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迷心窍 上——煤飞
煤飞  发于:2011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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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话!永远!”

刹那,墨彻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眼眸不由颤动,润红眼眶的里面,是一抹临近于绝望的眼神,悲戚的垂下眼帘,长睫毛幽幽颤动,嘴角也被狠力

咬破。

双手渐渐握紧拳头,他手腕上的绷带缓缓渗出血,红了一片。

然后,他真的住了嘴,低头沉默。

随即拿起桌上的油灯朝他砸去:“滚出去!”

他没动。

“对,这里是你的家,要滚也是我滚。”突然想起这里是他家,我敛起眉头,硬撑着身体要出去。

他抓住我,抿着嘴唇,自己走了出去。

空洞的门口,四野风来,分明晴白的天气,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离去的脚步声,使得心里更难受。

攀扶着床边缓缓依靠而下,受伤的部位更加刺痛难忍,汗湿了衣衫,就连手指关节都微微发白。

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我扪心自问。

门口再次走进一个人,不过来人不是墨彻,而是悠然自得的胡来,素蓝衣衫的他先是蹲下,慢慢拾起地上的药碗

碎片,感叹着说:“哎呀呀,可怜啊可怜,可怜了这碗醒脾安神,理气活血,散风祛湿的好药,就这么毁了。”

抬头,不悦回道:“可怜什么,毁了就毁了,难道你还有办法让他复原。”

“自然是不能。”胡来缓缓放下碎瓷,摸了摸胡须,眯眼靠近我,“我是在可怜这碗药,给人在药罐里小火熬了

三四个时辰,期间还要不停加水加药,半刻不得懈怠,结果人家碰也不碰就给洒了,还不如给我当柴火烧呢。”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我没打算继续搭理,冷声相向:“不知二当家有何贵干?若没什么事,我想休息了。”

胡来笑颜不变,眯着的眼睛几乎快成一条缝,只听他几声怪异的笑:“自然是有事。”

“什么事。”他脸上的笑容让我极不舒服。

小心翼翼的,他凑到我耳边,略带戏谑:“我啊,是给我家黑小子提亲来了。”

提亲?

我连瞬间黑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胡来捋捋胡须,挑眉冲我暧昧一笑:“昨晚上黑小子抱着满脸惨白的你心急火燎冲到我那儿,问他什么他一句不

说,只静静趴在你旁边,一脸懊悔的模样,然后又小心翼翼带你回来,我放心不下,就跟过来了,想不到刚才果

然让我听到了好东西。”

“……”怒瞪一眼,我没开口。

“想不到我家黑小子真有福气,居然讨个神仙做老婆,平常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个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的人

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只觉得自己手心痒得很,很想一掌打在那张狞笑的脸上。

突然,胡来玩笑的表情变得稍许认真,他望了会儿外面,语气清淡,好像是对我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其

实,黑小子的确是个闷气的人,记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哑巴。”

哑巴?

猛地想起昨天红香的话,他说墨彻是个哑巴。

“好奇么?”胡来突然回头问我。

撇过头,不予理睬。

胡来见我不理睬,便收住了嘴,悠然一笑,没打算继续说下去。

最恨这种挑起人好奇心又吊人胃口的人,我怒瞪他一眼,胡来继续吊我胃口,惹到我被好奇心几乎抓狂难耐的时

候,终于斜目撅嘴:“然后呢。”

好似得逞的猫儿,胡来得意洋洋地摸摸下巴:“然后啊,然后……”

“然后?”

“没有了。”

“……”

有一种火,叫怒火。

当然,见我真的发了火,胡来亦稍许收敛:“怕了你了,再这么瞪下去,你可真要成黑小子的老婆。”

未等我火冒三丈,他机敏地不让我有插话的机会:“我师兄,啊,也就是黑小子他师父墨千山,在某年下山除妖

归来的时候带回了他,啧啧,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师兄跑到外面偷偷生了个儿子回来呢。”笑了两声,他用手比划

着,继续说道,“当时他只有七八岁大,瘦的跟柴似的,脸黑漆漆就像从煤炭堆里扒出来一样,后来听师兄说,

黑小子给当地人抓去祭拜妖孽,等救出他,黑小子却只傻愣跟着我师兄,师兄看他是个孤儿,放心不下,只好把

他带回乌溟派。”

听说过一切道行高的妖怪,专靠吃幼童血肉修行驻颜之法。

想不到……墨彻小时候遇到过这种事。

“不过,后来大家发现,黑小子不会说话,师兄耐心检查后才知道,原来那些人当时嫌他哭声太大,害怕惹怒了

妖孽,便把他嗓子毒哑了。”

毒哑?!

震惊抬头,他恰好也望着我,字字清晰:“师兄花了十年才让黑小子能说话,可是他却从来不愿跟他人交谈,更

多的时候,他只喜欢保持沉默……”

摇摇头,我稍许惊讶:“他沉默是沉默……可是也经常说话吧?”

反正我经常听见。

谁知,他一句话宛如霹雳,让我整个人怵在当场:“因为那个人是你,换作别人,他顶多应两声就没下文了。”

心跳漏了半拍。

突地,胡来认真攀住我的肩膀,脸上散去一丝一毫的玩笑表情,严肃而诚恳地说道:“小白莲,算我求你,收回

你刚才的话,黑小子只愿跟你说话,如果连你也不愿意跟他说,他可能会再变回哑巴……”

听完他的话,我心里一阵阵抽痛,而下一刻,脑海里却闪现他那张狂暴的脸,心里的不忍硬是给我活生生咽进肚

子里去:“他成不成哑巴干我屁事,没我说话他不一样活得好好的,我犯不着跑去惹他,万一又被他反咬一口,

痛的人还是我!”

胡来弯唇一笑,眉毛挑得老高:“所以嘛,我就是有鉴于此,特地代他向你提亲,按照神仙下凡的惯例,你反正

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倒不如找个好男人给你洗衣做饭……”缓缓靠近,他用手肘捅捅我,“再说了,你们俩不

都那个那个了,看我家黑小子五官端正,人品不赖,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还考虑什么?此时不赖上他,你要

等到什么时候?我说你个大男人就别婆婆妈妈了,要不干脆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

给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头懵懵只听见一句话。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

他……喜欢……我?

脸上一阵热气冒上来,我呆似的定在那里,连胡来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闭口不言的男人再次出现到我眼前,小心翼翼的,他再次端着一个药碗,里面依旧是暗棕色

汤药,令人作呕的气味。

递到我面前。

皱眉,我扬起手。

他侧脸,似乎等着我打翻那碗药。

顺手摸了摸头发,我抬眼怒瞪,语气不善:“是谁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好意思叫我自己喝药?”

愣了一会儿,他拿起汤匙,朝里面吹吹气,送到我嘴边。

那玩意难喝得我头皮发麻。

等喝完药,他蹲在我身前,仰头替我擦擦嘴角。

望着他这般模样,我不满说道:“难喝死我了,你这个笨蛋!”

咬着下唇,他脸上依旧冰冷,只不过,嘴角那丝欣喜又是怎么回事?

第十二章 风华

有一件事让我挺在意。

那天之后,我就没再见过秦欢。

想想,为了救墨彻这个臭变态留下他一人,来回几天还愣是极不厚道的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直至今天出来散步的

时候才想起。

秦欢不在家。

问了许多人,他们都说最近没见到秦欢。

“那小子不是在二当家那里帮忙么?”有人提示道。

“他在二当家那里?”

那人摇头:“我不知道,之前不是一直都在那里吗?”

“……”

这问了跟没问有什么区别?早知道上次胡来在的时候就顺道问问他秦欢在不在他那儿。

兀自苦恼着,没注意迎面飞奔来俩龆龀孩童,一前一后将我撞倒在地,扑蚂蚱似的。

大一点的女娃娃蹲在我身边,头上两个羊角辫一颤一颤,好像兔儿的小耳朵,她睁大眼睛盯着我,小一点儿的男

娃娃脸上挂着一条清涕,抱着我小腿,同样眨巴眨巴眼。

过了会儿,女娃娃说话了:“小白莲,你是神仙?会在天上飞来飞去?那能不能带我和亮亮飞飞?”

捂着摔疼的屁股,我脸有些抽搐:“谁告诉你我是神仙的。”

红红的脸蛋笑开了花,羡慕地撑住脑袋,歪头看着我:“寨子的人都这么说,小白莲会在天上飞来飞去,还说小

白莲是大当家的老婆……”

闻言,脸一沉,由耳根红到颈后。

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生气,瞠目露出一排森森白牙,我怒吼出声:“胡、胡说!谁会吃饱了撑着当那个大闷锅的

老婆!到底是谁在嚼舌根子,也不怕把自己舌头咬烂了!”

“小白莲……”女娃娃见我火大,可怜兮兮地扯了扯我衣襟。

“叫我哥哥!”

火气正盛,惹我者亡。

小男娃被我气势吓着,打了个激灵,望了望已经不敢说话的女娃,结结巴巴地说:“哥哥……不……不是小芳说

的……是二当家……跟我爹爹医病的时候……”

胡来!

关节发出“磕磕”响声。

脸色霎时变得更加阴沉,甚至狰狞。

脑海中瞬间浮现胡来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我恨不能揪住他那胡说八道的大嘴巴使劲填食,让他堵满东西说再也不

出话来。

人家神仙下凡都要保持神秘,他倒好,搞得路人皆知,还是在我没法力的时候,难道凡人不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个真理?

再说,上次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心软饶过墨彻那变态,至今我仍在后悔。

墨彻在那天之后,就变得很……很奇怪。

我走哪儿他跟哪儿,离我不近不远,虽说没碍着我,可老被这样盯着,我极其不舒服,于是回头怒瞪他,他竟然

还羞赧地侧头绕手指,抿嘴唇,不时偷偷望我两眼。

看得我一头火。

你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啊?!

几次忍不住骂出口,他也只低头不语,可怜巴巴就是不张口说话,害得我差点有失风范出手伤人。

墨彻好说也二十好几的人了,亏他生得高头大马英俊潇洒,怎么就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我被他那什么了都能

坦然处之,他那什么我的人竟敢跟我犯娘。

越看越生气。

越看越窝火。

今天好不容易甩开他的视线,不想却让我听到更加劲爆的消息。

如果消息的主角儿不是我,那确实挺劲爆。

可是,现在我心头除了怒火,就剩抓狂。

两个孩子已经被吓得泪珠儿打滚,低头望了望他们,无奈了,不由长长吁一口气:“坐在地上干嘛,不时想飞来

飞去么?”

“小白莲,你要带我们飞飞?”女娃娃欣喜地问。

挑眉,我不悦地撇头,说道:“叫我哥哥我就带。”

甜甜的,二人齐声唤道:“莲哥哥!”

小小的孩子,仰起的脸,似一朵太阳花。

虽然我没法力,但是动用御风簪带他们上天飞飞也不是不行,反正好死赖活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再如何惆怅人

家也都知道我是神仙的事实,想我在这吃吃喝喝没做过什么贡献,总不能落下一个蹭吃蹭喝的名声吧?

再者说,小娃娃的愿望总是不好拒绝。

临飞前,我一手环抱着一娃娃,让他们搂紧我的脖子:“小芳,亮亮,你们抓紧好我,千万别掉下来了。”

认真地点头。

点头,浅浅一笑:“那我们走喽!”

倏地一声,我带着他们已经飞上云顶,远方洌风烟岚,聚散浮云纷杳踏至,凌乱了一片天地。

突地穿越云层,云雾卷起几丈高的白幕,随着风流渐渐停缓在丘陵崖谷上,再擎着江河白练,到达广袤无际的蔚

蓝大海,那片璀璨的宝石地,鸥鸟低飞,悄然掠过水面,一派安详平和的画面。

“莲哥哥,这是哪里?”被瞬息万变的画面惊住的孩子问我。

“这里是,这里是你住的地方,是你的家。”

“我的家?”

他们的眼里充满了惊奇,欢喜却是占了绝大多数:“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家这么大?”

轻轻笑了笑:“那是因为你的脚还没长长,等你的脚步赶得上飞鹰的时候,你便能亲自在这所有地方留下自己的

足迹。”

“什么叫足迹?”两个孩子同时问我。

“这个嘛,足迹就是你到过一个地方,然后留下了记忆,然后等你老的时候,那些记忆开花结果,让你一生充实

。”

无限的欢笑,无限的忧愁,没有永远的欢笑,亦没有永远的忧愁。

也许天地之间,本来就是一场忧愁的梦境。

或许也不。

因为人生的方向就如同莫测变幻的风,意外开始的相遇,人们随水而流,没人知道我们最终会飘到何处。

未来,不过是你唇角的一个细微动作,下垂,代表失落,上扬,代表幸福。

待我们回到白辉寨,两个孩子一落地便嬉笑着跑回家,看他们走远之后,我慢慢回头,却不想墨彻这家伙就站在

我身后,吓我一大跳。

“你干嘛一动不动站我后面!”

委屈地低低头,偷瞄我两眼,不说话。

青筋暴起,顺手揪下他的前襟:“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敢给我装哑巴不说话,我就把你扔进东海喂鱼!”

颤着双唇,手指绕地更厉害,可他愣是一句话不说。

过了半盏茶时间,他依然不发一语,老实地跟在我身后,我本想不理他一个人闲逛,可是路过之人皆以某种极其

暧昧的眼光望着我,看得我后脊背发凉。

好吧,我失败了。

反身对着他,一切齿,抓着他的手臂往后推推:“我饿了,你给我回去做饭。”

静静点头,可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现在不说话又不听话,我终于明白之前他对我那种沉闷的态度有多么美好。

美好得我多想哭啊。

“拜托你说句话好不好?”在他又跟我跟了半路后,我叹口气,终于向他投降,“之前我说不想听你说话只是气

话,现在我收回,你可以说话了吧!”

他咬咬唇,不知是不是热的,脸颊边一滴滴汗落。

看他依旧沉默,终于受不了的我抓住他的手,直接冲上白辉寨后面的一个小小山坡,那里有个悬崖,面对着蓝天

白云。

将他仍在一边,我兀自站在悬崖边,张口呐喊道:“墨彻你这个挨千刀的大变态!”

回声响彻山谷,萦绕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间,惊起飞鸟无数。

咧嘴回首,弯唇望着那个瞪大眼睛看着我的男人:“心里不痛快就喊喊,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迟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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