁的事吧!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阿
西一相情愿的想法啊!
臣看到我进门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今天比较晚哦!”
臣一边说着,一边替我准备晚饭。每多久,似乎是阿西的家人打电话过来找人。
“乔志,你一个人没关系吧!我现在要送阿西回去,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